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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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白日, 她不想在白日跟他做那种事,传出去可要让那些下人议论,传到那些御史的耳朵里, 会不会参自己?此时得想办法让他扫兴。

    “陛下真的要让天宁去和亲吗?”她于是问。

    皇帝显然有被这话扫了兴致, 道:“不提这事, 朕此刻只想与容儿温存。”他罢低下头,唇烙印在她柔嫩的脸颊, 用濡湿而温热的舌舔着她的下巴。

    崇光头大, 脑子里飞速转动着该怎样让他退却。

    他把头埋进了她脖颈间,不断向下。

    崇光的衣裳很快被褪到肩下, 他的手扣在她两肩, 轻轻抚摸着,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抚摸她的双肩,这几回亲热都是这样,他的手总要先停留在她两肩,摩\挲\揉\搓良久才转移到其他地方,却不知道, 那是因为他从前为吴王时,夏季的一日入宫, 面见完父皇, 去拜见王皇后, 刚刚沐浴过后的她突然从珠帘后欢喜而激动地跑出来,雪肤香肩在绯色纱衣下若隐若现, 王皇后见状以男女有别数落她将她斥退。只是那短暂一瞥, 从此做梦都在想着双手触摸在那雪白肌肤上的感觉。

    她听见他埋在胸前的喘息声渐渐加重。

    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和静妃及其他女人亲密?崇光心中一阵难过。“陛下几日都来容儿这里,未曾宣召静妃,不怕她伤心吗?”

    皇帝停了下来, 眯起双眸望着她,嘴唇鲜红湿润,浮起一丝笑容:“怎么突然吃起她的醋了?”

    崇光趁势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答:“不知道,容儿就是突然想起她来了,嫉妒她从前一直被陛下宠着,此时没有侍寝的兴致了。”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皇帝眼里竟是十分娇俏可爱,他爱她这副吃醋的模样。见她一噘嘴,他就想狠狠地亲她,咬她,身体顿时胀得难受。

    太想要她了,想仔细吻她的肌肤,品尝每一处甜美,想立刻进入,让她与自己紧密贴合,一起放纵,再也离不开自己。但此时,皇帝却放开了她。

    他今晚和接下来的这几日大概要一直忙于国事,所以在这会抽出了空闲来陪陪她,并不是要和她圆房,即使已经心痒难耐、迫不及待。

    再和她温存下去,他怕自己真克制不住了。

    崇光见皇帝起了身,也跟着爬起来。

    皇帝坐在床上,伸臂揽她到怀里,温柔道:“陪朕会话吧。”

    崇光以为他突然停下来是自己提起静妃的缘故,不愿再吭声。

    皇帝突然问:“朕今日只是当朝宣布同意和亲,但没指定和亲的人选,容儿也会像安宁那样反对朕下旨让天宁去和亲吗?”他的确是有意让天宁去和亲。

    崇光想了想,答:“会。陛下是她的兄长,让她此时嫁给乌孜的王子,之后再去杀了她夫君,她夫君的父亲、甚至是她的孩子?她还活得下去吗?即使她愿意活着回朝,这一世的幸福也算毁了。”

    皇帝沉默了下,眼中毫无半分亲情,更无任何怜悯之色:“她是公主,自然要为大昭的子民做出牺牲,更何况,她是目前唯一适龄的公主,是和亲的不二人选。”

    “容儿知道。”崇光抱紧他恳求道,“虽后宫不得干政,但容儿与她自幼姐妹一场,不想看到她一生的幸福就这样葬送掉,容儿求陛下先不要急着下旨将她嫁去乌孜,容儿会为此事想一个良策。”

    皇帝轻轻叹息,手指揉了揉她的眉心,眼中宠溺之情流淌:“别费神去想了,朕答应你就是了,此事朕会令觅他计。”皇帝罢扯开话题,问她今早去跟太后请安之事,与太后了些什么话。

    太后的那些肺腑之言都是讲这后宫里的女人争宠生存之道,崇光哪里会告诉皇帝,随口敷衍过去了。

    皇帝接着又和她了会话,才起身离开。

    仲秋的天下起霏霏雨,天宁公主从皇陵归来了,去时皇城里一片绿意深浓,归时已是染黄点金,天宁举着伞立在雨中,望着层层秋色之中的碧瓦朱甍,心中依旧有些意难平。

    在青砖上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她回神抬脚向前走去。

    回宫的头一件事,是去面见皇帝谢恩。

    李云福进殿去了几次,出来时却都皇帝国事繁忙,让她再等一等。她便等,等了快一个时辰,李云福再次出来,才皇帝有请。

    她进去,恭敬地对着坐在眼前的帝王下跪磕头谢恩。

    皇帝冷着脸色道:“你不必谢朕,你去皇陵是为你母妃尽孝,又不是戴罪去的。”

