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心
不远处,江洲正和刘恪着告别的话语,刘恪面含笑意,时不时拍拍他的肩膀,江洲的面上一直挂着薄薄的笑意。
他真的要走了,他让她等她,还跟她这次不会让她等很久了。
颜倾站在一边默默等着,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他一边和刘恪话,一边斜了视线来看她。每次和他目光相接,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绞绞手指或者抿一下唇,一不心就流露了内心的不舍。
姐姐站在她身侧观察着她,能将她流露出的细微神情尽收眼底,知道她不快,安抚道:“妹妹别难过,他会回来的,他心里有你,昨天还嘱托我好好照顾你,他放心不下你,怕郡王对你动什么心思,让你跟我一起住,你意下如何?”
颜倾点点头。
青鲤摸摸她细细秀垂的发丝:“过几天就是妹妹的生辰了,妹妹该及笄了,”看了眼江洲,又道:“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他该等到妹妹生辰,及笄了之后再走的。”
颜倾也有些黯然,瞥了江洲一眼,垂下头,回答:“他不知道我的生辰。”
青鲤怔了一下,不再多话了。
事实上,不是江洲不知道她的生辰,而是她自己不知道,江洲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真正的生辰应该是在几个月前,那是在王府相见之前,如此算来,她早该及笄了。
与刘恪完话,江洲直直朝她走来,青鲤赶紧晃了晃她的手臂,等她抬起头来时,江洲已经近在眼前。
“我想跟她单独话。”青鲤点点头,松开妹妹的手,主动退去。
江洲回头看了刘恪一眼,刘恪偏过头去,也自觉进了府里。
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他道:“本来想把你一道带回去的,但路途遥远,还有凶险,把你带回去也不好安顿。”
她先有些落寞,一想他路上凶险,一颗心就提了起来,他前一世曾经在路上中箭,堕下马背,失去了记忆。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还会不会发生上一世的事情她不知道。追问:“那些想要害你的究竟是什么人?回去的这一路有没有侍从可以保护你的安危?”
他笑笑,捧着她的脸道:“没事的,等我,我很快接你。”
“你千万要心,心路上有埋伏的刺客。”她算算时间,好像前世比现在晚,但还是放心不下,再三叮嘱他。
“我会心的,我们这次很快可以见面了。”
“不许再骗人了。”
“不骗你了。”他将她揽在怀里,悄悄附在她耳边道:“我此生只要你一个。”对于苏晚晚的事,他觉得一时半会儿跟她不清楚,但又不想让她误会他会娶别人,又笃定地道:“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在我们的洞房里了。”
她欣喜又期待地看着他,“真的?”
“当然,你就安心地等我的好消息,其他的都别担心,还有,离刘恪远一点,去和你姐姐住吧,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不会让刘恪动你一分一毫的,刘恪也答应过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那我相信你——”
话未完,被他咬住唇……
——
“郡王,按照年龄推算的话,那颖国公的孙女比颜姑娘大了好几岁,这如何是好?”幕僚神色为难地跟刘恪禀道。
刘恪不假思索:“当然是按照颖国公孙女的真实年龄来。”
“郡王的意思是给颜姑娘报一个假的年龄?”
“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刘恪心中开始思虑:也不知江洲是怎么考虑的,虽然以颖国公孙女的身份奏请陛下封为郡主轻而易举,可是那年龄差的可不是一两岁,刘恪有些头疼,她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而且目前还没及笄。又在自己府中住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知道她没及笄,如果仅仅是王府里的人知晓她的真实年龄,要封口也容易,关键是她以前在淮南,很多人都知道她的真实年龄。江洲还真是高估了自己,以为随意安个身份就这么容易?
