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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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宴秋靠在门边, 背抵雕纹格案,怨气满满地看着傅朝手上香炉里的香,以几不可见地速度缓缓往下烧着。

    气闷地鼓了鼓腮帮子, 这一炷香烧下来少也得有半个时了,等它烧完三炷, 以她老寒腿的脆弱程度,晚上一定要酸痛到失眠。

    不甘心地刨了刨门,心头突然涌上一计,神色都焕发不少:“傅朝, 我有点热,你帮我寻把扇子来,要大一点那种。”

    傅朝迟疑:“姑娘, 今儿个风大天阴, 晚间可能下雨,您还是忍忍,莫用扇子,免得身子受凉。”

    沈宴秋轻嘶一声,故意露出盛气凌人的样子, 也不吭声,就这么横眉看着他, 胁迫意味明显。

    “……”

    傅朝迫于压力,只好硬着头皮允声道:“明白了,属下这就去。”

    傅朝将香炉放地上,便匆匆跑开了, 上书房附近无女侍,要想找到扇子,还得去就近的宫殿。

    沈宴秋见傅朝离开, 看了眼地上的香炉,想着也是无事,便抱到自己手里先用原始途径催化了一下——

    对着燃烧的香头疯狂吹气,加快燃烧速度。

    反正姜九黎的是三炷香时间,只要烧到底了,管她借助了什么外力方法,都奈她不得。

    ……

    姜九黎特意将上书房的门窗大敞着,好方便他留意沈宴秋有没有老实呆着。

    中途隐约察觉傅朝离开了,也没去问发生何事,过了会儿,给其余人布置了篇文章开始写,这才得空往外看了一眼。

    只见沈宴秋狠了劲的对着香炉狂吹,偶尔被烟熏到,还会皱脸轻咳两下,鼻尖染上一抹黑灰,憨俏不已。

    不过看上去确实卓有成效,才片刻的功夫,已经将那炷香吹得大半近底。

    看那表情,还挺得意。

    姜九黎微不可见地扯开唇角失笑了一下,眼底的纵容连自己都不曾注意。

    那边傅朝就近去了内务府,讨了把扇子过来,一路一直用的轻功,没多久便赶回到上书房。

    沈宴秋看到他,赶忙招呼:“傅朝,快,帮我把第二炷香点上。”

    傅朝愣了愣,转而瞄见烧到底的香炉,脸上闪过一瞬的懵和无措。

    他的轻功是退化了吗,明明已经尽可能的在赶了,怎会过去了那么长时间。

    等他魂不守舍地点燃第二炷香,看姑娘拿过扇子,把她对第一炷香做过的事如法炮制地再做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傅朝心翼翼地瞥了眼室内的殿下,声道:“姑娘,您这样做不太好吧……”

    殿下素来不喜旁人卖弄聪明,玩弄文字技巧。

    沈宴秋手上不停扇着风,头也不抬地道:“你看我这身板,让我规规矩矩站三炷香,你觉得我能站得住?”

    别站了,就她刚刚吹得那几下,已经感觉肺活量不太够用,脑袋有些缺氧了。

    傅朝无言,默默往旁边靠了靠,别开眼,朝别的方位站岗。

    倘若一会儿殿下发现出来,他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香炉是用纯金属做的,沈宴秋时间久了也抱不动,索性放地上,蹲它边上扇风。

    沈宴秋的激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遭现实磨砺抨击,就丧气得不得了。忙活半天,手都酸了,才堪堪结束第二炷,顿时没了再干一轮的耐心。

    看傅朝帮她点香的时候,周身已经肉眼可见的散发郁郁寡欢的气息。

    正算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谁知蹲太久,脚跟发麻,用力时重心不稳,身子一歪,直接往一边倒了过去。

    傅朝猝不及防,惊叫了一声:“姑娘!”

    沈宴秋正想撑起身句“没事”,余光瞥见上书房里跑出的白色衣影,索性两眼一闭,顺势装晕躺了回去。

    目睹全程的傅朝:“……”

    姜九黎修眉紧蹙,将沈宴秋揽到怀里,话却是对着傅朝的:“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晕。”

    傅朝面露难色:“呃……”

    他总不能姑娘是在看到殿下出来后选择性地晕过去吧。

    “那个,应该是姑娘身子骨太弱,站太久受了风,体力不支才会晕过去。”

    姜九黎神情有些凝重,将沈宴秋拦腰抱了起来:“把轿辇叫来。让若雨进宫。”

    傅朝颔首:“是。”

