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红楼梦一场(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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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山高且险, 山中多阵雨,时下又逢闵州入梅,近日以来阴雨连绵,山中雾气弥漫,这让山路变得异常难走,稍有不慎, 就有坠崖的危险。马匹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进山,大家只能徒步行走, 林禹州一行人还算轻松,闵州都指挥使司派来的官兵可就吃了苦头了。
“大人, 我们一共扫除了三处山匪据点,根据之前的调查案档推测,明月山里起码还有五六处山匪。”话的是冯紫峮,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 这位公子哥已经脱胎换骨,此时他头上戴着一顶用树条编织而成的绿帽子, 脸上落满了雨水,正眨巴着眼睛看着林禹州。
林禹州将手里的地图收起来,这是林聪救的那两位越族人提供的明月山地图,“将这些山匪都找出来,围剿干净。”
冯紫峮笑道:“一定完成任务!”
“辛亏有那两位越族兄弟帮忙。”牛继晟走到冯紫峮身边坐下,他抹了一把脸, “呸呸”两声吐出飘进嘴里的雨水, 抱怨道:“这闵州的天气太怪了, 阴雨不断,我都快要忘记太阳长什么样儿了。”
冯紫峮深有所感地点头。
林禹州靠在大树的树干上,身上滴水未染,他挑眉笑道:“南方天气就是如此,一旦进入梅雨天,少也要有半个月的雨要下,倘若运气不好,连续下一个月都有可能。”完林禹州换了个姿势,他摘了一片树叶,放在鼻尖闻了闻:“这雨还要再下一会儿,山林作战是你们需要训练的项目之一,好好珍惜。”
冯紫峮点头,话语中有些担忧:“开春的时候钦天监今年恐有大旱,如今看闵州的情况,大涝倒有可能。”
牛继晟伸了个懒腰,“你别杞人忧天了,这雨下的不大,连续十几天也不会造成洪灾,就是会让人烦躁,到处湿湿嗒嗒的。我们倒没啥,那群官兵兄弟累的够呛,每个人都跟受蹂躏的姑娘似的。”
“牛兄这话差了,如果没有林大人,我们还不如他们。”柳湘莲走了过来,他看着林禹州问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您这样?”风雨不侵,很让人羡慕啊。
林禹州笑答:“等你们的内力增长到一定程度,能够做到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就能像我这样了。”
冯紫峮好奇地问了一句:“那要多久?”
林禹州挑眉:“运气好十几二十年,运气不好一辈子都做不到。”
这回答扎了一圈人的心。
冯紫峮决定忘记林禹州刚才的回答,他起身问柳湘莲:“赵玮他们去前方探查了,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赵玮,邹康,孙阙是林禹州重点培养的三位斥候,他们个人作战能力及信息收集能力是十二人中最强的。
“现在雨下大了,估计耽误了行程,以他们的身手,遇到危险情况全身而退应该是没问题的。”牛继晟抢先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往大树根部挪了挪,树叶茂密,可以遮挡很多雨水,大概是不用淋雨心情变舒坦了,他作死地问了一句:“大人,越族帮我们是因为那位霜飞天姑娘,那姑娘长得真的倾国倾城吗?比大人还漂亮?”
林禹州眉角一抽,瞥向冯紫峮的眼神异常“温柔”。
牛继晟缩了缩脖子,他好像错话了。
冯紫峮嘲讽地看了牛继晟一眼,这人是他们中最好色的一个,在京城的时候没少在秦楼楚馆里鬼混,这次踢到铁板了吧?
想到这里,冯紫峮也接着问了一句:“大人啊,听帮霜姑娘脱险的那两位美人跟您认识,她们一直想向您自荐枕席,您接受了吗?”自古英雄爱美女,这个问题一定能让林禹州高兴的,冯紫峮沾沾自喜。
柳湘莲后退了一步,蠢还是冯紫峮蠢,没发现林禹州神色变的更诡异了吗?他还是快些离开吧,别被这俩蠢货拉下水。
林禹州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正准备些什么,脖子上泛起的寒意让他猛地转身。
季盛彦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后。
“太子殿下?”在场的众人满脸惊讶,甚至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林禹州头皮发麻,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季盛彦面无表情地走到林禹州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瞥了牛继晟和冯紫峮一眼,对柳湘莲道:“就地扎营,原地休息,你来指挥。”
柳湘莲单膝跪地,朗声道:“遵命。”
季盛彦将林禹州拉到怀里,声音冷的跟淬了冰碴子似的:“你跟我来!”
