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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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情况?”安国猛地站起身,朝园子看去。

    楼下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上来,“公主,园中突然窜出十几条蛇,有姑娘被咬伤了!”

    安国身边的大丫鬟红绫低声呵斥,“慌什么?公主且在呢!”

    丫鬟捂着胸口,缓了两口气。安国快步走到栏杆处,只见园子里被蛇咬的、仓皇躲藏的、拿着棍子驱赶蛇的,一片慌乱,她扭头丢下一句“幺儿在此处待好。”便带着丫鬟们匆匆下去了。

    郗瑶哪坐得住,她问海棠,“逢春呢?”

    海棠神色担忧,“去了园子里。”

    “走,咱们也去看看。”

    刚进园子便撞上急匆匆找过来的逢春,这丫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郡主别过去了,园子里乱得很,我仔细看了,那蛇似乎是毒蛇,不少姐丫鬟都被咬了!”

    怎么会有毒蛇呢?郗瑶眉头紧皱,“姨母呢?”

    “殿下刚过去,正吩咐了婆子们将蛇赶开,将各位姐救出来。”

    站在这边便能听见园子里不时传来的惊慌失措的叫声,郗瑶心下不安,若真是有人出了事,姨母这个宴会主人可怎么办?

    “逢春再去探探情况,海棠去将咱们车上的药箱拿过来。”

    “不可!”海棠不赞同道,“我和逢春都走了,郡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怎么成?”

    “我就在这里不乱走,再不是还有些丫鬟们。”

    “园子里正乱,那些丫鬟未必顾得上郡主,不成!”

    海棠坚持,逢春也一副不赞同的样子,郗瑶只好退一步,“这样吧,逢春去拿药箱,海棠陪我去姨母那儿,不过去我实在不放心。”

    逢春点点头,转身跑出来了,郗瑶只来得及在后面叫,“心点,注意安全!”

    园内,安国正吩咐,“去,婆子们将蛇赶开,再派人取雄黄酒来,将姑娘们围住......”婆子丫鬟们手忙脚乱,看着颜色鲜艳的蛇,又有人伤口已经发青,心中害怕,不得要领,安国气得头疼,红绫等人围在她身边,生怕她自己下场。

    “幺儿怎么来了?”郗瑶进来没一会,安国便发现了,她急道,“乖,此处危险,快回去,红绫送郡主回去!”

    “姨母我不回去!这边情况这么危急我怎么能安心待在楼上?您放心,我不添乱,再您也知道我会医术,若真有事,也能做些什么!”

    即便从幺儿给他们送的药包已经知道她医术不错,可安国还是十分不乐意她掺和进来。

    此事本就蹊跷,归一园并非第一次开办宴会,她也不是那等自己用的东西不许他人沾手的人,园子虽是父皇赐给她的,可她也常允了人进来。没道理偏偏这一次出了岔子,背后还不知是那方插了手。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希望幺儿明哲保身,再有今天来的姑娘们皆是京中贵女,若幺儿掺和,有个万一,难免有人怪到她头上。

    郗瑶不知道她想了这许多,她见逢春提着药箱回来,神情激动,“过来过来!”

    还好最近在郗父配了不少药,上次在李家村那边材料有限,配的不过低配版,如今药材齐全,医书齐备,这些药效果自然更是不同。

    郗瑶翻开一个盒子,摸出两个巴掌大的圆肚瓷瓶,递给逢春,“兑水洒在周围一圈!”又对安国道,“姨母这是我配的驱蛇药,让婆子们拿着洒在那边,比雄黄酒的效果可好多了。”

    那些游移的蛇真的不往这边来了,安国忙吩咐人去做。

    丫鬟婆子们可不知昭宁郡主还会医术,半信半疑,抱着试试的心思照做,没想到水一洒,那些蛇忙嗖嗖避开,效果超群,众人心中安定下来,忙护着将园子的姑娘们送至花厅。

    “去外院让厮们进园子捕蛇,若有捕到,皆有重赏!”安国高声吩咐一句,又急忙赶至花厅。

    花厅里气氛凝重,被咬的姑娘伤口青肿,既惊又怕,呜咽声一片。

    毕竟还是些孩子,安国眼带怜惜,忽瞧见一个身影,眼皮子跳了跳,“幺儿!过来!”

