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爆肝万更
萧承礼点儿背, 正准备上马车,便撞上了从对面酒楼出来的宋晚清。他眼疾手快的扯住车帘子将自己捂住,却无异于掩耳盗铃。
他若是大大方方的还好, 这么一躲反倒显得他心虚。
宋晚清很生气, 萧狗蛋这个混蛋!还没退亲就急着吃花酒,还嫌她名声不够好听?!
她上前去用力扯开帘子,“萧世子好雅兴!”
萧承礼从看到她那一刻, 心里就咯噔了下, 这会儿也后悔自己怎么这么蠢,竟然拿帘子遮挡, 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下意识的拿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半晌才缓缓放下,扯出个热情的笑容, “阿丸,真巧啊。”他朝身后的李贤淮和杨智使劲眨眼, 希望他们能帮他解释一二,可没想到那两人忒不够义气, 竟然装作不认识他。
“......”
萧承礼下马车讪讪赔罪, “阿、阿丸,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我其实......是......是来这里有正事。”
“你来这有什么事, 与我无关, 无需解释。”
萧承礼见她虽是这么,可眼中却含着怒气, 心里即忐忑又欢喜。他媳妇儿果真还是有些在意他的,要不然怎会因他来这样的地方而生气呢?
不过,现下她不愿听他解释, 这让他颇为头疼,心里隐隐知道,若是这事不解释好,定会让她记在心中一辈子。
他病急乱投医,想也不想就拉着她便往醉花楼里头走,宋晚清挣扎,不可思议的瞪他,“萧承礼,你作甚?”
萧承礼也是急得没法子,他什么都是枉然,还不如旁人作证来得容易,“我带你去见见那几位姑娘,你问问她们,肯定就知道我就是来办正事的,压根儿就没有其他想法。”
宋晚清真是怕了他了,他有什么想法真没关系,只要别在没退亲前就乱来,否则她膈应的慌。
“好好,我信你,你放开我啊。”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饶是她再从容自若的人,也被周围传来的异样目光弄得浑身不舒坦。
萧承礼放开她,“阿丸,你信我啦?”
“信!不过......萧承礼,你若是喜欢这样的地方,能不能退亲后再来?”
“你看你还是不信我。”完又要去拉她。
宋晚清赶紧跳开,“信!信!信!”
她像只兔子般,瞪圆了眼,跳开的动作轻盈灵动,不似往常扮做阿芙时不露辞色的模样,倒有些时候活泼的影子,可爱极了。
萧承礼看着看着,笑了。
......
馨兰阁。
宋晚清正在一件件试穿新做好的衣裳,她面前摆了整整一箱子新衣,皆是上好的布料,款式也时兴得很,绣工也极其精致。
宋晚清一边试衣裳,一边趣坐在一旁嗑瓜子看话本子的赵月茹,“我你这是逮着我这么个客户使劲宰么?我只是想做两身新衣,你给我做了一整箱,我穿都穿不完。”
赵月茹头也不抬,“那你可对了,最近馨兰阁生意不好,好不容易逮着只肥羊,当然要好好宰,满意了记得给银钱啊。”
宋晚清笑睨她一眼,“堂堂馨兰阁东家,整个上京勋贵世家后宅女子的生意都被你做了,富得流油的人,这话不害臊么?”
“你不知,我这是怜惜美人呢,上次你以前的衣裳不合适,得重做,你看,我就记着了,给你做了这么多。全是最新样式,好不好看?你好歹是咱们上京的第一美人儿,自然得扮好了,可别糟蹋了这样好的身段和样貌。”她分神瞧了宋晚清一眼,眼中流露出赞赏,“晚清,你到底吃了什么?这身子怎的越长越玲珑了呢?看得我都眼馋了。”
宋晚清白她一眼,“你今日怎的这样得闲?莫不是姜二公子又来缠你,你跑我这儿躲清静来了?”
“不,纯粹是想你了。”
她这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对,宋晚清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平日里喊着非我不娶的狗男人,今儿去相看别的女子了,你觉得我心情能好?”
这倒令宋晚清稀奇了,姜二公子喜欢馨兰阁的东家这事,连上京西城角王大牛家的旺财都晓得的事,他怎会突然转性子了?
“怎么回事?你们闹别扭了?”
