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北京菜饭店。

    依然是人潮汹涌的餐馆, 刚刚踏入繁忙时段，店内的年轻服务员在店里忙碌地到处转。

    到处都是餐具与器皿碰撞的铿锵声、以及客人讨论餐牌和聊天的声音。

    坐在难得的二人座上，比比接过肖凌为她搅拌好的炸酱面, 吃得津津有味。

    而也是慢慢吃下来才发现, 这一碗炸酱面，分量确实比平日餐厅的多——也怪不得肖凌平常他实习下班，会一个人来这里吃晚饭，这的确是男生的分类。

    他还，平常因为只有一个人，没办法喊菜, 今天有她在才刻意多喊一点的。

    “……欸。神不跟你一起来吃饭吗？”

    好不容易把芥末菠菜和炸酱面吃完, 正和肖凌用干净碗分着羊杂汤的比比好奇地问道。

    “……他？”肖凌想了想, 轻笑一声, 有几分鄙视的意味：“有时间都和陈若吃饭去了。”

    “这样啊……”比比呷了一口汤, 觉得味道不够重，就又洒了点白胡椒, 再若无其事地：“神和若若的关系确实很好啊。”

    “他自从大一和陈若在一起，就开口闭口都是陈若。”肖凌对这个也是认同的。

    “起来，我记得当时神有了交往对象，我们班的女生都在私底下建的群组里崩溃了……”比比喝着汤，起这个眉眼弯弯的。

    肖凌像是听到了一个他不理解的字眼，就挑眉重复：“崩溃？”

    “对啊！因为大一迎新营里神不是既阳光又帅气, 我们都私底下封他为男神来着。”她咽下一口羊肉汤，起大一时有趣的事情, 一双眸闪烁着光芒。

    她就拿这件事当一桩趣事般分享，但这句话落在肖凌耳中，却不是什么有趣的话题。

    他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比比追着千子阳跑的画面, 那个场面怎么想让他怎么的不爽。

    只是他没有马上表露出来，只是装作不在意的问她：“所以他和陈若开始交往那天，你也崩溃了？”

    “对！我当时也受了击，为了分散注意力，我还开始了玩网游……现在完全成网瘾少女了。神什么的都是浮云。”她举着勺子一本正经地宣布。

    谁知肖凌听她这些话，脸都暗下来了，心里想着的都是怎么回去折磨那个罪孽深重的千子阳。

    他之前都不知道比比曾经是千子阳的粉丝，就只觉得她和千子阳见面的时候，反应都有点怪怪的。

    怪不得她总把嫌弃千子阳的话挂在嘴边……原来是认识后产生的落差让她怀疑人生了。

    不过……

    如果能让比比心动的是大一迎新营时那个灿烂得像阳光一样的千子阳，他……

    想着想着，肖凌也开始怀疑人生了，结论还是要回去好好折磨千子阳。

    而另一边厢，完全不知大神脑海里正动着何种可怕心思的比比喝完一碗汤，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心情突然好了——什么大一时候的千子阳，都被她抛诸脑后。

    “这个羊肉汤也太好喝了！”

    她勾着嘴角，被美食冲昏头脑：“干脆，大神你想过来这边吃饭的时候找我好了，反正金玉子也老是突然失踪。”

    “……？”

    而本来正有点莫名生气的肖凌听着她的提议，眸底的阴沉消去。

    抬眸撞进比比那毫无心机的眼神，听她仿似理所当然的提议，就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看来怪兽的心还是向着他的，这一点他很满意。

    肖凌眸底的笑意渐浓。

    “……呃？”正在吃饭的比比感觉到一股寒意一闪而逝，她想看清楚，却见肖凌的表情又恢复如常了。

    ……呃，是、是正常的吧？

    应该是错觉吧。_(:з」∠)_

    ……

    像这样，吃饱喝香，聊着不同的话题，二人就带着暖烘烘的身子离开了餐馆。

    这一顿饭是肖凌请客的，虽然账单价格不高，但结账的时候比比还有些不愿意——只是她怎么也是拗不过大神，就只得让他请客了。

    于是她只得怀揣着满腔的不好意思跟着肖凌走在商场内，暗搓搓的决定，下一次一定换她来付账。

    二人从面店离开，正值饭点高峰期，在灯火通明的商场内，不少食客都站在餐馆外等候——他们刚好赶在最好的时间吃完，现在就不用和途人一起排队等候了。

    听着靴子与高跟鞋走在瓷砖上的声音，与正等着吃饭的途人笑语声，比比望着面前那些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拿着一杯手摇饮品的人与各种色彩缤纷的招牌，稍微走神。

