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的颜琪眼睛都红了，气得浑身发抖。她三两步跨过去，扯住男生的手臂用力向下一甩，膝盖一顶就是一个过肩摔。

    那人躺倒在地尚且天旋地转，迎面而来就是颜琪高高抬起重重落下的一脚，直接踩在他的脸上。她的身子顺势一沉，一个右直拳便正中他的肚子。

    男生痛呼出声，还没来得及求饶，马上就被赏了一个嘴巴子。

    “我他妈让你嚣张！”一巴掌。

    “我他妈让你得意！”又一巴掌。

    “我他妈让你肆意妄为！”再一巴掌。

    “我他妈让你意图染指别人的珍宝！”最后变掌为拳。

    男生原本丑陋的一张马脸，现在已是肿成猪头，鼻血也流了出来。

    纵使火气发出去了一些，颜琪还是气得浑身颤抖，脸色发白。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晚来一步，会发生些什么……

    颜琪厌恶地皱起眉头，狠狠啧了一声，才站起身来。在男厕所里搜寻了两圈，拿起角落的一把扫帚。在手里颠了两下，转身回到男生的身旁，右手高高抬起——

    “琪！”

    手中的扫帚被人抢了下来，身体也随即被拥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轻柔的嗓音吹拂在自己耳边，是何希的声音：“我没事了，不要担心噢……”

    “我怎么能不担心！死他都算轻的了！”

    一只冰凉的纤手轻抚颜琪的脸庞，安慰道：“琪，你来的很及时，他没把我怎么样，别生气了好不好？”

    见颜琪没有回应，何希将脸埋在她脖颈蹭蹭，撒娇道：“好不好啦？嗯？”

    就算是百炼钢，在这一刻也化成了绕指柔。

    “……嗯，都听你的。”

    轻轻脱开何希的怀抱，颜琪举步走到那个男生旁边，一脚踹上那人的命根子，冷笑：“再有下次……你自己掂量着后果。”

    随手拿过何希手里的扫帚甩在那男的身上，拉过心上人纤细的手腕就往外面走。

    外面的天空是粉红色的。

    而她的手里有她的全世界。

    ·

    “嘀——”

    电梯到达了一楼。

    铁门缓缓开，海晏悠然自得地以龟速出现。他慢悠悠地掏出兜里的手机，准备给自家崽子发个消息。

    让宝贝来接，是有在幸福的。

    他啪嗒字：

    【宝贝，你在哪呢？】

    【你哥已经到一楼了】

    【来不来兄台？】

    咔嚓一声锁屏，海晏方一抬眼，一抹白色的身影速度极快地晃出他的视线范围，身形矫健，目标明确。这人直直向楼梯口冲过去，完全不带停的。

    带起一阵风，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嗯，还挺好闻的。

    海晏猛地吸一口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突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味道……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在哪闻过来着？

    灵光一闪，他揪起自己的衣领一嗅——认真确认过了，完全是同一个气味。

    所以，刚才那人是……

    “宝贝！”

    海晏赶紧推着轮椅急急行了几步路，冲着楼梯口，又喊：“是我家宝贝吗？”

    ……海晏对自己有点无语。

    他每天抱着人在怀里蹭，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家宝贝来，这在考场上完全是一道送命题啊。

    人都没辨认出来，勉强依靠气味辨识……

    这他妈还想谈恋爱？还想泡人家？

    这事儿要随便放在别人身上，海晏绝对会笑死在地上。

    然而轮到自己的时候，个中苦涩也只有当事人能体会了。

    泡仔不易，且行且珍惜。

    没过多久，一个脑袋从三楼尽头的大窗户中探出来，精致的脸微红，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下方挥手示意。

    “诶！在这呢！快下来！”

    海晏是又服气又无奈的。

    这崽子冲得也太快了吧？短短的时间都到三楼了？搁他身后推一把，都能让人飞上天际跟太阳肩并肩了。

    这么……想他的吗？

    心下一甜，他正要回以手势，楼上已经没了人影，火箭炮冲下楼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

