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还没等包厢里的人反应, 面前包厢的门随之“砰”的一声关上。
听到这句话,恩禾受到的冲击比刚才亲眼目睹别人做运动更大。
这人的声音,语气, 对她来都再熟悉不过。
男人侵略性的气息笼罩过来,两人以极暧昧的姿势靠近, 对方一只手捂着她的眼帘,另一只手虚虚环着她的腰际。
一道清浅的呼吸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耳朵尖,恩禾意识到不对劲,挣扎了一下。
身后的人适时地松了她的手腕, 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也离开。
恩禾重新睁开眼睛,眼前的事物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得到自由的那一刻,恩禾迅速转身, 当她微仰着脑袋, 看清面前的男人时,脸上的表情也慢慢顿住,此时竟一句话也不出来。
宋越川微垂着眼,漆黑幽深的眼眸宛如一口深不可测的井,浓稠的视线紧紧地锁着她, 不曾移动半分。
恩禾抿唇,很快回过神来, 不同于宋越川神情的僵硬,她眉眼弯弯,花瓣似的粉唇扬起一抹清浅温和的弧度,客气又疏离:“原来是宋先生, 真是巧。”
宋越川勾唇,淡不可闻地轻嗤了声,像在倒是愿意跟他搭腔了, 那天在医院门口,恨不得跟他从未认识过,一句话都懒得敷衍。
恩禾扫了眼包厢紧闭的门,她本意是想救人,没想到居然看到一幅活春宫,看到就算了吧,结果宋越川也跟她一块目睹了!
面前的女孩莹白干净的脸颊还残留着刚才的粉晕,话时的声音一点也没变,软绵绵的,听起来温柔又无害。
宋越川的眼睑低压,挺括的脊背微微弯曲,视线低垂直望着她,鸦羽般的睫毛牵出一条细细的黑影,眼底有暗潮涌动。
她多礼貌,还会笑着跟他招呼。
沉默的这几秒,面前的男人迟迟没有话,恩禾眸光闪烁,嘴角的淡笑也快僵硬。
宋越川微蹙的眉心隐有松动,视线凝着她,声音很淡,自嘲的语气。
一字一语得清晰又缓慢:“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上次在医院匆匆一见,有些话都还没来得及开口。
而面前的女孩很明显,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纠葛。
对上男人黑黢黢的眼,恩禾抿唇,不想去探究里面的情绪,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语气冷冷淡淡,“想回来,就回来了。”
宋越川看着她,唇角勾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眼底笑意极浅,兀自缓慢地点点头。
只短短的几秒,男人的表情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从眼尾到唇角,堪堪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久别重逢,两人却连旧情人都够不上,恩禾没算继续留在这,跟宋越川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
女孩穿着一袭黑色连衣裙,乌黑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膀,清凌凌的背影羸弱纤瘦,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似乎早就对过去的种种释然。
宋越川的视线凝视着恩禾的背影,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直到兜里的手机响起。
恩禾一边往外走,一边跟警察道歉,解释刚才的一场“意外”,不出意料被批评教育一通。
挂了电话,恩禾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长长地松了口气。
站在酒店门口,迎面而来的晚风吹散身上的热气,恩禾微喘着气,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颊,耳膜里全是自己心跳砰砰撞击的声音。
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他现在这样的态度,就那么笃定,她还会像五年前那么傻吗?
恩禾低垂着眼,心里乱糟糟的,她慢慢抱紧了胳膊,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道清丽欢脱的声音。
“恩禾!我刚才一直找不到你,你去哪了呀?”
王慕宁背着包,飞似的朝她跑过来,脸颊带着两抹酡红。
还没跑到门口,王慕宁的脚突然崴了一下,恩禾皱眉,连忙伸手将人接住,这才隐约闻到女孩身上飘来的一股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王慕宁笑眯眯地竖起三根手指,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只喝了几杯。”
恩禾扶着王慕宁站好,算在手机上找网约车,不远处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响了两声,恩禾没留意,扶着王慕宁,注意力全在手机上,直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停在两人面前。
熟悉的奥迪A8,跟那天在医院门口的是同一辆,不用猜都知道车主是谁。
恩禾冷冷淡淡地移开视线,就跟没看见似的,吃力地扶着王慕宁继续往前走。
宋越川眉心微拧,舌尖抵着腮帮子,轻踩油门,不急不缓地跟在两人后面。
一个不上车,一个不想走。
到了路口,恩禾看了眼手机上的订单消息,由于路况不太好,网约车司机还在离她一公里远的地方。
黑色奥迪再次停靠在她身侧。
恩禾目光平静地看着车上的男人,像是陷入了死局。
就在两人僵持间,王慕宁扒拉着恩禾的肩膀,眨了眨眼,努力看清车上男人的脸,顿时笑起来,声音也高了一度:“哇,这人也太帅了吧!”
