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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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的宴会大厅里, 人头攒动热闹非常,来宾们都借着这个机会极力地扩大自己的人脉和公司的知名度,当然若能得到靳氏的垂青,那便更是一步登天了。

    靳海臣作为目前唯一代表靳氏出席各种场合的靳家人, 自然受到了众人的追捧, 他似乎和谁都能相谈甚欢, 但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 他的眼光总是会不自觉地落到不远处那个婀娜的倩影身上。

    他想起刚才在那个逼仄的厨房内, 天知道离开地时候他是多么地仓皇, 当纪绾被圈在怀中时, 真得有那么一刻,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立时便想占有她, 让她只属于他靳海臣一人,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行,在纪绾的心完全被他征服之前, 任何的抢占都是一种亵渎,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就在众人觥筹交错之际, 突然有仆人朗声道:“老夫人到。” 整个宴会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靳家每年都为老夫人举办寿宴,但她本人却从来没有露过面,据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本来像靳老夫人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不出席也很正常,此时她老人家居然难得一见地露面了,在场众人纷纷伸长的脖子,准备一睹老夫人的真容。

    很快便有仆人推着轮椅来到了大厅中央,轮椅上的老妇一身鸦青织金的旗袍,花白的头发被挽在脑后,她身材瘦削, 虽然眼角早已布满了细纹,但精致的眉眼仍能看出年轻时定是个美人。

    在场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恭敬道:“老夫人好!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感谢大家不远万里来靳家为我祝寿,老太婆心中欢喜,日后在生意上,靳家更要仰仗诸位通力合作。”她这话得客气,在场的宾客在商场上几乎都以靳氏马首是瞻,在老夫人面前更是晚辈,于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靳老夫人眼珠四下一转,很快便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纪绾,她会心一笑,抬头道:“海臣,听你带了位朋友来,怎么不给奶奶介绍一下?”

    靳海臣本想私下将纪绾引见给祖母,没想到老太太却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提了出来,此时他也是避无可避,只得上前挽住了纪绾的手带到了祖母面前,纪绾倒显得颇为落落大方,她郑重地将手中的木匣双手捧到老夫人面前,银铃般的声音带着晚辈应有的恭敬道:“老夫人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靳老夫人笑眯眯地接过木匣,取出里面那柄如意把玩一下,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身旁的靳海臣,这才笑道:“纪姐有心了,这件礼物我很喜欢。”

    众人皆以为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简单地寒暄一下,谁知老太太接着开口道:“靳家一向讲究礼尚往来,纪姐竟然送了件这么合心意的礼物给我,那么我也有一份礼物回赠给纪姐,希望你不要推辞。” 着便昂首示意,旁边的仆人立刻捧上一个盒子在纪绾面前开,竟是一串玉石吊坠的项链,那镶嵌的玉石吊坠通透无瑕,显然是难得一见的翡翠冰种。

    纪绾一直以为陈远生家的那对翡翠玉镯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可与这个玉石吊坠相比,终究是低了一头。俗话“长辈所赠却之不恭”,而且又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于是纪婉双手接过,郑重地道:“谢谢老夫人相赠,我一定珍藏起来。”

    靳老夫人这才展颜笑道:“纪姐很好,人长得漂亮又年轻,老太婆很喜欢,你们可不许欺负她。”这话听着像玩笑,可她一双眼睛却逐一从靳海臣兄弟和赵心萍身上扫过。

    寿宴中的来宾不明所以,皆感叹今日这位纪家大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竟得了靳老妇人的青眼。想到坊间传闻她与靳大公子的恋情,现在看来倒真不是玩玩而已,眼见着这位纪姐便是未来靳海臣夫人的不二之选了,于是众人巴结的对象立时又多了一个。

    纪绾拿着项链也颇有不解,靳老夫人怎么会突然对她如此热络,她可不会相信仅仅是因为两人合了眼缘,这种豪门的当家人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自有深意,可是这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她看了看旁边心情颇佳的靳海臣,难道仅仅是因为老太太疼爱孙子,所以爱屋及乌吗?

