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

    坐下之后，季苏叶看着正在看菜单的言暮，犹犹豫豫的开口。

    其实她不想叫言暮姐姐的，她比较想叫言暮宝贝宝贝宝贝。但是……怕被，还是要先稳重些。

    两人现在比之前正常了些，但季苏叶也只敢在言暮没抬头的时候盯着言暮看。一看到言暮有任何抬头的预兆，她的眼神就赶紧开始飘忽。

    言暮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只强装镇定的白兔，滴溜溜的眼睛转啊转，欲盖弥彰的避开自己。

    有点可爱，也有点好笑。

    “要吃点什么？”言暮将菜单推给季苏叶看。

    季苏叶：“猪排饭就好啦！姐姐，我去买喝的给你？”

    言暮摇头，“不用了……”

    姑娘已经拉开了椅子，像是旋风一样跑了出去，真是活力四射。过了片刻那红色的身影又飞速跑回来，在自己身边呼气。

    “我忘了和你，我手机摔坏了。”季苏叶将手机拿出来给言暮看，她刚才忘记问言暮要喝什么了，又赶忙跑回来，“喝什么？”

    言暮轻声：“那就果汁好了。”

    姑娘又像风一样卷出去了。

    言暮在人走后才慢慢笑着摇了摇头。

    ………起来，她还不知道这姑娘的名字。吃很多的长耳朵啃齿动物？那胳膊腿的，没见着能吃很多。老是对着自己姐姐姐姐的叫，感觉上也不大。

    ……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言暮讶异自己脑海中为什么会冒出这个问题，驱散了，眼神落在菜单上。

    猪排饭六十五块钱一份，是这家餐厅的招牌，也是相对平价的一款菜品。放在从前，就算是后面再加两个零，言暮点起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是现在再也不是以前了。

    言暮的口袋里，现金就只有两百块钱。姑娘就和知道她心里想法似的，挑了一个她喜欢吃的食物，也选了一家她现在能够支付的起的餐厅。

    但是这一顿之后，言暮将身无分文。

    言家垮台，这四个字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折磨着她。拉锯战太久，只不过在最近才彻底爆发出来。

    所有人都在笑她如今失势。

    曾经的合作伙伴全都撤资，昨天她想约一位以前都排不上号的老板吃饭，对方趾高气扬的态度让她心如死灰，还要在电话里陪着笑脸。

    言暮从来没有那般低声下气过。

    要怎样才能重新开始？现在所有的人脉都洗了牌，没有站在她身边……

    “姐姐！”

    脆生生的喊声断了言暮的思绪，一抬头，少女灿烂的笑颜就在眼前，将两杯果汁放在了桌上。

    “一杯西瓜汁，一杯西柚汁，你要哪个？”商场里到处都开了空调，季苏叶额头还有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出去买了。

    季苏叶知道言暮的口味，两杯都是言暮喜欢的，嘴里还在：“姐姐，这个鲜榨西瓜汁我让她别加糖的，不会很甜。”

    因为她知道言暮不喜欢太甜的果汁。

    言暮拿过西瓜汁：“我喝这个可以吗？”

    季苏叶自然把西柚汁拿过来，坐下了才发现言暮在看自己，咧嘴一笑：“可以，点餐了吗？”

    言暮点头：“两份饭。会不会不够，你不是……吃很多？”

    季苏叶赶紧摆手：“不不不！我…我吃零食吃得多，吃饭吃不了多少的，不要再点了。”

    少女纤细的手指在面前晃了好几下，言暮能看到她柔软的掌心，纹路极浅，淡淡的，一看就是养的很好的，富贵人家长大的女孩。

    言暮不知为什么笑了笑。

    她下载这个约饭app纯属偶然，其实很久以前就在手机里了，只不过从来没注册过，都不记得是哪个酒局里有人吹嘘自己在一个app上找到了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下载了个。

    玩玩而已。

    言暮都不记得那人是谁了，却很清楚记得那人的一句话。

    “能在这种软件上找到的人，别想，就是玩玩而已。她贪我的钱，我需要她给我撑场面，我们不过是等价交换。”

    ……

    是吗？

    言暮没想过会有人来找自己，因为她已经没有那个能够与人交换的资本了。

    除非……

    被交换的人，变成自己。

    季苏叶咬着吸管假装她在看杂志，实际上一个字都没进眼睛。怎么还不把饭上上来，她现在该和言暮点什么好？……什么也不她又觉得自己是那种家子气的人怎么办？

    多了又觉得自己话痨。

    天啊，季苏叶你简直就是个话痨！

    ………

    “你多大了？”言暮冷不丁问。

    “我上大二了！”季苏叶抬头，卷卷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一翘。

    “二十岁？”言暮想了想，“……我二十七岁了。”

    这个不用她讲季苏叶都知道。

    季苏叶顿了两秒钟才：“十八岁，我跳级了。”

    言暮：“………”

    果然是个姑娘。

    季苏叶见自己了年龄之后言暮就沉默了，以为她是特别在意这个。将手都放在桌上，端正的像是在认真听课的朋友，正经的：“我成年了，我是个成年了。”

    “你真的不认识我？”言暮低声。

    季苏叶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支支吾吾：“就是有点，有点眼熟……”

    言暮眼神平静：“我是言暮。”

    季苏叶的手移到了桌子底下，纠结的放在腿上拧巴来拧巴去，不敢看言暮的眼睛，声音渐渐变：“我叫……季苏叶。”