不仅长得帅,而且还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王慕宁歪着脑袋苦思冥想,殊不知恩禾听到这句话,尴尬地只想把这人直接丢了。
宋越川重新抬眸,看向恩禾,视线又扫过醉得不轻的王慕宁,眼神很明显意有所指,语气不经意间变柔放缓,:“上车,我只是顺路送你而已。”
既然刚才都能客气地称呼他一句宋先生,即便是关系很淡的朋友,也不至于直接拒绝。
男人话音刚落,后方有喇叭声传来,已经有司机嫌他挡住路了。
王慕宁一点也不轻,恩禾已经快支撑不住,她静了两秒,微微点点头,礼貌开口:“那就麻烦宋先生了。”
后座的车门开,恩禾扶着王慕宁,两人一块坐上去。
一口一个宋先生,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两人只比陌生人近一层的关系。
宋越川抿唇,漆黑深邃的瞳仁里光芒渐暗,视线扫过女孩的脸,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
回去的路上,恩禾扶着王慕宁坐在后座,身旁的人醉得不轻,闭着眼睛东倒西歪。
恩禾报了地址,便再也没有开口话。
车里没有开灯,男人清隽似雕刻的脸隐没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之中。
宋越川踩下油门,握着方向盘调转方向,视线却总是上移,透过镜子,看到后座的女孩。
恩禾微偏过脑袋,细碎柔软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天生一对秀眉,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专注地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繁华街景。
斑驳的光影落在女孩脸上,描摹出一截细长纤瘦的天鹅颈,V字领的领口有点低,秀致的锁骨清晰显露,明晃晃的莹白能刺人眼。
当年的清纯青涩慢慢变成肆意张扬的漂亮妖艳。
宋越川抿唇,黝黑的眼底情绪不明,胸腔里似有什么要冲破出来。
那年恩禾去B市做交换生,他原本可以放低了姿态挽留,但自尊心和骄傲作祟,所以宋越川亲眼看着女孩的航班飞走,他删掉了那条未发送出去的短信,然后关机,并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后悔。
他努力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忙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想她,将自己的后悔和懊恼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宋越川以为时间一长,他也会释然,洒脱,重新认识一个女孩,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恩禾就会成为过去。
可他忽略了心底最真实的感情,有的人即使离开了,可仍然是朱砂痣,心里的一根刺,埋藏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疼。
但那两年,宋越川像个卑劣的偷窥者,了解恩禾在B市生活的一点一滴。
他只能靠私家侦探发来的信息,单方面维持着两人仅有的一点联系。
人啊,总是有劣根性,自以为是且贪婪,越得不到的越放不下。
兜兜转转,百转千回。
宋越川这辈子,大概都做不到,洒脱自得,释然放手。
似乎察觉到男人灼热,又寸步不移的视线,恩禾回头,轻轻的一眼看过去,与前视镜里的人视线相撞。
看到那双漆黑剔透的眼,恩禾眸光微顿,不避不躲,礼貌地笑了笑。
只要对方不觉得尴尬,她就更不用尴尬。
宋越川唇角微收,微突的喉结上下滑动,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收敛,绵密的睫毛低下,声线磁沉沙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恩禾眼睫轻动,淡声回答:“前几天。”
闻言,宋越川紧绷的眉眼稍稍松动,薄唇嗫嚅着,回来就行。
他的声音很轻,淡不可闻,一个人自言自语。
坐在后座的恩禾只看到男人嘴唇牵动,那张清冷白皙的脸上有笑意转瞬即逝,像是一种错觉。
车停在王慕宁住处的楼下,宋越川率先下车,从恩禾手里接过王慕宁。
压在身上的重量一下子轻松,恩禾刚想不用,却见宋越川看着她,沉声开口:“你在前面带路。”
看他的架势,似乎想帮她把王慕宁送回家。
恩禾眉心微蹙,缓声拒绝:“不必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女孩径自伸手接人,宋越川眉梢轻挑,黑如鸦羽的眼睫微垂,轻轻松松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阻挡了她的动作,语气极淡:“我们现在算不算普通朋友?”