    郗瑶放下手中的匕首,跑几步,“怎么了姨母?”

    安国领着人往边上走了两步,才声道,“此事你别插手了,姨母已派人去请太医。”

    “这边离皇城远,这一来一回,太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我瞧着那毒蛇不简单,有几个姑娘伤口的毒似乎都开始蔓延了,此时耽误一时片刻,对她们来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大事,再者,我自学医,若真是见死不救,心里又怎么过得去?”

    “你这性子,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安国摸摸她的头,终究还是不忍阻拦她的一片赤诚,“罢了,本宫总能护住你!”

    郗瑶抱抱她,“多谢姨母。”

    安国等她回去,才厉声道,“若是......今天厅里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

    “是!”红绫福身,“奴婢明白!”

    郗瑶这边却没那么顺利。众人只听昭宁郡主是乡下被找回来的,徐将军之女才过她不通文墨,瞧着年纪又尚,是会医术,谁能信呢?

    尤其是她拿了银针匕首出来,针尖点点寒光,即便是有人刚刚那驱蛇的药水是她拿出来的,也没人敢让她治,毕竟郗家百年世家,给主子备些药也是有可能的!

    “还治不治了?”郗瑶又问了一遍。

    厅里没人吱声,郗瑶神情不耐,真是不知者不惧,不怕耽误时间毒素入体?

    “我来吧!”后面举起一只细长的手,郗瑶看过去,原是比试的第二名,那个一身青衣,气质恬淡的姑娘。

    “臣女于青芜,劳烦郡主医治。”她抬着右胳膊,声音有些虚弱。

    郗瑶笑笑,“好!”她走过去蹲下身查看伤口,看了看匕首,眉头皱了皱。边上一个清雅秀丽的姑娘左右看看,不一会从后头端出一盏烛火。

    郗瑶看她一眼,她解释道,“臣女虞姝媛,曾读过几篇医书。”

    郗瑶点点头,有她帮衬,医治起来便顺手多了,“忍着些!”。

    围观的丫鬟姐一阵惊呼,就见昭宁郡主将于青芜伤口割开,乌黑的血顺着碗口滴入白瓷碗中,于青芜眼睛闭了闭,咬着牙不出声。

    郗瑶将匕首扔进盆中,待流出的血液鲜红,才取了银针止血,最后将伤药撒上,逢春拿了干净的布条包扎。

    “好了,可能还有少许的毒素在体内,待太医来了再给你瞧瞧。回头给你配些祛疤的药,这伤口不深,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的!”

    于青芜声音颤抖,语带感激,“多谢郡主!”

    虞姝媛将匕首洗净烤干,递给她,郗瑶接过来转了转,问,“还有谁要治的?”

    众人见她手法凌厉,似乎有些本事,又有于青芜做例,心下微定。

    “臣女愿意,还请郡主医治!”

    “臣女也愿!”

    郗瑶不再废话,有虞姝媛等人配合,很快便将几人伤口简单处理了,只剩下一人躺在榻上不吭声。

    郗瑶侧身让海棠擦擦额头的汗水,看了一眼倔着不话的人,冷哼一声,“怎么又是你?还治不治了?”

    徐宝珠眼睛红彤彤,似乎刚哭过,瞧着可怜巴巴,却还是梗着脖子回,“不治,我才不要你治,谁知道你那医术靠不靠谱?”

    郗瑶翻翻她被咬伤的腿,“啧啧啧,行吧,不治可是你的,正好我也累了,不过呢,某人的腿,毒素再侵入体内,后半辈子可就要金鸡独立了。”

    徐宝珠被这么一吓唬,隐隐觉得腿疼痛难忍,似乎毒素真的顺着腿往上侵入自己身体,她捂着脸呜呜哭出声。

    郗瑶指了两个丫鬟,“将徐姐身子放平,按紧了......”

