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霖想起被红色衣袍衬得皮肤玉白的白玉茗，也想起了妖冶素雅的女装白玉茗，但怀里只有一只明显没有开窍的肥兔叽。

    而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的身体，手指细细短短，看着就非常奶气，没有一丝攻击力。

    开荤什么的，还是等他长大再吧。

    墨书霖不再执着喜好的问题，冷静回答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不可能不报仇。

    飞云谷是他的逆鳞，是他的一切。笑面白头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轻易夺走了他的一切，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他只是个灵根受损的孩子，什么都没有，谈报仇还太早。

    “我没有不赞成你报仇。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报仇，变成你讨厌的人。”肥兔叽耳朵耷拉着，像坨正在融化的年糕。

    墨书霖心脏猛然一疼。

    强烈的委屈决堤般想从眼眶涌出。他抬起头，将崩溃压回心里，不想在重要的人面前失态。

    他不想再当孩子了。

    然而最重要的人出了他最心底的话，“不管以前怎样，至少你这一辈子才刚开始，你还是干净的。”

    书中更多笔墨用来描写端木锦焰的升级之路，它不知道墨书霖经历了多少事情。但从一个灵根受损的孩子到魔域第二魔尊，总不可能完全靠着真善美爱感化魔域里的魔修。

    端木锦焰尚且做不到问心无愧，墨书霖的心魔只会更强更汹涌。

    墨书霖闭上眼，下意识将怀里的温暖搂得更紧。

    身体紧绷得幅度颤抖，肉肉的拳头攥紧，稚嫩的脸因为痛苦皱成一团，眼角有一星水光，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等再次睁开眼，墨书霖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眼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淡然。

    “嗯。”墨书霖轻声应道。

    他认同白玉茗的话，他这辈子还没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还可以坦然活着。

    肥兔叽用兔爪轻轻抚摸墨书霖的手背，想起了飞云谷横尸千里，血流成河的惨况，“我们抽时间去拜祭一下你父母吧。”

    它印象里，墨书霖没有安葬父母，而是把飞云谷里的所有尸体都放进了一个平常不用储物袋里。墨书霖希望飞云谷上下能陪伴他，一起见证笑面白头惨死。

    书中还有墨书霖绝望之时拿出父母骸骨聊天的描写。有人觉得场面恐怖诡异，它倒觉得墨书霖挺惨的。

    一个人的生存意志是复仇，可以真心话是已经离世的父母。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个爱人都找不到，所有女性都被男主角端木锦焰迷得要死要活，非君不嫁。

    “我父母没死。他们只是在幡里。”墨书霖的声音都是烦躁，明知道父母离开引魂幡也不过是个鬼修。

    但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只有这样，他才能装作自己改变了一点飞云谷的命运，不至于痛苦地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脱离命中注定，再经历一遍上一世的绝望和痛苦。

    “引魂幡？你的意思是飞云谷谷主并没有神魂俱灭？那我们赶紧……”肥兔叽的话还没完，就被墨书霖断了。

    “不。师尊，还不是时候。”墨书霖咬牙切齿道。

    “笑面白头现在才魔婴，出窍期。我就算不过笑面白头，但偷过来肯定可以啊。”肥兔叽激动道。

    肥兔叽的想法非常简单。

    笑面白头是前期戏份非常多的反派角色，直接杀死笑面白头是不可能的。

    但它可以只救出飞云谷的魂魄，并不动引魂幡的根本。等救出墨书霖的父母之后，它再把引魂幡还给笑面白头。

    “这事没那么简单。师尊，听我。”墨书霖生怕肥兔叽一言不合就去送死，“笑面白头不过是魔神的一枚棋子。引魂幡不是轻易能控制的，就算我们拿到了引魂幡也没有任何作用。”

    上一世，笑面白头就是凭借引魂幡越级杀害了很多高手。

    如此厉害的法宝，墨书霖怎会没想过将引魂幡据为己有。墨书霖自然抢过引魂幡，可他发现，引魂幡有自己的意识，他根本控制不了引魂幡。

    而笑面白头也只是占了个契约先机，并不能完全灵活使用引魂幡。

    墨书霖想要救出引魂幡里的父母亲人，就得等笑面白头把那引魂幡炼服帖了，到那时候他再黄雀在后。

    “我知道不简单。但我们不先下手为强，到时候东西就要落入端木锦焰手里了。”肥兔叽愁得兔毛都更白了。

    这世界的一切好东西都是男主角的。笑面白头手里的引魂幡自然也是端木锦焰的。笑面白头只是一个帮男主炼幡的卑微临时工而已。

    墨书霖知道自己没法劝肥兔叽，因此他反问道，“没有魔气，你得开引魂幡吗？”

