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梁悠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话的含义了。
现在一切都算是他们的猜测也不能贸然动手, 就只能防着。可这防着也够难受的, 一颗心一直悬着,时刻都要担心。白天的时候还好,晚上所有人都是穿着衣服睡的随时警醒着, 就担心会出什么状况。
晚上,听了白天梁悠“壮举”的向瑾托着下巴,好奇的问她, “悠悠,你什么时候学的开枪啊?”
梁悠想了想,答道:“嗯,时候吧,十来岁的时候。”
“十来岁的时候啊。”向瑾有些吃惊。又想了想自己十来岁的时候,每天都泡在爸妈任职大学的图书馆里沉迷于一切和历史相关的东西, 从来没想过那些东西。
“那, 是你爷爷教你的?”向瑾想起上次在首都和梁悠去买书时,梁悠家就住在部队家属院里。
“不是的,”梁悠想起了当时的事情, 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是我大哥教我的。”
“你大哥?”这个向瑾倒是没听梁悠提起过。
“嗯。”只要一起家里的人, 梁悠眼睛就像能发光一样。“我大哥军校毕业后去了北疆,他可厉害了。本来他还算教我擒拿的……”只可惜当晚回家吃晚饭时她抬手露出了手腕上的淤青,家里长辈看到后还以为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一再追问。最后大哥反被知道真相的大伯拿住摔在了地上,连奶奶在不赞同她去做这些会受伤的事情。
梁悠有时候觉得家里人对她保护太过了, 但又不得不她其实很喜欢,很眷恋他们对自己的重视。
她学和高中都在子弟学上的,同学和她一样父辈、祖辈都是军人,所以大多是活泼好动,从锻炼的身体素质极好。可梁悠早产出生,时候病病歪歪的,在同学中算个异类。只是她先有大哥、大姐这两座靠山,后来又有梁家栋接手。再加上成绩好,在学校里也算过的风声水起。
唉,时间好快啊。回忆起时候的那些事情,梁悠忍不住感叹。
其实她枪法算不上好,就是会用,刚在沙漠里了两枪,看着还挺唬人的,至于准头就不能保障了。
希望不会用的上吧。梁悠默默祈祷着,祈祷着张定不会生什么事端,要生等到边防连的战士们回来也好啊。他们一个研究所都是文弱书生,抗不住啊。
可惜老天明显不愿意顺着梁悠的祈求,或者张定他们本来也要挑边防连队里没人的时候。
当晚,吃坏了肚子的美术组赵组长顶着风半夜出宿舍去厕所,正巧看到了十来个人围着仓库的铁门对着锁头一通倒腾。
当下本来就腹泻腿软的赵组长被惊得话都不出来,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提神,大声的喊了起来。
他这么一嗓子,刚睡下的职工们马上拿好在屋里放着的出头、铁锹的跑了出去。梁悠深出了一口气,拿起了步:枪。
仓库那边的人看到他们出来竟然也不慌,还在那儿拆着仓库的锁头。估计是之前在洞窟里看过了,觉得去那边搬东西还不如直接从仓库里搬方便。
现在整个研究所里有近三十个人,可三分之一的女同志,还有像季所长这样一把年纪的,也就十几个能称得上青壮年的,主要还是今年新招的年轻,要是贸然冲过去,恐怕不一定拼得过对面。再加上今天在仓库值守的人,并没有提前发出信号,恐怕他们这边还要减去两个人给对面加上了。
“别动了,再动我们不客气了。”周师傅厉声喊道。
可惜那些人根本不为所动,或许还想着反正已经把人都吵起来,干脆也不再压着声音,直接用斧头看着门上的锁头。
董平早就被季所长交代去边防连里找人求助。可看眼前的形势,门上的铁锁头怕是等不到这个时候了。
梁悠架起枪,看不清前面的目标物,只能看到一个晃动的手电筒光圈。
“在乱动,我就开枪了。”梁悠声音颤抖的威胁,可惜对方只把这当成了虚张声势的话语。
梁悠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着大哥教她的时候告诉她的,深呼吸,将注意力专注在目标物上,然后……
随着枪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痛呼。
到人了……梁悠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以前都是靶子的,没想到有一天她的子弹会到活生生的人身上。这种感觉压得她胸口憋闷,并不因为她到的人是好是坏而又一丝改变。
“还不快滚,还想吃枪子吗?”周师傅吼道。
那边的动静停了一会儿,不知道那边领头的了什么鼓动的话,没两分钟,砸锁头的动静又重新响了起来。
梁悠握住枪的手指紧了紧。她刚才太过紧张,整条手臂都绷着劲,加重了开枪的后坐力带来的影响,导致现在整条手臂都是麻的,使不上力气。她希望那群人知道怕了快点跑,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举的起来手里的武器。
好在在她硬着头皮算再开一枪之前,董平总算是把救兵带来了。
梁悠膝盖一软后退了两步,被身后的向瑾眼尖的扶住,手里本来握着的东西早就掉在了地上。
于是,研究所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刚才一脸冷酷,冷静射中目标的梁悠同志,一个没控制住就哭出了声。
“向瑾我刚才到人了,好可怕啊。而且我胳膊好疼啊,你会不会断掉啊?!”
