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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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是从夏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有雪簌簌洒下来,落在他一头黑发上,周遭一片寂静。

    最后还是她破沉默,挥了挥手:“你来这儿玩?”

    “算是。”

    方泽易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她身侧:“你一个人?”

    从夏点头。

    “往上走吗?”他看了眼白雪皑皑的山顶。

    “走啊。”

    一年的校友时间,有过几次的接触,但到底不是好朋友,也没有那么熟悉,从夏时不时偏过头看两眼方泽易,最后还是没出什么话来。

    “年后,我就走了。”方泽易开口道。

    “走去哪儿?”

    “也许是换个学校,也许是去美国。”

    从夏反应了好一会儿:“就是转走吗?为什么啊?”

    “因为我母亲,改变了主意。”

    “什么主意?”

    “回方家。”

    到这里,从夏明白了,方泽易的母亲应该是和他父亲吵了架,之后带着儿子住了一段时间,现在恐怕又原谅了他父亲。

    “那……挺好的啊,就是很可惜,你要离开我们学校了。”

    “为什么可惜?”方泽易看向她,雪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阳光透过云层,映照在他眼底,泛着光。

    “你一个状元型人才走了,能不可惜吗?”

    “是吗?”

    他敛目,没什么表情,但看着却不大高兴。

    其实也不是,从夏默默叹气,方泽易脾气是臭了点,可好歹他那张脸养眼啊,她这种颜狗,就爱盯着他的脸看。

    比如,她常常能看到他没事就经过班级门外那条长走廊,来来回回地走。

    少年的脸迎着光,是最动人心弦的风景。

    但他是为了看隔壁班的岑希。

    她伪装的技术也不赖,稍有动静,就能低下头假装做题。

    不过,他走了,岑希怎么办?

    多少虐恋,就是从高中分别开始虐的?

    从夏慢慢停下脚步:“你要走,岑希知道吗?”

    “她为什么要知道?”

    从夏秒懂。

    他一定是觉得两个人以后没了未来,才会选择提早放手。

    她踮起脚,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其实,你可以告诉她的。”

    方泽易的视线又落到她脸上,他眉头紧锁:“从夏,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不好意思承认,这就是少年心事被识破的羞涩情怀。

    从夏点点头,拉过他,再次坐到途中一个亭子里:“那就不好了,破镜重圆的故事,也很好看。”

    “我听不懂你在什么。”他微微仰头,靠在亭柱上,望着她的一双眼眼尾上挑,嘴边那个极的梨涡又若隐若现。

    酷哥状态消失,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很好话的祥和气质。

    “那就不聊这个了。”从夏摘下手套,去捏亭沿边的积雪,充分发挥她高二才上任的挂名心理委员的责任,“你觉得这一年在三中还开心吗?”

    方泽易还是不太给面子:“一般。”

    “那你要走这件事,班里同学都知道吗?”

    “不知道。”

    “如果他们知道了,其实可以一起拍一张大合照的,也算留作纪念。”从夏绞尽脑汁,只能想出这么个传统的留念方式。

    方泽易听完,沉默良久。

    从夏以为,他会给她一个高冷而不屑眼神。

    但却没想到,那个时候的方泽易,只是偏头看了看她,而后开口问:“我能拍你吗?”

    “可……可以的。”

    从夏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觉得方泽易应该是把她的建议听进去了。

    她捧着刚刚随手捏的雪人,冲掏出手机的方泽易浅浅笑了笑,下巴埋进浅粉色的围巾里,眉眼弯弯,眼中点缀星光。

    “好了吗?”见方泽易举着手机很久,从夏脸上的笑有些僵了,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

    他收了手机。

    从夏凑过去,她对自己的形象还是很在意的:“给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很好。”方泽易一本正经,然而梨涡出卖了他。

    “就给我看看吧。”她放软了声音,一时不注意,拿出一贯来对付家长的样子。

    等反应过来后,脸上已经是一片红意,而方泽易,眉梢微扬,慢悠悠地掏出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相册第一张,赫然是一个笑僵了的她,一点都不好看。

    “删掉行不行啊?”她抬头看他,很嫌弃的样子。

    “我觉得不错。”

    “你审美好差……”

    “照片上的人可是你。”

    “重新拍吧,我一定会摆出最好看的姿势。”

    方泽易不答话。

    “那一起拍嘛,我肯定会会把你也拍得很好看的。”

    “先拍了,我再决定。”

    这话一出,从夏很快开相机,调了好久的光线,最后慢慢挪到方泽易旁边,把那个没有眼睛和鼻子的雪人放到了他手上,对着镜头笑得灿烂,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满意。

    她抬手碰了碰方泽易:“你也笑啊。”

    他看她一眼,而后大概是选了个舒服的姿态,对着镜头,浅浅地扬了扬唇角。

    稍纵即逝,但从夏捕捉住了这个画面。

    漫天雪景前,少年少女姣好的面庞定格在画面里,一只手握着一个丑丑的雪人,从女孩肩膀处冒出了脑袋。

    “可以删了那张吧?”嘴看着都有点歪,实在是丑。

    “随你。”

    方泽易起身往山下走。

    从夏麻溜地删了那张丑照,把手机还给了他:“怎么不继续往上爬了啊?”

    “要下大雪。”

    阳光渐散,云层又渐渐厚了起来,带着黑灰色,也许会有一场大雪。

    这个时候登山不是明智的选择。

    “你好聪明。”从夏跟上,夸奖了一番。

    “你地理成绩不好。”方泽易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我成绩就是不太好。”从夏垂下脑袋,头顶那一束马尾辫也垂了下去,有些蔫蔫的。

    “你是艺术生。”方泽易开口,道了句不像安慰的安慰,“所以也太大的关系。”

    “我想考江城戏剧学院。”从夏笑得有些腼腆,“然后继续学舞。”

    方泽易的话渐渐多了些:“你会跳什么舞?”

    “很多啊。”

    从夏完,站在一片平地上,随意做了几个姿势,“你觉得专业吗?”

    方泽易移开视线:“有点肿,看不出来。”

    确实是有些肿的,她怕冷,又要出来登山,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可多。

    但他这么,就是一点都不给面子了。

    从夏哼了一声:“我可不像你,为了风度不要温度。”

    “我温度不低。”方泽易伸出了手。

    鬼使神差的,她想着干脆验证一下,慢慢地将自己冰凉的手伸了出去,轻轻地碰了碰,而后很快收回手。

    只是指尖那一点温热的温度,还是慢慢地蔓延开来。

    “我一个姑娘,你也好意思和我比谁更抗冻。”

    “像你这么不体贴的人,要怎么追班花啊?”

    “难怪上次熊送过去了,好像也没什么用的样子。”

    从夏撇撇嘴,一个大意,一些话不受控地了出来。

    完之后,她又后悔,冲他弱弱道:“对不起。”

    方泽易闻言,只是叹了口气。

    他没和她计较,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的原因。

    而从夏惴惴不安,等一路下山到达附近商场后,买了一个和那个白色熊痛系列的棕熊,塞到方泽易怀里。

    她认认真真诚诚恳恳:“不要生我的气。”

    “知道了。”他没拒绝,抱着一个和他周身气质一点都不相符的熊,沉沉望着她。

    “我决定去美国,五年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