    肥兔叽沉默。身体憋的那口气也没了，随着吐气缓缓软下身体。

    它确实不开。

    更准确地，这是男主角端木锦焰的东西，除了端木锦焰之外的所有人想要使用引魂幡都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别看笑面白头表面这么风格，到处惹是生非，背地里其实苟得很。

    因此才有引魂幡厉害地搅得修者大陆腥风血雨，却每每在端木锦焰身上掉链子。顺便给了端木锦焰一次又一次从笑面白头手里逃脱的机会。

    墨书霖知道肥兔叽这是替他着急，心里很感动，手忍不住放到了那松软的毛皮上，一遍又一遍地撸起来。

    软软的肉，暖暖的毛。

    撸得舒服了，墨书霖不由自主道：“所以肥兔白啊，我们不能急。我们得养精蓄锐。”

    墨书霖回来后怎可能没想过复仇。

    他不顾一切地暴露自己对笑面白头的了解，向各大门派各大城池发出求救信，就是想为飞云谷争取一丝生的机会。

    然而即使墨书霖不顾后果地暴露自己，飞云谷还是覆灭了。

    这让墨书霖意识到天命难违四个字。

    明明都有了那么多详细的计划，清晰了解笑面白头的缺点，可他就是失败了。

    在月雪峰的日子，墨书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要飞云谷灭亡，他却大张旗鼓地向各大门派发求救信，公然对抗天道，想逆天改命。最后下场凄惨。

    墨书霖无时无刻都在想。

    如果当时他的计划是飞云谷假死，会不会是另一种可能？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失败是要用性命检验的。

    “等等，你叫我什么？”肥兔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些什么，瞬间炸毛。

    “起来，师尊您为什么总让我躲着端木锦焰？”墨书霖连忙掩饰自己口误，转移话题道。

    他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他觉得白玉茗的兔形真的很有这三字特色。

    “你刚才叫我什么？肥，兔，白？！”肥兔叽兔脸狰狞，想不到它可爱的徒弟居然偷偷给它起外号，还带了一个肥字！

    “我……师尊，我忽然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休息。”墨书霖顾不得手上的舒服，把肥兔叽放回草窝里，落荒而逃。

    “孽徒，你个孽徒！”肥兔叽站在草窝里，气鼓鼓指着墨书霖的背影骂骂咧咧，“啊，气死我了。”

    它决定了。它要单方面和墨书霖绝交三天。

    *

    礼丰城。

    新春佳节，城内一派喜气洋洋，庆祝着新一年的到来。

    一墙之隔的代理城主府内人冷冷清清。除去必要的看守，其余人都出去巡逻领地。

    根据后来的上报，除了定岸村外，还有两个位置同样隐蔽，鲜少与外人交流的村子也沦为了废墟。在天下同庆的时刻，笑面白头累累作案，这分明是对礼丰城的挑衅。

    袁浩中快步走进书房，还没行礼，礼丰城代理城主长孙铭程就迫不及待询问，“如何？”

    “回禀长孙城主，这是我从各门派，各城拿回来的飞云谷求救信的原本或拓本。这是在下询问飞云谷唯一幸存者墨书霖时的留音石。”袁浩中没有如何，而是先将东西呈上。

    长孙铭程接过东西，眉头紧皱。

    数十封求救信堆满了书桌，可见飞云谷迫切希望得到救援的心情。

    袁浩中是宁可得罪人也不吐不快的性子。可匆匆回来的袁浩中却什么都没评价，只是就把东西拿出来给他看，可见袁浩中并没有从这次行程里得到特别有用消息。

    长孙铭程先开求救信，一份份看下去，求救的内容相差无几。

    区别在于，有些信关于笑面白头的信息更少，约到后面与笑面白头有关的信息越多。

    “这两份怎么详细这么多。”长孙铭程指着其中两份问。

    这两份求救信，不仅有笑面白头的信息，还猜测笑面白头的下一步动向，希望能早一日将笑面白头绳之以法。

    其中一份信是给两极门的。两极门是修者大陆三大门派之一，这很合理。

    但另一份是寄到棂花宫。

    棂花宫是修者大陆里规模最大的女子门派，以防御治疗类功法为主，没有太多攻击力。

    虽因棂花宫内的女修未婚生孩，被好友托孤，甚至偶有机缘捡到路边婴儿等各种原因，棂花宫逐渐有了男子的存在。但这些男子灵根较差，无法与其他门派精挑细选的天子骄子们相提并论。

    围剿魔修时，各大门派会将棂花宫放置后排，负责治疗类的工作。

    棂花宫作为一个不适合战斗的门派，飞云谷却发这么一份详细的求救信到棂花宫，实在奇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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