“我们什么时候没别扭过?当然,主要是他别扭。不过,他背着我去相亲,招呼也不一声,这事不地道。来,还与你有些沾边,他相看的那姑娘,是你堂妹,景阳侯府四姑娘宋晚芝。”
宋晚清诧异,“她啊?你放心,姜二公子不会看上她的。”
“看上又如何?没看上又如何?像他们那样的世家公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觉得理所当然,我见惯了这样的人。凭什么他姜二公子会是例外?恐怕还想着日后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呢。”
宋晚清伸长脖子作势嗅了两下,“啧啧,这屋子里怎的酸味这样大?醋坛子翻了么?”
赵月茹冲过去,“是么?我也闻闻,”找准她那细腰就挠上去,直挠得宋晚清眼泪转,气喘吁吁。
“对了,你的事,我听萧世子又不准备退亲了?这是闹哪出?”
宋晚清叹了口气,“起来,还真是一言难尽,我现下也颇是头疼,本来还准备等退亲后好好相看相看儿郎的,被他这么一搅和,这事得推后了。”
“照我,你还相看什么儿郎,上京最好的儿郎不就在你宋晚清碗里么?你不知,有多少贵女都暗自羡慕你呢。”
“他好什么?那些贵女就是被他那张好看的皮囊欺骗了,内里实际上就是个混蛋。”
赵月茹好奇,“他到底做了些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嫁他?”
她问得认真,宋晚清也思考得认真,若要是因时候对他印象不好吧,其实也不全然。在他从边疆回来这段日子,其实对他改观许多,他虽然嘴欠了些,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优秀的男人,年少有为、才华横溢、样貌俊朗、家势显赫,这些条件是许多贵女们择婿的标准。
认真算起来,她也欣赏这样的人,可只是欣赏。若真要嫁他,她不愿意,至于为何?还是那句话,她对他无意。
她也不一定要嫁个自己喜欢的男子,毕竟人生能遇上喜欢的不容易。但至少要让她有信心可以与那人携手共白头,但萧承礼却不能,她对他没信心。
宋晚清不知如何回答赵月茹的话,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
午时,宋晚清回到铺子时,巧儿迎上来,“姐,二房在五马街的铺子生意败落得厉害,近日,奴婢还见二夫人火急火燎的常常往铺子里走动呢,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你再继续观察几日,待时机成熟,咱们就收购回来。”宋晚清将茶盏搁下,盯着盖碗中的青嫩茶叶若有所思。
是时候向景阳侯府讨一笔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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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夫人见过去这样久了,大房那对母女都没有服软,且她派去的人被抓去送了官,听还是萧世子亲自送去的。她摸不清萧世子是何意,若是还想与他景阳侯府结亲,就不该这么不顾脸面。难道是单纯的想维护宋晚清那个讨债鬼?可为何要维护?莫不是认定了就娶宋晚清?若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不好办,那个讨债鬼是个倔性子,且又与她分了家,齐王府亲事落在她头上,景阳侯府岂不是竹篮水一场空,为他人做嫁衣呢?!
这下,宋老夫人也急得毫无头绪了,她叫来两个儿媳共商对策。
二房刘氏的意思是,直接将大房分家之事与齐王府清楚,他们齐王府是跟景阳侯府定亲,不是跟大房定亲,既然大房分出去了,那这亲事就得落她们头上,届时,重新择人与萧世子定亲便好。
柴氏也同意,她补充道:“而且,现在二姑娘在上京的名声也不好,齐王府肯定愿意换个人当他们的儿媳妇。娘,依我看,这事妥!”