    “怎么了？”肖凌注意到她一脸好奇，就放慢了脚步。

    “啊，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虽然我之前在这里兼职，但都没好好逛过这个商场。”比比偏了偏脑袋，眼神透着好奇。

    原来仔细点看，这里还蛮多年轻人喜欢的商铺的，尤其是在每一层的升降梯旁边，都会有些符合季节的展览品或促销柜台，她自从暑假结束就没来过了，自然不知道很多货物和装饰品都上了新。

    “那我们在这里逛逛？”他看着她，瞧见有男人要经过比比旁边，就眼疾手快的抬手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一些。

    他毫不掩饰的保护动作让比比有点意外又害羞，站在他身旁，比比嗅到肖凌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玉润的耳垂红成一片：“……这不太好吧？宿舍没有门禁吗？”

    “让千子阳帮忙掩护就行。”肖凌抬手看了眼手机，语气淡定：“而且不一定超过门禁，只是稍微逛一下而已，估计不会超11点。”

    “这……”比比仰头看着肖凌，张了张嘴，又低下头去，坦率又高兴地点头：“那好的。”

    反正逛商场确实是她感兴趣的事情，平常都为了兼职而光顾这里，都是走马看花。

    比比加快脚步追上肖凌，又凭着兴趣领头走进一间精品铺。

    这是一家用暖色调装潢的精品店，除了门前柜台放着好几个的巨型娃娃外，里头大大的架子上都放着女生会喜欢的东西——比如巴掌大的笔记本，可可爱爱的圆珠笔，还有没什么用处、但外形特别可爱的便签。

    比比拿起一顶棒球帽子在镜子面前比比划划，又戴上。

    “我好想买这种帽子哦……”

    “那为什么不买？”旁边也在看帽子的肖凌漫不经心地回话。

    “因为我买的帽子太多了，如果再带这种帽子回家，金玉子肯定会宰了我。”

    “……你和你姐姐的关系貌似很好。”他眼皮垂下，望进比比灵动的眸中。

    “这算是关系好吗……”比比偏了偏脑袋，又姑且算是同意了：“算是吧！相爱相杀也是关系好的证明！”

    她点了点脑袋，正想些什么，就在把棒球帽放下之时，瞧见一顶漆黑的、“鸭舌”部分了洞、挂了三个铁环的帽子——就被店员放在男装模特的脑袋上。

    她把帽子拿过来，又转头望向肖凌，忽然想看看他作这种坏坏的扮的样子。

    “嘿嘿嘿……大神你要戴着个看看吗？”

    “……不戴。”这顶帽子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审美和风格。

    “欸……这么可惜哦。”比比脸皱了起来，脑袋上戴着一顶深蓝色棒球帽的她看上去脑袋的、连皱眉的样子也可爱得有点讨人喜欢。

    “……”肖凌感觉受不了她撒娇的样子，脸有难色，之后终于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好吧。”

    因为本来单手还插着兜、一手则是拿着帽子，他就干脆低下头来，让比比帮他将帽子戴上。

    “……！”

    而比比没想到肖凌会有这幅动作，看他忽然面向自己低下头来，一下子连他发旋的方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心脏咯噔一跳。

    这是第一次吗？以这个角度看肖凌……看他乖巧又温顺的在她面前等待，比比忽然觉得自己脸颊有点发烫了，就有些手忙脚乱的把帽子扣在肖凌的脑袋上。

    期间，她的手指还不心捋到他硬硬刺刺的发。

    她红了脸颊，又把手马上缩到背后。

    而肖凌毫不知情的站直身子，戴上街头风格的帽子，性格不张扬的他也是不习惯，就低声抱怨：“这不适合我……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抬手乱挥，傻笑地回答：“是、是呢，是不太适合……”

