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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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 一缕浓烈的光漫进来,落在天青色帷幔上,光影顿时柔和了几分。

    沈谣慢悠悠睁开眼, 视线还未清晰便觉察到身上一片灼热的疼。

    昨夜他不知道要了几次, 换了多少次姿势,疯魔了般抱着她又啃又咬,沈谣稍稍偏头, 都觉得颈下一片酸疼。

    身侧男人睡得香甜, 俊美无俦的脸贴在她肩胛骨上, 墨发随意散着, 她手人忍不住摸了上去, 翘挺的鼻梁,清冽的薄唇, 宛若谪仙般完美。

    沈谣一时看出了神, 唇边弯起点点笑意。

    她也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是她心底里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的男人, 是日后要一起度过风雨的家人,她爱他,所以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你再乱摸, 我就继续。”

    冷不防一道淡淡的声音, 沈谣顿时吓得不敢动。

    顾宴睁开眼, 眸光惺忪,换了个姿势把她抱得更紧:“臭丫头,一早上不睡觉,敢情昨夜没累到你。”

    沈谣腼腆的笑了,她把玩着肩上的头发丝儿, 轻音道:“那我不是也想嘛,你又不给我机会。 ”

    提起这儿,顾宴便一肚子窝火。他本意让瑶瑶坐在上边,他歇歇,可她扭捏个身子愣是害羞的不敢动,被他拍了屁股才动两下,猫挠儿似的力气,差点没让他软了。

    顾宴手往上挪,揉了揉她的:“下次非好好□□你。”

    沈谣推开他的大掌,冲他轻哼了声:“才不要呢。”

    着,她准备下床去洗漱。她走后,顾宴整个人横在床上,睡得极为舒服。姑娘身娇体软,他总怕不经意间腿伸出去压到碰到她,是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顾宴正算再补一觉,紧跟着就听见一道声的尖叫。

    他皱起了眉,正欲质问就看见沈谣“蹬蹬蹬”踩着地板冲她走来,逆着光,顾宴皱起了眉,臭丫头不穿鞋,他一把将她捞到床上,语气不善:“老是不穿鞋,着凉得病怎么办?”

    沈谣眼眸含着水汽,点着自己脖颈,锁骨,控诉道:“你看看,我都没法出门啦!”

    顾宴抬眼,俊朗的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沈谣羞愤欲死,了他一下:“你还笑。”

    羊脂玉般柔软莹白的皮肤上,红一块紫一块的红莓紫莓,还伴随着几条长长的红道,应是昨夜无意划到的,满满的全是旖.旎。

    顾宴食指摩挲着那几块暧昧的痕迹,满意道:“应该再多种几个。”

    “夫君,你太过分了。”沈谣瞪了他一眼,就要挣脱怀抱,闷气坐在妆奁前,的身子不住起伏着,看着气得不轻。

    顾宴抿唇,光脚下地,拎着她一双月白色绣鞋,蹲在她身边,大掌握着她的足,很凉,他皱起了眉。

    沈谣娇呼一声,她光着脚走来走去,蹭了一地板的灰,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她有些无措道:“夫君,脏——”

    顾宴给她捂了一会儿脚,觉察到有些热了,这才替她穿鞋。随后起身在她鼻尖啄了一口:“你是我夫人,什么脏不脏的。”

    沈谣眼眸软润,笑了。

    房门外,阮姑端着餐食站在阶下轻轻敲了门。她知道昨夜世子在娘娘这留宿,没敢贸然进去。

    但是粥已经热了三遍了,世子和娘娘再不起来,怕是直接要传午膳了,但是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阮姑有些担忧,世子从未在娘娘房中待到这样晚出来。一旁的洒水丫鬟黄调笑着:“姑姑,您别再耽误了世子和娘娘的好事儿呢。”

    “浑。”阮姑斜了她一眼:“主子的事儿也是你等可议论的,退下。”

    她又敲了两声,

    沈谣听见敲门声,顿时捂紧衣裳领口,惊弓之鸟状,看向顾宴。

    顾宴弯唇笑了笑,心领神会,去开门了。

    阮姑见是顾宴,眼眸微不可察的惊了下,却还是把早膳递过去。

    顾宴接过餐盒,漆黑的眸扫向院子,淡淡吩咐道:“夫人昨夜着了风寒,近来养病不宜受惊,让她们去院外伺候着。这院子里……”他话音顿了顿,意有所指:“就留你一人伺候。”

    阮姑顿时明白,福了福,便退下了。

    顾宴给沈谣盛好了粥,又把菜布到她的碟里,揉了揉她的发顶:“谣谣乖,夫君要公务去了。”

    沈谣垂下眼睫,敛去眸里一瞬的失落,片刻,她咬了一口包子:“那夫君今晚回来么?”