宋老夫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头拍板,“二房媳妇的是,与其继续这么不明不白的,还不如与齐王府清楚。再,萧世子年纪不了,也需要尽快成亲,咱们就这么定。明日我就下帖子给齐王妃,去找她商量此事。”
……
翌日,宋老夫人神采奕奕的去了齐王府,齐王妃以为她是来商讨两家的亲事,热情接待。
不过,宋老夫人虽是来商讨亲事,但与她想的不一样。宋老夫人客客气气的完来意之后,齐王妃沉默了,内心复杂。
按理,即使大房分了家,那依旧是景阳侯府的大房,怎的宋老夫人口口声声要把人划出去?若她不肯承认大房一家,那这事还真难办。
首先,她儿子看上了大房的二姑娘,死活要娶人家。可是,这门亲事确实是齐王府与景阳侯府的亲事,若宋老夫人铁了心不肯承认大房,恐怕也真只有换人。
齐王妃左右为难的时候,萧承礼正在书房奋笔疾书给她媳妇儿写情信。地上已经散落了许多废稿,只见他啃着笔头,拧眉苦思。饶是读过许多书,著过许多文章绝句,可此刻却是才思枯竭。
第一次给姑娘家写情书,没啥经验,在书房憋了一个上午,才憋出了两行酸诗,自己读着都脸红,唉,可是醉花楼的姑娘们女人就爱这些,没法子,为了讨好媳妇儿,他豁出去了。
正当他准备提笔再作两首情诗时,齐王妃的婢女过来请他了。
“何事?”
“景阳侯府的宋老夫人来了,是要与世子商量亲事。”
萧承礼一听是景阳侯府宋老夫人,眉头紧蹙,自从知道是她派人骚扰阿丸后,萧承礼对她印象极差,连带对景阳侯府的印象也极差,听她来商量亲事,便预感不好。
果然,当萧承礼听宋老夫人要换个人定亲时,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景阳侯府当我们齐王府选白菜么?这颗不行选那颗?你景阳侯府拿自家姑娘当白菜,可我齐王府却不把亲事当买卖。当初定的谁自然就是谁,难道她宋晚清分家之后就不姓宋了?”
萧承礼在边疆与敌军骂阵练出来的嘴皮子相当利索,三两句话怼得宋老夫人老脸通红。
她没想到萧世子反应会这般大。之前齐王妃让萧世子过来,也问问他的想法,宋老夫人还颇是赞同,毕竟是他娶妻,待她把这桩亲事好歹与他分分,他自然就明白换人定亲会更好。可哪知,她话才到一半,萧世子就盛怒断她。
宋老夫人心下不悦,但也不敢得罪人,“老身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思忖良久,觉得齐王府是三代清白世家,都怪我景阳侯府子孙不争气,大房的二姑娘弄坏了名声,配不上萧世子这样的玉人,才想着换个人。”
萧承礼气笑了,“哦?弄坏了名声?是谁弄坏的?这我可得好好查查,连本世子未婚妻的名声都敢作践,真是活腻了。”
他这话出来,宋老夫人不敢吭声了,他一查不就露馅了?看他这样维护大房的架势,届时别亲事换人了,不定整个景阳侯府都讨不得好。
于是,她兴兴来,又悻悻走了。
齐王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怒发冲冠的儿子,“这人都还未娶回来呢,就这样护短了?好歹是景阳侯府宋老夫人,怎么也要给些薄面呐。”
齐王妃并不知宋老夫人对宋晚清做的事,虽认为宋老夫人换人的提议不妥,但也觉得萧承礼如此态度未免题大做。
萧承礼也不想与母亲嚼这些妇人舌根,只愤愤道:“我媳妇儿自然不能让人欺负了。”
齐王妃好笑,“既然决定就娶她,那你就抓紧些吧,我还等着早些抱孙子呢。”
萧承礼信心满满,“阿娘放心,我定会在今年之内就将媳妇儿给您讨回来。”
志向远大!精神可嘉!
......
自从有了新追求新目标,萧承礼每天精神抖擞、斗志昂扬。
这日,他在街上闲逛,准备给他媳妇儿挑选些礼物,路过一家书肆门口,听得里头有人起哄,仔细一听,像是在抢什么‘倾墨书生’新写的话本子。
“这些书生写的话本就这么好看?”他问周平。
周平闲来无事是看过些话本子的,他瞄了眼里头,见那些人挣抢得面红耳赤,嘿嘿一笑,“爷,您有所不知,有些话本贼他娘好看,那里头描述的才子佳人约会,还带插画呢。”
萧承礼不明白,他是读过正统四书五经,受过儒家思想教育的人,对这些落魄书生挂个名写些讨好后宅女眷闲趣儿的书本没什么兴趣。
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又退回来,“你去搞两本来看看。”既然是才子佳人约会,那才子定然在讨好佳人上有过人之处。既然学海无涯,他就要不耻下问。
周平去了,挤了半天才挤出来,怀里抱着一摞书。
“那书生写了这么多?”