    热闹的寿宴随着暮色的降临而渐渐进入了尾声,大多数宾客都告辞离去。只有少数远道而来的需要在靳家过夜,第二天再行离开,纪绾第一次来北梧自然也留了下来。

    靳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少了给客人留宿的客房,晚间老宅内的亭台楼阁都亮起灯火,秋虫低鸣,又是另一番景致,纪绾的房间景观颇佳,可以一览无余老宅内的景色,她正趴在卧房的窗台上看着池塘倒映的月色,突然门外传来“笃笃”地敲门声。

    猫眼外,靳海臣一声便装扮,手上拿了个坛子正站在门口。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用陪你祖母么?”纪绾开门。

    “祖母吩咐我们好好招待贵客,我的贵客自然是阿绾啊,走!我带你去吃鲥鱼!”

    “现在?”纪绾回头看了看屋里的挂钟,晚上七点半。

    “对呀,边吃鲥鱼边欣赏月色,没有比这更好的了。”靳海臣脸上荡漾起轻松的笑意,二话不便牵起纪绾的手下了楼。

    他熟门熟路地将人带至一处凉亭,亭子建在约二、三层楼高处,亭下遍植金桂,此时桂花盛开泛起阵阵甜香。坐在亭中仰望可赏月色,俯瞰可观山色,真是一处绝佳之所。

    庭中一厨师模样的人垂手而立,见靳海臣过来立刻上前道:“大少爷按照您的吩咐,全都准备好了,都是今天现捞上来的,鱼生因为要保持鲜度,我放在冰桶中,您直接拿出来用就可以了。”

    “辛苦昌叔。”

    “哪里,哪里。”那位被叫做昌叔的厨师着便退了下去,凉亭中只剩下靳海臣和纪绾两人。

    “好了,来吃鱼吧。”大抵是因为回到了家,纪绾觉得今晚的靳海臣格外的随意,让人容易亲近,那个叱咤商场的冷面靳总似乎只是他的一层伪装。

    靳海臣见纪绾站着没动,便将手中的坛子往桌上一放,起身拉她过来坐下。

    纪绾望着那个乌黑的坛子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嘛,便是吃鲥鱼必不可少的绝配,我们家珍藏的陈年花雕。”罢便开了坛子,瞬间一股幽香飘散开来,竟盖住了那满院的桂花香气。

    “鲥鱼性寒,所以吃得时候要配上暖身的花雕。”着他从桌边拿出准备好的温酒器,将花雕倒入其中,又加了切好的姜丝和黑糖,一同加热起来。

    待酒烫好,靳海臣这才从冰桶中取出片好的鱼生:“来快尝尝,这可是鲥鱼最鲜美的时候呢!”

    纪绾用筷子挑起一片鱼肉,只见肉质莹白剔透,入口却很有嚼劲,带着江水特有的清甜,让人口颊生香,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她又拿起面前的盅,抿了一口花雕,纪绾之前并不是没有喝过花雕,可都没有面前的这杯醇厚,姜丝跟黑糖的加入让这酒的味道更为甘甜且富有层次,一杯下去,浓浓的暖意便从味蕾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桌上还摆满其它以鲥鱼为原料的菜式,有凉拌鱼皮、红烧鲥鱼、鲥鱼冬笋豆腐汤等,每一样都鲜美无比,令人不忍停箸。

    纪绾沉迷美食之余,却也没有忘了问今天的正事:“对了,老夫人今天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项链?”

    在喝酒的靳海臣闻言,双眉一挑道:“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未来的结婚对象啊!”

    “喂!你正经点回答我的问题行不行?”

    “我哪里有不正经!阿绾,我可是在认认真真地回答你的问题呢。”

    哼,不算了,纪绾懒得搭理身边的无赖,继续低头吃菜。

    靳海臣含笑地看着她,正要再什么,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便踱到亭外去讲电话。

    这通电话不过十来分钟的光景,等靳海臣完电话回到庭中一看,只见英明神武的纪董正一手持壶一手持盅,自斟自饮得十分开心。

    那酒盅本就不大,她几乎是一口一杯。靳海臣一步上前夺下她手中的酒壶,轻轻一晃,半壶竟已空了。

    这花雕酒入口甘醇,后劲却大,此时纪绾已是双颊通红,靳海臣看着她不禁笑道:“纪董真是好酒量。”

