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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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铭跟着把目光落到旁边的人身上,似笑非笑。

    黎琼戈拉着吧啦后退一步,“你别多想,吧啦和你没关系。”

    祁铭不知想到什么,“嗯”了一声,又往前一步在吧啦面前蹲下,伸出手去——

    “你好。”

    吧啦把空着的手放进他手里,“里、嚎~”

    那一大一的两只手形成鲜明对比,祁铭心里翻涌着一些东西,或许可以叫做感动,甚至隐隐有了泪意。

    黎琼戈愣着,再次后退,“你来干什么?”

    祁铭松开吧啦的手,摸摸她的头,才站起来。

    “来找你。”

    “接下来计划去哪儿?”

    祁铭问她。

    “找我什么事?”黎琼戈一把把吧啦抱起来。

    吧啦乖乖抱着她的脖子,怯生生地量祁铭。

    祁铭对上吧啦的目光就放大嘴边的笑意。

    他有意识地回避朋友。

    “回头再,你们接下来还准备去哪儿?我陪你们。”

    黎琼戈心里憋着火,又碍于吧啦在,不好直接冲他发脾气,硬邦邦地丢出一个目的地——

    “埃及博物馆。”

    祁铭接过夏天手里的单反,“那走吧,我帮你们拍照。”

    陡然多了个人,还是个不想见的人。黎琼戈就忍不住加快了博物馆之行。

    傍晚乘大巴回到酒店,晚上准备在房间的观景台上看灯光表演。

    祁铭把自己的酒店也换到了她们这家。

    吧啦还挺喜欢他的,祁铭回自己酒店去的那段时间,吧啦一直拉着黎琼戈问关于他的事。

    诸如,“Lee,那个帅叔叔是你新男朋友吗?”

    “过期的。”

    “他长得真帅!有女朋友吗?”

    “乔治都比他帅,他那样的怎么可能找得到女朋友。”

    乔治是黎琼戈历任男朋友里最帅最有型的一个法国男模。

    “我喜欢这个叔叔这样的,你我长大做他女朋友好不好?”

    “……”

    黎琼戈心塞了。

    养了六年的闺女,就要被他那张脸拐跑了。

    吧啦抠着手指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又改口。

    “不行不行,等我长大他都变成老爷爷了。可是这么帅的叔叔娶别人好亏啊……”

    “啊!有了!Lee,你嫁给帅叔叔吧!”

    “……”

    黎琼戈更心塞了。

    家伙这爱美的性格是随了谁啊,现在才六岁居然就为了帅哥要把她这个妈咪给搭进去。

    要不是知道她今天和祁铭是第一次见面,她都要以为她其实是祁铭派过来的卧底了。

    和祁铭分开时,他留了黎琼戈的新手机号,现在过来,正好把黎琼戈从吧啦的灵魂拷问中解救出来。

    祁铭问她的房间号,准备过来。

    黎琼戈看了一眼带着好奇望着自己的吧啦朋友,开门出去。

    “不用过来了,大厅见,吧啦在。”

    祁铭静默数秒,应下。

    两人点了两杯喝的,找了个露天的位置坐下。

    黎琼戈开门见山。

    “什么事?直吧。”

    “对不起,阿黎。”

    祁铭郑重其事,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沉重。

    黎琼戈端饮料的手一顿,那些委屈陡然膨胀,从胸腔满到眼眶,那是他们唯一能够宣泄的出口。

    她抬头望了望天,压抑着眼泪。

    超模Lee不能这么软弱。

    “哦,那我不接受。”

    纵使有再多感情,她都轻描淡写地开口。

    祁铭手心一紧。心脏豁开一条口子。

    动了动嘴唇,苦笑着“你那天想拿走资料是想把她送进监狱,是吗?”

    提起那天的事,黎琼戈带着恨意看他。

    “是,可是你让我把东西留下。你剥夺了我让她接受法律制裁的权利。你到头都还是对她心存奢望!呵,真可怜。”

    祁铭更加用力握住手心里的东西,这么多年,上面的纹路似乎越发深刻,就这么握着,他都能清晰感受到上面的每个字。

    他可不就是很可怜么,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阿黎比他聪明多了,从不对黎家父母有任何期望,这样就不会有任何失望。

    “阿黎,我亲手把她送进去了。”

    祁铭近乎哀求地出这句话。

    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黎琼戈捧着杯子怔愣数秒,随后倏然冷静,意味不明地回:

    “哦,是吗。”

    “昨天二审才结束,维持原判,三年有期徒刑。”

    祁铭带着几分急切。

    黎琼戈不话了。

    这确实是她想要的结果,从六年前就想要。

    那个女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想来从天堂掉落地狱的滋味大概很不好受。

    这六年,她真是做梦都在想看她跌进地狱后灰头土脸的模样。

    她觉得有必要暂停一下这次的旅程,回国去探探监,总得亲自看看她狼狈的样子才好。

    祁铭第一次面对她时觉得词穷,蠕动着喉结,许多话到了嘴边个转,无处起,又只能咽回去。

    黎琼戈想到这些,心情蓦地开朗。

    笑着对祁铭,“这结果挺好。两清了,别扯了。”

