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仿佛天地之间很少有可以伤害到自己的人和物。

    但坏处，总归是人，人就有感情。这类人，对于自己疼惜的，能偏执护短到无所谓的境地。

    就算是生命，也无所谓。

    上辈子的黎相思，不就是用她的生命，无所谓地付出在他身上吗？

    黎相思回了神，许是情绪太大，令寒沉失了分寸，车子被迫刹车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年华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所以有点失控。”

    她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近距离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地看着她。“我做事有分寸。”又加了一句，“不会让自己受伤，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是要陪你一生，答应过一辈子深爱你的人。

    我不会让自己受伤，因为你会难过。

    而我，不舍得你难过。

    寒沉重新驱动了车子，冰天雪地，路面两旁是环卫工扫开的堆雪。

    开了一段距离，寒沉时不时偏头看黎相思一眼。

    此刻，她确实已经恢复如常了。

    他突然有点脑袋疼，秦司霆他娘的到底做了些什么蠢事，连带着他都受了麻烦。

    在那日，颜城的散比赛上，他看到了秦司霆的妹妹秦倩影。便知道这辈子与上辈子的轨迹不一样了，上辈子的秦司霆哪有什么亲妹妹。

    但不一样，也不至于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吧？

    又听见黎相思：“我在想，一个男人若糟蹋了一个女人的真心，那他到底还配不配被人爱？”

    寒沉直言：“不配。”

    怎么感觉这句话，是对上辈子的他的……

    上辈子的寒沉，浪费了黎相思的真心，所以老天惩罚他，一辈子没人爱。

    因为爱他的那个人，已经走了。那个世界上，便不会再有人全心全意，予他以一颗真心。

    “我也觉得他不配。”低头，细念，“他怎么配得上城城，他不配！”

    她的声音太，寒沉听不见她了什么。

    也没再问，只是认真地开车。

    到黎家大院，是半个时后。

    佣人们还在布菜，黎相思和寒沉到了黎家后，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黎千程坐在黎相思旁，正一面剥橙子，一面看电视。手法倒是挺娴熟，一看就是经常给谁剥。

    递给黎相思，“宝贝儿吃橙子。”

    黎相思接了过来，掰了一瓣放进嘴里，然后又掰了一瓣送到寒沉嘴边。

    舒英喊他们吃饭了。

    今天厨子做了一些饭前甜品，是新来的厨子，米其林糕点师傅。做了他拿手的茉莉牛奶布丁，闻起来挺香的。

    黎可期今天倒是很安分，除了进门喊了黎相思一声姐姐，寒沉一句姐夫后，一直离他们挺远。

    坐在客厅的贵妃椅，拿着手机和谁在发信息，偶尔还笑一笑。

    舒英来喊他们吃饭，黎相思寒沉和黎千程先去了餐厅，黎可期还在原地磨磨唧唧。

    舒英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是微信的界面。

    左上方的联系人，两个字：陆奇。

    “我不是让你和他断绝来往吗？半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断？”

    黎可期将手机拿了回来，“妈，我有自己的主见。”

    “主见？寒沉和黎相思的关系看起来又好了些，你不是你已经想到办法把他抢回来了吗？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她指了一下黎可期的手机，“一个半壁江山的服务生，你指望他给你，给我什么可期的未来？”

    “到时候黎千程做了黎家的主，你和我被他扫地出门，难道指望一个服务生养你下半辈子？”

    “我现在已经红了，就算黎家容不下我，我走出黎家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他不需要养我，我自己可以养……而且，他对我挺好的，好像，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舒英要被她气死了。

    半个月前在万嘉丽广场，她见到她和那个穿着简单的男人走在一起，回来后就质问她，也让她与他断绝关系。

    没想到，黎可期这么不听话。

    “他当然对你挺好的啊，你现在是走红的花旦，隔着屏幕喜欢你的男人一捞一大把。你真的，无药可救！我再最后一遍，你把寒沉抓牢了，只要你嫁给他，成为寒太太，就算没有了黎家，在京城也没人敢欺负你。”

    “我地位低，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你。还想着你给我争口气，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

    舒英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往餐厅的方向走了。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可期，妈妈不能为你做点什么，也许只能做到这一点点了。往后的路得你自己走，若黎老爷子去世了，就没有人再怜悯你了。”

    她那天听得真真切切。

    黎千程与黎老爷子，再过个五六年，黎老爷子也压不住他，势力敌不过他。

    他做了黎家的主，黎家的家产，给予黎可期的，绝不会与黎相思等同。

    那是他当着黎老爷子，指不准黎千程当了家，不会给黎可期一分钱，让黎可期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若是按照时间的先后，黎可期才是大姐。黎千程和黎相思的妈顾岚是三，他们兄妹两才是三的儿女。

    她这辈子活得这么辛苦，绝不要黎可期也活得那么无助。黎可期就应该是黎家的大姐，享受黎家每一个人的疼爱，而不是冷眼。

    **

    餐厅是中式的。

    橙色的灯光落在餐桌周围每一个人身上，令餐厅看起来升了温，温暖了许多。

    舒英：“茉莉牛奶布丁是新来的糕点师做的，味道还不错，大家可以尝一尝。”

    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杯。

    圆弧形的杯子，低脚杯。浅黄色的布丁上，洒着一些红豆。

    黎可期坐下来，没坐在舒英旁边，而是选择坐在黎正华边上。看起来，像是在跟舒英闹别扭。

    黎相思胃口不是很好。

    在韩家老宅吃了一些，半饱的状态。但听了宋忘年那些话后，已经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

    人活在世上，当真是有很多烦恼，还有很多无可奈何。

    黎相思觉得她已经够清冷了，但毕竟她还是个正常人，终有一天也会烦恼，也会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