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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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扰。

    安倍晴明没有消息, 铃音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不动。经过了短暂的考虑, 铃音给自己划了两条线:一是阴阳寮;

    安倍晴明在阴阳寮里挂名, 这肯定是真的, 顶多是这家伙平时不去上班, 出没的少。但作为一个组织, 里面有成员的信息那是肯定的。

    二是,京都里的式神肯定知道些什么。

    京都的大结界守护着京都不守无主的妖怪清扰。但毕竟还是对外不对内, 式神们就从来没在乎过。

    但式神也不好逮。

    铃音就见到过好几次,胖乎乎的像是一只黄色肥啾的女孩式神从天空中飞来飞去, 只是她每次都来去匆匆。

    铃音为她准备了黄米和红枣的蒸糕。但运气不好,没能把她骗下来过。

    在二号计划搁浅的情况下,相反,一号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阴阳寮招新的是个妹妹头少年,名字叫做大太郎,话凶巴巴的。

    “名字。”

    “玲子。”

    “姓氏呢?”倒吊眼的少年凶神恶煞地问,突然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发出了一声轻哼,“当我没问吧。”

    他又问了铃音的年龄和住处, 当天晚上, 他就带着自己的式神,出现在铃音家门口, 闷声闷气地帮她搬家。

    老奶奶有些不舍。

    抓着铃音地手念叨, 她记忆里不好, 一句话时常会重复两三遍。大太郎在旁边听得很不耐烦。但铃音一直等到老奶奶身体扛不住了,才把她扶回了房间。

    她给附近的人家支付了一笔钱,委托他们日常照料一下老人。

    大太郎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夜晚的风有些冷飕飕的。

    “没想到你还挺懂事的。”大太郎突然开口,吓了铃音一跳。

    “……我本来就很懂事。”

    大太郎不话了。

    他盯着繁茂的夜樱,像是上面长了妖怪。也许是气氛太尴尬了,铃音反而主动开了话题:“虽然这么直白的出来,有些失礼,但总觉得你好像给我脑补了什么很过分的设定。”

    “什么设定?”

    “就是……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大太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尊贵的贵族姐?”

    “……”铃音很难反驳。

    “离家的姑娘?”

    又是一句无懈可击:“……”

    “你们这种人啊,就是贵族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所以非得觉得要有点什么变化才好。”大太郎耻笑道,他年纪不大,然而话的时候,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愤青了,“以为和妖怪交道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你搞清楚一点啊,那可是妖怪啊,一不心就会把你吞掉到骨头都不剩的妖怪。”

    铃音有点想解释。

    但被这么劈头盖脸地骂,她突然又觉得有点无从解释了。是哦,虽然有江雪左文字等等性情温和的妖怪,但想起奈落……还真是骨头都不剩下啊,一个字,惨。

    “既然这么危险的话……”

    虽然被骂了,但铃音也没生气,她尚且没有长开,但已经能隐约看出日后出色的美人轮廓了。特别是她柔声话的时刻,仍有孩的奶声奶气,但已经能分辨出其中仿佛破冰时春水般汩汩流动的柔美了:“大太郎先生为什么要走上这条道路呢?”

    大太郎被她噎住了。

    固执的少年扭过头去:“……你管好你自己吧。”

    “虽然大太郎先生似乎对我有很大的误解,我也不知道大太郎先生有着怎样的过往,但是……”铃音将双手收拢,合在胸口,“……我真的有非站在这里不可的理由。”

    “硬要的话,那么这个理由应当是——”

    “不想再成为那个被人保护的好好的金丝雀了吧。虽然好像那个样子,什么都不用苦恼了,但是……保护的人是需要战斗的吧,他们也会痛苦的吧,背负了黑暗还要强颜欢笑。”铃音摊开双手,虽然这个夜晚并没有月亮,但她的脸庞仿佛真的柔过一层温柔的月晕,“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们,所以不能再做孩子了呀。”

    大太郎并未被她的宣言动。

    他只是冷笑一声,便不再话了。

    而接下来的三个月,也证明了大太郎对铃音的偏见从未动摇过。他是阴阳寮寮主羽茂忠具的弟子,在羽茂忠具不在的时候,形式被视作羽茂忠具的授意。

    羽茂忠具根本不会在意,阴阳寮里有没有多一个姑娘。但大太郎却很关注她——他要是明目张胆地歧视铃音,铃音大概觉得还好。

    但他不。

    他暗搓搓地歧视铃音。

    铃音花费了几天就掌握好的基础课程,他硬是安排了一年。授课的那个老阴阳师脾气不好,总爱强调他的权威性,铃音在他那里吃了不少苦头,最后忍无可忍地实操——

    用对方传授的符箓,把这个老阴阳师败了。

    第二天,铃音就遭遇了大太郎的破口大骂,声音之大,几乎惊动了半个阴阳寮的师生:“好啊,你这么强,跑到阴阳寮里来学什么,直接上阵收拾妖怪吗?”

