第94章 “师弟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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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流响意识昏沉,身体宛如踏入另一空间,不属于自己了般,累到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响起嗡嗡嗡的嘈杂声音,好像已离开秘境,身处在妖都。

    沈流响乌睫微颤,脑袋在紧靠着的肩膀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了过去。

    随后,喧闹声从耳边消失了。

    周玄澜施隔音术落在怀里的人,见其重新入睡,这才将抬头望向身形胖了圈的敖月,唇角带笑:“有事?”

    敖月道:“我觉得我没事,你有事。”

    众妖王前往秘境寻妖丹,人尽皆知,本来大伙儿都在猜,最后会落入哪位妖王手中,万万没想到,秘境开启没多久,在外众人发现一道赤红光团飞出,与古籍记载的妖骨丹一致,眨眼消失不见。

    显而易见,妖骨丹从秘境逃脱了,所有人无功而返。

    一群妖王在秘境雨幕中寻了许久,并无所获,面露无奈的出来后,才得知这事,各个脸色阴沉,犹如被妖骨丹耍了一般。

    这时候,混在其中的周玄澜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他怀里抱着个清瘦身影,一向冷峻的面容,时刻透出点儿笑,英俊眉眼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若不是众人亲眼看见妖骨丹飞走,非得以为,这妖界圣丹落在他九妖王手中了呢。

    ……高兴什么?

    敖月好歹是看着周玄澜从少年模样,变成如今的九妖王,对他熟悉些,摸摸下巴,瞅了瞅细软发丝将大半张脸遮住的沈流响,若有所思。

    没受伤。

    若是受伤,周玄澜也不该这般高兴,难不成……

    敖月立即耸了耸鼻子,发现沈流响身上的气息与周玄澜如出一辙,完全混在一起了,不由惊道:“你和恶鬼仙君……”

    “周玄澜——!”未等他完,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敖月话被断,纳闷地回过头,看到一名衣冠华贵的俊气男子,手持长剑,怒气冲冲赶来。

    正是徐星辰。

    与沈流响分别后,徐星辰回到住处,十分认真的完成任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卷轴,直到傍晚,发现沈流响仍未回来,派人去寻时,才得知他混入妖王里,进了妖丹秘境。

    徐星辰气得不轻,吃了几枚醒神丹,强撑了两三天,一直盯着另两张卷轴动向。

    他今早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卷轴,心里有些委屈的时候,听闻众人从秘境出来了,当即赶来,要向这不靠谱的兄长讨回公道。

    好的晚上归他负责,哼,结果自己跑去玩了。

    但徐星辰没料到,沈流响竟然一动不动被人抱着,看样子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徐星辰心头咯噔了下,这种情况定然是在秘境受了重伤,再瞧周玄澜眉眼含笑的模样,登时怒不可遏,头顶发冠都要气歪了。

    “我兄长怎么了,是不是你干的!”

    周玄澜沉默一瞬:“师尊困了,在休息。”

    徐星辰:“?”

    他冷静下来,将沈流响宽大的袖袍往上卷了卷,一边纳闷这衣服不合身还穿什么穿,难不成没钱了,一边伸出手指,搭在细瘦白皙的手腕,察探体内情况。

    除运转的灵力特别活跃外,并无异样。

    他又拨开沈流响脸侧青丝,看他面色红润,气色极好。

    确认没有受伤,徐星辰松口气,随后冷哼了声,朝熟睡的人嘀咕道:“我几夜没合眼,都没困成这样。”

    周玄澜道:“放心了么,我要带师尊回去休息了。”

    徐星辰点头:“好吧,让他睡。”

    完,他一脸不愿的伸手,要将沈流响接过来,“给我吧,你懒得走一趟。”

    回去休息,当然是回他们的住处了。

    可徐星辰没料到,周玄澜撂了一句“师尊去我那,”身影一晃就消失不见,在他眼皮底下把沈流响拐跑了。

    徐星辰:“站住!!!”

    他扭头就追,跑到一半想起不识路,折返回去,锋利的轩黄剑横在敖月脖子上,冷笑:“一伙儿的吧,带我去你们老巢。”

    敖月:“……”

    徐星辰总算找到时,沈流响在软榻睡得正安稳,他本想将人捞回去,见状只好改了主意,找张躺椅搬到榻边。

    躺下后,他展开卷轴施法悬在半空,让沈流响睁开便能瞧见,“别想偷懒,就算睡着了你也得看。”

    周玄澜进屋时,躺椅上的人眼睛眯成一条线,仰起头,昏昏欲睡地看着卷轴。

    周玄澜将人赶走:“你回去,我看着就是。”

    卷轴关系重大,且是机密,交给旁人监看徐星辰不放心,所以这几日亲力亲为,听周玄澜这般,下意识摇头拒绝,随后忽地想起周玄澜知道此事。

    他改了主意,揉着眼睛道:“既然如此,你替沈流响。”

    罢,徐星辰算回去睡一觉,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在储物袋摸索半晌,掏出一个玉瓶,递给周玄澜,“等会儿给他擦这个药。”

    周玄澜:“擦什么?”