向瑾闻言紧张的捏着她的手臂。“哪了哪了,哪里疼,我帮你看看。”
“就这里。”梁悠眼里噙着泪,委屈巴巴指了指。
向瑾又不是真的医生,只是刚才梁悠哭的惨兮兮的自己手臂断了,她也跟着头一昏。
不过应该不是断了吧。向瑾捏了捏梁悠的手臂骨,跟之前实习清理墓葬时摸过的墓主人手臂骨的感觉比较了一下,应该没有大事。
那边季所长正跟教导员着到底眼前事情的经过,这边梁悠确认了自己手臂没什么大事,喝下了贴心师弟们送来的热水压惊。
“季所长,这么大的事情您应该早跟我们的,这么压着不,万一真出事情了怎么办?”教导员不赞同的道。
季所长解释道:“那个,我们也是看最近连队里的同志们都出任务了。现在队里的同志半天要巡边,晚上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要是……”
“那您也不能不。就不这些文物,还有各位老师们的安全问题啊。”教导员完,又觉得自己刚才太急了,态度不大好。叹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又道:“我知道您这也是担心麻烦我们,可我们连队之所以建在这里,就是因为研究所老师们和文物的安全,也是我们的职责和我们的任务。”
“哎,这次是我的错,是我想岔了。”季所长也是因为现在日子安稳了,没想到这群人会这么疯魔,连枪声都不怕了。要隔壁村子的状况他也知道一些,并没有到了饿死人非要铤而走险的地步,所以他一直觉得吓一吓就行,没料到他们命都不要了。
季所长不知道,张定回来后再村子里极尽所能的炫耀自己在国外的生活。豪宅豪车,奢华的手表首饰,各种村里人没见过的好东西,把村里那些有野心的人看的眼睛都红了。然后他又把那群有野心的人聚在了一起,给他们开出了让他们拒绝不了的空头支票,这次促成了晚上这一场疯狂的犯罪行动。
“梁悠老师。”教导员走到梁悠身边,眼神上下量着她。
“您是什么时候学会开枪的?”教导员问道。
“十几岁的时候。”梁悠一改之前的可怜样,脸上挂上了温和得体的笑容。
“那,是谁教您的?”教导员又问。
梁悠笑了笑,却没有答话。她知道这个问题必须要给出一个能让别人信服的答案,可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
“悠悠。”向瑾看她没话,紧张的看了教导员一眼。
季所长知道梁悠的顾忌,指了指他的办公室,道:“教导员您看,要不咱们里面细。”
教导员自然没有意见,点了点头,跟着季所长和梁悠身后进到了办公室里。
两方将前因后果一,梁悠这才知道季所长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教导员则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没想到梁老师是这么个出身,当下看梁悠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梁老师您真是……真是咱们祖国的大好青年,有志之士啊。”教导员夸赞道。
这年代的人夸起人来名头都大,动不动就是祖国的什么,民族的什么的,听得梁悠直想摆手自己受不起受不起。
可是教导员明显觉得这还不够,又夸了一边梁家家风正,家教严,教出来的孩子都是能吃苦好样的,没有一个纨绔子弟。然后又提起了梁悠大伯的名字,委婉的问梁悠两人的关系。
梁悠诚实的答道:“那是我大伯。”
“啊,那您是梁国绍领导的孩子?”教导员又问。
只是梁悠摇了摇头,“不是,他是我叔。”
梁悠看到面前教导员的脸色明显一僵,然后变得郑重非常。
“您是梁国安烈士的女儿?”
这次倒是对了,梁悠点点头,“嗯”了一声。
当年那场战争有多惨烈,家里从来都没有人提前。纵使梁悠的爷爷和大伯曾经参加过更加惨烈的战争,还会在饭桌上当成玩笑起,可却从来没人替二十年前爆发在不远处边境线上的那一场。
甚至上学后在历史课上,梁悠能感觉到老师非常迫切的想要快点讲完翻页,讲的时候眼神还一直往自己身上瞟。
她自己倒是不出是什么感觉。前世她的父母忙于各自的生意从来想不起自己有个女儿,她一个人不愁吃不愁喝的,时间久的都觉得自己不需要父母了。
重生一世,梁悠觉得自己心理年龄怎么都二十多岁了,能有眼前这么一群关心自己的亲人应该知足了,何必还要过多的奢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上的牵绊,虽然梁悠从来没见过这一世的父亲,也总是告诉自己不必为此太过介怀。可其实她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个遗憾,有一个没有被填补的空洞,偶尔被人触碰到了,会让心脏酸涩的紧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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