    虽然她和言暮的交际圈不同，但多多少少有相交的人或事。季苏叶想，言暮之所以会想到在app上找人来吃饭，应该就是想要一个完全不属于这个圈子里的人。

    就是所谓的那个有着金钱，权利的有钱人的上流圈子。

    言暮缓缓：“季家的孙女……？”

    她印象中曾听别人提过这个名字，并未放在心上。那时候听到的法是，这个中药世家的孙女，父母都学西医去了，偏偏这姑娘从天赋异禀，对中药很敏感，是个神童，深得季老爷子喜爱。

    季家的地位不用言，季老爷子是中医药界的泰斗，言暮在生意场合偶然见到老爷子都会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

    据从宠到大的，脾气很娇纵。可没有人告诉过她，是自己面前这个会红脸害羞的兔子？

    ………

    气氛一时变得很微妙。

    言暮：“言家出的事你不知道么？”

    季苏叶头埋得更低：“知道的。”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可以离开了。”言暮顿了顿，眼中划过阴霾，“这么久也看足够了？”

    “不是的！”季苏叶急急忙忙抬头解释，“我才不想看什么笑话，哪有什么笑话？我只是……只想和你吃一顿饭而已。”

    她到后面有点委屈，想到自己刚刚下了飞机就匆匆过来找言暮。她怎么可能笑言暮？她只想帮忙。

    只要言暮一句，哪怕是一个字，她季苏叶都能把所有的都捧到言暮的面前。

    季苏叶又：“姐姐，你误会我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让言暮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狭隘。但家里出事后的这段时间，言暮遭受了太多周围人态度从天到底的变化，自己也渐渐变得麻木不仁。

    “季苏叶。”言暮第一次叫这个名字，她叹了口气，“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还有数不清楚的麻烦事，但我不需要谁来可怜我。”

    我什么都有，可是我唯独缺你。

    季苏叶巴掌大的脸皱起来，在思考自己该如何回答，她自然不可能将自己心里的话讲出来。言暮变得敏感了好多……要怎么办才好？

    言暮别过脸去，果汁也不喝了。

    季苏叶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开始着急。

    “我……我没有可怜你。”季苏叶也是艺高人胆大，忽然想到个办法，脱口而出，“我想和你谈合作。”

    言暮的眼神看了过来。

    季苏叶：“你现在需要后面有人支持你东山再起，我可以服我爷爷给你提供资金。”

    若不是怕言暮不喜欢，季苏叶现在就可以把自己的几张卡全给言暮。里面都是她父母和爷爷早就为她准备的钱，季苏叶都没动过。

    言暮知道自己一旦答应，自己就真的成了被交换的那个。

    季苏叶提出的条件很诱人，正是自己最需要的。

    但是……

    她不能禽兽到对这个白兔下手。

    “我没有能和你交换的东西。”言暮坐的很直，脊背线流畅。季苏叶看得出她并没有除了在一个放松的状态。

    言暮在想什么？

    但言暮没有直接拒绝，季苏叶知道是自己提出来的条件正中下怀。但是言暮那么骄傲，不可能接受自己喜欢她才帮她这个法，不定还会讨厌自己。

    绝不能有这样的结果。

    季苏叶在心里飞速的盘算着，她不想让言暮住在那里，更不想让言暮吃一点苦，自己真的舍不得。

    怎么办，要怎么才好。

    “我不要等价交换。”季苏叶接着，声音低低的，“我想要从你那里拿回来双倍的回报……”

    ——因为啊，我不仅要你的钱，我还要你的人。要把你，吃干抹净才好。

    言暮只当季苏叶的话当不了真，她看着季苏叶半晌，只盯得白兔的脸都红了，便觉得好笑。

    自己大概是在外面玩的太久了，连季苏叶这姑娘的话都会想歪，是不是太罪恶了些。

    “什么双倍回报？”言暮问。

    季苏叶噎了一下，喝了口水。

    “钱，地位，公司，我都可以……不是，我是，季家都可以给你。”季苏叶觉得言暮的目光格外的让自己不自在，话都有些卡壳，明明自己在外面可是活跃场子的能手。

    “作为回报，很简单，就是陪我。”季苏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最近不怎么需要去学校，自己在家也不好玩，我想要你陪我。”

    言暮以为自己听错了。

    钱，地位，公司。这么多极重份量的词，加起来的结果是？

    言暮觉得季苏叶是在开玩笑：“你再一遍？”

    “啊，我过分了吗？那……”季苏叶的声音里带上一点点慌乱，咬唇思考了下，老不情愿又把条件做出了缩减，“那，那就陪我吃饭总可以了吧……？”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季苏叶确实是季家的孙女，言暮会觉得是季苏叶在求自己办事，而不是自己需要去借助季家的力量。

    ……怎么反过来了似的。

    还没等言暮话，季苏叶耷拉下头，弱弱的：“姐姐，我不能再让步了！没得商量了！”

    她尽量让自己听上去硬气一些。

    言暮：“你的双倍就是这个？”

    “不止如此。”季苏叶微微摇头，忽然就眯着眼睛笑，“我让你陪我可不止白天陪我，晚上也要陪我。”

    ………

    言暮沉默了。

    到底是自己想多了，是自己把白兔想的过于天真？好歹也是成年人了。

    “晚上，是哪种陪？”

    言暮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问。

    作者有话要：　　前文已经过，我们苏苏本体可是腹黑白兔啊~

    切开一点黑。

    言暮：感觉自己在一步步掉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