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邱渡放轻脚步, 走到床边,手指碰了碰少年的脸。
少年闭着眼,睡梦中似乎很不舒服, 仍然皱着眉, 当脸颊感受到一片冰凉的触感, 他如同鱼得了水,靠了过去, 舒服蹭了蹭。
邱渡身体顿了一下。
他的掌心里,是少年的脸, 孟栖在睡梦中可比平日乖巧多了, 温顺得让人想欺负他。
邱渡任由少年靠近。
黄都都轻手轻脚上了楼,发现房间门掩着一条缝,他犹豫了下, 凑过去悄咪咪看了眼。
!!!
那个狗男人低着头在非礼他家老大, 卧槽!嘴对嘴!还啃脖子,这男人是吃了鹿肉吗!
黄都都瞪大了眼睛。
他屏住呼吸, 脸颊通红,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还是祖国的花朵,不能被他们带坏!
黄都都火速下了楼。
过了会儿, 男人下楼了, 黄都都悄咪咪量男人,发现男人面无表情,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
要不是刚才自己偷窥到那一幕,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欲求不满,怕是就被这副模样欺骗了。
黄都都心里直嘀咕。
走到客厅, 邱渡脚步顿了顿,看向沙发上吃薯片的黄都都:“要是有什么情况,跟我电话。”
“啊?”黄都都下意识回。
邱渡看着他:“你不是,他已经吃药了吗,如果还没退烧,记得给我电话。”
黄都都诧异:“你,不住这?”
邱渡垂下了眸子:“我不适合在这里,不太好。”
黄都都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这里是孟栖的家,他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遇见了不好,而且,这两人已经分手了。
“哦。”黄都都。
邱渡离开了别墅,他是开车来的,于是直接开车离开。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了邱家。他把堂翊锁在了邱家院子里的地下室里,这件事,他没瞒着邱家人,他爸,姐姐,姐夫都知道,邱冰眉哭哭啼啼求了邱渡很久,还是没能让弟弟心软,晕倒过一次。
你要邱家人识时事吧,他也的确挺识时事的。
谁都不敢跟邱渡反着来,因为整个邱家的经济命脉,都掌控在他手里,包括几个亲戚,也从公司里吃了红,见着邱渡,那跟供祖宗没什么差别,就差亲自端洗脚水洗脚了。
可邱家有时候也混账,比如上次找那卞道士,企图谋害邱渡,甚至想借孟栖的命。
二十分钟后。
邱渡开车进了邱宅。
家里的佣人都不敢上前,怕极了这位少爷。邱渡下车,第一个冲上来的是他姐邱冰眉。
邱冰眉眼睛红肿,声音哽咽:“阿渡,算姐姐求你好吗,姐姐从来没求过你。你就放了翊吧,他是无辜的,是我们害了他。”
邱渡理了理西装,神色淡淡:“我也没对他做什么。”
邱家老爷子邱连寅看了自己这个老来得来的儿子,心里畏惧增加,他早就该知道,早就该听卞道士的话,这个儿子不能留。
如今,他这个邱家老爷子,居然也要看儿子的脸色!
邱连寅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他指着这个儿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翊是你外甥,你怎么这么残忍!”
邱渡瞥了他一眼:“我了,我只是想让他把命还回来,这个要求,应该不高吧。”
堂邵东脸色铁青:“你这还叫要求不高?你明知道,翊一旦……把命还了回去,他就会死,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就让自己外甥去死,他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邱渡觉得这群人的逻辑非常可笑,怎么到头来,放狗的反而被狗咬了。这可不可笑?
他懒得在搭理他们。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一家人,除他之外都三观都不正,是非不分,强词夺理。
邱渡抬脚往地下室走去,那台阶上的绿油油苔藓,他也没找人清理。这群人当初在地下室做法时,不也没清理吗,可能是图这儿阴森的气息,正好,让他们儿子也感受下。
铁门被缓缓推开,屋里木板上的堂翊瑟缩了下。
邱冰眉是第一个冲进来,她抱着儿子一个劲儿地哭,心疼儿子,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堂翊对他妈的关心无动于衷,像个木头人一样。
他眼神呆滞,身上的衣服这几天没有换了,最后目光落在他舅舅身上,看了许久。
他沙哑问:“他还好吗?”
邱渡看着堂翊的眼睛,发现他嘴唇干裂开了,流了些血。也是,这地下室的钥匙目前只有他才有了,邱家人想送水也没办法。
邱冰眉自然也注意到了,哭得更厉害了,回头冲丈夫吼,让他快去拿水,送些吃的过来。
堂翊仿佛没有感觉似的。
邱渡自然知道堂翊问的是谁,他皱了皱眉,想起堂翊那天舔孟栖脚踝的一幕,眼眸暗沉。
“我凭什么告诉你?”