林禹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盛彦搂住了腰,被他带着飞入山林深处。
牛继晟摸了摸脖子,有种很不祥的感觉,他低声喃喃:“我感觉林大人要倒霉了啊。”
冯紫峮赞成:“我也觉得”。
柳湘莲“呵呵”,他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面前两人,林禹州要是倒了霉,连累他倒霉的这俩傻货还有的好?
明月山多峭壁,峭壁上多岩洞,季盛彦可以跟山神土地沟通,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宽敞通风的岩洞,搂着林禹州飞了进去。
一进入岩洞,季盛彦捏了一个清风诀将洞内脏物都吹了出去,再一挥手,一张白玉石床出现在洞正中。
林禹州龇牙,感觉特别不妙,正准备求饶,就被季盛彦掀到玉床上,还好季盛彦有良心,在林禹州快要砸到床上的时候,用灵力托起了他,轻轻放下。
林禹州的心稍稍放下,可接下来季盛彦的动作却让他目瞪口呆。
季盛彦了一个响指,岩洞里的藤蔓窸窸窣窣扭动起来,它们攀爬到玉床上,将林禹州禁锢起来。
“哈哈。”林禹州干笑:“要玩这么大吗?”
季盛彦走到床边,弯腰盯着林禹州的眼睛,声音清冷之极:“红颜知己?”
“哪儿来的红颜知己?”林禹州动了动手腕,发现上面施加了灵力,完全挣不开。
季盛彦捋起林禹州的头发,放在鼻尖闻了闻:“春宵一度?”
林禹州扯了扯嘴角,很是机警地回答:“一直盼着跟你一起。”
季盛彦冷笑了一声,他捏着林禹州的耳垂,又道:“自荐枕席?”
“没有的事儿!”林禹州赶紧摇头。
季盛彦没理会他的辩解,低头咬了一下林禹州的鼻子,两人的鼻息交织在一起,他字直接问道:“去了寻欢楼?”
林禹州叹息,还是被他知道了啊,为了不被折腾,他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季盛彦的手心,笑的魅惑之极:“我也不想的,绝对没有下次。”
季盛彦的神色变了,眼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漩涡,他扯开林禹州的衣衫,与他十指相握。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气息交融,周围温度越来越高,很长一会儿,洞内传来季盛满足彦的喟叹以及林禹州压抑不住的声(shen)音(ying)。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但对林禹州来,这场春宵实在太长了。
第二天一早,林禹州喝了季盛彦特地去城里买的热粥后,又躺回了床上,他双眼无神,跟咸鱼一样。昨晚季盛彦封了他的灵力和内力,让他用凡人之躯接受他狂风暴雨般的摧残。
一整晚啊,林禹州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卡车碾压了一样,尤其腰部,酸涩异常,他现在就是一朵凋零的花朵,凄惨之极啊。
季盛彦一句话也没,他伸手揉着林禹州的腰,灵力运转,让林禹州舒服的哼唧起来。
林禹州翻了个白眼,嘶哑着喉咙:“把我的灵力和内力解封了。”
季盛彦低头,当自己没听见。
林禹州好气,他抓了季盛彦一下,“还有正事。”
季盛彦从空间里拿出一床被子,将它搭在林禹州身上,低头吻了他一下,“接下来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季盛彦离开岩洞之后,林禹州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是有些累,但罪魁祸首是谁?季盛彦不就是想看自己完全依赖他的样子吗?这么长时间的伴侣关系了,谁不知道谁啊?
算了,林禹州起身坐在床上,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成季盛彦独自一人去青楼,还招来两位青楼女子的纠缠,他肯定也不高兴,作起来更厉害,这一次就原谅他的不知节制了,再有下次,让他吃个三年素!
林禹州在岩洞住了两天,完全恢复之后,就加入到剿匪的行列中,季盛彦颇为遗憾,但他知道任何事都需要点到为止,再继续困着林禹州,就得迎接火山爆发了。
季盛彦的身份是开挂般的存在,明月山的事情有谁比山神知道的更清楚?可惜神仙不能直接对凡人出手,否则还有那些山匪什么事儿?
