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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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 是这个意思?”

    落地窗前的少年额角微靠墙边,单膝曲起,颇为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嗓音沙哑地又问:

    “——不是嫌我平时欺负她太多了?或者真的觉得我很坏?”

    傅亦安嘴角抽了抽, 将车倒入车库, 摘下蓝牙耳机按免提耐着性子道:“女生你坏是夸你——不知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吗?得了我现在上去,你离你家落地窗远点儿我怕你想不开。”

    对方没有回应, 男人背地里稍稍翻了个白眼, 叹了口气道:“——人姑娘看月亮都在想你了,你能不能动动你那搞数竞的脑袋瓜想一想?能还有别的意思?”

    顾向野听着对面的屁话微微拧眉, 将手机放下挂断, 指节轻敲落地窗玻璃, 唇线绷直,神色倦缓地揉了揉眉心,思绪拉扯回几时前。

    他是真的困了,那时候。

    姑娘声音软糯地念念叨叨,越还注意着把声量放, 到最后羽毛似的撩人耳廓,他几乎已经睡得差不多沉——

    就听到那姑娘停顿了一会儿, 开始掰着指头一件件事的数落自己。

    他听着有些气笑, 睡意消逝了几分, 干脆靠在床头阖上眼静静听着对面嗓音带着黏糊糊的笑意一件事一件事的唠叨。

    然后对面又沉默了几秒。

    他以为她已经挂断了通话,正伸手要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就听到温柔晚风中, 那少女一字一句清晰又缱绻——

    “你真的很坏。”她。

    “连我看月亮的时候都要让我想你。”

    晚安以后,那姑娘挂断了电话,留下他被撩拨一腔的波澜和心跳, 看着屏幕半晌未晃过神来。

    他不大和适宜地想起,以前拍戏的时候,也有女生向自己告白,面红耳赤地隐晦道那句“今天的月色真美”,然后暗戳戳地等他回一句“风也温柔”。

    他也无比清晰的记得,那天夜色里自己冷漠的一挑眉,淡声问那女生“哪里抄的”。

    可此时此刻此景,他只想飙车到她的宿舍楼下,把姑娘从床上揪起来问,问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也喜欢自己的意思吧,他有些难耐地想,能让她看月亮的时候都想起,总不能是讨厌。

    可是她又自己很坏。

    在这句话以前,他几乎是无比清晰地确认少女对自己也是有那么些意思的——

    可当对方像是试图捅破那层朦胧的纸的时候,少年又切切实实的有些茫然。

    他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毕竟那姑娘是明确又坚定地拒绝了自己,还不止一次。

    烟盒里磕出一只烟卷,他依旧没有点燃,放在指尖萦绕,思绪迷离。

    -

    傅亦安进来时看到少年的模样,是发自内心的想笑——可自己嘴角还有上回被对方揍出的淤青,一牵扯就撕裂的痛。

    “我真的服了,”傅亦安忍笑换了双拖鞋进来,掀起桃花眼看他,“头一回见追人把智商追掉成你这样的。”

    “别放屁了。”顾向野食指抵着额间,停顿了会缓缓道,“我想个电话,问问她。”

    傅亦安沉默须臾,随即诚恳道:“你吧——我还没见过凌三点被吵醒的女生不跟人绝交的。”

    “.......”顾向野倚墙起身,啧了一声,烦躁道:“她就不能讲明白点儿。”

    “其实人姑娘讲的真挺明白的了,”傅亦安轻车熟路到对方冰箱前拉开门,从空旷里摸出两听啤酒拉开一罐又扔给他一罐,“是你自己不争气,非要搁这钻牛角尖。”

    少年接过没有开,啤酒外壁很快涔出水珠,冰凉湿润从掌心入骨。

    “那她....”顾向野喉结轻滚,问,“是想怎样?”

    “估计也没想进一步发展吧,”傅亦安喝了口酒,理智分析,“她这种趁你睡了才和你告白的——估计就是当时没忍住,又想装作第二天啥事没有。”

    少年默了默,抬起眼看他:“真的...是表白?”

