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不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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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半月,屈晋宇便扶乐沭成了妾室。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吃住都在一处,仿佛他们才是天作之合。

    而原本的正室,赵妍萱却成了这府里的一个外人。

    这一日,赵妍萱拦下了外出的屈晋宇。

    她实在无法看着他与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至少给她一个理由,为何五个月的时间他们之间就会变成这般。

    “三郎!”

    “怎么?”屈晋宇的目光在她的短发上停留了几秒,随后又看向了远方。

    “我们回到之前好不好,我想你,真的很想你,我不怨你纳妾,我也不与她争,我只想和你话,我……”

    这些日子以来,他与她见面的次数都少的可怜,她只想看着他,与他话。

    “没什么可的。”屈晋宇并没有给她机会,他怕他会忍不住,“等过几日我便休书一封,江南那边我准备好了院子,一应用度都安排妥当,你直接去那里吧。”

    罢,便直接走了。

    对不起萱儿,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隐瞒,原谅我的食言,原谅我即使无法给你未来,也还是不愿把你推向他人的怀抱。

    屈晋宇的手一直紧紧攥着拳,若是掀开衣袖,你会发现,根根战栗的青筋显示这他的万般不舍与隐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赶她走?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却是天差地别……

    “不爱了。”屈晋宇用尽全身力气出,这三个字就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凌迟这两个人的心。

    赵妍萱简直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他不爱了,他不爱她了,昔日里那张温柔以对的脸,此时就像冰冷的面具。

    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也成了虚无的泡影。

    赵妍萱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比之得到屈晋宇生死未卜时更加深重的痛苦,若当时的她还有一线等待的希望,那么现在她的那仅剩的一缕光也破碎了……

    拐角处的屈晋宇握着拳,眼睛直直的看着院中的赵妍萱,他多想过去抱着她,他多想告诉她一切,可是除了徒增伤感,他根本无法,痛苦就他一人承受就好,而她在绵长的时间过后,也会忘了他……

    肩上有人悄悄的拍了一下,随后屈晋宇跟随那人到了书房。

    “你的身体经不起情绪的大起伏,还想多活几天就想开点。”乐沭不满的看着这个不听话的病人。

    “反正就几天的事,多几天又能如何。”屈晋宇满不在乎。

    “你这人真是,我那那么多药救你可不是看你自暴自弃的。”就没见过这么急寻死的人。

    屈晋宇走到桌子前坐下,这才慢慢开口:“左右你又救不了。”

    “你……!”乐沭恨不得直接死这个男人,当初就不该救他,反正也是活不了。

    “没几天了吧,等一切安顿好,麻烦你时常去看看她吧,她的身子……”

    “不去,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好的身体,硬是要作践,到头来还成了医生的不是。”乐沭不乐意,这两人,互相折磨都是挺起劲儿,敢情身体就不是自己的了。

    虽然她不懂感情,但是他们两人这般互相折磨,她这个外人都有些不忍心,她多期望她医术高一点,多期望她能救屈晋宇,可惜,她不能。

    “拜托了,算我求你。”屈晋宇一脸认真,他没有多少日子了,但是乐沭的医术确实不错,他不放心萱儿,乐沭这人虽然嘴上不留情但是是真性情。

    “得,大将军,没事我会去的。”乐沭还是答应了,毕竟她算是唯一的知情人。

    “那就多谢了。”

    归来的屈晋宇并没有变心,只是命不久矣,当初那一战,他确实是生死未卜,他掉下了山涧,被水流冲到了一处山脚,被采药的乐沭带回去,不过他的伤太重,腹部、手臂、右腿都有不同程度的剑伤,心口也被砍了一刀,在河流中肺部也积压了不少水。

    整整十天,他才睁开眼。

    不过伤得太重,乐沭也无法治好,只能一直吊着他的命。

    四个月后,屈晋宇已经坦然接受了命运,他现在只想回去,至少见一面他心心念念的人,乐沭无法,只得为他下了猛药,使得他能如健康人一般,可那表面的正常确是在燃烧着他的生命为代价。

    每次他都是在角落贪婪的看着赵妍萱,可是却忍着不去与她亲近,他怕他会贪恋她的温暖,他怕她会绝望。

    可是,屈晋宇又那里会知道,此时的赵妍萱已经绝望。

    五日后,精神恍惚的赵妍萱被带上了去江南的马车,屈晋宇没有相送,任是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心宛若刀割。

    他是在把他的血肉狠心剔除啊!

