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红楼梦一场(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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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絮躲在一颗巨大的桃树之后, 不远处, 陈蓉和几个魁梧嬷嬷都晕倒在石阶上。

    将手中多余的石子丢在地上,柳絮走到这几人身边, 伸手试了试她们的鼻息, 感觉她们还有呼吸, 这才放心,她第一次用这样的手法偷袭人, 下手略重了些。

    柳絮将陈蓉拖出来,把她扛到山脚的凉亭里, 给她摆了个趴在石桌睡觉的姿势, 弄完这些, 她转身几个轻纵追着林黛玉她们的脚步而去。

    桃夭阁外南安王妃听完老嬷嬷的耳语后, 便将手头上的事情交给了连欣妍,自己带着下人往北桃山赶去。

    清风拂玉楼正厅内, 南安郡王连鸿垂坐在高堂之上,厅正中跪着王府三姑娘连欣澄, 她穿着一袭黄裳, 哭的梨花带雨。

    南安王妃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个情形。

    她快步走到连欣澄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啪!”

    连欣澄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了血。

    “是女儿的错。”连欣澄哆嗦了一下,她逃避着南安王妃的眼神, 看向南安郡王, 低声悲泣:“太子殿下喝醉了酒, 女儿反抗不得,是女儿辱没了王府的声誉,只求速死!”完,她就要朝着右侧的柱子撞去,被身后的老嬷嬷拉住了。

    南安郡王闻言神色微变,南安王妃盯着连欣妍的眼神则更加锐利了。

    南安王妃转头看向南安郡王,问道:“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攀扯上了太子殿下?”

    “她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你来问我?”南安郡王猛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厉声呵斥:“你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南安王妃冷笑了一声:“我可从来没教过她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王爷,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殿下人呢?”

    南安郡王心底火气渐消,看向连欣澄的眼神非常奇怪,就像看一件待估的货物一样。他开口道:“已经着人去请了,这件事情务必捂住,否则妍儿的婚事都会受到牵连。”

    南安王妃拧着手帕冷声道:“这我自是知晓的。”

    过了一会儿,王府下人来报,是太子带着几位皇子并几位年轻公子一齐来了。

    南安郡王跟王妃对视一眼,王妃刚准备让人单单将太子请进来,郡王阻止了。

    “太子无妃嫔,澄儿或可以为侧妃,有他人做见证,太子推脱不得,这事能成。”

    南安王妃脸色变了变,到底没出阻止的话来。

    南安郡王吩咐下人:“速将他们请进来。”

    清风拂玉楼正厅的门被人拉开,季盛彦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去,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连欣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唱戏的角儿都到齐了,接下来该看他们表演了。

    连欣澄一直低垂着头,她眼角瞥见一道白色的衣角,顺着衣角往上瞥,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猛地往前一扑,哭泣道:“太子殿下,是民女无状,一切都是民女的错,您切莫怪罪民女家人。”

    南安郡王所有的计划都被连欣澄这一扑毁的干干净净,他四肢发寒,眼睛发黑,有一种想要晕倒的冲动,而南安王妃更是惊呆了。

    诡异而紧绷的气氛蔓延开来,正厅里除了连欣澄悲泣的哭声,没有一丝其他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季庚轻笑出声:“这位姑娘在做甚?你喊这位什么?”

    连欣澄的心兀的一紧,回头看了一眼南安郡王夫妇,发现他们脸色异常难看,她若有所觉地扫了一眼进来的几位年轻男子,整个人颤抖起来,瘫软在地。

    被连欣澄扑的白衣男子是王成祖,此时他整张脸涨的通红。

    王成祖愤恨地瞪了一眼连欣澄,猛地跪在季盛彦面前:“请太子殿下明辨,微臣从未有过僭越之举。”

    季盛彦面无表情地看向南安郡王夫妇,这两人将自己请来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可惜事不从人愿,在这么多人面前,南安郡王府的名声被他们自己毁的干干净净。

    南安郡王夫妇同时跪在地上:“请太子殿下赎罪!”

    连欣澄哆嗦起来,她偷偷看了一眼季盛彦,他周身那股凛冽的气场,让她胆寒不已。

    连欣澄喘了好几口气,才爬到一个离季盛彦比较远的位置跪好,她颤颤巍巍地喊了出来:“不,不是这样的,是他,是这个人强迫我的,是他自己是太子,我才不敢反抗的。”

    王成祖气绿了脸,他低声吼道:“你胡八道!你趁着我花宴醉酒……事后我担心你会受王府责罚,还特地去请三皇子殿下帮我合,准备像王爷提亲,哪知你竟然是这样的女人,着这样见不得人的算盘!”

    “王成祖!”南安郡王高声呵了一句,他双眼发红,声音凄厉:“你休要满口胡言,女虽不懂事也是知廉耻之人。”他吼完朝着季盛彦泣声道:“太子殿下,女被王成祖这欺世盗名之辈欺辱,还请您主持公道,像他这样的无耻人断不能出现在朝堂之上!”

