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俗话,一个生物钟的养成只需要二十一天,曾太皇太后被木鱼声折腾了三个多月,就算此时秦子墨早上不再按点祈福,可曾太皇太后就不会到点醒吗?
那必须是不可能的。
所以,第二天秦子墨难得睡了三个多月以来的第一个懒觉,在他还没有起床的时候,慈宁宫的曾太皇太后那可真是到了辰时就按点醒,哪怕之前特别困,特别想睡,她也到点就醒了,醒来没有听到木鱼声,她还愣了好一会,然后迅速看向房间一侧的滴漏。
到辰时了!
也就是到了秦贱人给她祈福的时间。
没有木鱼声,没有念经声,整个慈宁宫内外都静悄悄的,再次认真听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声音,到了这个时候曾太皇太后有点不可置信了。
难道,斗了三个多月,今天结束了?
如此一想,曾太皇太后振奋了,振奋后,她立刻起了身,甚至,还面带笑容的在东暖阁等待每日会诊的太医们,只要秦贱人不需要她‘再生病’,只要太医们能诊断她的身体在好转,曾太皇太后就敢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好久没有过正常人生活的曾太皇太后心中充满了期待。
可是左等右等,早就超过辰时好一会也没有等到会诊的太医,曾太皇太后更疑惑了,没有祈福,难道连太医也不再来了?又或者秦贱人不需要用太医的口宣诸她身体的康复?
还是,对方又在作什么妖,心有警惕的她忍不住派人去宫门口探一下虚实。
就在曾太皇太后让宫人们去探虚实之时,一墙之隔的仁寿宫,正闭宫思过的太皇太后也疑惑地问身边的宫人:“曾太皇太后的病好了?”
“还未。”
仁寿宫的主子是闭宫思过,又不代表着所有的宫人都被监/禁,所以,与外界一样有着交流的仁寿宫宫人们很是了解一墙之隔的慈宁宫现状。
“没有好?那秦楚云怎么不给祈福了?还是,时辰未到?”每天都把慈宁宫祈福当乐子听的太皇太后很惊讶,所以一连串的疑问也随之出口。
“已经过了辰时,至于其他的,奴婢不知,要不,奴婢去听听?”
“嗯,去看看。”
太皇太后一边给花草浇水一边矜持地道。
仁寿宫上上下下的好奇心慈宁宫的宫人们并不知道,刚刚被曾太皇太后派遣去宫门口探消息的大宫女回来了,虽然人回来了,不过脸色却并不算好看。
见此,一直端着脸的曾太皇太后内心就是一紧,甚至,脸上的法令纹也更深了。
“知画,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赶紧给娘娘汇报汇报。”还好,站在曾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眼力不错,已经机灵地先开口了。
闻言,知画赶紧对着曾太皇太后跪了下去,然后道:“回禀娘娘,我在宫外看到了慈安宫的沈月女官,对方太医昨天给太后禀告,娘娘您的身体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好转,是祈福的功劳,但是祈福过犹也容易不及,毕竟还牵扯到紫气东升的气运,所以太后决定晚一个时辰再给您祈福。”
晚一个时辰就晚一个时辰,总比太后不管曾太皇太后为好。
此时的知画并没有把沈月后一句话出来,因为对方了,紫气东升是帝王才能享受的气运,已经分了帝王三个月的紫气气运给曾太皇太后,如果曾太皇太后的病情还没有好转,那应该就是不对症,这不对症就得更换治疗方式。
当然,这冠冕堂皇的一句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那就是,属于帝王的紫气气运都不能让曾太皇太后的病情好转,这到底是谁的问题,严重一点,甚至会有人猜测曾太皇太后德不配位,无德则不可享子孙后代的奉献,这种言论要是坐实了,绝对会出大事。
所以知画思考了一路,还是不把沈月最后一句话给曾太皇太后听了。
如果曾太皇太后要被这句话气出个好歹,那么天下人还不知道会如何编排曾太皇太后,要知道,她可是曾太皇太后的大宫女,运气好还能伺候下一任主人,要是运气不好,可就是个殉葬的命。
拥有殉葬命的知画在这一刻衷心地期待曾太皇太后能长命百岁。
毫不知情被内涵了的曾太皇太后在听到知画的回禀后,立刻就明白了秦子墨的意思,做戏做全套,秦贱人这是告诉她病也得一步一步的好,不然,落人口实。
这样一想,她就知道该如何配合了。
只要病能让好就行,多余的,她不强求了,反正,有些事谋定而后动会更好一点。
微风习习,这新的一天同样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天虽然是初冬,可北方的初冬并不像南方冬天那么阴雨绵绵,反而是阳光普照。
太妃与曾太妃们早就得到了秦子墨的通知,知道今天祈福的时间要晚一个时辰,于是大家很开心的多睡了一会才陆陆续续赶到慈宁宫开始每天的祈福仪式。
就这样,曾太皇太后的病在太后他们的祈福中一天比一天起色,等到腊月的时候,曾太皇太后终于康愈了。
所以,秦子墨他们的祈福也跟着圆满的结束。
这可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于是,除夕夜,帝王与天同庆,与民同乐,甚至,在这一天,后宫中孕育了子女现在还存活的几代妃嫔也都参加了国宴。
