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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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媳妇什么样的品性, 宋景文是了解得一清二楚。表面上像只炸毛的刺猬,谁碰扎谁,但若是轻轻柔柔地暖化了他, 却能叫他翻开柔软的肚皮,掏出一颗真心还你。

    宋景文闻言笑了笑, 戏谑地掰过他的脑袋,拇指不老实地在对方的唇间进去,“陛下没那个闲情来对一个平头百姓下手的, 只要宫里那位不露面,别往咱这院子里跑, 陛下也找不到借口。”

    谢风不解, “你确定宫里的那位宠妃是元莫意吗?他不是早就被先皇赐死了, 如何活过来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贺千恒在埋眼线的时候, 宋景文自然也不能闲着, 想弄到宫里的消息也不是没有法子。

    宋景文笃定地点头, “是他, 前些日子夜里还到咱家来了一趟,回去就被彦文帝关了起来。尽是咱们放烟花那晚,但是他应当是否认了, 就连咱家的烟花他都没出去。”

    还真是奇了,谢风翻了个身,换了个更为舒坦的姿势,“那天夜里你不是和我在……在一起。”

    谢风到这儿, 脸蛋十分不争气地红了,断定宋景文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哼唧道, “你不会是猜的吧。”

    宋景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个响,砸吧了下嘴,“这叫推断,宋子琛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还不明显?再了,那男妃的画像我都已经看过了,确实是他。”

    谢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似的,“那先前是假死?欺君之罪啊。”

    “何来的欺君之罪,世上已无元莫意这人,就算有,谁敢些什么。”宋景文在谢风的鼻尖上轻轻一点,像是要将他点醒,“那个位置谁坐了,谁握了实权就是万人之上。现在的陛下就是君,赢家在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相对来还会有那么重要吗?”

    谢风捂着嘴巴,同时也去捂宋景文的嘴巴,对上宋景文纳闷的眼神才松开手,食指竖了起来,发着气声,“外面有人。”

    宋景文拧着眉心,凝神观察了一番并没有看到人影。他一手扣住谢风的手腕,将对方手里的红宝石匕.首拿了下来,笑嘻嘻的趣,“你是不是心虚了啊宝贝儿。”

    话音刚落,窗外闪过了一道黑影,宋景文眼疾手快地将匕.首掷了出去,接着翻窗而去。

    谢风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随即也跟着追了上去。

    黑墨在墨蓝色的空中染色,月亮被遮挡了起来,少了一份光华。谢风仰头看了看天,只见遮天蔽日的乌云缓缓地向这边移动。

    谢风一咬牙,随手拿了根长棍烟花,就算不用来放,还可以用来敲人,这里面灌的泥别提多硬了。

    他爬上了房顶,又迅速几个起落,他眼睛一亮,直奔着那个方向而去,“景文!”

    宋景文蓦然一回首,无奈地笑了,“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一点儿都不听话。”

    谢风心地上前查看了一番,见人没被伤着,一颗心才落了地儿。他也顾不得被宋景文提溜在手里的人了,羞红着脸就往宋景文跟前凑,明目张胆地亲人。

    就这样还被了不及格,宋景文老神在在地按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评点道,“时间太短,换气有待加强。”

    “那什么,兄弟,你能先撒开手不?”被反剪住双手的易三直勾勾地看着这两人,倒是比宋景文还不要脸,猥琐地笑。

    宋景文踢了他一脚,“老实点儿,有你话的份吗?一边儿呆着去,嚷嚷啥呢。”

    谢风接过宋景文抛过来的匕.首,顺着衣袖一滑就消失不见了。他三两下抓起头发,将手腕上的软镯子捋直了在发上一扎。

    一时间叫易三看直了眼,他笑呵呵地讨饶,“手疼,轻点儿呗。”

    “唉,我真不是坏人,我是给你送信的。”易三着看了眼宋景文道,“你是宋景文不?”

    “敢情你摸上门来,在外面偷听了半响还不知道我是谁?”宋景文气笑了,照着这谎话精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易三生气了,一个巧劲挣开了宋景文的钳制,转头又被谢风架了匕.首在脖颈上,他怪笑着勾着头看谢风,“你有点儿好看呢。”

    谢风手里的匕.首又进了一分,冷冷地问道,“你是想死吗?”

    “哎哟,还挺凶。你有没有啥兄弟姐妹的,介绍介绍呗,你这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的贼带感。”易三像是察觉不到痛似的,又往后倚了倚。

    浓稠的血就这么顺着刀柄流了下来,谢风瞳孔一缩,手却还是没收回来,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脖子往刀刃上送。

    眼瞅着这人得寸进尺地将气息撒在谢风的脸庞上,眼白中爬满了血丝,“就是这样,舒服!”