    “呐,我死后,你就把我埋在福坨山吧,那里,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屈晋宇笑着,眼前仿佛再次出现了那张羞红的脸。

    “嗯。”

    屈晋宇走了,身体很痛苦,可是脸上携笑,实在回忆与赵妍萱的往昔时,安然走的。

    乐沭应屈晋宇的要求,把他葬在了福坨山后山。

    自此,一代骁勇将军陨落,其妻子与之妾下落不明。

    而这些消息,在江南则被消无声息的隐去。

    “夫人,今年的桃花开得极美。”寒露推门而入。

    “是嘛?你扶我去看看吧。”

    “好嘞。”

    “寒露,今日做些桃花酥吧。”赵妍萱大睁着眼盯着那满树桃花,吩咐着。

    “夫人想吃桃花酥,奴婢去采些桃花吧。”着便去了厨房。

    “夫人,有故人来访。”一个侍卫前来通传。

    “请。”这些年来可从来没有什么故人,她很好奇来的是何人。

    脚步声渐进,赵妍萱并没有动。

    “我来看看你。”来人赫然就是当年的乐沭,她是应屈晋宇所托来看望赵妍萱。

    “你是?”赵妍萱皱眉,脸也转向乐沭,不过眼神无光。

    “你的眼睛?”乐沭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儿。

    “哦,几个月前便看不清了,现在也习惯了。”赵妍萱不甚在意。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身体都不好好照顾,对得起谁。”乐沭实在是生气,对于一个医者来,她是任何都不愿见其他人浪费生命的。

    “姑娘是何人?”

    “乐沭。”

    赵妍萱嘴角的笑僵硬,那些过往的回忆一下子蔓延至脑海,眼角不由得发酸。

    “你走吧。”赵妍萱回神,下了逐客令,她不愿再去想那人,那事。

    “我是医生,而且我答应过别人,要照看你的。”若是赵妍萱无事,那她肯定不会多待,但是赵妍萱现在这幅样子,早点医治不定还能重见光明。

    “不用了。”赵妍萱拒绝道,门口的厮也走了进来,算拉走乐沭。

    “这是屈晋宇的遗言。”这个时候,乐沭也顾不得什么了,反正屈晋宇也死了那么长时间,了也无妨。

    “你什么!”而赵妍萱听到确是一阵激灵,跌跌撞撞的起身想要拽住乐沭。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闷雷,她屈晋宇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死呢!

    “你再一遍,你,你……你啊!”

    “那个,你,你先冷静。”乐沭被赵妍萱死死的抓住。

    “你!”赵妍萱又加大了力气,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屈晋宇死了!

    “你先冷静,放开我,我就告诉你。”乐沭试着劝赵妍萱。

    半盏茶过后,赵妍萱收回了手,坐到了椅子上。

    “是你,你来干什么,来人,把她出去。”

    拿了篮子归来的寒露见到坐在赵妍萱对面的乐沭,直接跑了过来,站到赵妍萱身边,吩咐人把乐沭赶走,深怕乐沭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寒露,你先下去。”

    “夫人?”

    “下去。”赵妍萱重复道,语气加重了些。

    “是。”寒露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走之前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乐沭。

    “你吧。”

    “哦,其实屈晋宇也是不愿你担心,才……”

    “你不用为他辩解,告诉我实情就好,还有你刚刚的。”赵妍萱并不算听乐沭的“废话”。

    “额,好吧,屈晋宇死了。”

    再次听到这个消息,赵妍萱还是心里一颤:他死了,他怎么会死呢!

