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一直在沉睡, 从中午到下午，没有醒来的征兆。

    经人提醒，楚戈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幼儿园放学时间。

    姜凛昱等了许久也不见妈妈来接他回家, 自己拿出图画书和彩笔摆在桌上, 开始给书上描线的动物涂颜色。

    卞卡卡也在送班上的朋友, 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要接姜凛昱回家。

    卞卡卡抬头一看, 是个陌生人。

    因为跟姜映私交甚好, 卞卡卡对姜凛昱多几分照顾, 这会儿瞧见陌生人来, 升起警惕性。

    她跟旁边的老师了几句, 朝着姜凛昱走去。

    这会儿姜凛昱已经跟周沿见面。

    周沿解释, “你妈妈今天工作很忙，让我来接你。”

    卞卡卡眉头一皱, 这话听起来可真像是在骗孩的怪叔叔！

    仔细一瞧，看到周沿的正面才想起来, 这不就是上次端午节带姜凛昱出来的那个周沿？

    周沿也是头一次上幼儿园接孩, 不知道接个孩子回家竟然这么复杂，特别是这个幼儿园老师量他的眼神，好像他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坏人！

    “这位老师，我是受托来接这孩子回家的。”周沿声明自己的来意。

    卞卡卡咳了一声，“我知道了，我记得你。”

    既然是个误会，她也没算再拦着。

    可就在卞卡卡要退离的时候，听见姜凛昱拒绝周沿的话，“周叔叔对不起, 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身为幼教，她不会忽视孩子的意愿，特别是在安全问题上，于是卞卡卡又倒回去。

    周沿跟姜凛昱沟通不了，卞卡卡挡在孩子面前，“等会儿，我给你妈妈个电话。”

    给姜映的电话，自然是被楚戈接了。

    卞卡卡只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眉头皱的更深，“你又是谁？”

    “我是楚戈。”电话那端的人直接表明身份。

    卞卡卡咽了口唾沫，“楚先生，我找映映有事。”

    楚戈的声音传来，“她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有什么事情可能跟我。”

    卞卡卡低头看着身旁的男孩。

    她知道楚戈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是这样的，现在已经是幼儿园放学时间，但映映一直没来。这会儿有个叫周沿的邻居来接姜凛昱回家，我们这边想核实一下。”

    “是我让他去接的。”楚戈解释身份，“映映不方便去，周沿是我的助理。”

    卞卡卡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将手机拿远些，声跟姜凛昱沟通，“昱昱，是一个叫做楚戈的叔叔帮你妈妈接了电话，你听听是不是这个声音？”

    姜凛昱拿到手机，双手握着举在耳边，“楚叔叔。”

    熟悉的声音传来，“今天妈妈有事不能过去，我让周沿叔叔去接你回家，OK？”

    家伙低头看着鞋尖，缓缓开口，“不好。”

    “妈妈过，除非她亲口跟我的，否则都不要跟其他人走。”

    言下之意，现在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他不会跟周沿走。

    周沿惊了，反手指着自己，“昱昱，我，你周叔叔，不是其他人！！！”

    周沿难以置信，认识这么久，他在姜凛昱面前居然只混成个“其他人”？

    姜凛昱站定不动，抬头跟他道歉，“周叔叔对不起。”

    完，他又继续听电话。

    在诸位大人心中，姜凛昱一直都是乖乖听话，不给大人制造麻烦的孩。这还是头一次意识到，他其实是个很倔强的孩子。

    不跟周沿走，就坚决不走。

    楚戈召回周沿到医院守着姜映，自己亲自去幼儿园。

    朝阳幼儿园之所以出名，也归功于他们的严格管理。放学之后，老师们每天下午还会留下集合开会，互相交流工作。

    这时候，绝大部分孩子都已经离开，只留在几个特殊情况的待在老师办公室，看着他们不让乱跑。

    卞卡卡已经想好，如果待会儿联系不到姜映，她就亲自送姜凛昱回去。

    可没过多久，守门的保安联系老师，姜凛昱的家长来了。

    班上的老师带着孩子去认人，姜凛昱指着录像中的人，承认自己认识，“这是我爸爸！”

    老师亲自把孩子送到门口。

    姜凛昱跑过去，牵住了楚戈的手。

    往日他见到楚戈，一般会招呼，喊一声“楚叔叔”。

    现在没有开口是因为他刚刚才告诉别人，楚戈是他的爸爸，但他又不好意思当着楚戈的面直接喊出来。

    楚戈在外面没什么话，给人的印象很高冷。

    接到孩子，他直接带走。

    转弯时，姜凛昱轻轻扯他，“要卡。”

