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对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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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蔷薇还没出月子,就被赵莲母女告到了应天府,同时被告的还有李思义。

    应天府府尹孟端不敢怠慢,将此事上奏给洪武皇帝,这是大明朝建立后,第一起民告官的案件,告的还是手握重权的户部尚书。

    孟端为人正直,为官清廉,和李思义同殿为臣,深知他的为人,可还是派人知会了李思义一声,暗示他早做准备,如果他真的触犯了律法,自己作为府尹亦不会偏袒他。

    皇帝也发了话,让应天府府尹秉公审理此案,为了公平起见,邀请了应天城的各行各业的代表旁听,李思义和李蔷薇两人成了大明朝首例被公审的朝廷重臣和诰命夫人。

    当李蔷薇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震惊,一时竟瞠目结舌,不知些什么好。

    而李思义则是连连冷笑几声,他活了三十一年,头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女人,告他始乱终弃,告蔷薇苛待相公的枕边人。枕边人?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枕边人了?

    李思义知道娘子不理他,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堂屋,进去后,就见蔷薇正低着头在整理衣物,见他进来,她只是手上顿了顿,随即便继续整理着,看也没看他。

    “蔷薇,你好端端地整理衣物作甚?”李思义莫名地有些恐慌。

    “等完和赵莲的官司,你我和离手续办好,我就带着孩子回蕲水了。”李蔷薇淡淡地道,竟头也未抬。

    “我不和离,除非我死了!”李思义吼了一声,娘子这么久不搭理他,如今开口和他话,还是要和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跟赵莲连孩子都有了,人家都告我虐待你的枕边人了,我若是再不和离,等着被人戳我儿女的脊梁骨吗?我李蔷薇不惧流言,可我不能让我的儿女们蒙羞!”

    “蔷薇,明日就要开堂了,要不,你就回避一下吧,免得被人指指点点。”李思义叹了一声。

    “我李蔷薇走的端、行的正,我为何要回避?我若是不去,倒显得我怕了,我倒要看看,你的枕边人是如何诬陷我的!”李蔷薇讥诮道。

    “蔷薇,连你也认准了她是我的枕边人?如今我是百口莫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李思义的眼中闪过一抹忧伤。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蔷薇洗漱好,换上了一身梨花白的大袖襦裙,梳了个低髻,发髻上只插了一根玉钗,整个人素净的如一块白玉一般。

    用了早饭,她有条不紊地漱了漱口,又回到内室整理了一下仪容,看自己的脸有些莹白,嘴唇也少了血色,她轻叹了一声,从梳妆台上挑了一款最淡的唇脂,在自己的樱唇上涂了涂,镜子中的女子,马上就有了神采。

    李蔷薇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中,自己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唇下露出一对梨涡。她心情大好,没有男人,她依然可以活的很好。

    当李蔷薇出现在李思义和丫鬟婆子面前时,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夫人这二十几天闷在屋子里,懒得梳洗,整个人虚弱、憔悴,她们都快要忘了夫人的美貌了。眼下,夫人只是稍加装扮,便让人眼前一亮。

    她还没出月子,便在襦裙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褙子,蜜合色的提花褙子,衬得她肤色亮了不少,还可以遮住她没有恢复的腰腹。

    李蔷薇带了青玉和钱氏,李思义带了李庆和苗管家,一行人分乘两辆马车,直奔应天府衙而去。

    巳时开堂,李蔷薇一行人赶到府衙的时候,正好提前了一刻多钟。李蔷薇抬头看了看有些陈旧的府衙大门,门口一左一右各自摆放了一个石狮子,靠近大门的地方架着一只鸣冤鼓。

    进了大门,走了一会,过了仪门便是大堂,一进大堂,便看到正前方‘明镜高悬’四个金huangse的大字赫然醒目。

    大堂中间的堂案上,摆放着文书、案卷、签简、笔架、朱砚、惊堂木等,十几个衙役分列两旁,各自拿着一根红黑相间的水火棍。

    见李思义夫妻俩进来,衙役们纷纷侧目,转而便转过脸直视前方,不一会儿,就见府尹孟端匆匆而来,身后跟着手捧官印的师爷。

    孟府尹年长李思义几岁,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官员,他比李思义追随洪武帝的时间还早,新朝建立被皇帝钦点为应天府尹,可见重视程度。

    孟端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后,朝李思义夫妻点头示意,“李尚书,李夫人,请坐!”

    这时,仪门外已经站满了旁听的人,赵莲母女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进了大堂,见李思义夫妻俩坐在堂下,丁氏撇了撇嘴。

    见到赵莲时,人们被她走路时袅袅婷婷的姿态吸引住了,加上她五官秀气,又是一副柔弱的模样,众人便想,这女子还真是惹人爱恋,难怪尚书大人把持不住。

    为了挡风,李蔷薇来时带了一顶白色的帷帽,见人都到齐了,她取下了帷帽,递给了身后的青玉。

    取下帷帽的李蔷薇,引起了一番波动,靠近仪门旁听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坐在尚书旁边的一定是尚书夫人了,这尚书夫人竟如此美丽,看着可比那个女子好看多了!”

