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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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静了几秒。

    林温心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她避开徐江深沉的目光,视线落在沙发,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诺宝怎么样了?”

    徐江:“已经退烧了。”

    林温心点头,自言自语般:“那就好。”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徐江盯着她看了半响,收回目光,弯腰将方诺从沙发上抱起来,声音辨不出喜怒:“我先带他回去。”

    林温心不知道该什么,只是“嗯”了声。

    从酒吧出来,程一川看着徐江冷淡的脸,心翼翼地问:“你们吵架了?”

    徐江面无表情:“没有。”

    没有才怪。

    程一川心里腹诽,却没有戳破他,而是去戳了戳方诺软乎乎的脸蛋,好奇:“这谁的孩?睡这么香。”

    徐江拍掉他的手,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我的。”

    程一川:“……”

    程一川:“???”

    *

    徐江离开以后,林温心也下楼了,她坐在吧台喝酒,连唐艺这种粗神经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

    她以为是因为付兰芳和周芩的事,不由担心地问:“老板,你没事儿吧?”

    林温心摇头。

    默了几秒,她突兀地问:“艺,我这种人是不是很难相处?”

    闻言,唐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激动地:“怎么会!你要是难相处,我早就辞职不干了,怎么可能待到现在!”

    林温心怔了下,旋即失笑:“看来我是一个好老板。”

    “当然啦!”唐艺的眼神和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我就没遇到过比你更良心的老板了!”

    林温心勾唇,视线却不自主地落在了前方酒架中间的那个水晶球上。

    唐艺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老板。”

    “嗯?”

    唐艺手指放在吧台上画圈圈,支支吾吾地:“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问我怕今晚回去了睡不着。”

    林温心忍俊不禁,托腮看着她。

    “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嗯。”

    虽然心里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但唐艺听到林温心亲口承认还是有些震惊。

    她竖起大拇指,双眼都是崇拜:“老板,你可真是闷声干大事的人啊!”

    林温心:“……”

    唐艺又眼巴巴地问:“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相亲。”

    唐艺捂嘴惊呼:“太浪漫了吧!”

    林温心:“……”

    她挑眉,似乎是有些理解不了她的点:“浪漫?”

    唐艺点头如捣蒜。

    “爱情剧不都是这样开场吗,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先是在机缘巧合下浪漫邂逅,然后两人共同经历一些事情变得更加强大坚定,最后要么办场盛大的婚礼好么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就可以迎接美好幸福的结局了!”

    着着,唐艺就流露出了十分憧憬的神情。

    林温心垂下眼睫,低声呢喃:“幸福的结局吗……”

    可她配吗?

    *

    凌三点多,林温心按了指纹进屋,目光所及,是一片温暖的熟悉的光亮。

    徐江又为她留灯了。

    他总是这样,细心又沉默,平淡又浪漫。

    窗外黑灯瞎火的,洗完澡,林温心又窝在沙发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客厅里没有开灯。

    只有她指间的一点煋火散发着微弱的光。

    林温心就直勾勾盯着那点光,脑袋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过了一遍。

    最后,好像能懂徐江今晚为什么会那句话了。

    她这人就真的挺自私,上一秒还在心安理得享受别人的好,下一秒却没心没肺的将人推得远远的。

    唐艺或许的没错。

    她是一个好老板,但却不是一个好妻子。

    而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一个只需要付出金钱,而另一个,需要付出真心。

    等到最后的一点光也灭了,林温心终于起身走进卧室。

    她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就闭上眼睛睡觉。

    过了不知多久,林温心又睁开眼睛,她坐起来,手指攥了攥被褥,然后挪到徐江的旁边,俯身,慢吞吞地靠近他的嘴唇。

    在这之前,林温心没亲过别的男人,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没有经验。

    所以只是蜻蜓点水般碰了下。

    徐江的嘴唇比她想象中要柔软很多,还带着些许凉意。

    林温心压下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稍稍退开了些,一抬眸就发现徐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双幽深黑亮的眼睛正复杂地看着她。

    “……”

    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四目相对,卧室里静悄悄的,也许这会儿连针掉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林温心怀疑徐江是不是一直醒着,不然怎么就这么刚好?

    她慢慢坐直起来,原本想若无其事躺回去,徐江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略带沙哑:“你在做什么?”

    “……”

    林温心知道三言两语糊弄不了他,干脆坦白从宽:“不够明显吗?我在跟你培养感情。”

    “……”

    徐江默了好一会儿,问她:“为什么?”

    这次轮到林温心沉默了。

    徐江盯着她:“因为愧疚?”

