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除了脸下的黎可期，其余人没听见。

    黎可期和舒英走后，客厅安静了下来。

    黎正华看了一眼黎老爷子，又看了眼黎千程，稍稍叹了口气。

    就听见黎老爷子严肃的话语，“从今天开始，和那个戏子断绝关系。黎家的继承人，一天到晚厮混在戏子里，成什么样子！”

    “我算和她结婚。”

    黎正华诧异，“黎千程，你疯了？”

    “爸，我是认真的。”

    他是认真的，很多年前，他就认真过了。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本事抓得住她。

    现在抓住了，就算要死，也要绑着她一起死！

    “爷爷，别试图去找她，或是派人暗中把她杀了。您这四年里做的事，我都知道。不，只是不想。”

    “我知道您方法多，势力范围强，找一个人只是时间的问题。趁这次黎可期做的事，我也可以和您全盘托出。”

    “那个女人，我要她。”

    “若您把她除了，我便陪她一起下地狱。黎家，就给您最宝贝的孙女，黎可期继承。”

    黎老爷子被气得，握着拐杖的手都哆嗦。

    黎正华赶忙走了过去，扶着他。“黎千程闭嘴，你要把爷爷气死？”

    “现在我的势力不及爷爷，所以才做伏低来承认这件事。再过个五六年，爷爷可就压不住我了。”看向黎老爷子，“爷爷，对吗？”

    “爷爷，我可以向您保证。如果黎家在我手上，我会让它更辉煌。但必须告知您两件事，我的结婚证上，只有那个戏子的位置，其余的人，不行。再者，黎可期，我不会给她与相思等同的黎家财产。”

    “我不惹您生气了，先走了。您保重身体，注意防寒。”

    一个杯子摔了过来，正中黎千程额头。

    滚烫的茶水混合着他的血，流到了眼角，有些进了眼眶。

    他没吭声，似乎不觉得疼。“对不起爷爷。”转身离开了。

    站在二楼栏杆处的舒英，见黎千程转身，立马退了下去，免得被发现。

    “……”

    黎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脸色都青了。冷哼了一声，“进黎家，一个戏子？”

    “……”

    黎千程扎进了寒风里，寒风刺骨，他的领口湿透，更冷了几分。

    手机响了，接通。

    ——黎千程你今天要回来吗？

    “在外面有事，等会儿就回来。”

    他听出了她明显失落的叹气。

    ——我这几天这么听话，你放我出去走走？我不跑。

    “夏夏，别闹。”

    “啪”的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男人将手机从耳旁拿下，看了一眼已经被挂断的手机界面。

    夏夏，是真心实意盼着他死。

    他死了，她就解脱了。

    哪有这么容易，就算死，他也要拉着她一起，死也不放过她。

    **

    跨了年。

    阳历，又是新的一年。

    黎相思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到颜城了，几次她的电话，都是颜妈接到。

    城城病了，在养病。

    她也曾过一个视频电话，力求要见城城。颜妈再推脱，她就要亲自来意大利了。

    颜妈没拒绝，接了她的视频电话。

    视频那一头，颜城躺在床上，睡得很安静。

    很安静，很乖巧。

    安静乖巧得，并不像颜城了。

    但是那张脸，好像还是颜城的脸。

    她问：城城怎么了？

    颜母：只是感冒，吃了药睡着了。

    她也便没再怀疑，只是隔段时间过了农历的新年，她就去意大利看城城。

    今天的戏是下午场。

    黎相思到片场时，就看见一男人站在冷风里，靠在墙壁上，遥遥望着她。

    第一个蹦入黎相思脑海中的词——傻气！

    她往前走，男人看见了她，起了身也往她的方向走来。“怎么来得太慢？我等了半个时了。”

    黎相思没理他，就往前走去。

    蓝九立马跟上，走在她身后，还接过了艾北的伞，给她撑着。“姐姐，我前几天给你包了三十场电影，这次票房肯定能大卖。你会火，我预言的。”

    “今天拍389和410几场戏，我的剧本……”黎相思转身要问艾北拿剧本，还没转过身就被蓝九给搂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黎相思惊了一下，抬头扫了他一眼。

    蓝九被她冰冷的眸子一扫，立马松开她。外公这徒弟，可真清冷，还挺凶的。

    “我怕你冷。”抿了一下唇，“而且，我想抱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见面也没多少天。京城这段时间又是大暴雪和冰雹，拍摄进度耽误。

    一个多月来，他只见过她三次，加上今天，第三次。

    但是就很想离她更近一点，如果可以跟着她回家就好了。

    好想，和外公的徒弟回家啊。

    她的家里，一定很暖和，很温馨。

    艾北走在黎相思身侧，实在没忍住笑了。“蓝先生，你这样是要传绯闻的。”

    “传，我还没传过绯闻呢。能和姐姐传，我挺开心的。”蓝九朝她嘻嘻笑了笑。

    黎相思：“……”

    虽有些无语，但却没生出厌恶之感。

    人对人的第一感觉太重要了，黎相思是这么觉得的。

    她第一次看到他时，他那双眼睛生得好看，她对他的好感也挺高。

    许是因为这样，就算他刚刚对她动手动脚，没经过同意就搂了她，她好像……也并不排斥。

    相反，见他朝她嘻嘻笑的时候，有点想抬手捏捏他的脸。

    “很冷……”走快些，别多嘴话。

    后面那些字，黎相思还没来得及出口，人就被与她同一把伞下的男人拥了过去。

    他摘下他的围巾，戴在她脖子上。

    男人的围巾大，把她半张脸都罩住了。

    但是，很暖和。

    “多穿点衣服，姐姐你太瘦了，身子很单薄，冬天容易感冒。今年京城特别冷，再过几天还要下雪。”他一面一面拢了拢她披在身上的棉袄。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寒沉。“……”

    看到了黎千程。“……”

    看到了黎正华。“……”

    时候，爸爸总会唠叨这些，让她乖乖吃饭，不要挑食。

    慢慢长大，哥哥也会这些，叫她走路心点，不要摔跤了。在学校不要怕，哥哥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