    语毕，就脱下戴在头上的棒球帽，慌慌张张的走开了。

    “……？”肖凌不解的拿下头顶的帽子，随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迈步跟上。

    ……

    在有点暧昧的气氛底下，怀揣着些心思的比比离开了精品店，再心怀忐忑的和肖凌在楼层内闲逛。

    就在刚才给他戴帽子的瞬间，她终于意识到点与平常的气氛了——这下因为某种特别的情绪，以及注意到商场周边各种女生对肖凌艳羡的目光，她都不敢和他靠得太近。

    “……”

    她到底怎么了？

    她平常不是这样的，她总是大喇喇的和肖凌与千子阳相处——可能是因为场合不同吧，平常他们三人都在C大，旁边也有陈若或其他人在，有了“学生”这一重身份掩护，仿佛一切相处都是理所当然。

    只是现在……她和肖凌不在C大，她也未曾和男生像这样于晚上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逛街，所有崭新的体验都触动了她本来不容易被挑起的敏感神经。

    实在是连迟钝得不会细想“关系”的她，也会觉得今天的一切有点“不自然”，甚至美得不真实。

    毕竟这可算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借口”的情况下，和肖凌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面。

    他们没有想好仔细要做什么，就只是按照当下的想法在这座购物中心内行走，消磨着时间，就像普通的关系亲密的人。

    其实这本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面前的人可是肖凌啊，可不是她班上的姊妹。

    她怎么感觉今天的大神和以往的大神都很不同？在和她的相处上，他在各方面也很配合，不如……这一次的见面还是大神的“第一次”主动而为。

    这一点也不像当初那个见了她就跑的大神。是因为他们之间恰好经历了不少事情吗？

    除了一开始的巧克力布丁，之后还有开放日、还有因为4x400的组合而产生的一系列事情……然后，她在数天前的派对上，据，她……

    她告白了。

    比比想着周始今天中午在食堂跟她描述的情况，望着面前肖凌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孔，脸红如潮。

    ……

    当时，她确确实实是在人前自己喜欢他了，这是李扬杰问她“最有好感对象”的诚实回答，虽然当时她就瞎几把多扯了一个网友，但那个告白可不能算是假的，怎么也是渗进了不少真心。

    若在清醒的时候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肖凌……那她对肖凌，好感是肯定有的，不如肖凌哪里都好，她找不到他身上讨厌的地方，还经常因为他而心动。

    只是，男神终究是男神，因为感觉彼此之间没可能，也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她一直没算把肖凌当做“暗恋对象”啊。

    她初中和高中的时候看过的言情可多了，暗恋既苦涩又反复，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机会微乎其微。

    所以每当见到和自己“档次”不太一样的人，她根本不会想到要和对方谈恋爱，只会大大方方的将对方当成男神。

    就没想过破这层关系，也没想过对他认真传递自己对他的喜欢。

    如果这一个告白，影响了她和肖凌之间的相处，她可是会困扰的。

    只是，她也不太想撒谎、把这个告白特地收回来，这……

    比比越想越困扰，一张脸微微涨红，感觉这些议题对她来真心超纲了。

    她也不知道大神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因为她平常太逗比了，所以他也下意识把这个当成是她的玩笑？是这个倒还好，但她也没办法确认。

    如果亲口问他的话，估计会露馅的吧，毕竟她不是一个擅长谎的人。

    比比越来越苦恼，她伸手捏着自己脸颊上的肉肉，明明要逛街的，但双眼却没放在周边的商铺之上，就连快要撞上商场路边“心地滑”的路牌也不知道，还是肖凌把她拉走的。

    “怎么你走路的时候都不看前面……”他望着身旁个子娇的女孩，她太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了，一天晚上下来几乎要撞到好几遍东西。

    “啊啊啊抱歉！刚好在想事情。”比比挥手道歉。

    “想什么？”肖凌挑眉问她。

    “……#._.#”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坨红，因为不想被大神看破，只得结结巴巴的：“……没、没有。”

    “但你的脸很红。”肖凌倒是没有想多，就感觉比比的表情怪怪的。

    “是……是因为很热！”

    她眨巴着眼睛慌乱地解释，眼神写满慌张，这回肖凌终于意识到她有点紧张的情绪了，就把手凑到嘴边轻咳一声：“……那要不我们下去，吃冰淇淋冷静冷静吧？”