在知道林禹州他们是来剿匪的之后,山神大开方便之门,只要是他们需要走的山路,立即变的通畅起来,山雨也停了下来,这让剿匪行程变的异常迅捷。
入山第五天,明月山东侧山谷里燃起了熊熊大火,林禹州和季盛彦站在谷口处,看着烈火吞噬掉那些罪恶的花朵,心情很是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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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熊熊,热浪翻滚,十二位禁军带着都指挥使司的官兵快速清扫着山谷里残存敌人,只要是意图反抗的山匪,都被就地诛杀。
大火燃烧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熄灭,柳湘莲将剑丢在一边,他抹干净脸上的鲜血,走到季盛彦跟前,拱手禀报:“太子殿下,整个山寨的人都处理干净了,被山匪虏获的女子都已安置妥当。”
林禹州抬眼问道:“被虏的都是些什么人?”
“据残存的山匪的讲述,她们都是来自山下村子里的女子。”
“这些人暂时不放走。”林禹州思考了一下,接着道:“将她们带回闵城,查清楚她们身世后,让她们家人来领。”
“是。”
林禹州看向山谷里的余留的火苗,让人前去扑灭,他侧身对季盛彦道:“这是最后一处了,总算把它的种植地找了出来,可惜整个明月山都没找到提炼加工的地方,看来加工厂在其他地方。”
季盛彦皱了皱眉,显然也在思索神仙膏的生产之地。
林禹州摸了摸下巴,问柳湘莲t:“这处山匪有何不同?”
“从搜到的信件来看,这处山匪跟倭寇有勾结。”
林禹州点头,他推测的没错,所有跟神仙膏有关的山匪,都跟倭寇有勾连,甚至有倭寇混在山匪之中,之前他看见的废矿据点,那个豁牙的男子就是倭寇伪装的。
柳湘莲回头看了一下那些俘虏,询问道:“太子殿下,林大人,还有一些活着的山匪,要怎么处置,需要带回去吗?”
“就地审讯,就地格杀。”季盛彦的声音很冷,他扫了一眼那些被俘虏的山匪,厉声道:“叛国者,杀无赦。”不管什么原因,叛国罪,无赦。
柳湘莲领令而去,穆安匆匆跑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位越族青年,“太子殿下,林大人,这两位越族兄弟不愿意回他们的山寨,他们想来见你们。”
林禹州还没搞清楚状况,那俩越族青年就猛地双膝跪地,他们“咚咚”磕完两个响头后,其中一人开口道:“两位大人,请允许我们两兄弟加入你们的队伍。”
这两位越族人,一位叫落达,一位叫落塔,他们长得颇为壮实,一看就是当兵的好材料,两人完这话,穆安的眼神也充满了期待,显然他们之间相处的不错,
林禹州挑眉,跟季盛彦对视了一眼,他瞥向穆安道:“你们自己决定,如果他俩加入,需要你们自己带。”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他已经教完禁军了,他们想收人,便需要自己去教导。
林禹州完这些便跟季盛彦相携离开了,留下一脸纠结的穆安。
陈蓝恩勾结倭寇证据确凿,其中还涉及到勾结山匪,鱼肉乡里等等,全是重罪,季庚在得到林禹州传来的消息后,便带着隆江端了左布政使司府。
陈蓝恩虽然被捕,但一直叫嚣个不停,就算从他府中搜出了两个倭寇,就算发现他还有一房倭人妾,他照样不认罪,狡辩两名倭寇是清白的东瀛商人,妾是商人朋友赠送给他的礼物。
隆江跟他平级,没有处置他的权利,季庚又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陈蓝恩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就算被抓了起来,依旧满脸桀骜,“十皇子,隆大人,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三品大员,你们无旨且无缘无故地抓我,可有想过后果,本官……”
“砰!”季庚一脚将陈蓝恩踢翻在地,他满脸厌恶地道:“闭嘴吧,你要的证据就在路上,希望你看完后还能保持这种表情。”
陈蓝恩吐了口血,愤恨地看向季庚。
季庚一甩衣袖,转身对隆江道:“隆大人,这事儿我做主了,你派人将左布政使府抄了,府中的女眷都集中关起来,那个东瀛妾给我关入大牢。”
隆江拱手道:“是。”
季庚的行动很快,阮铭翼的行动也不慢,他第一时间控制住了邵珑。
林禹州和季盛彦回到闵城之后,他们将所有线索集中到一起,然后分别审讯将相关人员,等把事情理顺,一切明了起来,众人这才知道陈蓝恩敢如此叫嚣的原因。
陈蓝恩敢与倭寇合作,敢这般嚣张,他最大的靠山是嘉隆帝。
在季盛彦的威压下,陈蓝恩一改嚣张面孔,没审几句便溃不成军,他将自己知道的都了出来,这其中便牵扯到嘉隆帝。
嘉隆帝一直在寻求能让自己长生不老的方法,当他发现吃道士们炼制的药丸无法阻止自己的衰老之后,便想起了徐福东渡为始皇帝寻长生不老药的传。根据传,徐福最后的落脚点就在东瀛,所以他就起了派人去东瀛寻找徐福后人的主意。
陈蓝恩当时只是一位翰林院的庶吉士,因为会钻营,会看人脸色而被嘉隆帝看重,于是他成了这个计划的执行人,一跃成为封疆大吏,也因为受到皇帝的庇护,闵浙总督明知陈蓝恩能力浅薄,贪财好色,也照样维护于他。
陈蓝恩知道自己逃不过此劫,泪流满面道:“陛下有令,下官也无法啊,东瀛虽然是季朝的藩属国,但是两国隔海相望,季朝对其所知甚少,派去的人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在岛上搜寻徐福后人,下官,下官就起了倭寇的注意。”
“然后就越陷越深,最终与倭寇同流合污一起劫掠季朝的百姓商人?”林禹州走到季盛彦跟前,他拿出一只花朵,放到陈蓝恩面前,问道:“恐怕是你自己经受不住诱惑吧?钱财是多么美妙的事物啊。再问你一个问题,它是从哪里来的?”