    铃音盯着天花板。

    她性格柔软,就算是和别人起冲突,也大多只是止于口舌。如果不是那个老阴阳师一直用错误的姿势来教导学生,她也不会和对方起冲突。

    铃音还真不敢和大太郎实话。

    好像,也许,不定……

    ……她阴阳术的水平,不定比那位“老师”的水准还高一点。

    久世铃音本身的天赋不提,再怎么样,也是久世家族内定的继承人。而她母亲久世徒花也许比不上安倍晴明那样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熠熠生辉的阴阳师,但吊阴阳寮这群庸碌之辈,却绝对没什么问题的。

    久世徒花重权,对铃音的教育是绝对不肯假手外人的。她本身又是出众的天才,虽然不喜欢铃音,但对她的教育还真的半分水分也没有。

    只是铃音年龄尚,学到的知识发挥不出来而已。

    但这些话,怎么可能和大太郎呢。

    铃音也只好低着头,乖乖地听着大太郎教训她:“难道老师没教过你吗!基础最重要!等到你和妖怪面对面的时候,就知道这些学会的东西多重要了。”

    铃音低着头,盯着地砖上的花纹。

    她和妖怪面对面的时日太长了。相反,反而是和人类面对面的时间还相对短一些。

    大太郎大概也是骂累了,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双手收在宽袖里,正要些什么,突然,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年迈的声音:“大太郎你太凶啦,看把人家姑娘都吓到了。”

    这是铃音第一次见到阴阳寮的寮主。

    羽茂忠具。

    相传他也是安倍晴明的老师。

    单看外貌,羽茂忠具已经很老了,但精神头还很强健,看着铃音的目光额外和蔼。不知道是不是铃音总算走运了一回,她顶撞老师的事情,甚至惊动了寮主。

    寮主比大太郎要温和许多。

    他先是摸了摸铃音的头,夸赞她真可爱。然后请她演示一番击败对方的那个阴阳术,甚至事后还拿着铃音的符纸翻来覆去地看,啧啧称奇:“真有趣,原来阴阳术还能这样用吗?真是一个天才般的构想。”

    大太郎看着铃音的目光。

    ——仿佛想吃了她。

    羽茂忠具拍了拍大太郎的头,将他安抚了下来,他摸着这张符纸,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这样的阴阳术,让人想起了故人呢。”他看着铃音的目光,越发和蔼,“既然姑娘有这样的天赋,其实跳过这些基础课程也无所谓了。”

    “这怎么可以……”大太郎刚想争论,但触碰到了羽茂忠具的目光,随即畏惧地退了一步,“不,这些事情老师决定就好。”

    羽茂忠具又笑了起来。

    铃音总觉得这位老爷爷的笑意中,别有深意。

    “大太郎,你让她试试能不能收服一个式神吧。嗯,我知道适合的式神很少。但是,我那位故人曾经在阴阳寮的仓库里,留下过一把灵力非常强大的妖刀,一直以来,无数人都试图唤醒妖刀里的付丧神,然而都失败了。”

    大太郎被羽茂忠具的发言吓了一跳。

    “大人您……您是在开玩笑的吗?那可是……”他努力地组织着言语,但震惊仍然让他大脑有一瞬间的空荡荡,“那可是灵力强大到,甚至能带来灾祸的大典太光世啊!凡是试图控制它的阴阳师,无一不被那强大的灵力反伤……”

    羽茂忠具看着他。

    大太郎屈服了:“是,您……我会照办的。”

    ……

    大典太光世。

    这是铃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出于过往的经历,她对刀剑生出的妖怪有着天然的好感。况且,从之前大太郎的表现来看,那确实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妖刀。

    大太郎注释铃音的表情很复杂。

    有担忧。

    毕竟,妖怪就是妖怪,也许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大坏蛋,但没有哪个妖怪不是危险的。铃音的外貌和性格都很有欺骗性,会让人发自内心的担忧她,很正常。

    但那担忧只是浮在表面上,浅浅的一层。

    更多的则是沸腾的,嫉妒。

    他拿着羽茂忠具给他的纸条,递给了负责看守的阴阳师,阴阳师放他进入了仓库内。许久,妹妹头的少年才脸色苍白地从库内走出来,将一个堆满了灰尘,上面还缠着几根绳子的刀盒递给铃音。

    “给你。”

    “虽然老师对你寄予厚望,但……”大太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现一点笑意来,“但你绝对不可能将它变成你的式神的。”

    “没有人能唤醒它。”

    阴阳师少年以斩钉截铁的口吻。

    “你这是什么意思?”铃音接过盒子,铺面而来的尘埃差点让她了一个喷嚏。她知道大太郎本质上不是个坏人,他这番话不会是无的放矢。

    “因为这是一把封闭了外界感知的妖刀。”大太郎耸耸肩,他没有隐瞒,毕竟这件事当年也很出名,问个年龄大点的阴阳师都知道,“它不想战斗。”

    “……它在等死。”

    等着岁月将它彻底腐蚀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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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的初始刀……千呼万唤……

    总算是露了一个盒子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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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鸡精一起拼文的下场就是……我简直是一路被她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