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传闻中的陵光神君？”长着透明翅膀的绿眼睛花仙好奇地绕着南姝飞了三圈半, 落在南姝的手心里，声音细细软软的：“你跟我们的精灵王一样好看。”

    南姝轻咳一声：“……谢谢夸奖？”

    她戳了戳花仙的翅膀，听到白泽解释道：“这些都是苍生鉴碎片的有缘人, 现在时间急迫，苍生鉴碎片又下落不明，是以他们想寻求五行之力的帮助。”

    “寻找苍生鉴……碎片？”聿徽听了, 转头看了南姝一眼，眸光越发不明。

    “……”翻车这种事, 只会迟到, 不会缺席。

    南姝暗地里牵着他一根手指晃了晃，意在安抚，而后对在座众人道：“抱歉各位, 这个办法怕是行不通了。”

    南姝把自己之前在魔族经历简单告诉了他们, 包括青龙白虎玄武不幸被苍生鉴吸入，变成三块不明晶石，五缺三，自然没办法再使用五行之力。

    如果没有办法把他们放出来的话, 这条路基本堵死。

    “白泽, 你怎么看？”南姝转头询问白泽。

    谈及正事，白泽没了面对饕餮时的愧疚和失意, 他娓娓道来：“苍生鉴是由主神和魔神一起创造的神器，世间万物可以都是从苍生鉴中诞生而来, 如果把苍生鉴比作一本真正的书, 那么世上的生物都是它的书页……只不过，有些人是完整的一页，比如陵光神君，她是五行之一的象征, 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有些人是书页的碎片，比如鬼族的一只普通鬼，因为它们是从初始的鬼族书页中延伸出来的，只是万千鬼族中的其中一员。”

    “千万年前，苍生鉴中的生物被主神与魔神从中联手释放，也就是，只有祂们的力量才能将孟章神君他们再度解放出来。”

    可问题是，自谈判后，这两位创世神都失踪了。

    众人：“……”

    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作弊果然在哪都不可取。

    一时半会儿讨论不出办法，南姝邀请他们先在海之神域住下，共同商讨办法，但这些天南海北的客人们大多都婉拒了。

    他们是碎片的“有缘人”，既然有缘，以后便一定会遇见，之所以来寻四大上古神兽，不过是担忧时局变化，想要通过作弊的方式尽快找到碎片而已。

    魔神和主神的失踪，让他们越发感觉不妙。

    他们匆忙碰面，又匆忙离开，虽然互不相识，却有同一个目的，且都在为同一件事奔波。

    南姝道：“为什么会那么巧？这么多人竟然都在找碎片？”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个在找。

    白泽睫毛低垂：“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与主神做过交易。”

    或许，主神用愿望与他们交易的，就是寻找碎片的任务。

    若是再深入思索，主神在千年前就考虑到了千年后的情况，不得不，这是极其恐怖的一件事。

    每个人，其实都是主神手上的一颗棋子。

    那或许是祂与魔神之间的某种博弈，赌注便是整个世界。

    南姝不免感到一股沉重的压抑，她问白泽：“如果苍生鉴被修补好，它会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白泽摇头：“尚不可知。”

    ……

    目送白泽离开后，南姝坐在桌上，两腿晃荡，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聿徽来到她身边，默不作声地握住她的手，南姝伸手环住他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闷声道：“他们回不来了……”

    聿徽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不会的，等主神回归，他们都会回来的。”

    南姝在他肩上蹭了蹭，终于感到一种无力。

    这次虽然意外找到了苍生鉴的书脊，但也相当于牺牲青龙他们三个才换来的它，魔族的碎片还没有着落，而她刚与魔族撕破了脸皮，也不好再次进入魔域寻找碎片，只好暂时放弃寻找魔族碎片，把主意到鬼族碎片上。

    现在只剩她一人孤军奋战，她心里难免有些不清的迷茫……甚至惶恐。

    这个世界的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所做的一切，真的能够为这个世界带来生机？

    饶是南姝，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聿徽安抚性地抚着她的后颈，无声地安慰，南姝闷闷地：“阿聿，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要找的东西其实不是苍生鉴的书脊，而是魔族和鬼族的碎片。”

    聿徽沉下眼眸：“是因为跟主神之间的交易吗？”、

    南姝含糊道：“算是吧......”

    她本以为聿徽还会问些什么，但他问了那一句后，便不再问了，安安静静地抱着她。南姝唯恐他抑郁，往后挪了挪，看到他的脸色，嗯......有点不太好看。

    南姝宁愿他骂自己一顿，也好过他一个人这么闷着。

    南姝扯了扯他的衣领，声哔哔：“你怎么不骂我？”

    聿徽看她一眼：“习惯了。”

    习惯她时不时瞒着自己搞出点骚操作，不搞这些骚操作，她就不叫南姝了。

    谁让他喜欢的，就是这么一只渣鸟呢？

    南姝听着听着，居然产生了一种浓郁的负罪感，再看着聿徽麻木的神情，南姝发觉自己好像一直在渣渣渣。

    南姝深吸一口气，认真无比地看着聿徽：“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聿徽淡淡道：“我不信。”

    南姝：“……”

    她的妖精变了!

    他们之间的信任呢!

    南姝抱着他脑袋，很不要脸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蛮不讲理地：“不信也得信!”

