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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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云轻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 哪怕在睡梦中也不敢松懈。

    对方来到沙发前,她猛地睁开眼睛,手里捏了团火球。

    火焰熊熊燃烧, 对方吓得后退一步,身体因疼痛难忍而发抖。

    周云轻看清来人, 原来是萨摩耶, 松了口气, 熄灭火球道:

    “你怎么上来了?伤口很痛吗?”

    萨摩耶原形状态下无法开口话,绷紧身体,强忍疼痛变成了人形。

    他脑袋上挂满了冷汗, 皮肤看起来愈发的白, 一点血色都没有。

    腰上的纱布因变形后尺寸不合适,勒太紧,导致伤口崩开, 又开始往外渗血。

    周云轻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

    他靠在她怀中虚弱地:

    “水……”

    她把他扶到沙发上半躺着, 招招手, 风把水杯水壶送到手边,倒了一杯喂给他喝。

    清凉的液体浸润了萨摩耶苍白干燥的嘴唇, 他一口气喝了半杯,瘫在她怀里不停喘息。

    周云轻下意识帮他拍胸口, 免得他呛着了。

    拍了好几下想起他现在是个赤身裸体的大男人,收回手问:

    “还喝吗?”

    萨摩耶点头, 她把杯子递过去, 看着他喝完剩下半杯,用纸巾帮他擦擦嘴。

    他望着天花板吁出一口气,感激地看向她。

    “谢谢你。”

    “不用客气。”

    周云轻笑笑, 突然发现他的睫毛也是雪白的。

    配着亮晶晶的黑眼睛,漂亮得像个精灵。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不解道:

    “大黑呢?”

    大……大黑?

    煤球?

    “他有事出去了……”

    周云轻回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笑。

    “你们叫他大黑?”

    萨摩耶点头。

    “那你和其他人呢?”

    “我是大白,另外几只是长毛,短腿、黄、哑巴。”

    周云轻与脑中的印象一一对应,不得不,狗子们取名真是简单粗暴,通俗易懂。

    “他去做什么了?”萨摩耶很关心这个问题。

    “没什么,找点东西,马上就回来了。”

    她这话时挺心虚,因为自己心里也没底,完全不知道煤球什么时候回来。

    萨摩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脸色发青,抱着她的胳膊不住颤。

    周云轻看着他单薄的背脊,皱眉问:

    “很痛吗?”

    萨摩耶不出话,身体几乎痉挛,牙齿碰得咯咯直响。

    纱布上的红色越来越多,刺目惊心。

    周云轻担心他会这么痛死过去,抬起手,轻轻放在他伤口上。

    掌心里涌出一道柔和的光,将他的腰腹缓缓包裹。

    萨摩耶的情况顿时缓解许多,脸上逐渐恢复血色。

    这个秘诀是周云轻上辈子发现的,晶核里的能量能促进伤口痊愈,所以获得异能后她受到致命伤的次数也变得很少,最后普通武器已经无法对她造成太大影响了。

    不过对别人使用很消耗能量,过了十几秒,她便收回手。

    萨摩耶睁开眼睛,摸摸自己的伤口,一脸惊喜。

    “你真厉害!”

    周云轻道:“只能暂时缓解一下疼痛而已,还是要坚持涂药。”

    他嗯了声,想到一件事,表情很紧张。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看着他樱花瓣似的嘴唇。

    “问吧。”

    “你为什么……会认识大黑?”

    “他没告诉你们?”周云轻面露意外。

    萨摩耶摇头。

    “有一天他被丧尸追得满街跑,正好从我门前过,被我救下来了。”

    周云轻完突然好奇,要是当时她忍住了没救,会是什么样?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玩手机。

    听起来也不错,但还是目前的状态更好。

    萨摩耶道:“你真是个好人。”

    他话不是很熟练,像个孩子,而且语气特别温和,让人很难对他冷面相待。

    周云轻谦虚地摆摆手,“没那么好啦,碰巧罢了,换成别人也会救的。”

    “不,你真的很好。”他认真地:“大黑脾气差,我们所有人都挨过他的骂。可他却那么喜欢你,你肯定是个好人。”

    “他喜欢我?”周云轻哭笑不得,“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对方当初对她的态度一点都不客气,要不是为了晶核,估计早跑了吧。

    至于现在态度转变,估计是因为她确实帮了些忙。

    萨摩耶奇怪,“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发现吗?”