“不是,不过的按爷的要求,又多找了其他的。”
萧承礼满意点头,夸他办事灵活通透,果然是个好随从。
于是,萧承礼抱着书兴高采烈的关在书房里研究起来。
然而,他略略翻了几本,越看脸色越不对,问周平:“我要的是写才子佳人的话本,你确定这些是?”
周平十分认真的回道:“爷,那掌柜了,这些正是最新的话本,咱上京的好些儿郎都在偷偷私藏这个。您看看,还有插画呐。”完给他个‘你懂的’眼神。
即是如此,那萧承礼也就认真的看了下去,看到后面把书一摔。
什么狗屁才子!
这书里写的刘才子进京赶考前,娶了青梅竹马的表妹,表妹陪她上京,一路同甘共苦,颇是恩爱。后来才子考中后被官家姐看中,他又娶了官家姐进门。只他才学了得,每日写诗送佳人,哄得两位红颜对他死心塌地,三人甜甜蜜蜜共享天伦。
插画也十分露骨,假山里、草木间、榻上椅上各种衣衫不整,入目不堪。
而且,那刘才子写的那些个酸诗,他简直看不下去。
什么“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什么“记得萍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相思……”
真是有伤风化!有辱斯文!
......
宋晚清收到萧承礼的书信时,她正在看账册,那信在桌上搁了许久,等她合拢账册后才开来看。
这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萧承礼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给她写这些乌七八糟的话。
什么“佼人伊伊,吾思切切,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什么“伊人百媚千红,吾乃情之所钟,天未老,情难绝,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简直肉麻得她天雷滚滚,一阵恶寒。
宋晚清忍不住大骂出声:“萧狗蛋!无耻!”
“姐,怎的了?”巧儿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惹得她家姐发怒,仔细一看,那脸上除了怒气竟然还有些绯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
宋晚清是臊的,没想到萧承礼这么不要脸,饶是她镇定自若,对着这么些酸不溜丢的情话,也觉得臊得慌。
他是怎么下得去笔的呢?亏他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竟然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简直有伤风化!有辱斯文!
她平复了许久,提笔豪气干云的回了四个字:厚颜无耻!
……
厚颜无耻的萧承礼在军营了个喷嚏。
下属陆正元问他:“萧将军可是风寒了?”
萧承礼揉揉鼻子摇头,将手中的袍子仍在桌上,气得大骂:“是哪个王八羔子管的这事?”
眼看入秋在即,将士们的冬衣要筹备起来,之前户部拨了一笔银子给抚州军采买冬衣,今日萧承礼来军营查看物资,竟发现这三万袍子里头参合了一大半劣质冬衣,剪开布料一看,里头的芯子竟不是棉花,而是芭蕉树叶等杂物填充的,气得他火冒三丈。
边疆战死浴血奋战,常年苦寒不得温饱,竟还有人敢昧着良心贪墨军饷,实在胆大包天。
在座的副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出头回话。
萧承礼看出来了,想必这人还有些背景势力,竟让这些人都不敢吭声。他看向陆正元,“你。”
陆将军生性嫉恶如仇,早就看不惯曹副慰,他仗着与齐王府有些姻亲关系,以萧将军舅子自居,在军中作威作福多年。如今萧将军从边疆回来了,也想看他管不管这个名义上的舅子。
他睨了一眼萧承礼脸上的怒火,洪声道:“此事乃奇虎营曹副慰曹丁权所管。”
“曹丁权是何人?区区副慰也敢动将士的冬衣?”
“呃......您的舅子。”
萧承礼皱眉,“本将军都还未娶妻,哪里来的舅子?”
这一查,才知道,哪里是什么舅子?就是靠着景阳侯府攀关系的人罢了,这人正是宋老夫人的娘家侄儿,与宋晚清是表亲关系,因萧承礼与宋晚清有婚约,便以萧承礼的表舅自居。这些年,因萧承礼在边疆不知情,他顶着这名头不仅在军中某了六品副慰官职,还靠这官职捞了不少油水。起初,只是贪些蝇头利,后来见无人敢管他,胆子就越发大了起来,如今连边城将士的冬衣都敢染指。
萧承礼听后,简直要气笑了,又是景阳侯府,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拿鸡毛当令箭,一个表三千里的亲戚也敢以他舅子自居,简直不知死活。
“去把人带来,老子倒要看看这舅子长何模样!”