    “什么时候?”赵妍萱平复了心绪,继续问道。

    “送你来江南的第二天。”

    “你什么!”怎么会,赵妍萱无法相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那就是事实,屈晋宇自那次仗之后就已经无药可救了。”乐沭再次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赵妍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屈晋宇在那时便药石无医。

    “可是,那时明明他还……”

    “当时,他服下了藏魂散,即使重伤也可与常人无异,不过会缩短姓名,他为了见你,每日都在服药,而我也是为了方便医治,才与他住在同一个院子。”

    “藏魂散……”虽然她不通此礼,但还是知道,此药的阴邪之处。

    “他不想你痛苦一辈子,索性快刀斩乱麻,直接放你离开。”

    “屈晋宇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他将她置于何地,他又可知他们这般互相折磨,她恨了他多久,可到头来,竟都是一场空,她如何怨,如何爱。

    “他在哪儿?”赵妍萱空洞的眼有了湿意,她的眼是哭瞎的,可是即便是这样,如今的她却是控制不住。

    “他死前让我把他葬在福坨山后山,那是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开始。”

    “呵呵!”赵妍萱压抑着低笑,真是可笑,她在笑自己,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傻,笑自己这浑浑噩噩的几年……

    “三郎……”这是这些年来,她第一次出这两个字。

    “你,要去看看吗?”乐沭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她确实不愿再看他们这般下去,本是最在意对方,如今却像是仇人。

    “嗯。”见,当然要见。

    “我帮你治眼睛吧,他有东西,我想,你应该看看。”

    “好。”赵妍萱并没有拒绝,她想要去看看他。

    半月后,走走停停,赵妍萱再次登上了福坨山,再一次踏上了去往后山的路。

    还是一样的天气,一样的春季,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处树下舞剑的偏偏少年郎,那翻飞的新叶……

    恍惚回神,那处却是一席墓碑:屈晋宇之墓。

    一阶墓碑,一捧黄土,隔绝了一对有情人的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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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呢。”赵妍萱停了下来,看着白兮兮道:“那方墓碑上,还刻着当年那一封信,待卿长发及腰,我心凯旋归朝……”

    “……”白兮兮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得看着赵妍萱,这故事还并没有结束。

    “你知道吗?”赵妍萱道此处,神情带了些激动,不似刚刚那般的低沉。

    也许接下来才是她会变成这般样子的原因。

    果不其然,只听赵妍萱着:“我啊,遇到了神。”

    闻言白兮兮皱眉,或许一切都是那所谓的神在搞鬼。

    “他告诉我,我还可以再次见到三郎。”着赵妍萱的神色都带着一份喜悦,“他帮我延长了生命,不过代价是不能离开这里,不过他教了我可以迷幻人的法子。”

    “就是那些诗?”白兮兮问道。

    “对,我想三郎听到,就一定会来找我的。”

    听到这里,白兮兮已经大概确定,这赵妍萱是被利用了,白兮兮曾在北齐藏书阁中得杂异录里看到过:南冥极地有传闻,寒湖峒中有幻鬼,引致断心人,诱其心所望,困其魂灵身,代之,幻鬼可解,其魂所缚,生生不息,轮回不断。

    简单翻译便是,原本被困在此地的鬼靠着骗取人类,使之自愿交出灵魂,然后代替自己,一直被困在此地,直到找到下一个替身。

    而赵妍萱便是那个替身。

    所谓的延长生命只是剥离了魂魄,不至消散,聚魂生存,自然可以延长生命,毕竟不是真正的肉身而是灵魂在生长。迷幻人的手法也只是为了引诱下一个替死鬼,至于赵妍萱会不会等来要等的人,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不过现在,白兮兮却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么多年的等待,赵妍萱真的会一无所知,常年的孤独守候,若是知道幻鬼的内情,那她的最终目的可就值得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