    “这个……”

    “如果是我,我也会喜欢你的。”

    “啊?”

    他目光灼灼,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

    “你很像我曾经的主人。”

    周云轻惊讶。

    “她跟你一样漂亮,温柔,对我特别好,可惜被丧尸咬死了。我很想救她,但是她为了保护我把我关进笼子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也变成丧尸,从家里走出去,再也没见过面。”

    他低着头,眼角闪烁水光,语气非常自责。

    “如果那时我更厉害些,她就不会死吧……”

    周云轻最受不了别人这样,抬手摸摸他雪白的头发。

    萨摩耶的毛长,头发也长,发尾落在他单薄的双肩上,折射出莹润的光泽。

    “别难过,她要是知道你活下来了,肯定很开心。”

    “谢谢你……”

    萨摩耶哽咽着靠进她怀里。

    周云轻顺手抱住他,轻轻抚摸他的背脊。

    真是一条好狗,乖巧得让人心疼。

    如果哈比有机会变成人,大概就是他这样吧。

    为什么当初救的不是他呢?他可比煤球讨喜多了。

    周云轻正浮想联翩着,窗外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断她的思绪。

    “你们抱在一起做什么?”

    二人抬头朝外看,原来是煤球回来了,背着一个巨大的袋子,飘在窗外很不高兴地看着他们,脸都黑了。

    不知怎的,周云轻有种出轨被抓似的心虚感,下意识缩回手。

    可仔细一想,这算什么出轨?

    从没有哪个国家的法律规定过,一个人只许养一条狗的,何况只是聊聊。

    她状若无事地起身走过去,开窗户:

    “回来了?袋子里面装了什么?”

    煤球不回答,抓着她的衣服仔细嗅嗅,瞪了萨摩耶一眼。

    后者了句自己下楼了,变回原形,眨眼跑没影。

    煤球气哼哼地把袋子往地上一放,“我找到肉了。”

    “我看看。”

    周云轻开扎口用的绳子,本以为会看见大块大块的冻肉,毕竟末世后没人养猪养牛,新鲜肉保存不到现在。

    可出乎意料的是,麻布袋里竟然装着二十几只死鸡,血还是热的!

    “……你从哪儿弄来的?”

    煤球把下巴一抬,仍沉浸在刚才那副画面带来的冲击中,看她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用不着你管,哼!”

    周云轻:“……看来你想跟我翻脸?”

    他硬着她冷冰冰的眼神,气势颓了一截,摸着鼻子讪讪地:

    “谁要翻脸,胡八道。”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拎起一只鸡。

    挺肥,得有七八斤,脖子断了,看痕迹是被狗咬的。

    煤球解释道:“城外有个农庄,老板和他家人躲在农庄的地窖里,这些鸡是他们放谷仓里偷偷养的,一开始有上百只,吃到现在只剩这么多了。”

    “你全弄回来了?一只都没给人家留?”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眼神闪躲。

    “大家需要营养。”

    周云轻放下鸡,招手,“过来。”

    他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抬手护着脑袋。

    “你不要动手,我都了不翻脸。”

    她抬起巴掌,拍了拍他胸口,一把搂住他胳膊。

    “干得好啊!咱们今晚有鸡汤喝了!”