    ——那脚步声听起来，一步跨三级台阶都算贬低他了。

    海晏只好又道：“慢点啊，心点好吧？你……”然而还没等他完，一楼楼梯口处冲出一团白色的炮弹，他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张开手臂，准备恭迎宝贝的到来。

    眼睛一闭，想象中的巨大冲击力却没有落在他身上。

    海晏疑惑地重新睁开眼睛，却见河清双手撑在膝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才强行缓下冲势，还扬起脸来，冲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海晏想也没想，连忙将人捞进怀里，一手在他背后上上下下安慰性地轻抚，试图缓解他的疲累。

    就像给宠物呼噜毛一样，如果是猫，怕是眼睛都会舒服得眯起来，而狗则会伸长舌头去舔舐主人的手心。

    “累不累？”拿出纸巾轻轻地为他擦去额上的汗珠，依然是像往常一样侧过头去亲吻他的脸颊，尽显亲密，看似责备的话语却透着一丝关切，“下回再这样猛冲，你真的会被我修理知道吗？你哥我年纪大了，心脏承受不了……我看你那拼命的架势，为了赶几秒钟都能从楼上直接跳下来。啥意思啊？你哥还能跑了吗？了等你，肯定会等啊。”

    “老担心你会不会磕着碰着，懂事一点，嗯？”

    海晏抬手将人额边汗湿的碎发微拢起来向后拨去，露出了河清光洁的额头和凌厉却撩人的剑眉。

    海晏凑上去用唇轻碰，又呢喃出声：“崽，你让我很心疼——别再自个儿瞎琢磨了好吗？你哥非常郑重地告诉你！”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这儿，你一直都排在第一位，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了。”

    要不是为了鼓励自家崽子好好学习，谁他妈闲的没事参加什么动员大会？

    所有看似巧合的事情，都是他蓄谋已久。

    海晏一直想要编织一张细密的网，温柔的，让人难以抗拒的，像浪潮没顶时的密不透风，囚困住他心里的人儿。

    然后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

    他俩相处的场面一向是安静无声的，可今天自家宝贝毫无反应的反应还是让海晏有些不知所措——背脊一凉，觉得无论怎么答，下场都是一个样。

    被入冷宫。

    正试图点什么来缓解一下凝重的气氛，却突然感觉到胸前的衣襟变得湿润起来。

    海晏心头一抽，着急忙慌地捧起埋在自个儿怀里的脸，那张脸蛋仍旧是无甚表情可言，湿漉漉的眼角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宝贝哭了。

    呼吸一滞，他居然让自己心尖上的人流泪了。

    海晏闭了闭眼睛，他已经做好被判处死缓的准备了。

    “宝贝？”海晏心疼得不行了，抬头吻去那张精致脸蛋上的泪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的眼泪超级值钱的，再掉金豆子，你哥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海晏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抓起河清的手放在自己脸侧，又低声哄道：“不开心的话，你就我两下消气好不好？嗯？只要能让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了，都随你了？好吗？”

    河清摇了摇头，没有表情的脸依然是严防死守住了他的情绪。只是顺着力道一下一下轻抚手边的俊脸，分明透着依赖的味道。像一只被驯服的兽一样，凑过去跟海晏脸贴着脸，自以为隐蔽地轻咬他的耳垂。

    极轻的力道如同羽毛拂过，没有留下一点齿痕，咬一下，再偷偷地舔一下算作安慰。

    海晏：“……”这他妈又是什么意思？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瞎琢磨半天也没个结果，海晏急吼吼地去寻河清的眼睛，强行确认眼神——待看清了，一腔怒火还未被点燃，又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波澜不惊的池子里，哪有什么低落与失望，满满的全是喜悦，一种被人珍惜的悠然自得。

    海晏：“……”

    脖子以上的那个球直接截掉算了，反正也没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