    “我不要你治呜呜呜,谁要你治了......”

    徐宝珠挣扎乱动,丫鬟不敢使劲,虞姝媛叹了口气,卷了袖子上前,呵斥道,“闭嘴吧徐宝珠,腿还要不要了?”

    “虞姝媛你放开我!”

    “再不闭嘴,让人拿了帕子堵上你的嘴!”

    徐宝珠瞪着眼睛不敢再叫,郗瑶颇为惊讶地看了眼虞姝媛,她不好意思笑笑,端得是名门淑女样儿,可手上摁的徐宝珠却是动弹不得。

    等郗瑶给她排完毒,这姑娘已经是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郗瑶心道,还有力气瞪我,看来不准还以为我趁机折磨她呢!

    不久白胡子的太医老爷爷终于赶来,听郡主已先处理了伤口,胡子差点没揪掉一根,郡主还会医术?别出了岔子,这些贵人们拿郡主没法,还不能拿自己撒气吗?

    老太医脚步飞快,急忙进了花厅,待查看了几人的伤口,心下长长松了一口气。

    伤口竟处理得不错,毒血已经排出,老太医又细细把了脉,待知道是什么蛇,配些药吃上几天便无碍了。

    诊治过后,安国安抚几句,便安排人送这些少爷姐们回府,郗瑶知道她后续还有的忙,便也声招呼离开了。

    “幺儿可有受伤?”建元帝听此事不放心,便让郗瑶进了宫。

    郗瑶摇头,“阿祖别担心,我一点儿事也没有!”

    “来,吃这个。”建元帝指了指甜白釉瓷盆,“南边新晋的果子,听你又逞能了?”

    郗瑶捡了个果子,辩解道,“我那怎么算逞能呢?不过是些伤口,凭我的本事,肯定是手到擒来,所以我才出手的呀!”

    建元帝看她得意的样子,点点她,笑骂“你呀!”

    笑几句,建元帝笑着赶她,“行了,泼猴似的,去东宫看看吧,你大舅舅念叨你几回了。”

    “我也想大舅舅了,赏花宴上我好像看到舅舅那盆瑶台玉凤了,那天乱糟糟的,我得去看看花有没有事!”郗瑶行了礼,风风火火地出来暖阁。

    建元帝指着梁怀玉,“快叫人送过去,这急性子!”

    “哎!”梁怀玉追出去,“郡主!您等等!”

    郗瑶回头,梁怀玉赶上来,“让周子带您过去,宫里的路他熟!”

    “行!”郗瑶看着他想起一事,问道,“公公上次的药包可还管用?”

    梁怀玉想到侯爷带进来,是郡主听他腿脚不好特配的药,脸上都笑出了褶子,“管用管用!老奴泡了几回,腿脚舒服多了,有了热乎气儿!”

    “那就成,回头把方子抄给您,以后换季再泡上几回就好了!”

    “怎么能要您的方子......”

    “那有什么,只是简单的方子,我先走了!”郗瑶摆摆手,周子追上去。

    梁怀玉回了东暖阁,建元帝看他嘴角都快扯开了,趣道,“怎么那丫头又给你送了什么?”

    “嘿嘿什么都瞒不住圣上,”梁怀玉捧了一句,又道,“郡主问老奴前些日子的药包可得用,回头还要抄了方子给老奴,让老奴以后换季时多配些药。”

    “呵,这丫头对你倒是有心!”建元帝语气颇酸。

    “圣上这可就冤枉郡主了,您现在喝的茶可还是郡主亲自配的,听您有些上火,便巴巴地送来了,老奴不过是因着伺候您,才得了郡主爱屋及乌。”

    建元帝畅然笑道,“幺儿确实贴心!”

    郗瑶这边却是有些惊讶,“舅舅,您怎么瘦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