属于男人温热的掌心虚虚地贴着她冰凉的手背,恩禾甚至来不及发作,那只手只停留一秒便离开。
浓稠的黑暗中,唯有淡淡昏黄的路灯,隐没了宋越川修长挺拔的半边身影,两人距离很近,恩禾微仰着脑袋注视着他,却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宋越川的情绪看似平静,其实在隐忍克制着什么。
恩禾抿唇,迟疑了一下,粉唇轻吐出一个字:“算。”
闻言,宋越川低头笑了笑,语调平缓,语气一本正经挑不出一丝破绽:“既然是朋友,单纯帮个忙而已,不用想太多。”
恩禾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她多想什么了???
没再坚持,恩禾收回目光,走在最前面带路。
既然都了是普通朋友,那他就不会做出些逾越的事。
三人一块进了电梯,恩禾的视线随意地落在眼前的镜子里,目光稍顿。
宋越川扶着王慕宁,手掌虚握成拳,很有分寸地没有碰到女孩的其他地方。
恩禾无聊地抠着手提包上的带子,漫不经心地抬眸,眼里慢慢呈现宋越川的全部倒影。
两人视线相碰,倒影中的男人不知看了她多久,恩禾抿唇,轻飘飘地避开。
耳边“叮”的一声响,很快电梯的门开,恩禾率先走出去,宋越川扶着王慕宁,步伐稳健,不急不缓地跟在身后。
将王慕宁扶到沙发那,宋越川整理着歪掉的领带起身,视线扫过恩禾现在的居住环境,比她五年前住的地方好了很多。
恩禾就站在不远处,门敞开着,一副催促着他赶快离开的架势。
宋越川也没停留,径直走过去,抬脚迈出去的那一刻,听到女孩淡不可闻的声音。
“为什么帮我?”
恩禾抿唇,目光注视着眼前人的背影,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
宋越川很明显愣了一下,似乎被问住,接着他的语声稍有停顿,薄薄的唇角忽然漾起一抹淡不可察的笑意,:“我菩萨心肠。”
恩禾忍不住瞪他一眼,这也叫回答?
恩禾没再跟他多费口舌,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多谢宋先生的菩萨心肠,您可以走了。”
多不咸不淡的语气,巴不得他赶紧走。
宋越川凝视着她,看了几秒,终是什么也没,转身离开。
眼前的门关上,恩禾在原地站了几秒,而后波澜不惊地转身,扶着王慕宁回了卧室。
帮这家伙换了衣服,擦了脸,恩禾自己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两个时之后。
深夜,窗外的蝉鸣声也安静,天空中悬着一弯月牙,晚风轻轻吹着,吹起粉色的窗帘,簌簌的响。
恩禾一边拿着手上的毛巾擦头发,一边走过去拉窗帘,视线随意的一瞥,目光忽然顿住。
楼下的那辆奥迪A8还没走,黑色车身像一头冬眠的巨兽,安安静静地隐没在黑夜里。
若不是看到车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恩禾都差点怀疑,宋越川走的时候,故意把车停在了这里。
暗无边际的夜色里,昏黄的路灯切割出的分界线下,那道颀长瘦高的身影脊背微微弯曲,低垂着脑袋,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衬衫,领带松松垮垮,整个人周身弥漫着一股沉寂又孤桀的气场。
恩禾抓着窗帘的指尖慢慢收紧,眉心微蹙。
原来两个时的时间,他一直待在楼下。
那人指间的星火忽明忽灭,这里是四楼,恩禾甚至能看清,男人眼窝深陷,每一寸吞吐烟雾,时缓慢滑动的喉结。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着四散开,像是深海中漂浮的冷冰。
他这么晚还不回去,到底想干什么?