陈蓝恩看了那花,立即变了变脸色,他抿着嘴沉默起来。
“神仙膏在哪里加工的?”林禹州接着问。
陈蓝恩低头,他抖了两下,依旧没有话。
季盛彦冷哼一声,看向阮铭翼道:“你找两个人混进闵城黑市看看,然后让隆江派人将整个闵城搜一遍。”
陈蓝恩哆嗦的更厉害了,脸上布满了惊恐。
林禹州将花朵勾到手中,陈蓝恩的表现,让他心中充满了疑虑,难不成这樱素花的来历不是倭寇?或者这里面还隐藏了其他事情?
暂时得不到答案,林禹州也不纠结,站回到季盛彦身边。
将要办的事情吩咐下去后,季盛彦带着林禹州回到住的地方,季庚跟在他们身后。
自从知道陈蓝恩与倭寇勾结的事情与嘉隆帝也有关联之后,季庚的心情就变得异常糟糕,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种事情,这是一国之君该有的作为吗?
“季庚。”
季庚听见季盛彦唤他,赶忙收起心思:“二哥。”
“先回去休息,陈蓝恩的事情交由你处理,记住,你是本国的皇子。”
季庚正了正脸色,认真道:“二哥,我明白了,一定不辜负你的嘱托。”
“这是季朝百姓的嘱托。”见季庚这个样子,林禹州也不计较他坑了自己的事情,叮嘱道:“神仙膏或许还隐藏了其他事情,你在调查过程中需得仔细。”
季庚点头:“我知道了。”
林禹州跟季盛彦回房之后,季盛彦开口道:“兵部已经派人下来督领抗倭事宜了。”
“谁?”林禹州坐到矮榻上,接过季盛彦为他到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季朝的水师擅长在内河水战,在海上还是差了很多,海防需要加强。”
季盛彦点头,他坐到林禹州身边,就着他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次前来的是兵部郎中堂显。”
“文官督军?”林禹州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知晓其中的深意,这涉及到军制变革,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毕竟在季朝,文武官员分的很清楚,弃笔从戎这种事情鲜有发生。
“不论来人是谁,东南沿海的倭患必须解决,这样我们才能将所有精力集中到北面鞑靼那里,那才是季朝最大的隐患。”
作为一个未来人,林禹州知道民族大一统的重要性,但你不把对方服了,对方凭什么听你的?只有让对方信服自己,才能谈接下来的发展。况且整个北境蕴含了巨大的矿藏,知晓其中利害的林禹州和季盛彦,绝对不可能放弃。
林禹州想了很多,他起身道:“先把闵州的事情理顺,我有一种预感,神仙膏的事情还没完,这不是终结,”
季盛彦亦有所感:“交给季庚,他需要锻炼。”
林禹州明白季盛彦的意思,季朝的未来不是两个人就能扛起来的,等他们收集完功德身体内的封印解开后,肯定会去下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终将由此间人来继承发展,所有一切都将需要他们自己努力创造。
“京城一切还好吗”完烦心事,林禹州换了一个话题。
季盛彦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季荣与勤妃曾经觊觎林黛玉的事情了出来。
房间顿时阴风阵阵,季盛彦看着林禹州的脸,突然觉得季昭娶林黛玉也挺好,这样林禹州就不会那么上心林黛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