    “好……”她点点头。

    ……

    因为刚才的晚餐被肖凌请了，所以比比执着的要请回去。

    肖凌不过她，想着冰淇淋也没多贵，就由着她了。

    在比比曾经兼职过的店里买冰淇淋，虽然当时她每一个口味都偷尝过了，但现在和肖凌一起作为顾客买冰淇淋，同一个口味居然被她吃出了不同的感觉。

    二人就那样拿着装着两球冰淇淋的纸杯，坐在商场外头一个公园的长椅上。

    此时的时间已然是晚上八点，夜幕完全垂下，路边一盏盏街灯照亮着宽阔的街道，四下人烟稀少。

    在安静的环境坐下来，没被太多东西分散注意力，比比只觉一颗从刚才起就乱跳不停的心脏终于得到了喘息的空间。

    她垂眸心翼翼的挖了一口荔枝口味的冰淇淋放入口中，带着浓郁荔枝甜味与淡淡奶香的冰淇淋在她舌尖上融化，在微凉的秋夜里吃冰，是别有一番风味。

    甜点让她的头脑冷静下来，眯着眼睛的她很快忘记自己方才心中的挣扎。

    而这一点，于肖凌来也是同样，走到了一个合适的、静谧的地方，他也更好和比比聊天。

    其实对于北比比，他还是有很多好奇的地方的。

    他对她的背景有太多的不清楚，而他现在全都想知道。

    他看了眼旁边乖巧吃冰淇淋的北比比，肖凌想了想，终于是清了清嗓子问她：“其实，我有点事情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选在C大上大学？”

    “噗……突然开始入学面试吗！”

    正在吃冰淇淋的比比被肖凌的问题呛着了，她噗嗤地笑出来，然后摸着后脑勺回答：“因为我不擅长文绉绉的东西啊，C大比起文科更看重理科吧？。”

    “就这样？”

    “唔，还有是因为我没有特别想生活的城市，看姐姐也在这里读大学，我没什么想法就跟来了，反正距离老家也近，虽然当时我也没想到自己能顺利考进来……”

    到这里，比比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咬着冰淇淋的勺子心地：“我平常考试成绩不怎么样的……估计是我入学艺考交了一个奇葩游戏，不定就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通过了……”

    她声地，而肖凌听见是她写的游戏，马上来了兴趣：“什么类型游戏？能让我看看吗？”

    “是沙雕游戏啦QAQ现在我手机上还留着……”

    比比把破机从口袋里翻出来，点开一个APP交给肖凌，而他望着APP下方“笼包战队”，在心中给自己好了前方高能的心理准备，运行了APP。

    只见，在色彩简陋的界面内，一个形象扮很像比比的女孩捧着一笼笼包出现，而在游戏中，她的任务就是将手中的笼包叠起来，或是铺起来，以通过一个个障碍。

    “……你当时到底有多想吃笼包？”肖凌的眼神充斥着不符合男神人设的困惑。

    “就……深夜……刷着刷着微博……饿了……”比比也抱稳狗头，心中充满抱歉。

    而肖凌捧着她的手机试着玩了几分钟——直至角色“死掉”的画面出来，又禁不住笑出声：“这个东西很有你的风格。”

    “好了！我完全没从你的话中读出半点善意！”她生气气，把手机从肖凌手中夺回，气呼呼的放回兜内。

    而肖凌也没和她抢，只是凝看着她写满恼羞的脸，眉眼弯起：“不，你写出来的游戏，还是让我挺感兴趣的。我相信教授选你也是合理的决定。”

    “还好啦……我觉得，不定是因为我这个人丢三落四的，写代码方式也粗暴，那些bug看起来太搞笑了，才收了我。”

    “刚才的运行，确实有不少卡顿的位置。”

    “……QAQ”

    “但卡得……蛮有节奏感的。”

    “大神你是捡到枪了吗？”

    “没有。”肖凌反手捂嘴，眼神温和地道：“不如，我感觉教授应该看出来了吧。”

    看出北比比应该是个宝藏。

    就像他眼中看见的她一样。

    他端详着面前的少女，看她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因为听不懂他的话中话，她既懊恼又羞耻的地了头，只知道傻乎乎的：“对吧，应该看出我有多沙雕了……”

    “噗。”他没有纠正她，只是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

    “……”比比有些委屈的瞪他一眼。

    虽然大神像是分分秒秒都在损她，只是，看他心情好、笑起来的样子，确实也让她很心动。

    比比偷偷地量着那个静心吃冰淇淋的男人，看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和下咽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有点恍惚。