    “......”傅亦安简直想揍他,忍了忍道,“真的。”

    顾向野停顿了会儿,重新靠坐回落地窗边,拉开啤酒,轻声喃喃:“这他妈....”

    “这他妈也太假了...”他阖眼道,“这谁顶得住啊。”

    “你能不能别这么卑微?”傅亦安看不下去,抬手和他碰杯,“爸爸不是让你别当舔狗了吗嗯?怎么人姑娘告个白你都能担惊受怕成这样?”

    顾向野身形微顿,半晌叹了口气,嗓音沉倦:“我怕,是我想多了。”

    傅亦安闻言沉默地瞥了眼那少年——他表情几乎称得上落寞,明明被人告了白还颓废的不行,一口一个自我怀疑丧句子,卑微到尘埃还沾惹一身土。

    一改他当初认识他时那副骄纵轻狂,眼里都是谁他妈能配得上老子的欠揍模样。

    “早知道你追个姑娘能成这样,”傅亦安捏了捏鼻梁骨,无比心痛,“我宁愿撮合你和林扬搞基。”

    顾向野眼皮都不抬,拎了只枕头砸他:“能点人话?”

    傅亦安:“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明天问问她,问她是不是喜欢你,不就完事了?”

    顾向野嗓音沙哑:“那她不喜欢呢?”

    “那她是真的渣,”傅亦安摸着下巴饶有兴致,“你栽在这姑娘里也不算亏。”

    少年深知什么叫狗嘴吐不出象牙,沉默偏头看向落地窗外凌的车水马龙,那一轮月边有星星,烟云滚滚遮住半边暖黄。

    她才他妈的,是真的坏,他想。

    那混蛋没心没肺地拨开云又遮掩雾——从此之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得想她。

    …

    ……

    天际鱼肚白泛起,星星被白昼演替,傅亦安无趣地抽出几碟游戏消遣了半晌,喝完了那罐啤酒倒头睡下,又被人用膝盖踹醒。

    “做个人吧——”傅亦安愤怒掀开一点儿视线,困倦难耐,“爸爸我三更半夜跑来当人生导师,现在连个觉都不能睡?”

    顾向野眼下乌青略重,尾音沉哑,“帮我查个人。”

    傅亦安把被子蒙上:“谁啊。”

    “南中的语文老师,”少年平缓道,“那姑娘的班主任——”

    “叫梁南风。”

    -

    南思阮全身心的怀疑这伙昨夜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且不他明明昨天睡得挺早却仍然几乎是进教室就拎包入睡,就算清醒的时候看见自己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眸底都写满了我知道什么但我就是不的欠揍情绪。

    终于对方在数学课前被老师揪起,表演了一通课间十分钟徒手解题的操作后倦意稍稍散了点儿,半边手懒散撑着下颌,又是欲言又止地抬眸扫了她一眼后,漫不经心搭笔写着卷子。

    南思阮忍耐着沉默半晌,还是从桌底戳了戳他的手肘,为了避免再被叫起来讲题改用传纸条,潦草搁下一行。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

    那少年几乎没有什么在学校度过的童年时光,见到这种传纸条的行为脑海下意识泛起幼稚两个字,随即很快在纸面执笔写上。

    [是呢。]

    南思阮心虚看了眼数学老师,快速一扫,简直想揍他,耐着性子又写。

    [那就。]

    教室里充斥排列组合概率统计的解法公式声,窗外有飞鸟喧闹,风卷树林沙沙回响。

    她看着那张纸被捻起。

    如果他不知道,那就算了。她难耐地想,但如果他知道——

    她心跳莫名有些快,不清是希望他知道还是不知道,手心腻腻涔出点儿汗,藏在手肘间暗暗捏着指甲盖。

    然后她就看到对方轻轻瞥了眼纸上的字,慢条斯理指腹收过夹进自己的试卷里,然后宛若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继续垂眸散漫写着卷子。

    南思阮:“......”