......
景阳侯府宋老夫人又病倒了,原因是昨日娘家兄弟过来与她哭诉,萧世子将她侄儿不仅罚了军棍,还定罪下了大牢。
那是她最疼爱的侄儿,不然也不会当初厚着脸皮求齐王府通融关系给他按了军职,原本也是想着那侄儿聪明伶俐、为人处世通透,必定能在官场中混出个样子,届时也能给娘家添些光彩。
这些年也确实添了些光彩,娘家眼见的日子过得富裕起来,连带她这个姑母都能得不少好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官场上的事,并不知道曹丁权干了些什么事,相安无事这么多年,萧承礼一回来就将他下大牢,结合她娘家弟在她面前哭冤,她确定,一定是宋晚清那个讨债鬼为了报复她才给萧承礼吹耳边风。
景阳侯府亲事不顺,娘家侄子又下大牢,宋老夫人那个气啊,气急攻心。
这下是真病倒了。
于是,刘氏又开始了苦不堪言的侍疾生涯。
她近日心情也不好,五马街的铺子莫名其妙生意受阻,导致亏了许多银钱,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入不敷出。便想着将铺子赁出去,拿些租子,可问了好些人,都不愿赁她的铺子,也不知是何原因。
前儿有人来问想买她手头上的铺子,好是好,可那价钱压得太低,她肉疼不舍得。这几日看着账本上的那些数目都心惊胆战,她往常动了些手脚,从府里头挪了银子补贴娘家,也是靠这两年她手上铺子有进项,才陆陆续续的补回来。可现在铺子进项没了,拿什么补?万一到年底老夫人查起账来,届时不好交代,就想着将铺子贱卖,可那价钱也太贱了,她还在犹豫。
因此,宋老夫人每次睁开眼看到二儿媳妇苦丧着个脸也没好气,“若是不想服侍我这个老太婆,你不必勉强。”
刘氏诺诺不敢言,直近日身子不适才如此。
待过了几日,宋老夫人稍微好些,她便火急火燎的出门找宋晚清算账来了。
彼时宋晚清正好歇息在家临摹字帖,巧儿匆忙进来禀报,“姐,不好了,宋老夫人又来了,而且还带了许多人。”
“她来作甚?”
“奴婢不知,不过看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可能没好事。”
宋晚清撂下笔,匆匆赶来,才到门外,便听见堂屋里头宋老夫人怒骂姚氏的声音。她气急,感情这宋老夫人当这儿是景阳侯府呢,来这里作威作福,简直不知所谓。
“祖母好兴致,来这里耍威风,难道认不得门头上的字么?这里是宋宅,不是你景阳侯府!”
她如今是一点也不想给宋老夫人脸面,上次找人坏她名声的事,她还没跟她算账呢,今儿又跑上门来惹事。
她走过去扶起姚氏坐一旁,见今日来的人竟然还有宋家其他几房的叔伯长辈,且各个义愤填膺的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千古罪人。
宋晚清冷笑,看这架势,宋老夫人今儿是想鱼死网破啊。
“巧儿,将茶盏都撤了,他们都是吃饱喝足才过来的,想必不缺这两口茶,别浪费了。”
宋老夫人气啊,当着众多长辈的面她宋晚清也敢这样嚣张,她捶胸顿足以手掩面,哭诉道:“众位叔伯们都看见了吧,这就是景阳侯府大房教养出来的不孝女,如今当着你们的面也敢给我这个老婆子摆脸色,今儿请你们来就是要评评理,这种不肖子孙有何资格占着我景阳侯府的产业?”