    煤球愣在原地,看着她美滋滋的模样回不过神。

    周云轻没理会他,跑去厨房烧开水,准备给鸡拔毛。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声,煤球意识到对方不但没翻脸,还夸了他,心情顿时飘上云霄,拎起麻布袋跟着跑进去,殷勤地干起活来,全然忘记自己一开始为什么生气。

    煤球拔毛,煤球洗鸡,煤球把鸡切块放进锅里炖。

    两个时后,周云轻过来加了点盐,尝尝味道,非常满意,回头吩咐:

    “可以端下楼了。”

    煤球走到电磁炉旁,手都伸了出去,忽然停下:

    “你这么喜欢,你先吃?剩下的再给他们。”

    周云轻哟了声。

    “你越来越会拍马屁了啊,不用啦,这么多鸡,够大家吃个饱的。”

    他这才端起锅,下到一楼。

    狗子们早就闻到香味,恨不得马上跳到锅里去,奈何身体动不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周云轻随后下楼,手里拿着两个碗,把其中一个扔给煤球,自己也盛了碗汤,走向离她最近的那条狗,准备喂他。

    萨摩耶惨嚎一声,她改变路线来到他身边,蹲下问:

    “又开始疼了吗?”

    对方摇头,双眼盯着汤碗。

    周云轻忘了之前的目标,舀起一块鸡肉喂进他嘴里。

    狗子们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一口接一口地吃,连喘气都顾不上。

    萨摩耶也是如此,吃得肚子肉眼可见鼓起来,才放慢速度,变成人形蹭了蹭周云轻的膝盖,夸赞道:

    “你做的鸡汤真好喝,比我以前喝过的好喝一万倍。”

    周云轻笑得乐开花。

    “真的假的?那就再来一碗。”

    煤球蹲在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喂阿拉斯加,闻言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回家时看到的画面,好心情泡了汤。

    “这鸡汤是我做的!”

    他不满地提醒。

    萨摩耶却置若罔闻,一边喝汤一边跟周云轻聊天,气氛别提多融洽。

    煤球盯着他们,忘记自己在干嘛,喂汤的动作越来越快。

    “噗——”

    阿拉斯加实在跟不上他的速度,呛得半死。

    “你上药上不好就算了,怎么喂个汤也喂不好?”

    周云轻拿着纸巾走过来,给阿拉斯加擦嘴巴,语气带着抱怨。

    煤球被挤到一边,委委屈屈地看着她,有个问题在嘴边转转。

    但又问不出口,怕自取其辱。

    她是不是更喜欢大白,不喜欢他了?

    不对……她喜欢过他吗?

    把每条狗都喂饱,周云轻也喝了两碗鸡汤,把碗筷留给煤球洗,自己去卫生间洗澡。

    煤球飞快地刷了碗,跑下楼,蹲在萨摩耶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你少给我捣乱!”

    萨摩耶疑惑,“我哪儿有捣乱?”

    “那你老找她话做什么?”

    马屁还拍得震天响。

    萨摩耶表示很委屈。

    “我跟她话,是因为感谢她救了我们。她帮我们上药,喂我们吃饭,难道要给她脸色看?”

    煤球噎了一下,答不上来。

    萨摩耶笑了下,“不过我确实很喜欢她,要是有机会,真想让她当我的主人。”

    让她……当他的主人?!

    做什么白日梦!

    煤球抓起自己的项圈,把牌子怼到他面前。

    “看见了吗?她是我的。”

    萨摩耶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幽幽地:

    “我又没要跟你抢。”

    煤球瞪着眼睛看他,忽然道:

    “你当狗的时候,比当人的时候讨喜多了。”

    他算狗群里比较聪明的,煤球有什么想法时,都会先跟他商量。

    现在呢?

    煤球看着他白色的后脑勺,压根痒痒,恨不得咬他两口。

    “呜呜——”