    南思阮忍了又忍,收回目光看向那密密麻麻的组合序列,痛苦的重回数学的海洋。

    下课铃声悠扬,数学老师置若罔闻又洋洋洒洒讲上了十五分钟,挥手解放兔崽子们时几乎都如离弦之箭冲向饭堂。

    许露隔了老远冲南思阮挤眉弄眼:我妈过来送饭,您自个儿或者和南中之星一块解决吧。

    南思阮心烦地做嘴型让她麻利点儿滚,侧头看到那少年慢条斯理的模样暗自发誓自己再和他话就是狗。

    然后对方就猝不及防地偏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停顿半秒,问:“一起吃饭?”

    少年眉间平淡,唇角似有似无地牵扯微扬,目光懒懒,嗓音勾人的低沉。

    南思阮心想,一起个屁,你可长点儿心吧南思阮。

    接着她听到自己:“行吧。”

    顾向野又以那种,欲言又止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起身,:“那走吧。”

    “.......”南思阮在心里默默狗叫三声,乖乖跟上。

    操场阳光正好,白色校服在草坪飞扬,足球掀起一点儿泥土抛向空中,远处篮球场碰撞与球拍地面的声响交杂,前面敬师亭的池水一塘。

    南思阮尽量放慢脚步跟在少年的身侧,还是耐不住静默开始叨叨:“我之前听有个高三生高考前一天篮球摔断右胳膊——起来你会篮球吗?”

    顾向野:“会。”

    南思阮有些好奇:“那怎么没见你过?”

    顾向野看了篮球场一眼:“他们太菜。”

    “......”南思阮沉默三秒,将话题转开,“我好久没见到黑了...就是那只白猫,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修的事儿?我还以为你想劫色来着....”

    顾向野微微挑眉:“那你,反应还挺快。”

    “......”南思阮有些窒息,抬眸看他,“你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榕树斑驳下光影,映在少年棱角分明的脸颊。

    顾向野回看她,嗓音懒散又吊儿郎当:“想什么呢。看到保安顺便拉你一把而已。”

    那天他的姿势着实不像顺便拉她一把——南思阮乖乖把话吞进肚子里,哦了一声没再多什么。

    敬师亭前有一段石子路,几乎很少有人会走,两侧不知名杂草茂盛,青苔遍布,走上去鞋底触感滑润极易摔倒,又让人心尖儿泛痒的想玩。

    南思阮玩心略起,带着路走到那些个鹅卵石上,三步并两步的滑着,不经意看到少年微微护在自己身后一点儿距离的手臂。

    那少年眉眼散漫骄纵却又心翼翼,拂过他侧脸的风都变得温柔又缱绻。

    她在石子路的尽头跳前了一步停下,有些受蛊惑似的转身。

    “顾向野,”南思阮叫他的名字,兜兜转转又问回那个问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

    顾向野眉间轻挑,垂眸对上她的视线,漆发染上阳光,微微泛着暖黄。片刻,他带点儿讶异的,沉缓开嗓:“难道不是——”

    “你对我,”他问,“有什么话?”

    南思阮心尖绷紧,那一瞬间大脑都有些格式化。

    他果然——是装睡的,她绝望地想,怎么会有人能听她精彩的吐槽加解文言文能睡着?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是该把对方揍到失忆这个流程吗?好像又不过怎么办挺急的...

    她眸底懊恼夹杂着慌张,艰难地在心里呐喊。

    真的急,她想,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思绪乱成麻花,几乎是下意识躲开对方的视线。

    那少年明显不太算放过她,察觉到她的回避后身形微顿,而后稍稍上前一步,距离缩短。

    “南思阮,”他嗓音舒缓低沉,俯身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讲,“我现在睡清醒了——”

    “昨天你趁我睡着时讲的话,”他唇角微扬,声音入耳酥麻滚烫,引诱似的道,“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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