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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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命啊!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纷飞的雪里,那婢撕心裂肺地呼喊告饶,仍是得不到廊前那高高在上的女人的宽恕。

    皇太孙妃高扬着下颚,盛气凌人,丝毫没有饶恕的意向。

    夜晚的朔风凛冽,婢赤身裸体地被下人拖行至庭院中,扔在一片洁净的雪地上,雪地银亮,比那婢赤|裸的身体更灼痛人眼。颜倾远在一边观望,已经感受到透骨的凉意。

    雪地里的人歇斯底里地挣扎,呼喊,尖叫,撕肝裂胆!廊下的女人披着厚厚的狐裘,恨意怒意尽显于眼眸。“背叛本宫、勾引殿下就是这种下场!”皇太孙妃恶狠狠地,回头睨了颜倾一眼,那句勾引殿下好似故意与她听。

    下令的女人不喊停,宫人卖力地重复着抡击的动作,死也不敢停手。白茫茫的雪地里绽开大朵大朵胭脂色的牡丹。婢的呼喊声减弱,奄奄一息,一面受着屈辱,一面挣扎在生死之滨。

    一定是炼狱的煎熬罢!她偶感罪孽深重,若不是她,她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可,如果不是她死,难道要自己死么?如果不拉出她,那么受这种屈辱的便是自己,自己怎么可以死?上有十几年来未尽一日孝心的父母,下有一岁的嗷嗷待哺的儿子。是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那人内心不贪慕荣华富贵,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自找的,如此,她眸色渐沉,便不再为她多生恻隐,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摧残至死。

    皇太孙妃命令下人将那尸体拉下去埋了。转而走到她身边,定定地与她对视,开门见山地:“本宫知道,方才,殿下想要的,并不是她,是你!那你可否告诉本宫,最后殿下床上的人为什么是她而不是你?你不是一向擅长魅惑男人的么?临阵却为何选择做贞洁烈女了?究竟是在什么主意?”

    “我的确阅过无数男人,与他们过交道之后才发现没有一个不垂涎于我的美色。”她故意表现得自负无比,她语气轻浮,眉飞色舞地她阅男人无数,听者便会以为她是个水性杨花、擅长勾引男人的女人。她突然又神情专注、语气坚定地:“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世子那样爱我,他甚至给我承诺他永不纳妾……女人都想找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男人……”

    永不纳妾?皇太孙妃一听竟无比动容,想想自己的夫婿身边已美女如云,妻妾成群,还整天朝三暮四。愈是出类拔萃的男人,愈不乏女人趋之若鹜,世间竟有那样卓绝而痴情的男子,只为她一人,她可真是有手段。“那你还要勾引殿下、引得他不顾任何眼光将你带回东宫?既然世子如此待你,你怎么不一头撞死在西墙、为你男人守节?”

    “这话时,不知皇太孙妃有没有想一想,平日里自己的男人如何声色犬马 ?”她竟在她跟前放肆地嗤笑,不卑不亢地:“一头撞死?可我还有个儿子,皇太孙妃也是个做母亲的,怕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的孩子罢。如若被人以孩子的性命相要挟,换作是皇太孙妃,当如何做?”

    皇太孙妃立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刘愠好色,她一向知道,恨得牙痒却束手无策。此时,殿里传来了一两声呓语:“郡主……郡主……”

    皇太孙妃暗暗切齿,愤怒地瞪红了双眼,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一张脸不过是多生了几分姿色,哪里算的上倾国倾城?皇太孙妃斜睨着她,即使她没有故意勾引刘愠,可勾引男人本就是这种狐媚子的天性,只怕是一见到男人都会习惯地搔首弄姿。

    一转眼,果真见眼前的狐媚子卖弄起风骚来,那狐媚子靠近自己妖孽地问:“是不是想牢牢抓住他的心?我愿意帮你。”

    皇太孙妃怔怔地盯着她,本想一口回绝,可就是不出拒绝的话语。

    见皇太孙妃犹豫,她抓住时机,又笑得放荡:“你知道世子他生前为什么那么爱我吗?甚至愿意承诺我永不纳妾吗?”她摊开手掌:“就是这个,我晚上就用这个,世子便对我愈加迷恋,日日醉生梦死。”

    嗅到一丝异香,皇太孙妃嘴上不屑:“狐媚子果然是现出了原形。”内心的希望却焚得愈烈:“不会,对他身体有害吧。”

    “此类媚药哪里会无害,只要不太过。”她知道她心动了,将东西塞入她手心,趁热铁:“皇太孙妃只有女儿,一直盼着生儿子吧。独宠一段时日怀上子嗣与损他的身,皇太孙妃自己选。三日用一次,太孙一定会日日想着与您醉生梦死。”

    皇太孙妃握在手心:“那本宫姑且试一晚,三日后本宫再来找你,你若敢玩什么花样,本宫定将你儿子挫骨扬灰!”

