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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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郎……”她一走,苏晚晚就迫不及待地跑去了他身后。

    对着她身影消失的地方望了很久,他转过身来:“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

    苏晚晚听后欣喜不已,激动地去拉他的衣袖:“你原谅我了是不是?那天我不是故意的。”着攥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触去。

    他用力地抽了回去。苏晚晚愣了一下,锲而不舍地去捉,他却把手别去了身后。苏晚晚慌了,什么都顾不上了,想也不想奋力往他身上扑去,江洲慌张地四下望了望,去拉扯她,却又被她缠上来的双手死死地环住腰身。

    “松手!”

    她猛烈地摇头,泪水决堤:“求你,别这样子对我,我心里只有你,我不会喜欢刘恪,我一点儿也不想当什么郡王妃……”

    “松手!”

    她还是摇头。

    “苏毓珉……”

    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苏晚晚手里的力道渐渐松了,恍惚地抬起头来,他薄唇微动,无情道:“苏毓珉……你死了这条心吧!”

    脑浆似烈火上煮沸的水,剧烈地沸腾翻滚,涌出釜口,水火交融发出嗤嗤的响声,她语气激烈,头摇得更厉害了:“不!我改名字了,现在不叫苏毓珉!”

    他扯了扯嘴角,突然发力,一把将她扯了开来。“是,你的确不叫苏毓珉,你姓颜呢,人不该忘本。”

    苏晚晚面色僵硬,双脚如被灌铅:“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知道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明白,你不是苏晚晚就行了。”他漠然道。

    这世上知道她真正身世的人没有几个,她没想到他也是知道的。知道了也好,她不再没有理智地扑上去,忽然镇定了下来,骄傲道:“没错,我就是颖国公颜劲松的孙女,骠骑将军颜禹的女儿,我的出身还是可以和你相匹,她那种贱籍连为你提鞋都不配!她哪里比的过我?你和刘恪却叫她迷得团团转!”

    她顿了顿,又嘲讽地笑道:“我想,我之所以会输给她,就是因为不如她懂得以色事男人!”笑声渐高,魔鬼一样诡异,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她是不是床上功夫了得?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都情不自禁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啪——

    她讷住,捂住脸,望着他扬起的手掌和怒火欲燃的眼睛,面容扭曲地讥笑:“我准了,哈哈哈……”

    强压下满腔怒火,他知道多无益,冷冷道:“随你如何,我就是喜欢她,死也不会改变。还有,就算没有她,我就是死,也不会喜欢你的!”

    “你胡!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苏毓珉崩溃地哭道。

    他不想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不其他的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死心吧,好好当你的郡王妃!”罢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你站住!”她哭泣着,模糊的视线继续苦苦追逐他的影子。

    他行了两步又顿了下来,他果然是听她的了,心中的希望又升了起来,于是鼓起勇气再次去靠近那个让她思慕了多年的背影。夕阳将他的轮廓一笔一笔地勾勒出来,英俊挺拔,牵动人心,可那背影始终是背影,背她而立不曾转身,出的话语让人寒心:“以色去事刘恪吧!看看刘恪会不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心中那个俊朗的影子轰然倒塌,她双目通红,恨恨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掐进肉里的指甲齐齐连根断掉。

    ——

    苏夫人魏滢张了张口,不知该从何起。

    “本宫来吧。”魏后忙抢在前头,替魏滢解释道:“苏夫人呢,跟你娘长乐公主从玩到大,关系情同姐妹,才有了后来指腹为婚的约定,却不料陛下亲自赐婚,把晚晚指给你兄长了,苏夫人见了你心底里喜欢,长乐的孩子就跟她自己的孩子一样,因此呢,苏夫人就想把你收作义女,这样一来,也跟两家履行了约定一般,算弥补了遗憾了。”

    原来是为弥补江洲和苏晚晚不能成亲的遗憾啊。她心里还是虚虚的,苏夫人是苏晚晚她娘,不会是想把自己收作义女以后替她女儿出恶气吧,越想越觉得可疑,心头不断泛起类似的嘀咕来。

    苏夫人忙拉住她的手和蔼笑道:“那日,在沉樱水榭,我见郡主第一眼就觉得亲切,看见郡主,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我便生了这主意,就是不知道郡主意下如何啊?”

    一双手被苏夫人摸得起栗,她嘻嘻笑道:“呵呵呵,其实我见夫人第一眼也觉得无比亲切呢呵呵呵……”心中鄙视自己,现在起谎来真是无比自然啊。一边笑着一边去量苏夫人,苏夫人的模样生得很好,比公主婆婆的模样还生得好,年轻时一定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看起来却比公主婆婆憔悴了许多。

    “是嘛!”苏夫人高兴坏了,跟中了魔咒一样不住地喃喃重复:“我看见郡主,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看见郡主,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看见郡主,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她呆若木鸡,斜了斜眼睛,恰瞥见魏后悄悄拭了一把眼角,颜倾慌忙移目,总觉得这其中似乎大有文章,苏夫人好像受过什么刺激一样。

    ——

    魏后心翼翼地询问皇帝:“不知陛下今日给了公子洲什么重任啊?”