    “不一定。”顾宴揉了揉眉头:“三日后,官家和后宫众妃便要起身去行宫避暑,威北王和二皇子眼盯着这儿,可能还有一些事儿要处理。”

    他戳了戳她柔软的腮,哄着:“等我们到了行宫,夫君的时间都是谣谣的,好不好?”

    沈谣羞怯的笑了,她现在这幅模样,和那些缠人的姑娘有什么分别。顾宴毕竟是官家的孩儿,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能什么都不干整日就围着她转吧,那样她也会看不起他的。

    她摆着手:“你去吧,我可没有留恋你哦。”

    “傻样儿。”顾宴勾了勾唇,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这三日,你便好好在永宁殿里养身子,奴仆被我屏退了,阮姑是可信的亲近之人,你让她陪着你便好。”

    着,他手抚上沈谣锁骨上的红莓,语气暧昧:“等把这些养的淡了些,夫君再给你种上,听话。”

    沈谣身子躲了躲,瞪了他一眼:“不要!”

    顾宴起身嘬了口她的唇,舌间意犹未尽她唇边的柔软,冷笑道:“这话留到床上再。”言罢,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便出门了。

    沈谣手握着汤匙,看着他高大挺直,意气风发的背影,唇边含笑。

    她们能这样和睦,恩爱的过日子,真好。

    *

    昭德殿内,陈三拿着去静水行宫的地形图,缓缓铺开。

    “哥,静水行宫在燕拢山脚下天然辟开,去那就两条路线,一条官道,时辰长,但是平稳安全,一条近道,虽不是官道,但这鞋年挑夫商贩走的多,道上也热闹,你看——”

    “走官道。”顾宴毫不迟疑,手点在地图上那一排茂密的树:“顾显朝和顾阳序有心埋伏,那么这里势必会是他们的考量范围内。”

    陈三目光有些凝重:“哥,其实想避开他们的埋伏不难,但是咱们算将他二人一击拿下,凭借着你的暗卫,就怕途糟变故。咱们人精,但是少,顾显朝手里有兵,顾阳序亲卫也不少,人叠人,也把咱们压死了。”

    “无妨。”顾宴手指点着桌面:“擒贼先擒王,你盯着官家那辆副车,我盯着顾阳序。”

    “那夫人呢?”陈三问。

    提到沈谣,顾宴眸光晃了晃:“影会一直守着她,若战乱起,带她离开不成问题。”

    一向不知忧愁为何物的陈三竟也叹了口气。

    总觉得要出大事,他看了眼埋头研究地形图的顾宴,手腕微屈,袖中不自觉的落出一枚银色的徽牌。

    他捏了捏,放在掌心,眸里有一瞬的决然。

    无论何时何境,他都要护住他哥。

    三天很快过去。

    这一天清,来到了憬帝每年例行出宫避暑的日子。

    沈谣吃过饭后,在阮姑的陪同下去了朝华宫。

    长公主身子抱恙不宜挪动,这次不算去静水行宫。顾宴忙着安排圣驾出鸾的事情顾不上,沈谣算替他敬敬孝心。

    走进宫殿外,沈谣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汤药味。她惊讶,问向前头接她的莺莺姑姑:“殿下病的很重么?”