    她俯首,低声下气:“我怎会铤而走险,拿自己儿子的性命作赌注呢?我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他周全,不过,还请娘娘您帮我安排入宫陪伴皇后娘娘,好让我避开皇太孙。”

    “真是被他一颗真心触动了么?”皇太孙妃有些疑惑,“难得,你这种狐媚子还有些良心,还记得你男人的好,否则,他若是看见你跟别的男人欢好,一定要含恨九泉了。”

    “世子那么爱我,我只是想在临死前,为世子守一个清白之身,并守住他唯一的血脉罢了。”她泪眼盈盈地。

    皇太孙妃看了看手中的药,又看看她情真意切的眼眸:“谅你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入宫陪伴皇祖母一事,本宫马上去着手为你安排。”皇太孙妃一转身,她立马解救狠狠拧起的心,眸色沉郁,五指攥响,冷汗从背后滚下。刚走几步,远远有人过来禀报:“苏丞相的夫人在宫门外,哭嚎着要见世子妃。下人们快拦不住她了!”

    皇太孙妃转过脸来:“既然殿下将你带回了东宫,那你便不用再回牢狱了,先随你母亲回去,静候本宫的消息。”

    “我还有个请求,让我儿子随我一起。”

    ……

    “晚晚!”

    远远地看见女儿过来,如一具行尸走肉。苏夫人魏滢扑过去,双手颤抖着检查她的身体,她发髻半偏,穿得单薄,衣衫不整,眸光呆滞地定在一处不动,魏滢泪落不止,摸着她颈项的齿印吻痕,心疼地抱着她呼喊:“晚晚,我可怜的孩子。”

    呼喊了好一阵儿,她似回过神来:“娘,我没事。”想想那个被当场杖毙的可怜婢,她死时双目瞪直,好像看着自己,闭上眼睛不去回想。她靠在母亲的怀里,轻声与她讲话,让她放心。“娘别担心我,我用了娘给我带来的药,没让他得逞,皇太孙妃已经答应我让我入宫陪伴皇后娘娘了。”

    “没事就好。”魏滢抹了两把眼泪,“我之前便入宫与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也想救你,已经派人来要让你入宫陪伴,可太孙不放人,皇太孙妃能办妥么?”

    她悄声靠在魏滢耳边了一通,魏滢这才放心下来,赶紧解下裘衣为她披上,搀着她往回走。

    不出三日,不知皇太孙妃用了什么办法,竟得刘愠应允,让她母子一起入宫陪伴皇后。如此,她虽不能摆脱东宫的监视,但至少可以避开刘愠。

    她整日想着生存之计,想得长远,想着如何才能摆脱东宫的控制,让承冀平安地成长,虽然是他孙子,可他一点也不为他的生死忧心,这让她心寒,心寒得都顾不上晋阳侯府其他人了,除了琥珀,她不知道琥珀被关在了哪里。听见姑冰天雪地里在东宫做着杂役的时候,她的眼前甚至浮现那单纯的姑娘柔弱劳作的模样,虽然同情,可她已无暇顾及了,她不相信晋阳侯真的束手无策,却又看不透他在如何盘算,自己的女儿都不心疼,还指望别人去解救她于水火么?

    三日后,皇太孙妃入宫看她,来时满面春风,笑吟吟地道:“想当年,苏夫人艳冠皇城,多少佳公子为她唱着求凰曲,而聪明的苏夫人一个都看不上,誓要攀上龙子,只可惜……郡主不愧是苏夫人的女儿,不仅承了苏夫人的美貌,还得了她的心机,且青出于蓝,难怪当初流落民间的时候,不仅施计邂逅了世子,还吸引了郡王,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真不容易。只可惜,太强的女人就是命硬了些……本宫真羡慕郡主,轻易动动手腕便能让男人们都趋之若鹜。”

    那么多废话,重要的还在最后一句,她淡淡地笑了,那药奏效了是么,可这语气明眼前的女人还是对她心怀十足的成见,她转过脸来:“娘娘想要更多是么?”

    皇太孙妃笑而不语。

    她亦笑,将东西递给她,又叮嘱道:“娘娘与殿下欢爱后,可抚他几个穴位。”太孙妃惊诧,环顾四周,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问:“哪些穴位?”

    ……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简直是把持了朝政的皇太孙真实的写照,他抱着他的妃子翻滚在芙蓉暖帐里,日日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