    林温心否认:“不是。”

    她抿了抿唇角,须臾,才缓声:“就是想知道迈出这一步后会有什么不同。”

    徐江怔然。

    黑暗中,他的眼睛又深又沉,像一片黑色大海,暗藏汹涌。

    林温心没察觉他的异样,自嘲似的笑了笑:“其实也没那么困难啊……”

    话音未落,林温心手腕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天旋地转,人就被徐江压在了身下,紧接着,他的吻落了下来,克制又强势。

    林温心胸腔内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瞪着惊愕的双眼,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却只是紧握,半天都没有推开他。

    空气里的温度持续升高。

    两人灼热的气息死死交缠,林温心被他吻得晕头转向,身子也软绵绵的,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徐江终于放开了她。

    林温心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

    徐江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水光,然后抱着她躺了下来。

    林温心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的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她缓过了神,呼吸也渐渐平复下来,鼻息之间却始终萦绕着淡淡清冽的松木香,属于男人的味道密不透风包裹着她。

    林温心不习惯被人抱着睡,刚挣扎了下,徐江抱着她的手臂就收紧了些。

    “……”

    头顶传来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睡吧。”

    林温心顿了下,想到他只能再睡两三个时就要起来,于是没再挣扎。

    她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没有闹钟吵醒,林温心这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多才起来。

    今天周五,外面天气很好。

    林温心把自己收拾好,出来客厅的时候拿手机给方诺的老师了通电话,询问方诺的身体情况。

    方诺是早产儿,从体质就很差,每次发烧感冒都需要特别注意。

    老师方诺在幼儿园里活蹦乱跳的看着没什么不舒服,林温心这才放下心来,挂断电话后,她去了厨房,本来想随便煮点东西吃,然后就发现锅里有骨头汤。

    林温心掀开盖子的时候明显一顿。

    五六点那会儿她睡得沉,并不知道徐江什么时候起来又是什么时候出去买了骨头回来煲汤,但能猜得到,他牺牲睡眠时间早早起来煲汤的原因。

    直到现在,林温心都想不明白,让徐江这样甘之如饴的原因是什么。

    总会有所图的吧。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全心全意付出却不求回报的呢?

    所以这人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十二点,林温心下楼去了一趟超市。

    她想买点食材回去做饭,谁知刚从超市出来,就看见有个男孩为了捡东西跑到了马路上,而一辆货车正朝着他的方面急速行驶。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温心松开手里的袋子,冲过去抱着男孩躲开货车,两人因为惯性滚到了马路边上。

    男孩的母亲已经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喊叫:“儿子!儿子你没事吧!”

    林温心艰难地从地上起来,把怀里嚎啕大哭的男孩交给他母亲。

    对方连连道谢,见她脸色很苍白,又问她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去医院。

    林温心忍着手腕的剧痛,摇头:“我没事,下次注意点。”

    母子二人走后,林温心倒回超市门口,把刚刚丢在地上的袋子和散落出来的东西捡起来,然后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上车后就跟司机:“师傅,去博仁医院。”

    徐江周五要出诊,早上八点开始,直到十二点才结束。

    门诊大厅有三部电梯。

    徐江从三号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余光瞥见旁边二号电梯门前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过,他还没来得及去辨认,就被人叫住了。

    是认识的同事。

    徐江和对方寒暄了两句,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等在二号电梯门前的人都已经上去了。

    七楼骨科,走廊里,林温心正坐在椅子上等叫号,突然就接到了徐江的电话。

    她看着来电显示,莫名想起了凌那个吻,心头微微一颤。

    电话接通后,男人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来医院了?”

    林温心一愣,左右张望,意外地挑了下眉。

    “你看到我了?”

    “嗯,在几楼。”

    “七楼。”

    办公室里,徐江脱白大褂的手一顿,眉头微蹙:“受伤了?”

    林温心“嗯”了声。

    “伤到哪儿了?”

    “手腕。”

    林温心刚完,就听见广播在叫自己的名字,她起身:“到我了,先挂了。”

    程一川听见脚步声,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抬头看见林温心,眼里飞快闪过一抹错愕,脱口而出:“嫂子?”

    林温心:“……”

    程一川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还有些困惑,“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江哥在胸外科,你是不是找错地儿了?”

    林温心走到他面前,举起右手,扯了扯唇:“应该没找错。”

    见状,程一川马上反应过来:“坐下来我看看。”

    林温心坐下后,把手放在桌上,袖子拉起来,露出了手表。

    程一川就提醒她:“把表也摘下来。”

    听见这话,林温心睫毛一颤,依言把表摘了下来。

    程一川垂眸,视线落在她的右手手腕上,看见隐藏在表下那两条像蜈蚣一样过分狰狞的疤痕后,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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