幕僚摇摇头:“属下无能,没想出更好的办法。”
刘恪摆摆手,叮嘱他:“去找她父亲,不管用什么办法,再派一些人把淮南的一切都点好,如果办不好,唯你是问。”
幕僚觉得任务艰巨,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刘恪即刻动身去了青鲤的院子。行至院门的时候,看见她们姐妹二人都坐在庭中,严孺人也在,三人正在谈笑。刘恪驻足细听,她们似乎是在选着日子给她办场及笄礼,还在议论给她梳个什么样的发式,描什么样的妆。
刘恪大声咳了咳。三人听见了,都恭敬地站起身来。刘恪手别在身后,挺直了身子走了过去,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开口询问严孺人:“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严孺人福了福身子:“回郡王,颜二姑娘生辰要到了,妾和姐姐正在商议着给她办个及笄礼,届时就邀请王府里的诸位姐妹过来观礼。妾和姐姐准备回头禀明郡王的,巧了,郡王今天就来了。”
刘恪量了颜倾一眼,对严孺人道:“你跟我来。”罢,已经大步离去。严孺人与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匆匆跟了过去,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青鲤见她神情严肃,忙问:“郡王跟妹妹了什么?妹妹怎么这副神情?”
严孺人泄气道:“郡王让我们现在帮妹妹梳个发髻,把头发挽起来,还,及笄礼不用办了,让我们一口咬定,妹妹早就及笄了。”
“郡王是什么意思?”青鲤问。
严孺人摇头,又看向颜倾:“怕是郡王看上妹妹了,想给妹妹寻一个新的出身,留妹妹在身边吧,也许,让妹妹作王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颜倾觉得不像,但也不知道刘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免担心。
青鲤则保持着沉默。
严孺人继续道:“我们都看得出来,郡王是真的喜欢妹妹呢,妹妹过来和姐姐一起住之后,郡王每天都来看姐姐,妹妹可还记得上回晚宴那个给公子洲斟酒的侍女,她跟妹妹生的很有几分相似,郡王让她做了孺人,现在每晚让她侍寝。”完,叹息一声,对青鲤道,“既然郡王吩咐了,那姐姐,我们就一起为妹妹梳头吧。”
严孺人完,青鲤还在沉思,听到第二声催促,恍然道:“哦,好好。”
——
看了挽起发髻的颜倾,严孺人赞叹不已,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笑道:“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郡王和公子洲都喜欢妹妹了。我以前倒没怎么觉得妹妹惊艳,现在看了挽了髻的妹妹,才知道妹妹比那下凡的仙女还好看,原来男人还是比女人会看女人。”
颜倾低头笑笑,知道她的舌头三寸不烂,会左右逢源,出来的赞美总会把人捧上天去。
青鲤也一直陪着笑,看到她原来不起眼的妹妹现在脸上没了胎记,美貌远胜于自己,又有优秀的男人喜欢,心中的滋味幽微难言。别的男人喜欢她她倒也不在意,偏偏自己的男人也喜欢她,而且自己的男人根本不喜欢自己……
既然不爱自己,把自己弄到身边来干什么?她越想越幽怨,当初倒不如寻一个普通的人家,嫁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和他相敬如宾。青鲤一直郁郁寡欢,又过了两日,撞见一个人后,更叫她提不起兴致来了。
那人是王隶。王隶是去找颜倾的,替江洲传信。踯躅在青鲤院外,王隶不敢叩门,也不敢高呼。静静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等了半天,终于听到门声响动,转过身来,却发现出来的人是青鲤。
当时透过门缝,青鲤看见外面有人影在不断晃动,呼唤妙儿,妙儿不应,于是就亲自去查看。青鲤不知道他是谁,却知道他认识自己。
王隶静静地注视她,所有的动作僵住,甚至不敢呼吸。
“是你?”
王隶不应,激动地不知所措,只痴痴地看着她,睁大了眼睛,现出眼底血丝。
青鲤又问他:“你来找我妹妹的?”
王隶匆匆收回视线,手忙脚乱地把信塞给她:“你妹妹的书信。”
青鲤差点没接住,低头看了书信一眼,又抬起头来问他:“你是谁?”
王隶不答,急匆匆地转身,却看见迎面走来的刘恪,速速迎上前躬身行礼。
“王隶,你在这里干什么?”刘恪的问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浇灌了王隶一身。王隶觉得此时的自己无比狼狈,他感觉背后的两道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子,恨不得穿透自己的背,插在自己心上。
青鲤冰冷的目光狠狠剜着王隶。她恨王隶,她把所有的恨都转嫁到王隶身上,当初若不是这个男人退亲,自己就不会遭人闲话。如果他不来求亲,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嫁去了别的人家。都是王隶,毁了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