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相思也没有拐弯抹角，与黎老爷子相对坐着，便问：“爷爷，我想知道，我母亲是顾家大姐顾岚吗？”

    老人眸色深了一些，看她的时候，眼内有了几分纠结。

    这几分纠结，就给了黎相思确切的答案。她又问：“我和寒晴天有关系吗？”

    “相思！”黎老爷子迫切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情绪有些激动了。

    “有关系是吗？”

    黎老爷子没再回复她，只是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复杂到黎相思的眉心，也渐渐蹙了起来。

    女人的眼眸中，有过一瞬若然开朗后的明晰。回落下来，又变成一如既往的清冷。

    她掀开眼帘，看着黎老爷子，幽幽地开口：“爷爷，您知道这件事，当年为什么不阻止我和寒沉的婚事？还有爸，爸当年握着我的手对我，爸爸希望你嫁给寒沉。”

    “在可期和你之间选一个嫁给寒沉，是我的主张，和正华没有关系。是我力求将你嫁过去，正华迫于我的试压，才答应了我。”

    老爷子没有去看她，像是没有去看她的勇气。

    低头喝了一口热茶，良久，黎老爷子才继续：“寒沉是韩家下一任继承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不能被情情爱爱捆绑。”

    “所以您们就把我嫁给了他，明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就是为了确保，他永远不能爱上我？”

    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要做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连爱人的权利都被剥夺。

    “哥哥难道不是黎家合格的继承人吗？”黎相思问。

    “你觉得他是吗？”黎老爷子抬眸，“与十三年前刚接手韩氏集团的寒沉，以及三年时间里排除异己坐上韩氏集团总裁之位的寒沉相比，你觉得黎千程有可比性？”

    “他是黎家合格的继承人，除了合格二字，他配不上其余字眼来形容。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在任何时候都是临危不乱。”

    “黎千程是什么作为？在半壁江山参加国际性金融会，听到那个女人的消息，马不停蹄跑过去，差点死在那艘轮船上。你觉得这是作为一个继承人，应该做的事？”

    “黎千程的命不是他自己的，是属于整个黎氏一族。他既然扛起了这份责任，又怎么可以只顾得情情爱爱？”

    黎相思摇了摇头。

    她十分不赞成黎老爷子这番话。

    拿着包，黎相思起了身，退了几步，朝黎老爷子弯了弯腰。“爸以前就是被这份规矩给束缚了手脚，背叛了他最爱的人。哥哥挣脱了枷锁，才求得一份真挚的感情。家族继承人也是人，情爱不是束缚，不是。”

    “寒沉的命不是韩氏一族，他的命是我的。我不让，谁也抢不走！”女人抬眸，清冷的眼眸落在黎老爷子脸上，“爷爷，我不让。”

    老人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看着女人那双坚定的眼神，他蹙眉，有点心疼：“相思……”

    “爷爷我先走了，我希望您将这件事情保密。当年怎么把我嫁过去的，今后就是什么样子。”

    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

    这抹背影好像还是和时候一样，看似柔弱，实则比任何人都坚强。

    黎老爷子将茶杯放下，看向桌子底下那一瓶白色的药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从书房下来，黎相思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看着黎千程和黎正华下棋。

    “爸，您又输了。这些年得了风寒一直没好，脑子也不灵光了吧？”黎千程趣。

    黎正华立马偏过头跟黎相思告状，“相思你看看他的是什么话。”

    黎相思轻轻拍了拍黎正华的后背，转头嗔了黎千程一眼，“哥，你怎么和爸话呢。”

    “相思，下一局你替我下，黎千程要是输了，罚他洗一个月的碗。”

    “爸我错了。”黎千程立马认错，“我下不赢宝贝儿。”不是下不赢，而是从到大就有不成文的规定，不管做什么，黎相思都会是最后的赢家。

    这个清冷的女孩，从到大是他和黎正华顾岚捧在手心里宠爱大的。

    来自父母和哥哥的疼爱，黎相思也都感受得到。

    她朝黎千程笑了一下，然后才起了身对黎正华，“爸我先走了。”

    “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我还有点事，下次再来。下次来的时候，您得保证已经恢复健康了，不然我就把您接到梅园去。”

    黎正华耷了耷脑袋，“爸爸尽量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前几年就是感染了风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痊愈。

    **

    从黎家大院出来后，黎相思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在沿着林荫道慢慢地走。

    这条林荫道很长，十几分钟的路程。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已经从林荫道走到了路边。

    “夫人。”司机开着车，一路在后头跟着她。开到了路口，在她身旁停了下来。“您去哪，我送您。”

    黎相思回了神，开了后车座的门坐了进去。对司机了一声，“去韩家老宅。”

    她不懂什么叫做一个优秀的家族继承人，她只知道，寒沉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爱人。

    **

    中午的韩家老宅，沐浴在午日的阳光之中。

    林荫道那棵海棠树开满了花，粉白色的花丝飘落在林荫道上，将整条路都染红了。

    黎相思一进门，就撞上韩晓燕。

    自从有了许安安这遭，韩晓燕见到她就跟见仇人似的，寒沉在的时候，她还会收敛几分仇视的目光。

    此时此刻她孤身一人，韩晓燕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就地处决似的。

    黎相思礼貌地问了她一句：“韩老爷子在吗？”

    韩晓燕没回她，黎相思便没再看她，径直往二楼的书房走。

    刚走了一步，胳膊就被韩晓燕一把抓住，用劲儿甩了回来。“找我爸做什么？韩老爷子？出嫁从夫，这点礼貌和尊重都没有？”

    黎相思被她甩了一把，后背砸到了墙。

    直起身，扫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便将她推倒在地毯上。由上而下俯视地看着她，“找罪受。”

    “黎相思你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你把安安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