    南姝的气息在鼻尖一闪而逝，聿徽下意识抿了抿唇，看到南姝望过来的目光，喉咙滚了滚，微微张唇，想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南姝仰起头，再次吻住了他。

    聿徽手指微僵，有点无处安放，最后缓缓抬起来，按住南姝的后颈。

    他有点沉溺其中。

    金色的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背脊上，南姝坐在案几上，被他半抱在怀里，被挡住了所有的光，窝在由他身影投下的阴影里。

    海神的滋味实在太过美好，南姝亲着亲着，看到他微扬的绯色眼尾，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睛。

    他冰蓝色如同琉璃一般剔透的眸子漂亮到极致，南姝怎么看都喜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凑在聿徽的耳边低声：“阿聿，很早就想跟你了，你的眼睛很漂亮。”

    聿徽偏过头，拿鼻尖蹭了蹭她的脖颈：“都给你……都是你的。”

    “真的？”南姝有点美滋滋的，海神这个高冷的妖精，很少会跟她情话，今天太阳西边出来了？

    南姝没想到的是，海神今天不仅格外撩人，还一反常态的热情——竟然主动抱她进了房间!

    南姝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按住聿徽的手，微微抬起头：“阿聿，你……”她没完，看到他沾染了绯色的美人脸，微微滚动的喉结，忽然什么都不出口了。

    “嗯？”他抬起眼看她，声音中有压抑着的情绪。

    南姝无暇去细想他语气背后隐藏的东西，因为他很快抵着她的额头，与她神魂交融。

    聿徽与她十指交扣，在她最为欢愉的时刻，将神识潜入她的识海。

    她对他毫无防备，轻轻一撬，便让他找到了自己想看到的记忆碎片。

    是那日南姝与主神交易时的景象。

    他听到了，南姝到底与主神交易了什么条件……

    ……

    南姝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影。

    她心下一跳，想起聿徽之前的异常，赶紧下床去寻。

    此时，天光还未破晓，整个海之神域都笼罩在一层灰暗当中，即将没入云端的残月挂在天空上，映着它身后灰白的天空，格外的冷清。

    南姝一路找过去，在河边的一棵赤霄树下找到了聿徽。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愣愣望着天际，不知在出什么神，肩上落满了火红色的赤霄花，却不知道掸去。

    南姝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肩，偏头闻了闻赤霄花的花香：“冕下，傻坐在这里干什么？”

    聿徽微微垂下了头，银发半掩住他的脸：“姝姝，你当年……是因为我，才会答应主神的条件吗？”

    南姝愣了愣，很快便想到，应该是他在神交的时候偷看了她的记忆。

    怪不得他之前忽然这么热情……

    南姝斟酌了好一会儿，才：“也不全是吧，除了你的原因，还有我自己的责任。”

    “若是没有你，我大概也会答应的。”南姝。

    聿徽还是不话，南姝把他转过来，坐在他腿上，捏着他下巴大刺刺地看着他：“有所失才会有所得，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有什么不开心的？有一千年的时间可以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值得。”

    “我觉得不够。”聿徽终于，他把南姝捏着他下巴的手拿下来，抓在手里，眸中有什么漾开了波纹：“远远不够。”

    “阿聿，你有点贪心啊。”南姝晃了晃他的手，在上面亲了一下。

    聿徽垂下眼，突然伸手，把南姝紧紧抱在怀里，闷声了一句：“都怪我……”

    “怎么又怪你了？”南姝懵逼。

    聿徽慢慢：“若不是跟我在一起，你不会痛苦那么久，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也不用一次次地等我。”

    “是我害了你。”

    “如果当初……你没有遇到我……”聿徽睫毛低垂，还没出之后的话，就被南姝捂住了嘴。

    南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如果我当初没遇见你，我会孤独到死。”

    “五大上古神兽为守护天地而生，一生都不会被他人所爱，注定孤独永生。”

    “这样的长生，对我来有什么意思？”

    聿徽愣住。

    南姝抱着他：“你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简直像一场美梦。”

    聿徽听着耳边的话语，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她，他是她的一场美梦。

    不是拖累，而是……救赎。

    桎梏他多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悄悄地合了一下眼。

    两颗晶莹的水珠落下，南姝下意识伸手去接，等它们落到手心，却感觉质感不对。

    她轻轻张开手，手心中，两枚菱形的发光晶体缓缓漂浮而起。

    它们在发光，无数个光滑菱面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南姝：“？？？”什么东西？

    南姝把询问的眼神投向聿徽，聿徽目光也有点茫然。

    南姝看着那似曾相识的菱面形状，忽然咽了咽口水：“这该不会是……苍生鉴的碎片吧？”

    她看清了夺目光芒下，两枚晶体的颜色。

    一枚紫色，一枚灰白色。

    紫色那枚南姝认识，当时主神叫她去寻魔族碎片和鬼族碎片时，曾给她展现过两枚碎片的颜色和样式，紫色的应该是魔族碎片。

    至于灰白色的，联想到聿徽曾经是混沌恶灵……不会是混沌恶灵一族的碎片吧？

    这难道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魔族碎片和混沌恶灵碎片会在聿徽身上？他现在明明已经是神了啊!

    南姝想不明白，脑袋一抽，忽然抓住聿徽的衣袖，按捺着激动地对他：“哭，再给我哭!最好把神族的碎片也哭出来!”

    聿徽：“……？”

    口口声声爱他，就把他当工具神？

    作者有话要：　　海神：她只不过是短暂地爱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