    “你没发现么,”徐星辰歪了下脖子,指了指榻上的身影,“他脖子红了两三处,应当是在秘境被蚊子叮咬了,你给他抹点儿药,不然痒痒痛痛,他会很难受。”

    周玄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徐星辰这才放心离去。

    门合上,周玄澜将玉瓶放在桌上,走到榻边,视线落在白皙纤细的脖颈间,眼神晦暗不明。

    吻痕淡了许多,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

    周玄澜脱了外袍,上榻将人捞到怀里,片刻,忍不住埋头在沈流响颈肩,将肉眼可见的痕迹重新覆盖了遍。

    这下,雪白肌肤上的红痕,再次变得清晰醒目了——至少不会被当做虫蚊叮咬。

    傍晚时分,沈流响睫羽微动,缓缓睁开眼,看到熟悉的颈肩,细看上面还残留着牙印。

    沈流响愣了下,脸颊忽地红了。

    这时,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忽地收紧,酸软疼痛之感瞬间炸裂,从腰身蔓延到全身。

    沈流响经不住闷哼一声,凤眸微眯起来,看向罪魁祸首,开口了一句:“……”

    话落,他愣了愣,清清嗓子,试探性的唤了声周玄澜,了了三字,得却格外艰难,嗓音哑到不可思议。

    沈流响:“……”失声了。

    他悲伤地眨眨眼,旋即被喂了枚青色丹药,“师尊别话,让喉咙缓一会儿。”

    沈流响扬起几不可闻的沙哑嗓音,支吾道:“可我憋不住。”让他不话,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

    周玄澜轻笑:“师尊可以用元婴。”

    沈流响眸光亮了亮,下一刻,巴掌大的元婴落到被褥,艰难爬起身,举起双手,将头顶摔歪的金冠扶正。

    由于近段时间,有大量灵气护养元神,元婴心智约莫成熟了一岁,模样也略有变化,软绵绵的白皙脸蛋了圈,婴儿肥逐渐消失,五官变得越发精致。

    突然被迫从丹田出来,也不像往常暗自生气。

    浑身上下流露出乖顺二字。

    沈流响几乎觉得这不像他,点点下巴示意,立在他掌心的元婴朝周玄澜道:“要喝水,要吃零嘴,还要看话本。”

    周玄澜勾了下唇:“弟子去准备。”

    待元婴报出一连串想吃的零嘴后,他起身出门,去弄这些东西了。

    沈流响喝完水,将茶杯随手放下,躺在榻间一动不想动,室内过于静谧,百无聊赖时,就忍不住回忆起洞府内发生的事,顷刻红透了脸。

    沈流响摇摇头,赶紧把记忆甩了出去,逗弄起元婴来。

    帝云宇过,待元婴神智逐渐恢复,刻在元神里的记忆会随之浮现。

    沈流响捏了捏元婴脸蛋,惊奇的发现他不反抗,若搁以前,定然不高兴地嘟起嘴,试图拍开他的手,而此时,只是乖乖地坐在枕头上,任他揉捏。

    也不像往常活蹦乱跳,时刻都要皮一皮。

    沈流响与元婴心意相通,静下心,立即感受到缠绕在心头的悲伤,他盯着元婴,无声询问:“怎么了?”

    元婴静默许久,垂在膝盖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声道:“我、我没娘亲了。”

    沈流响心神一震,原身四岁就没娘了么。

    沈流响莫名难受起来,露出与元婴别无二致的表情,半晌,抬手摸了摸元婴的脑袋,“我知道了。”

    元婴拥有的四岁记忆很模糊,仅隐隐知晓,这一年失去娘亲了,但他过得还算好,有名性情温婉的女子一直在照顾他,身边似乎还有个同龄伙伴。

    沈流响长睫低垂,将眼中憋泪的元婴收回丹田,难怪像霜的茄子。

    揉了揉青丝,沈流响想起正事,抬头望向悬在半空的卷轴,其上显示,另两张与他距离……

    沈流响:“??”

    为何重叠在一起了?!

    沈流响倏地睁大眼睛,下瞬,榻前浮现出身影。

    来人一袭淡青衣衫,长身而立,腰侧挂着两张卷轴,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沈流响身上。

    温润如玉的脸庞,随之露出一抹轻笑。

    “许久不见,师弟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