国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端得是盛世之风。
今天的秦子墨很开心,因为近期没有人给他出幺蛾子,所以也就不用让他费心,此时的他心情非常好,正开开心心地欣赏着原汁原味的古代歌舞表演,边看还边撩开面纱吃东西,舞好看,东西好吃,大家也识相,这可真是一件美好的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还得戴这劳什子的面纱。
有点特烦。
不过,瑕不掩瑜,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还算是忍了。
命妇们这一边的宴会在秦子墨这个太后的主持下和乐融融,皇帝那边也不逞多让,文武大臣们围绕在皇帝与摄政王的身边妙语连珠,端得是君臣相宜,甚至,还由于今年多了一个权力通天的摄政王,大家更热情了一点,不热情也不行,因为谁也不知道摄政王什么时候发病,这要是被对方一个看不顺眼而被收拾,那可就太冤了。
这可不是着玩的。
就在摄政王当政的这半年时间里,朝堂上的势力几乎是来了个大清洗,有些蹦跶得厉害的早就被消失,有些心思不正的也逐渐被边缘化,还有更多的则是凭借实力而爬起来的新兴实权大臣,重要的是,这一部分人几乎都是摄政王的人。
新势力,旧势力,都在摄政王的统治下,所以要和谐。
大臣们和谐了,摄政王与皇帝就舒心。
朝堂上,虽然辅政的人由太后换成了摄政王,可皇帝应有的权力并没有消失,所以,大臣们虽然奉承魏明缙,却也并没有冷落皇帝,是以,魏明缙当政的这半年时间,皇帝过得也特别舒心,唯一不舒心的则是每天要早起,还要跟太傅学习好多好多的知识。
这是皇帝最烦恼的事。
不过,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没有人能逃脱。
除夕夜,皇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宫人们也喜气洋洋,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国宴进行到很晚,直到差不多戌时才结束,然后大臣们携妻带子欢欢喜喜地回家过年,曾太皇太后与太妃们也回宫安歇,到了这个时辰,秦子墨早就在景阳宫哄睡了皇帝。
虽让他此时的身份是皇帝的生母。
此时的东六宫只有魏明缙与皇帝在住,所以哄睡皇帝后秦子墨也不算留在这里,因为不合适,于是,趁着朦朦胧胧的夜色,他坐着肩舆从内宫的方向绕回慈安宫。
皇宫由于今天是除夕,所以并没有落钥,可内宫不行,那是皇帝的后院,所以时辰一到,内宫就自动落钥,处于景阳宫的秦子墨只好绕行。
除夕已经是深冬,天很冷,晚上就更冷了。
穿着裘衣,围着围脖,捧着手炉的秦子墨并不觉得冷,反而是呼吸着冷冽的空气让他精神更亢奋,等队伍行进到了御花园的时候,他叫了停,时间还早,吃了一肚子美食的他准备遛遛弯,消消食。
后宫由于皇帝还,所以没有进人,没有进人也就很安静,于是跟在他身边也就只有女官沈月与慈安宫的大太监马良才。
这两人都很忠心,不过,忠心的对象是真正的太后,为了不暴露身份,不管是原身还是穿越而来的秦子墨对他们俩都若即若离。
这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人身安全,秘密,只有最少的人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踩在残雪上,脚下沙沙作响。
秦子墨的兴致很高,就算是朦朦胧胧的御花园他也逛得兴起,本来,换作现代的时间,现在也不过是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早就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他在古代可不习惯太早睡,所以此时在没有人扰,没有勾心斗角的情况下,难得拥有了这份安宁。
他此时看的不是风景,享受的是心灵的平静。
灯笼照在残雪上,白而晶莹的雪反射出一定的光线,整体来,这个夜晚不算黑。
走着走着,离了御花园的秦子墨越走越偏,直到看见前方的一座残破宫殿,看到残殿的第一眼他还在心中感叹,天啊,皇宫里居然有如此残破的建筑!可第二眼瞬间就让他心中一惊,因为他认出这是当年原身与魏明缙被陷害的那座废宫。
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瞬间,秦子墨阴谋化了!正常来,这座宫殿处于内宫的西北角,是最偏辟的地方,就算他从御花园到此也得半个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为什么没有阻止?
忠仆会让一个‘弱女子’在雪夜行走那么长时间?
“谁在哪?”
就在秦子墨内心阴暗无比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废殿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