    到底她现在，为什么会和大神坐在一起吃冰淇淋呢。

    大神一直在跟她话、问她问题，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多靠近他一点、问他问题？

    明月当空，比起刚才，天上的星星貌似更显眼了些。

    “……那大神呢？”

    在一个话题平静下来不久，比比忽然清了清嗓子，偏头问道。

    “大神又是为什么要到C大念书？我记得北京的话……就算不提北大，好大学也有很多……”

    她越越声，因为注意到肖凌在听她话时，眸中的光彩与温和貌似比刚才消减了些。

    也不是变得比刚才疏远了，就是……听见这个话题，他身上透露出一种“不擅长”的感觉，貌似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似的。

    但比比也没算收回这道问题，就只是侧着脑袋，用认真的眼神瞅着肖凌。

    直至，他缓了缓，再哑声开口：“其实没什么，因为我高中也不在北京读。”

    “为什么？北京的高中不好吗？”

    比比出口后，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了——不，这是不可能的吧，北京的传统学府可多了，有名的高中也多的是，应该不是这部分的原因。

    肖凌的眸光动了动，回头对上比比率真的眼神，勾了勾嘴角：“这个就下次再告诉你吧，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嘴角平和地勾起，也没算对比比掩饰自己的笑。只是这一次的微笑却和之前不经意的笑容都不一样，看上去更像是肖凌“不擅长”的一部分。

    比比意识到自己正好问到一个肖凌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的话题，也没有在意，只是勾起嘴角跟他起另外一件事：“好的呀！那我们换一个话题——大神你的游戏通过了吗？我记得你过你卡关了！我还挺在意这个的！”

    肖凌闻言瞪圆眼睛：“……你居然还记得这个？”

    “当然！我记性还是挺好的。”比比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瓜，脸上得瑟的笑让他讨厌不起来。

    于是他放柔了声响，点头回应：“……游戏通过了，杨教授也我写得不错。”

    “诶！原来肖大神你是把游戏交给杨教授啊！”比比目瞪口呆：“那你很厉害惹！我大一第二学期在他手下上课，他给我们班的分数都很不怎么样。我班里蛮多人害怕他的！”

    她还记得，当时杨教授负责的游戏编程基础课程一个月需要呈交一个分组作业，期末需要呈交一个个人作业，而作业会在期末理论考试之前评分，不及格还得在期末前补交，搞得复习的时间都没了……

    当时他们班上有大半的人在杨教授手上得了不及格的分数，结果期末考前几天，他们班群里都是逼逼教授的充满戾气的讯息，大部分人连群名片都改了，顾均均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而比比和莫依依比较幸运，因为高中的时候就接触过游戏编程了，她艺考也是提交这方面作品进来的，所以在这一门游戏设计课程中，她们二人是躺赢了。

    就是非但不用补交，还有时间提前复习其他考试——甚至，这一门的成绩出来后，她还考了个全班前三，喜提奖学金。

    就是……后来她在平面设计课上低空飘过，搞得她期末整体绩点不高，与大奖学金擦肩而过。

    想到自己的奇葩审美被平面设计老师每天课上公开处刑，好不容易脱离地狱的北比比也只得缩着脖颈叹息。

    而比比的情况肖凌也是略有耳闻，点点头又替杨教授平反：“杨教授的确严厉，但教得不错，在行业内认识的人也多，其实这次我做的游戏瑕疵还是很多的，不过杨教授帮我找认识的人提了意见，我才认识到自己改善的空间。”

    “那大神觉得高兴吗？这个机会很难得惹！”

    “唔，该怎么呢，就是觉得……自己一直不够吧。我做的东西，总是能被行内人一眼看出缺点来。”

    他难得地了颇长的感想，低哑的声线中透着淡淡的无奈和挫败。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另外一只手的袖口纽，又眯了眯眼睛。

    这算是肖凌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示的弱处，不，不如，他身边或许没几个人会和他聊这个话题。