    身后传来狗子低低的呜咽,二人抬头看去,发现是哑巴在惨叫。

    哑巴之所以叫哑巴,是因为他很少叫唤。

    他曾经被养在一栋居民楼里,主人非常严格,一旦出声就会揍他,因此养成了除非实在忍不住,否则绝不叫的习惯。

    他都惨叫成这样了,可见相当痛苦。

    煤球立刻去拿止痛药,萨摩耶身带重伤,自顾不暇,也努力爬到他身边,舔了舔他的毛。

    哑巴的伤在脑袋上,一道十公分左右的血口子贯穿了他半张脸。

    周围的皮肤肿得像气球一样吹起来,按下去软绵绵的,大概积满了脓液。

    他只有一只眼睛还能睁开,看见熟悉的白影,下意识往他怀里缩。

    萨摩耶耐心地舔舐他,煤球拿着药过来,用手捏碎化入水中,喂进他嘴里,又给他喷了点止痛气雾剂,尽量缓解他的疼痛。

    哑巴不再叫唤了,躺在萨摩耶身上,肿胀的右眼里闪烁着湿润的光。

    他用不了异能,变不成人,也不会话。

    但煤球很明显得感觉到,他一定想些什么。

    “别怕,你会好起来的,所有人都会好起来。”

    他摸摸哑巴的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周云轻洗完澡出来,站在楼梯上看见这一幕,匆匆走过来。

    “怎么了?”

    “他的伤好像加重了。”

    萨摩耶。

    煤球抱起哑巴,“我再去找找有什么可用的药。”

    “等等!”

    周云轻瞥见一个细节,拦住他前进的步伐。

    三人同时看去,她用手指轻轻扒开哑巴头上的伤口,在那模糊的血肉底下,分明有东西在拱动。

    是蛆。

    天气太热,白天的温度高达43℃,即便有冰库帮忙降温,对于伤口恢复还是非常不利。

    周云轻在一楼做出个冰室,把狗子们移了进去,隔开外面的高温。

    煤球则用消毒液把哑巴的伤口仔细冲洗一遍,清理出所有异物、脓液,把腐烂的死肉割掉,用纱布重新包扎。

    这个过程无疑很痛,他们又没有麻药,周云轻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疼。

    可哑巴硬是一声不吭,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给他补充营养,上药,周云轻也时不时输送点能量。

    但在带回来的第七天早上,哑巴还是死了。

    他是条贵宾和田园犬的串串。

    长得不好看,一身邋遢的卷毛,灰不灰白不白,永远粘满灰尘。

    个子又,不到萨摩耶的一半高,和狗群一起奔跑时,总算落在最后面。

    分配晶核时,他也没获得任何可用的异能,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优秀的地方。

    非要找的话,大概只有安静,听话,吩咐他做什么,他会豁出命去做。

    起来有些无情,但是在他受伤前,煤球确实没怎么注意过他,甚至时常忘记队伍里还有这么条狗。

    此刻他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身体已经僵硬。

    脑袋上的毛被他们剃秃了,看起来格外得丑。

    哑巴依旧安静,并且将永远的安静下去。

    煤球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眶通红。

    萨摩耶变成人形,捂着伤口站在他身旁,看着尸体:

    “他运气也不错了,能活到现在,很多动物在几个月前就被人抓住吃掉。”

    话是这么,可如果之前他能天天回仓库保护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哑巴不会死,其他几十条狗也不会死。

    奶狗真的断奶了么?

    煤球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决定。

    周云轻走进来,提醒道:

    “他的尸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掩埋不妥,幸存者正是缺食物的时候,发现了很可能挖出来吃掉。

    三人合计一番,决定将其火化。

    周云轻有异能,因此连燃烧用的材料都免了。

    煤球用一个行李箱充当了棺材,装着哑巴的尸体,来到超市楼顶。

    萨摩耶和其他狗的伤势还未痊愈,上不来,于是现场只有他和周云轻。

    后者见他放下行李箱,问:“可以开始了吗?”

    他沉重地点点头,后退几米,一言不发地看着。

    周云轻搓了团大火球丢过去,火焰熊熊燃烧,行李箱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塑料味。

    周云轻上辈子处理过不少尸体。

    丧尸的就不了,重返城市的战役中,几乎是整车整车的拉走焚化,集中在一片山区里,臭味持续好几年都散不开。

    人类的尸体也很常见。

    斗中总会有牺牲的,有一年天气格外的冷,基地里想方设法取暖,仍然冻死上万人。

    她对尸体几乎麻木,准确的,是对生死麻木。

    以至于自己死的时候,也没有多痛苦,只是心灰意冷。

    可是她站在这个楼顶,想象着箱子里的狗尸是如何化作焦炭的,心中久违的出现波澜。

    就在昨晚,她还亲自喂哑巴喝了半碗汤,安慰他会好起来。

    火焰燃烧到最旺,然后逐渐熄灭。

    地上残留着一堆漆黑的灰烬。

    周云轻挥挥手,风把灰烬吹向空中,高高飞起,再无拘束。

    煤球紧扣的牙关里蹦出几个字。

    “我一定要找到袭击他们的人!”