    他冷淡的态度一如既往,在她意料之中,想到以后的日子,天宁心中莫名有种不安。

    此时的她尚且不知道和亲的消息,皇陵地处偏僻,在那里守陵,几乎与世隔绝,没有人会特意跑去告诉她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守陵的这半年来,她唯一知道的大事便是崇光成了皇后,因为皇帝大婚之时,大赦天下,原先守在皇陵那里的几位罪臣及罪臣家眷因为这次大赦结束了守陵的日子。

    “皇兄,天宁知道错了。”天宁长跪不起,她心中清楚,不管她这位皇兄有多讨厌她们姐妹,她都得委屈求全,再不能得罪他,因为她们姐妹将来的归宿和幸福也都由他了算。

    “何错之有?”

    “天宁当初不应该谋害静妃,并嫁祸给……容儿,天宁知道,皇兄其实什么都明白,才……总之,天宁是知道错了,改日,一定去给静妃和容儿赔礼。”

    皇帝既不惊讶也不愤怒,没什么反应。

    他此时在想什么,让天宁捉摸不透,她怕自己这番认罪在他看来没有诚意,再次怪罪自己,心中是战战兢兢。

    皇帝突然起了身,走到她面前道:“不必了,你若真有愧疚和悔改之心,就乖乖回宫去面壁思过,好生回忆一下,这么多年,她们都是怎么待你的。”

    天宁叩首谢恩,出殿时不断在细想着皇帝的话。

    静妃仗着有皇帝的宠爱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犯她在先,她不过是给她些教训罢了,有什么错?至于容儿……

    安宁见姐姐回来,高兴地飞奔去她怀里,姐妹俩抱在一起哭泣。

    天宁这时才从安宁的哭诉里知晓了和亲之事,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既了要公主和亲,即使皇帝还没下旨要自己去,可这大昭,哪里还有第二个适龄的公主,即使安宁也到了合适的年纪,她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么忍心让妹妹前去?

    安宁伏在她怀里安慰她:“姐姐也不要太担心,容儿姐姐了,她会想办法不让姐姐去和亲。”

    惊讶之余,天宁笑意嘲讽:“她就会些大话!”既然皇帝已经答应了和亲,那自己前去和亲之事其实已成定局,皇帝只怕都没有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夜里连着做了几个噩梦,梦见自己被迫和亲,嫁给野蛮的乌孜人,最后两国交战,她在王帐里自刎。

    “陛下方才让李公公传话,今夜过来。”如玉给崇光细心梳着发髻,换了一根又一根簪子,她要给她梳最好看的发髻,皇帝好几日都没见着人影,今晚来了,定要皇帝看得目不转睛。

    崇光坐久了,浑身不舒服,笑道:“就这支吧,这支好看。”

    如玉心翼翼地簪上,望着镜子里,也觉惊艳,她主子天生丽质,本就生得眉目如画,在她看来,只要精心梳妆扮,不知胜过静妃多少。

    赵伦进来禀道:“皇后娘娘,天宁公主求见。”

    崇光听她昨日回了宫,本也是想找机会见见的,她今日主动来见自己,正好。

    崇光屏退众人,天宁见过礼,开口道: “容儿,想不到半年不见,你已成我的皇嫂了,当初,我就过,将来你是要嫁给我皇兄做皇后的,你当时不信,那此时再去想想当初静妃那药里查出损宫的药,你仍是不觉得蹊跷吗?”

    “过去的事情已没有必要再追究了。”

    “怎么会没有必要呢,你此时虽然做了皇后,可只要静妃在这宫里一日,你能安得下心吗?真的不想扳倒她吗?”

    崇光皱眉:“你今日前来,如果只是为了对本宫这些话,那请回吧。”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天宁忽然走到她身边,跪了下来。

    崇光惊讶地放了茶杯,准备扶她起来,又收回了手。她太了解天宁了,天宁那个倔脾气,从不肯服软,这时竟然主动对自己跪下,一定是有万不得已的事情相求,想必就是为了和亲之事,这时,她若伸手去拉她,她不仅断不肯起身,反而会觉得自己在可怜她。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可不会平白无故地可怜你,有事相求,想好拿什么偿还我了吗?”崇光自然不稀罕她偿还自己什么,不过是不想叫她听出她在可怜她故意这样罢了。

    “对不起,”天宁,“我当初不该嫁祸给你,我还听安宁,是你求皇兄让我早些回宫的。”

    “我已经忘了,你若仍觉得愧疚,就也抄几卷佛经吧。”

    “好,”天宁果断答应,又,“其实我今日来找你,不仅是为了表达一句歉意,确实是有事相求,拿我自己的幸福偿还。”

    “什么意思?”

