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A+A-

    “怎么了。”宋寅之赶紧从狐嘴中解救出自己的裤子, 毕竟扯烂了一时半会儿也没得换。

    狐狸一个趔趄向后翻滚几圈,扎了一皮毛的积雪,又不死心, 继续扑上来咬着宋寅之的裤子就往后拽。

    那只刚从雪堆里钻出来的狐就那样扒着雪堆眼巴巴地看着宋寅之, 相较于死咬着自己裤子不松口的这只,狐明显更为乖巧, 眼睛也是圆溜溜水润润的。

    它瞧着宋寅之被拖出去几米远,立马往前探了探脑袋, 但视线对上另一只狐狸凶恶的目光之后,秒怂, 赶紧往后缩了缩脑袋。

    “呜呜。”狐呜咽两声,爪子在雪地中拍出一朵朵梅花。

    宋寅之看着它那副模样, 一不做二不做, 直接提起封祁狐狸的后颈,封祁狐狸被牵动了神经,马上变成一只呆瓜,任由宋寅之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悬在半空。

    “宝贝,你几岁了呀,怎么这么点点。”宋寅之无视掉一旁呆滞的封祁, 走到狐面前,伸手搔了搔它的下巴。

    狐用嘴巴拱了拱宋寅之的手心, 想要进一步靠前, 但看到旁边即使被拎着后颈依然露出杀人目光的狐狸,瞬间缩回了雪堆里,鼻尖拱进雪堆,胡须上沾了点点积雪。

    可可爱爱又可怜兮兮的。

    宋寅之也没想那么多, 只是出于对毛茸茸的无法抗拒,他随手将封祁扔在一边,扭头伸手想要把狐抱起来rua一rua。

    结果手还没碰到狐,身下忽然一阵悬空——

    “欸?”宋寅之惊讶地叫了声,扭头一看。

    封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人形,表情也是少见的冷冰冰,他干脆直接将宋寅之从地上抱起来,往肩头一扛,浑身散发着比这白雪森林还寒的冷气,踏过积雪封层,两条长腿疾速迈动向前。

    “放我下来啊,让我摸一摸狐狸呀。”宋寅之趴在他肩头,双手抵住他的肩膀试图挣脱开来。

    封祁不话,只是扛着他往前走,来到了那道铜门之前,将铜牌从石狮子嘴中取出来,大门缓缓闭合——

    封祁就这样扛着人一路疾走,拐进房间里,把人往床上一扔——

    宋寅之刚挣扎撑起半边身子又马上被一高大身形压了下去。

    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侵袭而来,那股扰人的异香扯得人神经胀痛。

    抬眼看过去,正对上一双狠厉的金眸。

    宋寅之吓了一跳,心脏狂跳不止。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宋寅之下意识缩紧了身子,怯怯地看着封祁。

    封祁闭口不言,只是这样俯视着他,胸膛剧烈起伏。

    “我做错了什么么……”宋寅之声问道,“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能不能听我给你狡辩一下。”

    话音刚落,带有湿意的吻便重重落了下来。

    与其是吻,不如是咬更合适。

    细密的痛意顺着脖颈传至全身。

    宋寅之眉头一皱,下意识抬手去摸脖子。

    只是手刚摸索过去,便被封祁一把扯开,按在头顶。

    微尖的牙齿扎入脖颈中,热流顺着伤口争先恐后涌进血管中,溶进身体内每一颗细胞。

    不是形容句,宋寅之是真的有这种感觉,像是毒蛇的毒液一样,只要被咬住就输送进全身。

    “你在做什么。”他完这句话便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封祁不搭理他,自顾进行着嘴上的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宋寅之快要疼昏厥之际,牙齿终于退了出来,他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轻轻舔舐着顺着血管流出来的血迹。

    疲惫感突然袭来,明明没做什么,但就像是刚从工地搬了二百斤的砖回来一样。

    宋寅之眨巴眨巴眼睛,迷蒙地望向封祁。

    封祁微微喘着粗气,抬手摸了下宋寅之脖子上刚被自己咬过的痕迹。

    痛意瞬间消失,徒留温热的触感还在颈间蔓延。

    “在妖界,咬破脖颈视为标记,配对者一旦变心,将遭遇万劫不复之灾。”

    封祁这话的时候异常平静,平静到令人根本意识不到他是在发表多么恐怖的言论。

    “所以呢,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

    问了一遍两遍上百遍也不见这人给出确切回答,宋寅之有些不耐烦了,声音骤然提高。

    “你在妖界再待一段时间,会发现这里有许多带有致命吸引力的妖族或者事物,这对于生性本贪婪的人类来根本无法自拔,所以我才要提醒你,这是个危险的地方,稳住自己的心,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封祁按着宋寅之的肩膀,手上的力道暗暗加大。

    “人类贪婪?”然而宋寅之却自动忽略掉封祁的劝告,将这四个敏感字眼重点加粗。

    封祁也似乎觉得这么有些不妥,但话出口便如泼出去的水,他无奈地扶着额头,气势也瞬间弱了下去。

    “人性本弱,我实话实罢了,并不是在贬低你们。”

    虽然这话也没错,但宋寅之还是觉得略微有些刺耳。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我觉得我没错,如果是因为我想摸摸其他的狐狸,这也无可厚非吧,我还喂过狗,你要弄死它么?”