是了,宋老夫人病好后,想了许久,宋晚清有萧承礼撑腰,她自然什么都不怕,为今之计,那就是拿回大房的产业,当初姚氏嫁来景阳侯府,只带了微薄的嫁妆。那些田庄地契铺子都是她大儿子的,如今大儿子死了,又分了家,那她当然要拿回那些产业。也正好借此事再给她泼一盆脏水,让全上京的人都看看,她宋晚清就是个目无尊长的不肖子孙。
今日,宋家的叔伯长辈都被她请了过来,就不怕她宋晚清不肯交出产业。
她哭得伤心欲绝,一边哭还一边诉那死去的儿子如何如何,她这些年照顾姚氏母女如何如何无微不至,宋晚清又如何如何忤逆不孝。总之,一桩桩一件件,闻着伤心见着流泪,她就是那好心肠反被当恶人的苦主。
宋晚清看着她做戏,等她哭完了,最后提到产业之事,宋晚清才明白,原来她此番造访是带着这个目的。
她内心嗤笑,看来景阳侯府真是落魄得比她想象的更惨,连她们大房这点产业都要想方设法吞去。
实在的,这点产业,她宋晚还真看不上。得知宋老夫人来意后,她笑了,从容自若的坐着喝茶,整个堂屋也就她自己有茶喝,巧儿不心连姚氏的茶盏也收走了,主要是不知道哪盏是她的,反正一锅端。
宋晚清细细品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之后,微微一笑,“了大半日,原来祖母是惦记着我们手上这点家业啊,早啊,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看祖母努力了许久也挤不出半滴眼泪,都替您着急。”完,也不看宋老夫人难堪的脸色,吩咐巧儿,“去将我屋里的那个檀木匣子拿来。”
姚氏心疼,那可是丈夫留下来的家底,是他留给女儿的嫁妆,若是就这么给宋老夫人拿去,她们母女俩日后怎么办?她满眼担忧的看着宋晚清,要她莫冲动,但当着叔伯长辈们的面,她不敢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宋晚清明白她眼中的意思,回了个笑意安抚她。转头对众人道:“宋老夫人口口声声提我死去的父亲,却千方百计夺他妻女的产业,各位叔伯们也觉得合情合理是么?”
众人脸色难堪,今儿是被宋老夫人许了好处,才过来的,大伙儿心照不宣,因此无人接话。
宋晚清笑了笑,“我也觉得合情合理,毕竟我宋晚清分家出来,日后就不再是她宋家的人。今儿,各位叔伯们也作个见证,我宋晚清与母亲姚氏今后自立门户,与景阳侯府再无瓜葛,倘若日后街上碰见,我便尊称一句宋老夫人,”她朝宋老夫人看去,“如何?”
宋老夫人还能什么?她原本以为今日要费一番功夫的,哪知才进门没两刻钟,就那么容易得了产业,自己都匪夷所思。这会儿听宋晚清这么,她也懒得再装下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自然。”
宋晚清嘲弄的看着众人,“即是如此,那各位,请回吧,这里是宋宅,实在不得闲招呼各位。”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的来,又青着脸呼啦啦的走了。
姚氏不停抹眼泪,“清儿,那是你爹爹留给我们的产业,你怎的就这么给了她?”
宋晚清将巾帕递过去,安抚道:“母亲不必忧心,今儿给了她,明儿我再加倍拿回来便是。”
“你如何拿?”
宋晚清笑了笑,“女儿自有法子。”
产业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甩了景阳侯府这贴狗皮膏药,彻底断了关系,才好放手整治她不是?!
******
宋晚清那边因断了景阳侯府的关系,浑身轻松自在,全心投入生意当中。
而萧承礼这边也很投入,他面前堆了一大摞册子,他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看了整整一上午。
他的金库太富有,光记录在册的物件就繁不胜数,厚厚的清单册子,看得他头昏眼花,眉头紧蹙。
“爷,您到底想找什么?”周平见他眉毛都要拧一块儿去了,实在不明白为何他家世子爷今日突发奇想要查看这些。
萧承礼从一堆册子里抬头,疑惑问道:“我库中这么多东西,怎的就没几件女儿家可以用得上的?”
哦,原来是想找些宝贝送宋二姑娘啊,周平明白了。
“爷,您那库里头收的尽是些名家刀剑或名家字画,甚至还有从敌国收罗来的战利品,哪曾有过姑娘家的玩物?”
萧承礼点点头,“也是。”
“爷,照的,您送礼得送宋二姑娘的心头好才行,您这么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礼物,不是白费功夫么?”
萧承礼被一个奴才看了一番,心中不满,斜眼看周平,“那你,什么才是我媳妇儿的心头好?”
“银子。”周平简单明了。
“......”