    比比也是理解的，毕竟大家才刚入读大学，在多姿多彩的大一大二生涯中，几乎没几个人像大神那么有目标和方向地努力。

    目前，大部人都是一心扑在社团活动与玩耍上，学校里努力的人也倾向藏着掖着，也是因为这样，造成肖凌总是一个人烦躁的局面。

    她偏了偏脑袋，一边无意识的吃着她手中的冰淇淋，待肖凌把他的事情全部完，她在心中思索片刻，又忽而放下手中的冰淇淋杯、双脚伸直就站了起来。

    她这个突然的动作让肖凌吓了一跳，他维持着坐着的动作仰头望着北比比，只见此刻她逆光而站，月光顺着她的轮廓为她加上一圈浅浅的柔和的光晕。

    “嘛，我觉得……虽然收到别人的评价，知道自己会有很多改善空间，无力感会很大……”

    她把冰淇淋杯残留在她手上的冰凉水珠蹭掉，又把左手握拳敲在右手心上，作出一个敲锤的动作，眼神闪烁——

    “但是，会被行内人找出很多缺点也是正常的啊！你都特意让杨教授帮你找错处了，对方肯定会给你找到改善的空间啊！”

    肖凌怔了怔，主要是被她突然拔高的声浪吓了一跳。但之后的眼神又转回专注。

    “而且，大神你肯定做的水平也很高了，不然杨教授就会自己给你点评啊，杨教授也算是数一数二特别会给评语的教授了……”

    比比起“特别会给评语”的时候一脸难受的缩了缩脖子，任谁也知道她表达的意思，搞得肖凌也无奈的勾起了嘴角。

    “反正，那么可怕的杨教授居然也得找行内人给你点评……肯定也是希望大神得到好的指导，而你值得更好的指导啊！”

    比比一边着，注意到公园里头放着垃圾桶，就把自己空掉的冰淇淋纸杯拿到那边，把杯子好好扔了再慢慢回到肖凌的身旁，同时声地解释自己的话。

    “再来就是……时间还长着嘛，你会一点点进步……”

    她再一次站在肖凌的面前，看他深邃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担心自己的话没办法为他起到什么鼓励作用的比比有点急，就抿了抿唇，继续举例——

    “你现在是一个人写游戏，将来你还会有你的团队、和你合得来的拍档，大家取长补短……未来只会比现在还要好啊，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到这里，她的语调稍微变高，眼神也多了几分着急，把“很想鼓励他”的心情传递得淋漓尽致。

    而肖凌凝看着面前的少女，看月光在她皮肤表面上结下的冰霜，和她那话期间一直不安份、到处乱舞的手，终于忍俊不禁地问了。

    “北比比，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你的思维……好像一直都那么正向？”

    他平常，就没想过用这些话安慰自己——更没听过别人跟他这些，安慰他。

    该怎么呢——就是比比的话和道理都很简单，但听着她的声音和看着她着急的表情，他居然感觉自己就像是见到她描述的景色一样，浮躁不安的内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就连眼角也溢出了淡淡的笑意。

    “呃……”她偏了偏脑袋，又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因为我觉得，心態不好很容易出现失误连锁，但有时心态一旦转了，就感觉到处都是转机了！事情也会变好的！”

    了很多话、蹦来蹦去的她终于感觉累了，就干脆一屁股坐在肖凌的旁边——她本来的位置，双腿在长椅下一边晃啊晃的。

    “期末肝作业的时候我就经常这样，一个步骤写不出来，就觉得之后的事情都很难很难，但有时硬着头皮迎难而上，事情貌似又廓然开朗了……所以，我觉得适度地往好处想，事情也会变得轻松一点！”

    道这里，比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回头看向肖凌，张了张嘴又合上。

    “怎么了？”他看她忽然欲言又止的，挑了挑眉头。

    “不，我就想……”比比开口前带点犹豫，又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更何况不是我的过分乐观，我只是在告诉大神你你本来就拥有的东西啊！所以大神，你多笑笑嘛！”

    她视线锁定在肖凌身上，清澈的眸子仿佛倒映了天上的星辰，闪烁着活泼的光芒。

    而肖凌也看着她，乌黑深邃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轮廓，与此同时一阵秋风吹过，将他的发丝撩乱了。

