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回去后当夜傍晚, 皇宫便有赏赐下来。

    眼瞅着暮色四合时，宫人将一箱箱东西抬入端王府，明王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端王知道儿子进宫捞“聘礼”后, 老脸有些挂不住, 不过还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笑道,

    “好样的！”

    明王瞅了他一眼, 有些嫌弃道，“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有没有金库？”

    端王老脸垮了下来, “我…我…那啥…”

    明王见他这模样, 觉得有戏，也不等他开口，径直往端王院子去。

    端王忙不迭跟去。

    “子，有是有一点，你娘当年去世, 还留了一份嫁妆给你成亲用的。”

    明王一听大喜, “这还差不多。”

    待父子俩二人挤到端王的梢间，端王心翼翼从柜子里拿出几分商铺的契书, 再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箱子道，

    “当年你娘嫁过来, 我也穷，你娘拿着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临死前把剩下的全部放在这里, 为的就是给你成亲留一点家底，只有两个铺子和几箱首饰。”

    “铺子其实位置不大好，不过也过得去。”

    端王在这一边掏着老底。

    明王看着灯下的老男人, 如数家珍的拿着契书跟册子，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你先别急，我先理了一理太子跟陛下的东西，看看差多少。”

    明王把心一横，决定凑够六十六箱聘礼就得了。

    回到院子，细细过了一遍账册，再合着府上库房的东西，最后也就差两箱，便才舍得动用了王妃的嫁妆。

    第二日，端王亲自请了当朝礼部尚书为大媒上门提亲。

    礼部尚书按着规矩了些好话，凌王府的人虽然不情不愿，可圣旨摆在那里，还有老尚书的面子，表面上应下了这门亲事。

    明王得了老尚书的消息，欢天喜地，敲锣鼓，抬了六十六箱聘礼上门。

    自大雍开朝以来，从来没有挡着人家聘礼不让进门的。

    但凌王府就这么干了。

    明王的人沿着凌王府前面的一条巷子，停了一路，他拿着大红的单册敲开了凌王府的大门。

    凌王府的下人倒是态度恭敬，可门口却被蒋承霖给挡住了。

    “让开，我是来下聘的！”明王瞅着三儿子那吊儿郎当的摸样，就恨不得抡起袖子揍他一顿。

    蒋承霖倚在门口，不太有站相的样子，笑眯眯伸手，

    “先把聘礼单子给我瞧瞧。”

    明王牙疼地递了过去，心想着回头等着瞧，一定要他跪着叫爹。

    蒋承霖一目十行看了一眼，顿时脸上就嫌弃起来。

    “就这点？”他无语瞪着明王。

    明王头顶冒青烟差点栽下去，“这叫一点？你要知道前不久裴家那子娶亲，也就下了六十箱聘礼，我这特地加了六箱，够意思了吧？”

    裴家是当朝老牌世家之首，比照着裴家的办，定然是不差的。

    蒋承霖一脸理直气壮，“我母亲是别人能比的吗？”

    明王无话可，琢磨了下又道，“那敢问，你替你爹下聘给王家时，抬了多少聘礼？”

    蒋承霖摸了摸鼻子，避开这一环，直接道，

    “郡王，你可别给我扯东扯西的，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随后，蒋承霖把蒋家给谢云岫添的嫁妆单子单独列出来，递给明王，

    “瞧瞧，这是我们王府给她的陪嫁，你先比一比再吧。”

    明王接了过去，看着那长长的单子，脸色一寸一寸黑下去。

    蒋承霖无比享受那表情，想着大哥二哥折在他手里，自己终于了个翻身仗。

    明王看完后，深吸一口气，凉凉的盯着蒋承霖，“据我所知，你们王府并不富裕呀！”

    凌王府一直是三爷蒋承霖理庶务，家里的产业都是他一手搞起来的。

    虽然明王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在这方面有天赋，可他是比端王更耗钱的主儿，每年都要拿出很大一部分银子去补贴那些将士，这么多年来，战士遗孀家庭越积越多，凌王在这一块的开支越来越大。

    所以凌王府虽然没端王府那么穷，可也不像是能给谢云岫九十九抬嫁妆的家底。

    该不会是掏空府邸了吧？

    不至于为了膈应下他，把银子拱手让人呀？

    毕竟这些钱可都是要入端王府的。

    蒋承霖笑眯眯盯着他，“有一件事情不妨告诉你，我爹最后这三年，边境安宁，所以当初我跟着我二哥搞了一条商贸路，把大雍的物产运到北幽去卖，这三年攒了不少银子。”

    明王吃了一惊，当初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是那个时候他身体不舒服，府上许多事情已经不再过问，没想到这条商路真的被通了？

    “果真？可你们府上不是要养一大批将士遗孤吗？把钱送给我们端王府不好吧？”明王的是实话。

    蒋承霖却嚣张跋扈，一脸阔绰道，“哪里哪里，九牛一毛而已，那条商路所得本就是为了军饷跟遗孤抚养，但是，拿出一些给我继母撑撑门面，还是不在话下的。”

    明王头疼的不行，一方面感慨儿子的能干，一方面大骂端王的无能。

    目光再落在那单子上时，蒋承霖手点了点那单子，极尽挑衅道，

    “坊间规矩，这聘礼跟嫁妆可得相当才好，郡王殿下，请回吧？”

    完这话，蒋承霖把门一关，在里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消息传到了蒋承瑾等人那，蒋承瑾失笑摇头。

    英雄难过银钱这一关哪！

    第二日，明王挖空府邸，抬了一百二十箱聘礼停在了王府大门。

    依然是蒋承霖悠哉游哉的开门，这一次，蒋承霖没有废话，而是直接又丢给了他一本很厚的册子，

    “抱歉哈，昨个儿，我母亲那边的单子还没整理出来，所以没来得及给你，这不总共花了十天时间，终于把这事儿给理好了。”

    “烦请过目下！”

    明王瞅着那一叠又一叠的册子，只觉得五雷轰顶，肺都要炸了。

    皇后虽然了谢云岫的嫁妆极其丰厚，可他没想到丰厚到这个份上。

    眼瞅着明王差点晕过去，蒋承霖细心体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蒋承霖那张俊脸在明王眼前无限放大，大到明王恨不得撕了他。

    他捧着那厚厚的嫁妆单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可不可以不要用嫁妆羞辱我？”

    凌王府的大门再次被关上，蒋承霖和蒋承睿捧腹大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明王只觉得自己的脸特别疼。

    真疼，这叫自食恶果！

    明王捧着那厚厚的册子，再次道回府。

    不行，皇帝那儿肯定是油盐不进了，端王府已经被搬空了，太子那儿也不好意思再去了。

    得想个开源的法子！

    恰在这时，一个厮匆匆跑来水阁，在他耳边低低了几句话。

    明王顿时神色一亮，抚掌而起。

    得，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