    季盛彦一句话没,季庚张大了嘴巴,这种倒一耙之事他还是第一次见,南安郡王也是个狠人。

    被南安郡王抢白了一句,王成祖气的失去了理智,伸手就要与之撕,被王府的下人按住了,王妃的悲泣声适时响起,她搂着连欣澄哭的哀切不已。

    “三弟。”季盛彦转身看向季琮,问道:“王成祖他请你帮忙合娶她为妻,是也不是?”

    季琮一时无言,南安郡王和王成祖的眼神同时盯向他,让他有种荆棘在背的感觉。

    权衡利弊之后,季琮开口道:“从无此事!”

    “三殿下!”王成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南安郡王伏身,五体投地:“多谢三殿下!”

    季琮赶紧伸手:“王爷客气了。”

    “呵。”季盛彦轻嗤一声,挥手让人将王成祖压下去。

    季琮选择了保南安郡王的名声,那假借太子之名,行秽乱之事的罪名,王成祖不背也得背了。

    “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微臣冤枉。”王成祖挣扎着被拖了出去,拖了好一段路程,还能听见他的哀嚎:“……是我无眼啊,是我无眼!”

    一场闹剧结束,季盛彦并没有将南安郡王夫妇叫起,他了一个响指,他的贴身侍卫阮铭翼押了几个人走进正厅。

    “噗通”一声,头跪下的是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男子,他跪到南安郡王身后,脸上被的青紫一片,尤其那俩黑黢黢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像某个喜啃竹子动物的亲戚。

    随着男子跪下后,后面几个厮和嬷嬷也都跪成了一片。

    “启禀殿下,属下当值,发现此人鬼鬼祟祟意欲通过雕花石廊通往南桃山,这些嬷嬷厮竟也放行,还对其‘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五少爷定能得偿所愿’这样的话,属下觉得不妥,便将他们制服抓了回来。”

    阮铭翼话落,跟着季盛彦进来的几位公子哥不愿意了,南桃山有他们的亲眷,南安郡王府是什么意思?

    季盛彦几步走到正厅主位,他坐下后问道:“什么准备妥当了?你要做什么?”

    紫衣男子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完整,畏畏缩缩地软成一团。

    他不话,一个老嬷嬷倒是先开口了:“禀告太子,是这个护卫要闯石廊,被五少爷发现,奴婢们跟着一起阻拦才被的。”

    紫衣男人赶快附和:“是是,就是这样!”

    “太子殿下!”南安郡王直起腰杆,义正言辞道:“阮护卫擅闯石廊被我儿所见,我儿还被他殴至此,还请您秉公办理!”

    “二哥哥,阮护卫和这位……”

    南安郡王见季琮有话要,立即接口介绍道:“我儿名为连昌浩。”

    季琮指着厅中二人,接着道:“阮护卫跟连昌浩各执一词,二哥,不如这件事情就算了,我想阮护卫也不是故意的,恐是误会也不定?”

    季庚要什么被季昭拉住了,站在他后侧的傅爵和宋铭对视一眼,对南安郡王府倒一耙的本事佩服之极,这莫不是南安郡王府的特有能力?这父子也真是一脉相承。

    “话不能这么吧?”林禹州拿着一捧桃花枝走进厅堂,他朝着三皇子拱手行了个礼,转身对季盛彦道:“桃花开的艳,找了几枝最漂亮的给折了下来。”

    季盛彦眼中闪过笑意:“是挺好看的。”

    林禹州挑眉,他挑出一根桃枝递给阮铭翼,“阮护卫,这最漂亮的桃花就应该开放在最高的地方,劳烦你跑一趟,将它插到清风拂玉楼的最顶端。”

    南安郡王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林修撰这是何意?”

    林禹州轻笑:“王爷莫恼,跟着看便是。”林黛玉和贾敏离开别苑后,他就赶到北桃山,还好动作快,倒是让他看了场好戏。

    众人跟着林禹州走到清风拂玉楼前面的平台,南安王妃借此机会带着连欣澄退了下去。

    阮铭翼接过林禹州手中桃枝,他撩起衣摆,朝着清风拂玉楼最顶端疾飞而去,他没有借任何力度,轻轻松松地飞过了六层楼的高度。

    站在楼顶,阮铭翼扯下发带,将桃枝绑在上面,做完这些,他一个轻纵,落到了地上,无声无息,纤尘未起。

    场中所有人都被阮铭翼这一举动惊掉了下巴,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眼花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能发生?他能飞啊,这莫不是神仙?

    季庚眼中的热切掩都掩不住了,他直直地盯着林禹州看,恨不能立即让他教自己。

    林禹州扫了一眼场中的人,他一句话没,但跟着季盛彦进入正厅的几位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清风拂玉楼的高度是雕花石廊高度的两倍有余,阮铭翼要想闯石廊去南桃山,是件非常轻松的事情,怎会让人发现?在场诸位谁又有能力发现?那老嬷嬷的谎扯的荒谬,连昌浩的附和也毫无道理可言,事实摆在眼前,狡辩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