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过了午时,梧桐苑的厮来请他去用饭,梧桐苑住着老王爷和老王妃,每月十五皆要与儿孙们一起用饭。
萧承礼过去的时候,四堂弟萧承宴也在。
萧承宴是文官,长得也文质彬彬,有股书生儒雅之气,他去年才调入上京。萧承礼虽然年纪比他大几岁,但两人从关系就好,时候萧承宴被欺负时总是萧承礼帮他出头,萧承礼有事时,总是萧承宴帮他背锅,两人难兄难弟,关系实铁。
萧承礼见他眼下乌青,精神不济,便问道:“四弟近日可是歇息不好?”
萧承宴叹气,“唉,昨日在书房睡,蚊子忒多,一夜不得安眠。”
萧承礼明了,趣问他:“怎地又睡书房啦?”
萧承宴不堪回首,无奈道:“我家那妻子,实在闹人得很。昨日陪她上街,她看中馨兰阁的一件首饰,让我去付定钱,我只耽搁了两下,那首饰被别人抢先定走了,她便生气不理我,只哭闹我成亲前如何百般讨好她,现如今成亲后对她不热乎了,晚上便又让我睡书房。”
萧承宴今年初娶了个比他四岁的媳妇儿,这媳妇儿甚是爱娇,萧承宴宠着捧着,整日里围着媳妇转,他这是夫妻情趣,彼时萧承礼嗤之以鼻十分鄙视,这会儿竟开始羡慕起来。
有媳妇真好!
正巧这时三房的萧承治也来了,听到他的话,出言安慰,“也难怪她要跟你生气,听我家夫人,那馨兰阁近日到了一批精致的首饰,价格奇高,但也有好些女子抢着买呢。”
萧承礼听得这话,忽然灵机一动,起身道:“我尚有要事,先走了。”
“你不吃饭了?”
“不吃了!”
......
萧承礼来到馨兰阁,径直走到柜台前询问,“你们新到的首饰是哪些?”
掌柜一看是齐王府世子爷,赶紧领着他去精品隔间。
萧承礼看着柜子上的一堆饰品,实在挑不出哪个好看哪个不好看,又听掌柜介绍这些都是江苏工造坊的名匠造的,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就让他全部包起来。
彼时宋晚清吃过晚饭正在书房看账本,巧儿进来馨兰阁的人抬了个箱子来。
宋晚清以为是赵月茹又给她做了衣裳,摇头无奈。
但当她开箱子一看,傻眼了,里头满满当当的装满了各种首饰,
翡翠、珊瑚、玉石、玛瑙等,各式各样,金灿灿的,晃花眼。
宋晚清问:“你们东家是不是弄错了?”
“没弄错,这是一位客人在铺子里买下,指名给您送来的。”
“客人?谁这么豪气呐?”巧儿不可思议,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漂亮的首饰呢。
“那客人只姓萧,没提名字就匆匆走了。”
宋晚清明白了,定是那个萧狗蛋,好的不学,尽学那些纨绔子弟豪掷千金。
真是个败家子!
......
败家子萧承礼豪掷千金之后,神清气爽,夜里睡得香甜,桃花树下又看见仙女在摘桃花。
“仙女,我来帮你。”
那仙女回眸一笑,妩媚娇俏,“好。”
于是,他走上前去,扶住那纤纤细腰,帮她提高去够那桃花枝丫,只听得她咯咯娇笑。
仙女问,“得公子相助,女子不知如何答谢,以身相许可好?”
他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成亲时,他掀开盖头,盖头下是那张心心念念已久的娇媚脸庞,她含羞低头,轻轻唤了句夫君。
他心头一颤,“阿丸,咱们终于成亲啦,你以后就是我媳妇儿啦。”完,对准那饱满的红唇就亲下去。
嗷呜嗷呜亲了许久......
他媳妇儿果然厉害,翌日就给他生了三个崽子,个个模样可爱,招人稀罕。
他想,真好!媳妇儿好看,儿子又聪明可爱,他萧承礼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作者有话要: 宋晚清:甩开狗皮膏药,朝女首富目标奋斗,再养几个白脸,走向人生巅峰!!
人生赢家萧狗蛋(委屈巴巴):媳妇儿,那我呢?我呢?
今天爆肝更完,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周二)晚上更,等我哟么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