    莺莺一脸疲态,眼底乌青点点,叹了口气:“殿下的咳疾一直不好,暑热的天气时常冒虚汗,太医是病入肺腑……”

    着着,莺莺眼中似有泪态,她哽咽道:“娘娘进去便知了。”

    华丽富贵的朝华殿内,窗户竟是紧闭着的,屋里兽耳鎏金炉里烟线缭绕,熏得人直呛眼睛。

    沈谣轻轻咳了两声,莺莺解释:“娘娘别见怪,我们殿下性子要强,见不得自己生病,总想以熏香掩盖药味。”

    沈谣点头,走进寝殿,长公主在榻上憩着,昔日保养极好的脸呈蜡色,虽然涂了厚厚的脂粉却难掩病态,与前些日子所见简直天壤之别。

    门帘响动,长公主睫毛颤了颤,蹙起了眉。她缓缓睁眼,见眼前坐着沈谣,视线落在旁处,空空如也。

    她声音有些沉:“莺莺,扶我起来。”

    沈谣关切问:“殿下可有按时吃药?”

    福宁端坐后便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着一层薄汗,手撑在一旁的案上,眸色似是很痛苦。

    沈谣哑然,便是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这般费力,长公主的身子真真是虚亏透了。她还记得那个梦,憬元八年秋,兖国长公主福宁,薨。

    梦里那铺天盖地的白色,几乎要将天空笼罩。

    一国长公主,官家的嫡亲姐姐,在萧然瑟索的秋天,溘然长逝。

    沈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待顾宴那样好,顾宴想必会很难过吧。

    长公主喝了口茶,这才舒缓过气,她问:“阿宴没同你一起么?”

    沈谣连忙接话:“夫君他忙,实难抽身。但是他特地嘱咐了我代他探望殿下,以表孝心。”

    听到这话,长公主笑了:“你这丫头倒是个实心肠,阿宴是我的亲侄儿,他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才不会记挂还有我这个姑姑呢。”

    沈谣还想替他辩解,长公主摆摆手:“罢了,本宫能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有你陪在阿宴身边,本宫便是去了,也没什么好记挂的。”

    莺莺擦着泪,哽咽到:“殿下,您什么呢。”

    “好好。”长公主抚着她的手,虚弱笑道:“知道你还想着伺候我呢,不会那么早死的。你看,这药这么难喝,本宫还不是日日都喝。”

    她有心逗趣,莺莺和沈谣都笑了。

    长公主了一会儿字话,气息有些不稳,她看向门外,目光悠扬:“避暑——谣谣啊,你从静水行宫回来可要看看我这个姑姑啊。”

    她喘了一会儿,话音意味深长:“可千万别忘了。”

    沈谣只当是长公主思念顾宴,笑着应下了。她轻音道:“姑姑放心,我们从行宫回来必定第一时间来看您,您在宫里一定要把身子养好啊。”

    “去吧。”长公主垂下眼睫,敛去眼中痛苦神色。

    远处传来了击鼓声,悠扬余韵,连绵不绝。

    沈谣知道,这是官家出鸾的吉祥鼓响了。

    她盈盈一拜:“殿下保重。”

    出了朝华宫后,有接应的人早早等候,是个模样俊俏的太监,弯着身子,一双眼睛不断的在她们身上看。

    沈谣被他看的有些不舒服,可心里惦记着长公主的病,也没多想,随阮姑跟他一起朝宫门走去。

    明黄的旗帜被风吹得烈烈作响,排头六队禁军佩着长刀领头,身后高头大马依次是威北王,顾阳序,顾宴,三人皆骑着毛色锃亮的千里宝马。

    沈谣看向那抹月牙白色锦袍的背影,芝兰玉树,坐的笔挺,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袍,露出袖口处金线海棠的图样。

    似是有所感应,那背影转身,紫金冠下清隽淡漠的眉眼遥遥冲她挑了挑眉,沈谣冲他挥手,抿唇笑了笑。

    随后便是帝王所坐十二辆明黄副车,再往后依次是后妃,装行李的车架。

    吉祥鼓敲过三声后,苏公公甩了把袖中拂尘:“起!”

    陈三在第五辆和第六辆副车间徘徊,顾宴盯着顾阳序,他盯着官家。

    这老头可不能死了。

    天光晴好,空气中没有一丝风。

    好闷。沈谣掀开帘子朝外看,隔着重叠人影,她只能依稀看见顾宴的发冠,人实在太多了。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渐渐有些困了。正算她要眯会儿的时候就听见前方一阵骚乱,紧接着后妃纷纷探头出来,声议论着。

    “听是有辆副车坏在半路上,他们正在想办法呢。”

    “副车这样名贵又不常用的东西,怎么会坏就坏呢?”