    卡的地方会自动录下孩子离开的画面，以及带他离开的人。

    楚戈自己开车过来，这会儿直接把家伙抱到副驾驶座位上。

    姜凛昱抱着自己的书包，扭头问道：“叔叔，我妈妈现在还在忙吗？”

    楚戈回答：“嗯……妈妈的工作没有完成。”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呢？”他想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楚戈面不改色的撒谎，“还不确定，我先送你回去，有人给你做饭。”

    姜凛昱轻轻摇头，他担心的不是这些。

    他：“我想跟妈妈电话。”

    楚戈毫不犹豫拒绝，“妈妈现在很忙，不方便。”

    这句话带了几分情绪，虽然表情一层不变，敏感的孩子还是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

    姜凛昱抱紧书包，手指在书包面上戳了两下，心翼翼的问道：“楚叔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楚戈眉心微动。

    竟轻易被家伙察觉端倪。

    楚戈的沉默被姜凛昱误解为不悦。

    他动作很轻的扣着书包，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麻烦叔叔的，我只是跟想妈妈，昱昱会做好自己的事情，让她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句话得心又谨慎，生怕自己的行为会惹得他不开心。

    姜凛昱的态度戳到楚戈心中痛处，他伸手提起姜凛昱的书包，姜凛昱下意识抬头望着他。

    楚戈对他笑了一下，只是片刻的笑容，足以化解气氛。

    他亲手替孩子系上安全带，“不是过要我当你的爸爸吗？”

    “孩子跟爸爸妈妈，不需要这么心翼翼，你想做什么，想什么，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尽管他幼时没有体会到父与子之间的爱，但这个孩子，是他跟映映之间最美好的存在。

    他爱屋及乌，只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再遇到他曾经的处境。

    楚戈发挥难得的温柔，为孩子编制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妈妈工作很忙，咱们暂时不要去扰她。她跟我交代过要好好照顾你，我向你保证，在妈妈忙完的第一时间，会给你电话。”

    姜凛昱内心是依赖他的，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

    夜深人静时分，姜映已经进入更深一层梦境。

    新年过后不久，楚戈生日到来。他不喜欢热闹，只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过二人世界。

    姜映厨艺不是很好，却愿意费心思反复学习楚戈最爱的几道菜，做给他吃。

    姜映翻看了许多教程，发现其中有一道菜，教程上面写着添加香菜。

    她明知故问：“教程上面写着，可以加香菜，味道很棒，你要不要试试？”

    其他事情，楚戈都很乐意宠着她，唯独听到吃香菜，脸都黑了，“不想试。”

    没有香菜的晚餐做得很成功，两人还喝了些红酒。

    情正浓，气氛正好，那天晚上，他们尝试了情侣之间的第一次。

    跟喜欢的人发生性关系并不羞耻，那时候，姜映是觉得，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半个月后，楚戈以办事为由，跟她坦言要离开一段时间。

    她揪着楚戈追问具体时限，“一段时间是多久？”

    “一个月。”那时候，楚戈很笃定的告诉她，“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

    可他食言了。

    整整一个月过去，那人还未归来。

    这么久没有联系，姜映很是担心。

    她不怕楚戈欺骗她而故意失踪，因为她了解楚戈，如果不是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一定会按照约定回来找她！

    姜映无法安心，央求池湛帮忙。

    池湛一开始否认，自己也不清楚楚戈的下落。

    但姜映不死心，想尽办法，威逼利诱的招数都用在池湛身上。也就是那段时间，听到有人在传她跟池湛是情侣关系。

    池湛被她的执着败，同意帮她查探楚戈的下落。

    一周后，池湛递给她一部手机，“姜映，现在你可以给他一通电话，但时间很短，有什么话想好再。”

    姜映迫不及待过去，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他平安回来。

    现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酷，她刚发出声音，楚戈已经就听出她的身份。

    时间短暂到，只让楚戈留下一句：“映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就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成了姜映心中的执念。

    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人还平安，姜映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可她渐渐发现自己最近脾气不太容易控制，心思敏感。

    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她以为自己是担心过度，直到开始恶心干呕，去拿药检查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在做了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她的身体里，依然孕育出了楚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