    谢风忍得手指泛白,冷冷地伸出一手抵住对方不断靠近的胸膛,“有没有关你什么事,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宋景文嘿了一声,更为直接地一脚把人踢翻了,踩在对方的胸口处,“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我媳妇是你看的?”

    易三嬉笑着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一沓纸和一个锦囊,“不识好人心,我是来送信的!”

    宋景文狐疑地接过信,又看了看锦囊里的东西,脚却没收回来,“让你送信的人呢?”

    易三摊摊手,努着嘴示意,“月前我接这单生意的时候,他们还在汉溪关,现在,不知道。”

    他顿了顿,眼神飘忽着,“或许正在赶来的路上,活着还是死了,这就看天意了。”

    宋景文听了这话倒也没过多的为难这位江湖人士,易三除了不要脸一点儿以外,还算讲道义。

    易三一抹脸,单手支着地翻了起来。他不在意地拉了拉衣领,在伤口处随意一擦。

    他此时的形象是蓬头垢面都不为过,骨子里风流倜傥,外表却是不敢恭维。

    宋景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这手就被谢风拽了过去,细细擦了起来,“回去洗洗吧。”

    谢风没问信是谁送来的,似乎也是不怎么关心,泰然自若地替宋景文理着衣袍。

    “贤惠啊,”易三扭了扭脖子,跟屁虫似的一路坠在两人身后。

    谢风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与耳垂一般的绯红,他的指尖颤了颤。

    又很快被宋景文握住了,他的羞怯更上一层,“回去沐浴一番,身上都沾了泥了。”

    谢风的眼神欲盖弥彰地易三的身上晃过,贴心道,“你也一同来吧,想必这一路来得不容易,歇歇脚再走。”

    “要的要的,老不容易了,命差点都丢了。”易三絮絮叨叨地,“要不是那猴子用全部家当求我走这一趟,我才不接这麻烦事儿呢。”

    “真的,你有姐妹不,兄弟也成。就你这种能文能武,可软可飒的,我也想讨一个。”

    宋景文被他吵得脑仁疼,揽着熟透的谢风快步隐去了。

    易三不客气地占了他们院子里的一间客房,美滋滋地数着怀里的报酬。

    “大刀疤他们来投奔我,这也是信我。”宋景文待谢风看完那封信后道,“我准备让人去接应一下。”

    谢风早就知道宋景文失踪的那两年中认识了不少同病相怜的人,这大刀疤自然也是其中一位。

    他没什么意见,甚至表现得很积极,“信上了是拖家带口来的,让左康多驾些车去。万一人多的话,咱们再租个房子。”

    贺千恒虽然灭了章国,但是却勒令下属不得对无辜百姓下手。

    章国国君不得民心,纵容贵族欺男霸女,横行街市。不一心搞生计,整日里痴迷于声色犬马,早已为百姓诟病。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儿,本就心有怨气的章国人对投奔贾国人没什么心理负担。

    宋景文的一颗心都软了,如同泡在甜水中,“交给季舟去,只要媳妇别心疼银子就成。”

    “有什么好心疼的,”谢风笑着开他不老实的手,反驳,“我每年都会给寺庙捐香火钱的,还有施粥。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捐的这些钱求的不过是宋景文平安,如今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谢风更信了,大把的钱往外送着积福报。

    要不是看到对方撅着的嘴巴,宋景文都快信了,明明就是个财迷。

    宋景文心头涩涩的,下巴搁在谢风的颈窝处,歪着脑袋看他,推测,“我明日带你去看看那艘大船,这船要派上用场了。”

    大刀疤等人肯定不会在这儿待的长久,与世隔绝了七年以上就会对外界产生一种陌生感,一种由心而发的畏惧。

    相对于繁华的京都,依大刀疤的性子,指定是更想回岛上去。左右岛上安全隐蔽,还有座铁矿。

    左康识得大刀疤和侯青,就这样还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人领回来。

    跟在他俩身后的人还真是不少,宋景文看着瘦脱相的两人眨了下眼睛,嬉笑中夹杂着恰到好处的关怀。

    丁点儿没提大刀疤断掉的左腿,哥俩好地将自己的重量压在大刀疤肩上,夸他,“可以啊,一点儿没问题。”

    大刀疤勉强地勾着嘴角,摇头道,“若不是跑的快儿,哪是一条腿就能解决的。”

    侯青扯了扯大刀疤的衣袖,依旧是一副仰慕的模样,“刀疤哥最厉害了,我们都是他带出来的。”

    大刀疤表情复杂地瞅了眼侯青,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

    明眼人都瞧出这气氛不对头了。

    谢风赶紧让人带着这群人先去吃饭,自己则无声地陪在宋景文的身边,趣道,“大刀疤长得还挺凶,快赶上我了。”

    “胡八道,他哪有你好看。”宋景文回神,挑着谢风的下巴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