恩禾拽掉包裹着头发的毛巾,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正当她准备拉上窗帘的时候,她看到宋越川从兜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紧跟着,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手机铃声,恩禾回头,错愕地看向桌子上正在振动的手机。
宋越川怎么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恩禾抿唇,快步走过去,还没拿起手机,铃声却戛然而止。
对方挂断了。
看着屏幕上一串陌生的数字,恩禾后知后觉,应该是贺子羡告诉他的吧。
那天在十字路口的事故,贺子羡要走了恩禾的联系方式。
恩禾心烦意乱地关掉手机,装作没看见,而后气冲冲地走过去,“哗啦”一声拉上窗帘。
管他走不走,想待就待着吧,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
第二天一早,恩禾早早地去了医院,值班的护士看到她,笑眯眯地招呼,“苏医生,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恩禾皮肤白,每次一熬夜,第二天总会顶着俩黑眼圈,遮瑕膏遮都遮不住。
恩禾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眶,淡声道:“应该是昨晚睡得太迟了。”
跟护士完招呼,恩禾便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从早上忙碌到傍晚,恩禾的手机一直很安静,除了科室的几位同事找她,期间便再也没有电话入。
恩禾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看了眼,深深鄙视自己的反常。
为了让自己不去想别的,恩禾跟科室的一个女生换班,今晚继续留在这值班,晚上八点再回去。
大概是工作日的关系,来问诊的人很少,恩禾的工作也比较轻松,整理完手中的病历时间也慢慢到八点。
正当恩禾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道重重的敲门声,听着有些急促,紧跟着,门外的人直接推门而入,关门时还满是戒备地看了眼门外。
眼前出现的人有些奇怪。
体型纤瘦,大概一米六的身高,A市的夏天一直都是持续不断的高温,但眼前这位却穿着长衣长裤,带着大大的,有些滑稽的遮阳帽,连脖子也不放过,围了一层白色的纱巾,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以至于恩禾只能从外形判断,这人应该是女生。
见办公室里只有恩禾一位医生,这位奇怪的病人终于卸下全副武装,解开纱巾,摘掉帽子和大大的黑色墨镜,露出那张妆容精致到一丝不苟的脸。
恩禾神情静默地看着眼前女生的一举一动,直到这人的脸完全露出来。
恩禾细长的眼尾微挑,目光平静无波地滑过这人的五官轮廓,虽然和五年前不一样,但还是挺好辨认,又是位熟人。
苏家的千金,苏维民唯一对外承认的宝贝女儿,苏苑桐。
摘下墨镜的那一刻,苏苑桐也才看清这位门诊大夫是谁,她眼睛睁大,眉毛顿时拧成一团:“怎么是你?!”
这一路上,苏苑桐好不容易躲过狗仔,没想到却在门诊室碰上了她最讨厌的人。
相比于苏苑桐骤然变化的脸色,恩禾冷冷淡淡地收回目光,精致清丽的眉眼间无波无澜,声线也一成不变。
“你身体哪不舒服,最好得详细一点。”
面前的女孩拿着笔,抬眸看了眼电脑屏幕,公事公办的样子。
苏苑桐脸色渐渐冷下去,像是没听见恩禾的话,她微扬着下巴,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眼神透着不屑,一副拒不配合,漫不经心的姿态。
对面的人不话,恩禾也不催她,于是敲着键盘,接着处理最后几份病历报告。
苏苑桐冷冷地瞪视恩禾,一如多年前,每次一看到她,情绪就开始不对劲。
这几年苏苑桐通过苏维民的人脉关系,大一那年就签约了经纪公司,参加女团选秀的综艺,她的长相并不出众,所以进行了微调,比以前漂亮很多。
但近期因为资源竞争,被对手发了大量黑料通稿,比如苏苑桐中学时期对别人校园暴力,早期没有整容的照片也被人扒出来,毕竟她从出道就开始立人纯天然美女人设,如今黑料一出,网上所有人都在拿她的旧照和校园暴力事。
苏苑桐因为网上这些破事,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头发也掉的很严重,迫不得已才来神经内科看病。
没想到她躲得过媒体,却在这遇上苏恩禾。
“真是没想到啊,你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大夫。”
苏苑桐目光似眼刀,冷冷地钉在恩禾身上,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不要你帮我看病,换个人。”
没理会这人言语间的冷嘲热讽和挑剔,恩禾见状,不慌不忙地关了电脑,将病历报告放进文件夹,没算惯着她。
恩禾起身,脱掉身上的白大褂,拿出衣架然后挂进衣橱里,淡声道:“这里现在就我一个医生。”
她顿了顿,心平气和道:“如果你没病,我就先回去了。”
苏苑桐冷哼了声,戴上帽子和墨镜也跟着起身,慢条斯理地跟在恩禾身后。
从办公室出来,苏苑桐都阴魂不散,盯着女孩的背影半晌,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呢,离开宋越川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恩禾目视前方,脚步未停,听着身后的人继续阴阳怪气:“没想到这几年过去,你还想跟他再续前缘呢。”
要不然不好好在B市待着,干嘛还要回来。
闻言,恩禾脚步停住,然后回头,细长的眼尾稍扬,“跟你有关系吗?”