    “谁知道呢,这地方虽是官道,可此刻快至晌午,人影罕见,怪吓人的。”

    沈贵妃也探出头,精致美艳的脸划过一抹笑意,施施然的放下帘子,重新回到轿子里。

    突然,官道两侧树影攒动,紧接着跳出来一群黑衣刺客。

    顾阳序大惊失色,忙大喊:“有刺客,来人,护驾!”紧接着他率先提剑杀了出去,路过顾显朝的时候,眼里冒着一道耐人寻味的精光。

    顾显朝神色冷峻:“阿宴,你知道副车的位置,速去保护官家,我和阿序先顶一阵。”

    顾宴冷笑一声,随后掉头,朝坏掉的第五辆副车奔去。

    憬帝脸色黑沉,十二辆副车,偏偏他这辆坏了,又在此刻遇袭,他不能不多想。

    前方,顾阳序奋力御敌,可右臂还是被砍了一刀,他痛的皱了下眉,出招的剑也迟缓了下,很快就被体力不支,被刺客掀翻在地。

    “阿序。”顾显朝额头青筋暴动,痛苦的嚎了声,眼里却冒着炙热的光亮。

    就在他思绪被扰乱的一瞬,刺客长刃划过他的眼前,直直刺入肩胛骨内,顾显朝手中钢刀滑落,被刺客斩刺于马下。

    成了,就快成了,只待后方官家被斩杀后,便可生擒顾宴,大局已定。

    “不好了,来人啊!快来护驾!”

    顾显朝和顾阳序二人倒下后,刺客们很快就剿灭了先头禁军部队,长驱直入般席卷着车架。

    憬帝眉心拢起,他问道:“序儿和显朝都没挡住刺客?”

    苏公公心惊肉跳看着那嗜血的刺客们,哆嗦道:“王爷身重数剑,性命垂危,二皇子也是身负重伤,官家,咱们怎么办啊?”

    憬帝眉头皱的更深:“他二人功夫了得,区区一群山野刺客何至于此。”

    苏公公扶着车辕:“官家,请快下来,咱们得弃车了!”

    憬帝下了车,看见守在他身前的顾宴,深邃的眼窝颇为动容,他正欲开口,却见前方一道笔直的冷箭直奔面门刺过。

    顾宴手中长剑出鞘,“嗡鸣”一声,冷箭在剑刃上吉出一个浅浅的坑。

    “官家,快走。”顾宴挡住憬帝的身子,迅速冲苏公公命令道:“身后有接应的快马,快带着官家走!”

    “宴儿,你——”憬帝不愿离开,还想抓住他的袖子,苏公公一脸焦急愁态:“官家,听世子爷的话,您快走吧!”

    “陈三!”顾宴高声呼唤。

    紧接着不远处,陈三带着影卫从林间飞跃而出,训练有素的暗影们宛若来到人间的魔鬼,悄无声息的一个个了结了刺客。

    憬帝吃惊的看着那群黑色的身影,惊得不出话。

    那是他自为宴儿留下的暗卫队,从他出生后就一直跟随着,宴儿长大了一些,他亲自教他功夫,然后召出了队长影,告诉,如今这就是他的新主人,务必要一生忠诚,做好随时为主儿牺牲的准备。

    顾宴神色冷峻,手里没有丝毫放松,顾阳序和顾显朝二人不可能就此死掉,敌人不杀净,他很怕会再有什么变故。

    队伍的最后方,妃子宫女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要弃车跑路。

    沈谣也听见前方遇刺杀人的消息,眼神凝重。眼下除了阮姑,都是陌生的人,待在这儿不如顾宴身边安全,她咬唇,算定主意算出去。

    可她甫才下车,却见不远处,沈贵妃带着几个凶悍的太监,闲庭信步的朝她走来,漂亮的眼睛带着一丝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  我昏辽!感谢在2020-07-20 18:01:57~2020-07-22 07:4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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