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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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所里的职工听到了车声都站到了研究所门口, 挥着手跟相熟的战士们招呼。战士们这一走好几个月的, 研究所里的人也都是跟着担心的。

    “岳连长。”梁悠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人点点头,了声招呼。

    “给你。”岳青松递了个巴掌大的布包过来。梁悠一脸不解地看着他,莫非岳连长去执行任务还给自己带礼物回来了?

    带着疑惑接过布包, 一开看到里面是一沓现金。

    “不是,岳连长,您这是……”

    “你大哥让我捎给你的。”岳青松言简意赅的解释着。

    “我大哥?”梁悠又惊又喜, “你看到我大哥了?他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的?”

    岳青松看着她喜不胜收的样子,也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你大哥知道我们是哪个部队的后跑来问我的。”

    “他问我,今年敦煌研究所是不是来了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姑娘,姓梁。”

    “啊,我大哥也真是的……”梁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实话也不能到处啊。”

    “噗。”向瑾没忍住, 败在了梁悠厚脸皮之下。

    岳青松也笑了笑, 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刚才季所长跟我了,下周三我们连队将去参加祭扫活动,到时候你在门口等我们, 跟我们一起过去就好了。”

    “好的, 谢谢岳连长了, 谢谢谢谢。”梁悠连声道谢,抬眼望着他的神色声问道:“岳连长,这附近有没有卖纸钱的地方啊。”

    岳青松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烈士陵园里不能烧纸。”

    “这样啊。”梁悠有些遗憾。算了,不能烧就不烧了好了。

    转眼就到了周三, 本来连队里的战士都是坐卡车去的,这次为了梁悠还多开了一辆吉普。

    梁悠裹着大棉袄上了吉普车,虽然车厢里远比卡车车斗要挡风,可她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岳青松转头看了她一眼,脱下自己身上的军大衣。

    “不用……”

    “盖着吧。”

    岳青松不容拒绝的将军大衣盖在梁悠腿上。

    梁悠有些不好意思,她给别人添麻烦了。岳青松却不以为意,将一旁一件不知道在车上放了多久的大衣穿上,到也从容。

    杨顺着后视镜看着梁悠,不解的问道:“悠悠姐,你为什么穿这条裙子啊,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梁悠抱着岳青松的军大衣缩成一团,正在感叹没想到他衣服还挺香的。听到杨的问话点了点头,“算是有吧,这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结婚礼物。”

    “啊?”杨一愣,“悠悠姐,我听,我听你爸爸也葬在烈士陵园里是不是?”

    “嗯。”梁悠点点头。

    “那,你爸爸去前线的时候你多大了?”杨问道。

    梁悠道:“两个月,在我妈妈肚子里两个月了。”

    “那,那他……”

    “他牺牲的时候吗?”梁悠笑了笑,没觉得这个话题有什么值得避忌的。她侧着脸看向窗外,让前面的两人看不出她脸上到底是什么神色。“他到了前线半年的时候牺牲的。当时我还没出生,家里人都瞒着我妈妈,可她早就有了感觉。从我爸爸上前线那天她每天都活在惶恐担心之中,后来那几天她一直梦到我爸爸跟她告别,情绪失控动了胎气,我就早产出生了。”

    杨又问:“那你妈妈呢,她现在好不好?”

    “她不在了,”梁悠声音很轻,轻的差点被窗外的风声盖住,“我出生两个月的时候她走了。她离不开我爸爸,所以去找他了。”

    梁悠出生的时候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可她是在这个世界降生的,她认为自己就是这个梁悠,不过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忘却那些本该忘却的。

    看出生的婴儿是看不清东西的,梁悠睁开眼时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发出婴儿啼哭的声响。她心里怕极了,没有一点安全感。

    她能模模糊糊记起来的,就是其他人围着她声啜泣的声音,还有奶奶抱着她将她放在妈妈身边,让妈妈好好看看她,多为她想想。

    妈妈有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脸,梁悠不知道。她只知道等她能模糊的看清眼前的世界时,看到了妈妈从医院病房的窗前一跃而下的背影。

    她今天特意穿了这件连衣裙,一是觉得它意义特殊,二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份来的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风很大。”梁悠冲着一直盯着后视镜的岳青松和杨一笑,故作不在意的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祭扫仪式很是庄严肃穆。梁悠坐在车里没出去,都其他人都走了,她才拉了拉裙子,把岳青松的军大衣放在车上,穿着自己的棉袄下了车。

    梁悠爸爸没有葬在这里,所以陵园里并没有他的墓。

    梁悠站在纪念碑前,眯着眼睛在上面找着她爸爸的名字。

    “这里。”岳青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替她指了指位置。

    梁悠看着那个名字弯了弯唇角,“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爸爸?”

    岳青松语气平静的答道:“教导员的。”完还往前挪了两步,站在上风口替梁悠挡住了风。“有话就吧,我听不见的。”

    “怎么可能听不见啊。”梁悠轻笑,不过她还是十分感谢岳青松,至少没有风吹过来,她现在觉得好多了。

    什么呢?梁悠出神的想着。在家的时候去扫墓奶奶他们也告诉她跟爸爸妈妈话,可每次都有其他人在场,她不好意思,憋了半天也就只能一句“我现在挺好的”出来。

    或许因为现在身边站的是岳青松而不是家里的长辈,梁悠倒是少了一分心理负担,从善如流的起来,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倾诉的那人究竟能不能听到。

    将自己从到大能想起来的趣事了个遍,又了家里每个人的近况。

    最后,梁悠又抬手轻轻地摸过石碑上的名字,声道:“那,你和妈妈一定要好好的。我下次再来看你。”

    其余的人都走了,连杨都跟着卡车回去了,只剩下了梁悠和岳青松。

    梁悠上了车,一边念叨着好冷好冷一边拉过来岳青松的军大衣盖上在后座缩成一团。

    似乎是觉得刚才的还不够过瘾,梁悠一上车嘴就没闲着,想起什么就什么。岳青松是个十分称职的听众,听她了一路也不嫌烦,偶尔附和几句,让梁悠起更起劲了。

    也不知道她了多久,等到车里没了声音的时候,岳青松从后视镜里看到梁悠已经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他将车开的很稳,经过大大的沙丘时都没把梁悠颠醒。

    梁悠的梦里有前世空荡荡的大宅子和看不清面孔的父母,还有这一世被珍藏在相框里的父母的结婚照。

    最后是在家里楼下的院子里,梁悠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迈着步子。不远处爷爷奶奶冲她张开手臂,嘴里一直夸着“悠悠真棒”,“悠悠真勇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