    躺在姜九黎怀里的沈宴秋万万没想到装晕这招那么好用,早知如此,她前面就不折腾那么多了。

    许是过于得意忘形,沈宴秋嘴角有些没忍住得逞地往上勾了勾。

    正巧捕捉到这幕的姜九黎脚步一顿,意味深长地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带了点好整以暇的意味。

    勾在她腿弯的手臂撤回,沈宴秋始料不及,一声惊呼,身体失重落回平地,若非姜九黎环着她肩膀的手没松,定要摔个四脚朝天。

    沈宴秋惊疑未定地轻拍胸口,注意到姜九黎量的视线,一时间尴尬地脚指头都攒起来了。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装晕被人当场戳穿更窒息的事吗。

    眼珠子转了两圈,当下决定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于是戏精附体,捂着胸口狂咳,一只手搭上姜九黎肩头,故作虚弱地道:“姜九黎,我之前的伤好像复发了,好难受怎么办,你快让若雨进宫替我瞧瞧。”

    姜九黎挑眉,双手环胸静静看她表演:“你的伤都修养一月有余了,还痛?”

    沈宴秋一副“这你就不懂了”的样子教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我伤的是心脉,没个一年半载哪能好。”

    姜九黎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淡淡道:“若雨今天不在宫里,赶来估计需要不少时间,既然你那么难受,不如本殿先替你把把脉?”

    沈宴秋:“……你之前不是你对医术只懂皮毛的吗?”

    姜九黎唬她道:“巧了,把脉正介于本殿懂的皮毛之间。”

    沈宴秋想骂街,做人全能到这种程度未免太没意思了点吧,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跺脚道:“我就是难受,把脉把不出来的那种难受,你就要怎么办吧。”

    “没要你怎么办,进去坐着吧,不让你罚站了。”

    “真的?”沈宴秋眼睛亮了亮,指指地上刚燃起的香炉,故意矫情地来了句,“那这个怎么办,我没站满三炷香,岂不是让你失信臣子。”

    要知道屋里的皇子皇嗣们在姜九黎出去的瞬间,全挤到了窗案边,扒着窗框围观看戏。

    姜九黎拂了拂袖袍,劲风吹过,香柱断折,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这下开心了?”

    “开心!”沈宴秋高呼一声,便提着裙摆往屋里跑。

    傅朝还候在原地,举步维艰:“那个……殿下,那属下还要不要将若雨唤到宫里来?”

    “你呢。”姜九黎随口扔下一句,便跟在沈宴秋后头,走进了上书房。

    傅朝欲哭无泪。属下这不是不知道才问您呢嘛。

    沈宴秋进去后,环顾一圈,只在姜九黎的授桌台旁看到一张没坐人的桌案,不过上头堆了好多杂书,看上去像是放杂物的,所以没多想,搬了个软垫,就跑去姜水的座位,和她共用一张。

    姜九黎紧随其后地回到授桌台前,有几个围观的皇子手脚慢了些,带倒一片文房四宝,才仓乱坐回自己的座位。

    原本哄闹的上书房瞬时安静如鸡,大伙儿大气不敢轻喘一声,生怕皇叔追责他们方才凑热闹的行径。

    正所谓看戏一时爽,看完火葬场,用在他们身上再贴切不过。

    姜九黎却是没太搭理一个个“视死如归”的肃穆脸,拿过桌上的戒尺,点了点一旁的桌案:“回来,这才是你的位置。”

    沈宴秋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我个子那么高,会挡到大家的。”

    再了,坐人眼皮子底下,岂不是断绝自己所有走神开差的机会。

    “挡到什么,挡到本殿的脸吗?”

    沈宴秋:“……”

    艹,她都忘了古代是没有黑板一的。难怪白、水这么矮,还坐在靠中间的位置。

    姜九黎继续:“位置是按课业等级来选的,你连私塾都没上过,自然没有挑选余地,倘若心有不满,等下次课业考拿了甲等再来与我。”

    沈宴秋咬咬牙,拿成绩来压人就无话可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拎起软垫,到了姜九黎身侧不远的桌案坐下。

    抬手捂着脑袋左右望了一眼,这也太特么丢人了,其他人的座位都齐整地排列在后头,就她一人的突兀在前,怎么看都像是被老师“重点关照”的差生。

    姜九黎拿戒尺点了点上头的书册:“你进度落下太多,本殿不可能为了你一人将这些重讲一遍,自己抽其他时间补上,不懂的就多问,七日后检测。”

    沈宴秋这回是真的觉得有点窒息想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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