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楼梦一场(5)
金陵城的严峻气氛在乡试考官被换后就缓解了,城内商家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营业。
农历八月初九凌,乡试开始,众学子需要提前一天进考场。
林禹州跟两位好友乘着马车来到贡院门前,发现那里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下车后,他们提着食盒,排到队伍最后。
一般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有共识,大家不会穿夹层的衣服,带的干粮也是干净好检查的,所以队伍的行进速度还算快。
检查完所带之物,林禹州进了考场,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号牌,找到了自己的号舍。
秋闱一共要考三场,每场三昼夜,这个号舍就是林禹州乡试的“家”。
以前只在资料上看见过,真正体验了,林禹州才发现号舍是真,总体不到1.5平米,转身都困难,更别其他了,要在这种地方考九天的试,身体稍微弱点,根本撑不下来。
将带进来的行李规整好,林禹州将特制的炭炉拿出来,他烧了些水,又热了些吃食,囫囵对付一番后,便和衣躺在号板上休息。
凌就要正式开考,他需要养足精神。
八月初九凌,安静的考场传来响动,各个号舍点上了烛火,号舍外多了两个看守,秋闱正式开始。
林禹州将号板翻转,卡在号舍的两面墙上,形成了一个桌面,他把笔墨放到桌面上,开始借着烛光查看乡试的题目。
三场考试,第一场是经义,第二场是律诗,第三场是策论。
第一场考试对林禹州来没有难度,他的记忆力超强,四书五经来回看,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他拿着笔就在草稿纸上“唰唰唰”地写起来,天才蒙蒙亮,便写完了。
林禹州检查一遍,确认无错,搁笔休息,反正有三天时间,他不着急誊抄。第一场考试对林禹州来不算什么,对某些人来,却是催命的符咒。
考场内突然传来喧闹声,林禹州神色微动,睁开了眼睛。
这次金陵秋闱,换了考官,换了题目,大部分学子都猜到了原因,但依旧有一些不死心之辈,妄图用投机取巧的方式通过乡试,他们注定成为这次秋闱的倒霉鬼。
发疯的几个考生被守卫晕拖走,考场氛围变的紧绷起来,林禹州似乎听见隔壁号舍传来的轻微的抽泣声。
九天考试,考的不仅是学识,还变相考察了学子们的身体条件和心理素质,其他人林禹州不知道,反正他从善如流地完成了三场考试,等贡院门再次开的时候,他除了想洗个热水澡,就没其他想法了。
林聪拉着马车等在贡院外,林禹州是第一个出来的,他的精神状况很不错,完全看不出是煎熬九天的人,但他的两位好友却异常凄惨,他们像是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一样,狼狈之极。
宋铭完全是在厮的搀扶下爬上马车的,傅爵还好,自己还能走几步,但是上车之后,他的精气也耗完了,无力地靠在车窗旁。
马车里弥漫着一股酸菜味,林禹州一时间不想坐进去,“你们这也太惨了。”
宋铭翻了个白眼,没力气话,傅爵直接闭眼睡过去了。
季盛彦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形,他给林禹州派来了另一辆马车。
回院之后,林禹州才感觉到一丝疲惫,毕竟九天考试,他身体封印只解开一点儿,还是个凡人之体,肯定会累。他把自己洗干净,吃了点儿东西之后,便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一觉睡醒,林禹州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他翻了个身,缩在那个气味怀里,没有睁眼。
季盛彦躺在林禹州身边,捋了捋他的头发,轻声道:“醒了。”
林禹州轻哼一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季盛彦撑着身体,轻轻地按压着林禹州的太阳穴。
林禹州发出一声喟叹,睁开了眼睛:“你那两个弟弟呢?”
季盛彦亲了林禹州一下:“他们去扬州了。”
林禹州坐起来,他捏了捏眉心:“金陵的事情了结了?”
“涉案人员名单已经送往京中,他们去扬州是为了见林如海。”
林禹州点头,林如海是皇帝钦点的巡盐御史,这是个无品级,却有实权的官职,以往都是一届任期满就换人,但他在这个位置呆了整整八年,对江南盐运了如指掌。
“他们是奉我的命令去的,嘉隆帝不知道。”
林禹州看向季盛彦,“你这两个弟弟可靠不?父亲手上有一本名册,跟江南盐运息息相关。”
季盛彦捏了捏林禹州的耳垂,道:“收好,现在用不到。”
季盛彦这么了,林禹州也不纠结了,他双手摊开躺回床上:“离放榜之日还有十几天,我得好好歇歇,这可比高考受罪多了。”
季盛彦语气里带着丝丝宠溺:“我陪你。”
“话。”林禹州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季盛彦:“这次江南科举舞弊宁荣二府有参与吗?”