    纪绾此时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但心底似乎有个声音笃定地告诉自己:只要靳海臣在身边,她便什么都不必担心,所以醉酒这种事简直不值得一提。

    于是她用两只手撑着脑袋笑道:“我酒量是不错,再来一壶也没问题。”着身体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靳海臣眼明手快地托住了她的身子,笑道:“我看你还得再练练。”

    他并没有听到怀中人对他的反唇相讥,大抵是醉得厉害,纪绾将脑袋抵在他的怀中使劲蹭了蹭,嘴里发出“嘤嘤”的类似撒娇般的声音,她柔软的卷发就这样蹭在靳海臣的下巴上,弄得他有些痒却又心乱如麻。

    自从进入商界以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对他这位靳家大公子投怀送抱过,可没有人能像纪绾这样,让他无从抗拒,蓦然生出一种扛不住兵败如山倒的感觉。

    靳海臣忽地将人横抱起,搂在怀中,他斜倚着凉亭内围栏坐下,怀中人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这样靠在他的肩头。

    “阿绾,你开心吗?”他问道,靳海臣以为纪绾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这话本也没指望她会回答,所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哪知怀中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声嘀咕道:“开心!恒哥上半年辉璜的利润增长了10%,我特别开心,嘿嘿…”

    靳海臣:……看样子还没完全醉过去…

    紧接着便又听纪绾道:“和靳海臣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靳海臣的心中突然像有颗种子破土而出,绽放开了一朵叫“爱情”的花来,他将怀中纪绾的脸更贴近自己:“阿绾,你喜欢我吗?”

    怀中的少女慢慢地睁开眼,她的双瞳倒映着天边的月色,绮丽曼妙,又像笼着一层轻纱,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心意。

    其实纪董当下的智商早已在几杯花雕的作用下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出的话完全没经过大脑的再加工,看着近在咫尺男子的俊颜,她缓缓地伸出双手捧住靳海臣的脸,想了想道:“我喜欢呀!你这么帅!我当然喜欢呀!”

    可是她忽地又似乎十分伤心地低下头道:“可是我结婚了……”

    “轰”地一声,靳海臣觉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她结婚了!什么时候?跟谁?这不可能!纪绾的背景他调查过,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靳总还没来得及从这令人震惊的消息总回过神来,就听怀中人接着嘀咕道:“后来…后来又离婚了,然后我被人推下楼,就醒了…….”

    呼,靳海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妮子醉的开始做梦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情像经历了一轮过山车,此时后背已生出了一层冷汗。唇边荡起一丝苦笑,靳海臣,枉你纵横商场多年,竟然也有被人拿捏的一天!如今就对人家如此牵肠挂肚,以后可要怎么好。

    他低下头,只见怀中的人正微眯着双眼痴痴地望着他,她面露绯色,殷红色的双唇微启,清冽的酒气混着周围金桂的甜香飘散在他的鼻尖。靳海臣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用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下去,

    此时,纪绾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发生的一般,她缓缓地闭上眼,任由两人的双唇贴靠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刚从亭外返回的原因,男人的唇带着些许凉意,激得纪绾的意识片刻回笼,她正被靳海臣牢牢地搂在怀中,清新的松木香从男人身上飘散而出,她想起第一次在陵洲市郊的别墅和靳海臣见面的光景,那时他目光清冷,神色淡漠,而如今,眼前之人目光深沉地仿佛要将自己印入心底,他扣住自己后脑勺的左手轻轻地揉着她浓密的黑发,右手紧了紧将人更牢固地圈于怀中,唯一不变的是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无论何时都让她平静、安心。

    上一世陈远声只在追求她时两人接过吻,婚后,大抵是目的达成,陈远声便整日不着家,即便回来也是烂醉如泥,嘴里嘀咕着莺莺燕燕的名字,纪绾几乎都要忘了接吻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甜蜜和美妙。

    她觉得自己醉的似乎更厉害了些,双手不自觉地绕到了靳海臣的脑后,搂住了他的脖子,纪绾上半身抬起,主动地迎合了他。

    朦胧的月光洒在凉亭中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影身上,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一条黑影恨恨地看着亭中两人,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要:  明天双更的时间为晚上21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