    在和比比聊天的这个晚上，他总会想起和她之间的许多往事。

    从大一被她撞到在地、再在食堂面前碰面，之后是被她在网游上频繁骚扰到后来4x400的各种经历，到后来他为了她，做出了许多不切合他性格的行为。

    比如答应陈若她们把受伤的北比比安全送到家，也比如在某烦躁的晚上，散步走到她的楼下，用蹩脚的谎言把她骗下楼再请她吃夜宵。

    为她出席人多的派对聚会，再特地传召计程车、抛下舍友送她回家，后来是今天……霸道地把她约出来吃饭。

    在比比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习惯她像个怪兽一样出现在自己身边，也无法承受这怪兽不属于自己的日子。

    他是完全认栽了，但心情却奇怪的轻松，反而觉得自己将会像她的一样——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这种过于乐观的心境明明从来不属于他。

    肖凌想到这，就忽而望着比比那张透着几分傻气的脸，弯起嘴角卖关子：“……其实在我看来，事情不是因为我心态变好了而出现转机的。”

    “那是因为什么？”她被他的停顿吊了胃口。

    “都是因为我遇见了你。”

    是他标志性沙哑动人的嗓音，但语气是有史以来的温柔——温柔得比比直感觉，他的话就像棉絮一样在自己心头拂过。

    看他用灼人的视线望着自己，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倒是脸颊率先红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北比比，对我而言，你就是个宝藏啊。”

    他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烧得她脸上皮肤滚烫，心脏也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

    这些话她就没听人过，更别提是肖凌用那宠溺的目光望着她。

    她真的想反应些什么的，只是，此刻却只能傻乎乎的看着他。

    她感觉，在这片夜空下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世界安静得就像只余下她和肖凌一般。

    渐渐地，她听不见其他任何的杂音，变得只感觉到自己几欲跳出胸腔的心脏，而在扑通扑通的心脏跃动声下，是肖凌那张逐渐在她面前放大的面孔——

    稍后，他的脸停在比比的面前，二人的脸近得只要稍微往前，鼻尖就要触碰到了。

    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的比比胆怯得闭上了眼睛，双手交握着放在胸前，她感受到肖凌温热的呼息暧昧的拂过她的脸颊，她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她清晰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期待与羞涩，合上的眼脸上眼睫微微颤抖。

    时间的流淌变得那么那么的慢，她忽然听见他抬手时衣料窸窣的声音，然后，她感觉到他滚烫且渗着薄汗的大手捧上她的脸颊——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插/进她的发丝之间，之后她听见他轻轻倒抽一口气，自己的唇上就多了一片柔软的触感。

    他的唇凉凉的，贴在她的嘴唇上，和彼此灼热的体温成了截然不同的对比。

    她就那样屏息着呼吸，直至感觉到肖凌动作温柔的放开了她。

    她终于心翼翼的睁开一丝缝，她注意到肖凌那细长的眼睛在微笑，那柔和的目光就像是星光一般清澈。

    她像个孩子那样傻愣愣的望着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亲吻中反应过来，低了低头、又仰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之后，她听见他带笑问她：“为什么不躲？”

    “……不、不知道。”比比伸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声地回答。

    “那你讨厌吗？”他也乐于看她可爱又慌张的模样，耐了性子的问她。

    “不讨厌。”这道问题她倒是回答得飞快，就是经过刚才的吻，现在的她都不敢抬头看他了。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不过他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反而把手放在比比的脑袋上，揉了揉。

    “……”她没敢回答，只觉胸腔越来越热，不论怎么眨眼都冷静不下来。

    天上的星光、秋夜的微风、公园路灯旁边追着光的飞蛾——所有的画面、声音都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存在感。

    她满脑子一片空白，就剩下一个人的人影。

    接着，她听见那个人对她下指示了：“北比比？”

    “……什么？”

    “抬起头来。”

    她再一次傻傻的抬起头去，而那个坏心眼却好看得要命的人，居然趁着她毫无防备，又亲了她的额头一口。

    接着，他把她的手牵起来，宠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对待世间的至宝。

    “之后多多指教？”

    “多、多多指教！”

    她跟上肖凌的脚步，瞅着自己那落在他大掌中的手，忽然感觉……

    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

    作者有话要：　　告白前的话也太多了，二人一直在游击战，搞得我也尴尬起来了

    但辛苦过后终于在一起了！下一章开始的大神也是真的很恬不知耻的了！

    原谅我这一章糖分不足的问题，下一章真心好甜好甜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