这人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苏苑桐若无其事地微耸了下肩膀,语调懒洋洋的,“的确没什么关系,但我倒是挺喜欢看你的笑话。”
恩禾眼皮轻抬,被这话逗笑。
她以为几年过去,苏苑桐18岁成年就会有自己的判断力,没想到她长得只有年纪而已。
恩禾神情冷淡,轻嗤:“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女孩撂下这句话,便神情专注地继续等电梯,余光都未曾分给她。
恩禾越是云淡风轻,苏苑桐便越生气。
她牙关紧咬,漆黑冰冷的眼底多了分怨毒的情绪。
她实在想不通,面前的女孩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宋越川这几年一直念念不忘。
恩禾走后,苏苑桐像是抓住了希望,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宋越川,但屡遭碰壁。
因为她的几次主动,宋越川甚至迁怒苏维民,中途撤资,导致苏家背负了巨额债务,差点一蹶不振。
自此以后,苏苑桐怕了这人,再也不敢主动招惹。
能力卓越,事业如日中天的宋越川突然宣布脱离宋家,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直到后来,苏苑桐才听知情人透露,这一切都跟苏恩禾有关。
电梯上的数字闪动了两下,紧接着电梯门开,恩禾没理会身后的人,径直要走进去,下一秒,苏苑桐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声音拔高了一度,有些气急败坏:“你不准走!”
苏苑桐的指尖尖锐,就快刺破皮肤。
恩禾眉心微蹙,舌尖抵着腮帮子,一晚上的纠纠缠缠,耐心终于在这一刻全部耗尽。
她用力抽出手,反手紧锢住苏苑桐的手腕,漆黑的眼底像是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将人直接拽到旁边的安全通道。
恩禾的力气很大,苏苑桐没有丝毫防备,被这股力量拽得脚步踉跄了一下,她用力挣扎无果,还被人重重甩出去,后背撞上冷硬的墙壁。
现在是晚上,走廊里很少有医护人员和家属走动,安全通道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掩盖了苏苑桐呼救的声音。
现在是下班时间,没了那身白大褂,恩禾眼下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束缚。
她单手揪住苏苑桐的衣领,二话不将人一下掼在墙上,清丽精致的眉眼间布着冷冷的寒意,远没有表面上那般看起来温软无害。
这才是苏苑桐认识的苏恩禾。
一只收敛起爪牙,善于伪装的豹子。
苏苑桐忍着后脑勺磕到墙的疼痛,视线牢牢地锁着恩禾,扯着嘴角冷笑,语气满是轻蔑:“你不是挺能装的吗?怎么,这下不装了?”
苏恩禾垂眸,卷而密的眼睫低低地覆盖,牵出一道细长的阴影,漆黑剔透的瞳仁里再也没有半点温度。
苏苑桐扬着下巴,面目有些扭曲,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宋越川早就离开宋家了。”
“你以为他还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宋总吗?”
恩禾唇瓣紧抿成一条僵直的线,眼底的错愕转瞬即逝。
苏苑桐唇角的讽刺愈深:“你真该看看他创业的时候,是怎么对那么合作方摇尾乞怜的。”
从前的宋越川身后是庞大的宋家,得罪了不少人,他既然能主动放弃宋家,自主创业时外面的仇家可没少给他使绊子。
即使那人并没有自己口中的这么不堪,但苏苑桐却恨他,恨不得宋越川永无翻身的可能。
恩禾盯着她,嘴唇轻掀:“够了吗?”
苏苑桐歪着脑袋,直笑:“他现在落魄得像条狗,你们可真是绝配。”
听她语气轻飘飘的诋毁,恩禾的手不断收力,低声警告:“苏苑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三言两语的威胁谁不会?
苏苑桐被她紧扣着手腕动弹不得,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似乎只要恩禾一松手,她就会动手还击。
“你有本事我呀?敢吗?”
眼前的人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苏苑桐有的是办法让苏恩禾在这里混不下去。
听着苏苑桐的挑衅,似乎在故意激怒她。
恩禾手中的力道未减,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女孩粉唇轻启,一翕一合轻描淡写道:“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这里好歹是医院,苏恩禾的理智还在,更不会为了苏苑桐这种人,平白无故搭上自己的工作。
她慢慢松开手,眼底的情绪收敛,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苏苑桐满是褶皱的衣领,声音软绵绵的,听着跟平常一样,温柔无害,一字一语却格外清晰。
“你可以等着,看我是怎么你脸的。”
作者有话要: 抱歉,节奏有点慢,我尽量快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