季盛彦摇头:“他们没有人参加考试。”
由于贾敏的存在,林禹州对贾家特别关注,他接着问道:“他们最近有什么新动向吗?”
季盛彦皱眉,他最近都在忙秋闱的事情,没有关注贾家:“让冯紫英查查。”
冯紫英得到季盛彦的吩咐,便去调查了,不到一日,他就带来了一个消息,荣国府的二爷贾琏和管家周瑞,一起来了金陵,他们在变卖祭田。
林禹州听完惊讶了,贾元春还在宫里当女史,贾府也没兴修大观园,怎么还需要变卖祖产?他思考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关键之处,林如海没死。
贾敏活着,林如海没死,贾家不可能林家家产的主意,少了这么一大笔进项,贾家近况可想而知。
“一家子不事生产,坐吃山空,这次可没谁的家产去救济他们了。”
林禹州跟季盛彦腻歪了两天,便各忙各的去了。
季盛彦是一国太子,还是有实权的太子,他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林禹州在他忙碌的时候,便跟着宋铭,傅爵还有冯紫英一起逛金陵城。
乡试后的金陵城更加热闹,各家商铺都在利用放榜前的这段时间进行促销,林禹州逛了一圈,感觉真不能看古代人,他们之中也有营销鬼才存在。
四人的目的地是金陵城最大的酒楼醉乡居,它毗邻秦淮河畔,规模宏大,很受文人墨客的喜欢,酒楼的金陵菜也做的相当地道。
冯紫英一早就订好了位置,等四人都恢复了精气神,才带着他们前来品尝。
走进一楼大厅,店二便殷勤地迎了上来,冯紫英报了包厢的名字,店二便躬身带着四人朝三楼走去。冯紫英边走还边向身后三人介绍:“这里的盐水鸭是金陵一绝,还有它的炖生敲,鲜美之极,让人食之难忘。”
宋铭调侃冯紫英:“我们中禹州是最会吃的,你可别大话,吹破牛皮就丢脸了。”
冯紫英轻笑一声:“这店又不是我开的,我做什么帮它话,不好吃我都不会带你们来。”
林禹州动了动鼻子,大厅里传来饭菜的香气,闻着味道,应该还不错。
四人上了三楼,来到包厢门口,冯紫英将门推开,忽听有人喊他。
“紫英兄!”
四人同时转身。
只见一个穿着天蓝色绸袍的男子笑呵呵地朝他们走来。这人长相不差,可惜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猥琐之态,待他走近了,还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很浓的脂粉味道,再见他神色萎靡,肯定是在烟花之地流连太久所至。
“琏二爷,你怎么来金陵了?”冯紫英明知道贾琏来金陵的原因,却还要装做不知道,露出一股惊讶表情来。
贾琏笑呵呵地回答:“到金陵老宅办些事情,本是准备今日返京的,被事情耽搁了,在这里遇到紫英兄也是缘分,我是东道主,今日请你吃酒吧。”
冯紫英挥了挥手,对贾琏道:“我来金陵访友的,今日我可不是一个人。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边两位,一位是我的远方表弟宋铭,一位是我好友傅爵,而这一位,跟你关系非常,琏二爷不妨猜猜看?”
贾琏闻言,朝林禹州看去,这一看,他顿时惊住了。眼前的少年穿着银白色绣暗纹的织锦儒衫,他身材修长,气质卓绝,高高束起的头发将他清隽昳丽的容貌完全暴露出来,他嘴角含笑,眼神深邃,不言不语却有一股清雅之气环绕着他。
贾琏还是第一次见到比贾宝玉更出色的男子,只这气质,宝玉无论如何是赶不上的,他一时看呆了。
“琏二爷,琏二爷!”冯紫英连喊两声,才将贾琏叫回神。
贾琏回神后,连连拱手,表示歉意:“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我若见过,定是不会忘的,紫英兄,你还是快快为我介绍吧。”
冯紫英笑了起来:“这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家的公子,名尧,字禹州,是琏二爷你的表弟。”
贾琏睁大了眼睛,他赞叹道:“竟是这样,竟是这样!原来是禹州表弟,只有姑父姑母那样的人物,才能养出像表弟这样的风雅人。”
林禹州拱手,开始跟贾琏商业互吹:“表哥过奖了,你也是一表人才。”
“哪里哪里!”贾琏笑的更灿烂了,其实他早就听林如海和贾敏过继了一个孩子,但他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这么出色,是这样的一个风流人物,府上老太太对林家很是关心,这次回京城,将林尧跟老太太,也算是大功一件。
作者有话要: 我是存稿箱,主人流浪了去,喜欢此文的请踢主人一脚,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