    皇帝答:“他现在一心耽溺于闺房之乐,哪能成事?朕先给了个闲职,等过些日子再吧!过些日子等他厌倦了再。再者,让他们夫妻分离,这一别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晋阳侯府岂不是绝了后?等他夫人有孕之后再吧!万一……晋阳侯好歹有孙子,不会太怨恨朕。”

    魏后早已猜到是这种结果,点点头,再次去探他的口风:“既然陛下知道凶险,为何要找自己的亲外孙,不选别人?”

    皇帝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自然要选取最有能耐的人,年轻一辈中,朕相信他是最能胜任的了,若负了众望,那便是他的无能了。”

    ——

    行馆里的灯烛燃了半个时辰,帐内一直响着絮絮人语:“皇后娘娘和苏夫人还跟你了什么?”

    “就是为了弥补你和苏晚晚不能成亲的遗憾呗,还是想跟你们江家结成亲家。”

    “什么叫你们江家。你不是我江家的人?”

    她岔道:“这个苏夫人比你娘还奇怪。有些神神叨叨的,是不是女人上了年纪都这个样子啊?”

    “既然认了苏夫人为义母,那就得叫娘了,别叫苏夫人了。”

    “我就在你跟前这样讲。”

    “嗯……”

    话音一落,眼前一黑,她尖叫出声,和他一起被完完全全地罩在了被子底下,腰间一痒,咯咯咯咯笑出声来。

    熏香萦绕在晃动的纱帐周围,隐隐约约地可见里头的鸳鸯被像莲蓬一样高高地突了起来,东边陷下去,西边又被顶了起来,此消彼涨,嬉嬉闹闹,伴着绕梁的笑声。

    剥剥的敲门声响起,破了一室旖旎。嬉闹声停止,男人满头大汗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身下的女人也探出了脑袋好奇地往外张望。霜雪似的皓腕,莲房似的胸脯,随着男人的起身也显露了出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呀?”美人横卧,以手支颐,锦被之下,春光半掩。

    江洲俯下身子,含住那嫣红欲滴的唇瓣轻吮:“我去看看。”罢,拉过锦被掩住无限春光,匆匆披衣向外走去。

    门开了,夜风呼啸着卷进屋内,苏夫人搓着手立在门口,身后的风氅在呼啸的夜风里猎猎作响。

    江洲有些意外,忙把人请进屋。

    进了屋,苏夫人左顾右盼,不见她的影子,又见他一身宽松,随意披了一件外衣,猜想夫妻两人可能已经歇下了,便道:“扶安已经歇下了吧?”

    江洲没有否认,请她坐下,又去给她倒茶。

    苏夫人忙道:“不用麻烦了,其实我来也没有什么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今日在皇后娘娘跟前,我已经收她为义女了,此事现在除了皇后娘娘和我,就只有你们夫妻二人知道了,晚晚还不知道,我怕她知道了不依不饶就没告诉她。听你们明天要动身回去了,我想起来白日还没给她赠礼。” 着从袖中掏出东西,掀开一层层包裹的锦帕,心翼翼地拿起里面的东西自言自语:“这个如意锁,是她时候一直戴在身上的。”讲着讲着声音软了,“那天,她人不见了,东西却好好地躺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郡主就好像看见了长大成人的她一样,你替我把这块如意锁转交给郡主罢……”

    江洲异常难过,想起自己还曾经给苏相呈过书信,信中她是真的晚晚。看样子,苏相是没把那件事告诉苏夫人。 不知道苏夫人回去会不会跟苏相讲见过她呢,如果夫妻二人开了会不会起疑心呢,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吧。

    倒茶的间隙瞥见了帘幕轻轻晃动,随即他瞧见了她偷瞥的影子。

    看清来人是苏夫人,她慌慌张张地放下帘幔,掩好衣服,又跑了回去。

    苏夫人也瞧见了那云鬓桃腮斜挑帘幔偷瞥的影子,还听见了她赤足踏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又对江洲笑道:“你们夫妻两个感情真好。”边拭眼角边道:“每次看到郡主我就想起了她,如果她还在,是不是已经嫁了你?你是不是也会像怜爱郡主这般怜爱她?”

    “夫人节哀。”江洲突然站起身来,“我去叫她过来。”

    “不用了,时候不早了,我出来有些时辰了,晚晚睡着了还不知道。”苏夫人起了身,把如意锁交到他手中,又拍拍他的肩膀:“替我转告你娘,过些日子我去看她,不过可能要等晚晚出嫁以后了。”

    推开门,再次回头叮嘱道:“早些休息吧,路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