    他转身下楼,风灌进衬衫里,衣摆飞扬,浓烈的恨意在身体里翻涌。

    周云轻看着他的背影,眉心不由自主蹙紧。

    夜里,万籁俱静。

    煤球与萨摩耶站在一楼窗边,看着远处晃动的丧尸身影,分享一包泡椒鸡爪。

    美味的鸡爪并不能消除心中的沉闷,煤球用力咀嚼着嘴里的鸡骨头,再一次问:

    “你当时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萨摩耶伤还好,鸡爪太辣,拿在手里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下嘴。

    听了对方的问题,他十分无奈。

    “我要是看见了,肯定早就……”

    “怎么了?”

    煤球见他到一半突然停下,心脏提到嗓子眼,紧盯着他。

    萨摩耶拧着双眉努力回忆,抬起头。

    “我好像听见了一句,有人抓着狗问,你们当中谁会异能。”

    “你确定?”

    萨摩耶表情迟疑,“当时太混乱,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煤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他脑子挖开,看看到底还记着什么。

    “不过要是我没听错,你他们真正的目标,会不会是你?”

    萨摩耶问。

    煤球怔了怔,觉得很有可能。

    难道是他太招摇了,让一些也获得异能的幸存者产生危机感,所以杀掉所有的狗,要把他们扼杀在萌芽期?

    手里的鸡爪突然失去吸引力,他随手放在一旁,做出决定。

    “我要找到他们。”

    萨摩耶脸色微变。

    “现在?现在去找他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自投罗网,好歹占个先机。等他们找上门来,那才叫死路一条。”

    萨摩耶想想也有道理,但那天的印象过于深刻,让他感觉毫无胜算。

    “我们受了伤,走出门都困难,你确定要一个人去找他们?太危险了。”

    “有你们在才危险,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拖后腿,我一个人不知道多方便。”

    萨摩耶耷拉着脑袋,没心情话。

    煤球突然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没问题的,我有本事活到现在,就有本事继续活下去。要是实在回不来,有她在,她嘴硬心软,你们跟着她,多给她干点活,少不了饭吃。”

    这个“她”显然指得是正在楼上睡觉的周云轻。

    萨摩耶问:“你不介意我跟她话了?”

    煤球苦笑一声,准备绕开这个话题,但张开嘴后又忍不住:

    “你顺便帮我报答报答她。”

    萨摩耶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吧,你别去找那些人,起码等我们全都痊愈后,再一起做算。”

    “等你们恢复,那些人肯定更厉害。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不能再次落了下风。”

    煤球见他还想话,扔出必杀技堵住他的嘴。

    “别废话了,我是老大,我了算。”

    萨摩耶张着嘴,一句反驳的话也不出来。

    他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队伍里几乎每条狗都是他救回来的。

    他分享出藏身的地方,带着大家找吃的,躲避丧尸攻击。

    包括自己。

    主人变成丧尸离开后,他被关在笼子里出不去,差点饿死。

    是这条黑狗从天而降,把他放出来,带他去翻垃圾桶,找到了半个发霉的馒头,全都给他吃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萨摩耶沉默了半晌,抬头望着二楼,提出最后一个请求。

    “那我们求她帮忙好不好?让她跟你一起去。”

    煤球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她都帮了那么多忙,我不想再麻烦她。”

    周云轻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他清楚。

    住舒服的房子,吃美味的饭菜,过悠闲的日子。

    绝对不包括陪他出生入死。

    煤球抬起手,摩挲着项圈上的牌子,鼻子突然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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