    “谁不是啊,尚书夫人看着也不比那个女子老,难怪尚书不愿意要她。”

    “没想到尚书大人还挺年轻,长得也英俊,和他的夫人郎才女貌,为何想不开,去招惹那个女子啊?”

    “这你就不懂了,家里的鲜花再美,看长了也疲累了,闲来采采野花,也是不错。”

    听下面一片嘈杂声,坐在堂上的孟府尹一拍惊堂木,堂下的两排衙役,紧跟着猛戳水火棍,堂下顿时安静下来。有衙役高喊一声‘升堂’,其他衙役便跟着齐声呼喊‘威武’。

    “堂下赵莲,你状告李思义始乱终弃,李蔷薇虐待你,可有证据,要知道,诬告朝廷命官和二品诰命夫人可是重罪,还要连坐。”孟端郑重地道。

    孟端不愧是个公正的官员,他并没有因为赵莲告官迁怒她,而是让人给赵莲搬了个椅子坐下,毕竟赵莲已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回青天大老爷,民女赵莲也是万般无奈,眼看着腹中的胎儿渐渐的大起来了,我一个闺阁女子,如何承受的住未婚有孕的污名,腹中的孩儿更是无辜,民女恳请大老爷为民女做主,让李尚书认下我们母子。”

    “至于姐姐,也就是尚书夫人李蔷薇,民女不想追究了,民女理解她的震怒,她恼恨民女夺了相公,让人骂民女,民女都认了。只求她能承认我们母子,民女愿意为她当牛做马!”

    赵莲着着便泣不成声,博得一片同情声。

    李思义冷冷地看着赵莲,唇角的那抹嘲讽,连坐在堂上的孟端都看出来了,他不由暗自叹息,这李尚书怕是遇到麻烦了。

    至于李蔷薇,心中则平静如水,都到现在了,赵莲还在用装柔弱的卑劣手段博同情,让人鄙夷。

    “李大人,李夫人,你们有何话?”孟府尹看向了李思义夫妻俩。

    李思义和李蔷薇四目相对,他想对她,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可又觉得现在这些实在没有什么服力,而且,这也不是这些话的场合。想到此,他便起身对着孟端拱了拱手。

    “孟大人,本官有话要,赵莲和本官的纠葛,相信您早已知晓,只是在场的这些人怕是不知道,我就简单的一。”李思义完,便将目光转向了堂外的听众。

    “当初,上峰将此女送给我被我拒收,她苦苦哀求于我,我可怜她,便认了她做义妹,这才免除了她做营妓的苦楚。后来,传来我的母亲和妻儿去世的消息,我大病一场,正好队伍要往南昌府开拔,上峰便安排此女照应我,在被追捕的过程中,她救了我,我很感激她,等我养好了伤,我便去追赶队伍,从此和她再无交集。”

    “年前,此女带着母亲找到我,让我收留她,我和夫人看她可怜,便收留了她,可她的母亲在我的府里颐指气使,骂丫鬟,她的丫鬟还陷害我夫人的丫鬟刺伤她,这件事皇后娘娘都知道。我夫人对她格外照顾,夫人自己都舍不得穿的锦衣,都做了给她,她居然无耻的我的夫人虐待她!”

    李思义鄙夷的看了看赵莲,接着道:“她几次三番挑拨我和夫人的关系,我夫人容不下她,我看穿了她的不良居心,便让管家为她们母女买了一个宅子,让她们搬出去,每个月给她们家用。是她,过完生日便会搬走,让我和她吃一次饭,谁料,她竟在我的酒里下了miyao,我在晕倒之前觉察了她的无耻行径,可惜我已经四肢无力,请问各位,一个陷入昏迷的人,如何和她苟且,又如何让她有了身孕?”

    堂外传来一阵议论声,有人开始用质疑的眼光看着赵莲母女,丁氏见状大叫:“你胡,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肃静!”孟端一拍惊堂木,下面的衙役齐喊‘威武’,水火棍戳在地砖上,声音响亮,丁氏吓得不敢再撒泼。

    这时,只见李蔷薇款款的站起身,不疾不徐地道:“孟大人,我也有话,赵莲口口声声我虐待她,可有证据?我如果是肚鸡肠的人,又怎会让她在府里住了大半年?我相公救她在先,她救我相公在后,我们不欠她的,我们为她买宅子,给她们家用,直至她成亲为止,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和母亲来府里闹事,将我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推倒在地,导致我早产差点没命,证据确凿。她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公然羞辱我一个正妻,我想知道,大明律是怎么惩治这等恶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