    “安宁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母妃死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妹妹,可是你也知道,皇兄一直不待见我们姐妹两个,你此时是他的皇后,在他心中的分量不知比我们姐妹重多少,所以,我求你,将来为安宁找个好人家。我愿意去和亲换来两国和平,世道和平,你和皇兄在这宫里就能高枕无忧,这就是我对你的偿还。但是,我有句话想叮嘱和提醒你,要想坐稳皇后之位,你得先想办法铲除了静妃。我不是为了你好,我只是在为安宁的将来着想,毕竟在这宫里,你是唯一能帮她的人,你若是连自己的皇后之位都坐不稳,将来又怎么为安宁话?”

    崇光有被她这话气到,到底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天宁,即使是求人,也不肯讲半句服软的话,旋而又释怀笑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被你这番话动,即使你不来求我,我也会尽我所能地给安宁将来找个好人家,只是出于我和她的姐妹情谊,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和亲不过是你身为公主的使命,怎么能成是偿还我?”崇光嘴上这么,心里不想让她前去和亲的念头却没消。

    真是没心没肺,亏她还在不断为她想着计策。

    天宁笑道:“那就当我今日没来求过你,告辞。”她主动站起来,行了告退礼,嚣张地离开了。

    好歹听到了她一句道歉,崇□□很快消了。

    黄昏,时隔几日,皇帝再次来了瑶光殿,他像往日一样没让李云福通传,自己信步进去,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赵伦。赵伦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捧了只玉佩在看,并没注意到皇帝到来。皇帝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皇后可在里面?”

    赵伦慌张将玉佩收进了袖中,跪地答复皇帝。

    皇帝早已瞥见了那玉佩,只觉得那上面雕刻的纹饰有些熟悉,却也没怎么细看,又想不起来,听他回答崇光在里面,便抬脚越过他,朝里殿去了。

    崇光弯着腰,手握着笔,正在作画,屋里的侍女忽然齐齐跪地出声,手一抖,一滴墨落下来,毁了整张画,她极不情愿地搁笔。皇帝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阻止她行礼,低头一眼就瞥见了她的画。

    “这画的是?”皇帝眼拙,没认出来。

    崇光嘟嘴,指了指案上一株秋海棠。

    皇帝忍俊不禁:“倒有几分像。”

    “骗人,”崇光不满道,“都怪陛下突然出现,容儿一紧张,不心滴了墨,画毁了。”

    皇帝从案上拿起笔,牵起衣袖,那笔在他手中仿佛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只见他低着头,随意添了几笔,那墨滴晕染处就成了新的枝干,没了一丝破坏的痕迹,一株秋海棠转瞬栩栩如生。

    崇光不得不自惭形秽,知道他今晚要过来,她便早早吩咐宫人准备了晚膳。此时,已是十分饿了,皇帝仿佛看得出她在想什么,吩咐传膳。

    用膳时,皇帝不专心,眼神总是在她脸上乱瞟。

    崇光起初不察觉,等察觉时,却无法自如用膳了,抬头直视皇帝:“容儿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皇帝摇头,夹了一筷鱼肉喂进自己嘴里道:“容儿今日扮得如此美,是特意给朕看的吗?”

    崇光斜着视线瞥了眼如玉,口中的食物艰难咽下,难为情地答:“是——”虽然并不是她主动要扮成这样子的,可总不能诚实地回答不是。

    皇帝放下筷子,拿起手绢擦了擦嘴。

    “是不是菜做的不合陛下胃口,陛下不多吃一点吗?”按宫里嬷嬷的教导规矩,陛下用完膳,娘娘也不能再吃了,要时刻以陛下为先,原来当个皇后,规矩这么多。皇帝不吃了,可崇光自己还没吃饱呢,也不得不放下筷子。

    皇帝并不知道有这个规矩,道:“皇后秀色可餐,比起这些膳食,更对朕的胃口。”

    一旁的如玉等人都听得红了脸。

    崇光也不由得愣住,这是玄箴出来的话?在她怔楞时,皇帝伸手夹起水晶肘子去她碗里:“天色还早,慢慢吃,吃完再做后面的事,朕不急。”

    崇光倒是想慢慢吃,可一抬头看见站在皇帝身后的嬷嬷冲自己摇头使眼色,一支筷子当即掉到了地上,如玉捡起来要去给她换,她忙道:“臣妾也吃饱了,不如就撤了吧。”

    原来她比自己急。玄箴想。

    作者有话要:  二更今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