    封祁紧紧盯着他,瞳孔微颤。

    忽然间,他像失了全身力气一般败下阵来,将头疲惫地埋进宋寅之的颈间。

    “对不起,我态度不好,但是……我只是太担心你了,因为外表可爱的生物未必内心也一样,明白么?”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知他所指的是不是那只狐。

    “算了,我也听不懂,但我乖乖听话就对了吧。”

    语气温和的一句话,瞬间戳中了封祁心中最柔软的那个点。

    他看着宋寅之瘦削的脸,抬手抚上他的后脑勺。

    蜻蜓点水的一吻落在额角,不带任何情.欲,更没有宣誓主权的意思。

    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愧疚感。

    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自己硬将这个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明明他已经很很害怕了,自己却还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这样折腾他,心里一万个对不起,但却不出口。

    因为有些事,不明反而比较幸福。

    “早点休息,时间也不早了。”着,封祁扭头看了眼窗外看不出时间的黑夜,“明天一早,还要去给我母亲敬茶,这边规矩繁琐,但也只是刚开始这样,之后就没这么多事了,可以忍一忍么?”

    宋寅之乖巧地点点头。

    “那你早点睡,我也先回房间了。”封祁着,起身往外走。

    “不一起睡么?”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也是必然的。

    “不了,我怕你跟我一起睡不好,我走了,晚安。”

    留下这么一句话,封祁轻轻走出了房间,关上门——

    宋寅之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原本嘴角荡漾的笑意在封祁离开后瞬间消失殆尽。

    就像封母的,这里的妖怪都对人类抱有敌意,乖乖听话接受封祁的庇佑就是自己的唯一生存之道。

    但这样一来,感觉……又像以前那样,完全失去了自我。

    窗外一轮明月高垂于天际,散发着静谧柔和的白光。

    和家乡的月亮很像,但又……不是那么像。

    但即便如此,这恐怕也是唯一和家乡相像的地方了吧。

    他就这样,坐在窗前,望着明月坐了不知多久。

    想等天明,却发现怎么也等不到太阳于地平线上升起时的朝霞。

    酸涩的泪水充斥着整个眼眶,眼前的景象也一点点变得模糊。

    想哭,但要忍住,因为身处异乡,没人能懂自己的心情,世界上也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自己的眼泪只会成为他们的笑柄。

    ****

    也不知坐了多久,宋寅之终于有了一点困意。

    他爬上床,刚把被子拉上来——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宋先生,醒了么,我们头家娘有请。”

    宋寅之眼还没等合上,听到头家娘这个词,就想到那位虽然笑眯眯但总觉得不像好人的女人,特别是想到昨天她故意下套等自己跳,不禁一阵胆寒,但还是硬着头皮从床上爬起来。

    开门,门口站着还是昨天那个过来传话的高冷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宋寅之,道了句“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宋寅之颇有种赴往刑场的错觉。

    他跟着哥极不情愿地往头家娘那边走,刚走到门口,就见外面站了一排丫头,明明昨天还只有一个来着。

    那些丫头长得也是奇形怪状,还有妖力或缺的,头顶的角角都不会收,看到宋寅之,几乎是所有丫头一瞬间齐刷刷向他行注目礼。

    “头家娘,习书带着宋先生来了!”一个丫头对着房里兴奋地喊了声。

    宋寅之有种错觉,这丫头喊的是“头家娘,习书带着猴子过来了!快来看啊!”

    房门没有任何人碰,自己原力开。

    习书哥和几个丫头留在外面,只有宋寅之一个人站在房中,看起来弱孤独又无助。

    少了道云母屏风,头家娘衣着华丽,就坐在上座,自顾喝着茶水。

    宋寅之悄悄转头看了眼,但意外的,没有发现封祁的身影。

    奇怪啊,敬茶的话,难道不应该两夫妻……不是,两人一起来敬么?

    “伯母好……我不太懂你们这里的规矩,只是敬茶,那我应该做点什么呢。”

    也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宋寅之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头家娘抬起纤纤玉手整理了下盘发,红唇艳艳,微微张开:

    “敬茶的事先不急,人还没来齐,再等等。”封母虽然在笑,但眼中没有丝毫笑意。

    人没来齐?是指的封祁么?

    宋寅之也不敢动,就这么傻愣愣站在一边,等着封祁的到来。

    封母喝着茶水,姿态优雅,不慌不忙,看起来从容不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宋寅之站的双腿都快麻木之时,外面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是封祁么?”宋寅之激动地看过去,甚至不自觉脱口而出。

    封母以折扇遮面,不着痕迹地量着宋寅之的表情。

    她发现,在到封祁时,他的眼里好似有星星,充满了喜意。

    她冷笑一声,摇摇头。

    房门轻轻开,逆光看过去,就见一高大身影伫立在门口,长发浮动,绝美动人的一幅画面。

    宋寅之双腿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封祁,你来……”

    只是当他看清来人的时候,笑容却瞬间凝固在脸上。

    门口站的人,和封祁七八分相似,但又不是封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