    “祁铭,以后啊,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黎琼戈站起身,朝他伸出手去。脸上一片春光灿烂。

    祁铭额角的青筋跳动着。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黎琼戈歪头看着他,久久没能等到最后一下握手,扁扁嘴,收回自己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得,不勉强您。不见了~”

    完,她潇洒转身离开。

    祁铭双眼通红,死死地捏着手里的东西,看她愈行愈远,甚至步伐越发轻快。

    黎琼戈即将经过转角,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他看见眼前有一扇门正在缓缓合上。

    心里一急,起身想追出去。

    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片黑暗,跟着大脑眩晕,直直地倒下去。

    黎琼戈已经转过转角,没有看到他倒下。

    周围的人一阵惊呼,好在,这个酒店住了不少中国游客,看见晕倒的是同胞,把他送去了医院。

    祁铭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拿手机给黎琼戈电话。

    连着了数十个都无人接听。

    祁铭心焦又无奈。

    最怕的就是联系不上她。

    医生来查房,简单交流了两句他的情况,他又接着拨电话,这次直接关机了。

    昨天送他来医院的好心人也一早来看他,是对年轻的夫妻。

    祁铭跟他们道了谢,并把他们垫付的医药费还上。

    他们今天的飞机回国,在祁铭病房里待了半时就起身告辞。

    祁铭联系不上黎琼戈,给郭乾去了个电话,随后就询问医生自己出院的事。

    医生拿着病例很惊讶,跟他分析了他病情的严峻,劝他留下住院治疗。

    祁铭感受着颈部的刺疼,礼貌道谢,还是坚决要出院。

    医生劝阻无果,只好由他去了。

    下午祁铭挂完水,出院。

    回到酒店继续拨黎琼戈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

    郭乾这时候发了短信进来,是查到黎琼戈早上的飞机回中国了。

    她一个人,夏天和吧啦转道去了欧洲。

    祁铭弯了弯右手臂,从指尖到肩头都是麻木的,他习惯性皱眉。

    “嗯,我晚上就回来。帮我和何医生约个时间。”

    郭乾抬头看了眼台历,上面用红色的笔圈出了一个日期。

    “老板,何医生今天刚过电话来,让您20号过去找他。”

    祁铭轻轻晃动脖子,刺疼,比他预想的要糟糕。

    “提前,我回去就去找他。”

    郭乾心道不好,头一次见他这么积极地找何医生,隐隐有预感。

    “老板,您……”

    “没事儿,回去再。”

    郭乾挂了电话,忧心忡忡,无声叹气后去帮他联系何医生。

    折腾吧折腾吧,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迟早有一个得把自己作死。

    ——

    黎琼戈乔装后回国,深夜抵达G市,车回公寓。

    第二天一早就去监狱探监。

    祁母以为是祁铭。黑着一张脸被女狱警带到会面室。

    看见是黎琼戈,脸色更烂。

    黎琼戈玩手机等她过来,见到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狱服出现,收起手机,扬起嘴角,抬手朝她挥挥,“伯母,别来无恙啊?”

    “啊,不对,您看上去不太好。”

    黎琼戈摘了墨镜,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她。

    祁母怨毒地看着她,“别得意得太早。”

    “可不是嘛,别得意太早。像当年的您,那得意劲儿,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祁母不屑轻嗤。

    黎琼戈换了个姿势,想点烟,地点不合适,捻捻指尖作罢。

    “您知道媒体怎么写您的吗?”

    不等她回答知道与否,黎琼戈看着她那张明显憔悴,风韵不在的脸,一点一点破她的期待。

    “媒体都您表里不一,蛇蝎心肠,作恶多端,总之,能想到的恶毒词语都用您身上了。”

    “原来那个贵妇啊,现在人人喊呢,三年时间不算长,不过等您出去,大概也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风光了。”

    “黎琼戈!你以为是因为谁!都是你!如果不是被你这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我儿子不会这么对我!”

    “是你让他背上了不孝的名声!”

    祁母突然站起来,垂着桌面,情绪失控,女狱警上前把她按着重新坐下。

    祁母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下,恨不得用目光杀死她。

    黎琼戈往后撩了下头发,不甚在意,“你有把他当成是你的儿子过吗?母不慈,子孝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这样我会过意不去吗?”

    她微笑着摇头,“不会,我告诉你,这是你们欠我的。”

    探监时间结束,黎琼戈重新戴上墨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祁母。

    和当年祁母站在她面前赶她走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三年有期,便宜你了。这三年,可千万记得是为了什么在里面,当年那血糊糊的一团,可是您的亲孙子呢。祝夜夜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