堂翊苦笑了一声,不话了,任由他母亲在耳边巴拉巴拉,对周围的一切没了兴趣。
邱冰眉心痛不已。
邱渡在地下室没待多久,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堂翊,等堂翊吃完东西,他妈送来棉被,甚至还让人把地下室扫了一遍,这时候刷漆来不及了,于是贴了些干净的壁纸,换了吊灯,把祭祀用的供桌全撤了。
地下室大变了模样。
堂翊沉默着,除了一开始问了那么一句,后面一直没话。
邱渡也没话,他清楚,这样关着堂翊不是办法。但是不关,谁知道堂翊会不会跑出去,跟那群人汇合,最后又来折腾孟栖。
相机没了。
孟栖的师傅也没醒。
眼看最后一条线就在堂翊的身上,却有心无力。
邱渡站了会儿,就要走了,邱家人也很识相,从地下室退出来,邱冰眉的哭声就没停过。
邱渡无动于衷。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敲动了,是从里面敲的,他脚步微顿。
邱冰眉连忙喊:“翊他有话要,你就开一下门吧!”
两秒钟后,堂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放我出来吧,我不跑,我答应把命还给孟栖。”
邱渡转过身,隔着门:“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堂翊嘲讽的声音响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甚至这条烂命都不是自己的,我还能做什么妖。我知道你能找到办法,可能再过几天,我就会死,但我不想死在地下室里。”
“你让我见孟栖最后一面。”
空气里沉静了许久,最后,邱渡还是拿着钥匙开了地下室的门,与堂翊苍白的脸对上。
堂翊看着他:“我不会跑了。”
邱渡淡漠:“你可以跑,如果你不怕我报复这一大家子人的话,你可以随便跑。”
堂翊握拳看着他。
但最后,他拳头慢慢松开了,一脸灰败:“你让孟栖过来,我想认真给他道个歉。”
“你知道这不可能。”邱渡。
堂翊哀求:“算我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可以吗?”
毕竟还了命,他就会死,哪怕不死,他也没几年了。
见邱渡一直没开口,堂翊眼睛慢慢灰暗了下去,他苦笑了一声,任由他爸妈扶着他进了宅里。
洗澡,换衣,热食,他又坐在了温暖的客厅里。
可一切都不一样了。
——
邱渡既然放了堂翊出来,他自然是有把握的,第二天,他就去了金钟寺,把孟栖的情况了,同时也,孟栖是他们师弟的徒弟。
而他们师弟在医院昏迷。
金衣和尚们答应,过几天就下山,帮助孟栖夺命。
这两天,邱渡一直没接到黄都都的电话,想必是孟栖已经好了。他想了想,还是开车去了孟栖的学校,毕竟孟栖还是个学生。
他的车刚在校门口停下,就看到了孟栖从学校出来,邱渡取下安全带,正要下车——
无意间瞥见,不远处一辆黑车比他速度更快,一个男人下车,笑容满面地走到孟栖面前。
孟栖跟男人了会话,就进了一家餐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聊天似乎很开心。
邱渡动作顿了顿。
他把推开的车门关上,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两人身上。
男人是刘页,难怪这几天,刘页一下班就走得飞快,有几个同事还调侃他,他跟女朋友约会,刘页笑着,他忙着追人。
这是邱渡无意间听见的。
所以,所谓的追人,就是在追孟栖吗?他和孟栖在一起,刘页是知道的,这才分手几天,刘页就凑了上去,邱渡眯了眯眼。
他眸底冰冷至极。
他的目光,大部分停留在少年的身上,少年明媚阳光,跟刘页聊天的时候,还不忘喝了口奶茶。
一点也不像失恋的样子。
邱渡心底苦涩,原来,自己在他心里这么不重要吗,分手就分手,释怀也这么容易。
只有自己一人痴心吗?
孟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演戏的天份,他在刘页面前,笑得十分灿烂,仿佛开心得不得了。
而心里面却在冷笑,他可不蠢,师傅给他珠子,让他看到前前世,看到了刘页的作孽多端,不就是在提醒他吗,而且,上一次刘页出现在虚弥山,本身就有些古怪,师傅为什么当时要去找刘页,为什么见了刘页,这么凑巧,就被带到了虚弥山。
孟栖越想越觉得刘页可怕。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刘页有问题,不定跟自己被借命有关。
这时候刘页又来追他,孟栖干脆将计就计,当然,不可能一开始就表现出热情,那太让人怀疑,于是,前几天他对刘页爱搭不理。
这两天才慢慢好了起来。
而今天对他笑靥如花,刘页显然很受宠若惊,问孟栖是不是有高兴事,孟栖点了点头。
而且,孟栖还破格地了学校宿舍里的趣事,某某室友做了什么事,闹了个大笑话。
傻到没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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