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 也会有凋落殆尽的时候么。

    距离维克多夜袭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虽然乌利尔被幻境影响，但昏迷的时间并不长。

    再加上维克多因为失误, 反而影响了乌利尔, 被暂时留滞在了主神殿堂。所以安柏存在的消息，并没有来得及在神明领域散播开。

    但或许，这只是隐隐而发前的，平静。

    “你知道的，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维克多是第一个发现的，但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奥菲斯的声音带着忧虑，沉重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缓声继续道：

    “魔鬼的领域, 也已经开始混乱了, 她现在…起码现在, 并不属于这里。”

    乌利尔半眯起眼眸, 显得有些狭长而深邃，缓缓回应道：

    “你的，我难道不明白么？只不过奥菲斯, 你还真是狠得下心。

    这两年多来，她硬生生被迫变成现在的模样, 就算到了现在，你也不愿意让她卸去肩上的职责……”

    “这一切，不都拜你所赐么？”奥菲斯哑着嗓子，压抑着愠怒，语气里满是嘲讽，接着道：

    “如果不是你当初执意毁灭我, 她深陷孤立无援的境地，又怎么会迫不得已，继承魔鬼领主的意志？

    不要以为窥视了她的一部分过去，就明白了她的所有。

    别忘了，从一开始，我就在替你背负懦弱和所谓的肮脏。到底，我和她，才彻底是同一类人。”

    “够了，奥菲斯！

    我警告你，即使是现在，我想要毁灭你的想法，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乌利尔的语气冷冽而强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咬着牙回道：

    “如果不是因为她会伤心，我时刻都想将你陨灭。但你放心，奥菲斯，迟早有一天，她将属于我一人。”

    “啧，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敢承认，我们是一体的？”奥菲斯的声音带了讥笑。

    “你放心好了，永远，不会有那天。”

    他攥紧了衣袍，阖上眼回道。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让她暂时离开，就好好清楚。还有那个地方…趁她还在这，带她去一次吧。”

    奥菲斯不再和他争论，提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语气还放缓了些。

    乌利尔骤然一愣，攥紧着衣袍的手松开一阵，转而又颤抖更甚，泛白而骨节微突的手指尖，嵌进了手掌。

    那个地方，是应该带她去的。

    主神殿外抚过凉风，从寝殿内半开的窗透进，鼓起晕染着圣光的幕帘。

    日光乍破，泄露出些许微光，不太刺眼，却也晕着浅黄的光线。

    乌利尔坐在床边，穿着繁复庄严的浅灰神袍，身上还带着主神殿外杂糅的气息，显然是刚从外边回来。

    她睡得还很熟。

    神明纤长而温凉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触碰着她微软蓬松的红发，浅金琉璃的眼眸中，融进了无尽暖意。

    少女的睫毛略微翘起，随着均匀而的呼吸声，有规律地颤动着。她的脸颊白皙晕染了红，应该是被子裹太紧了，温度有些热。

    不过看起来，脸很软。

    想…捏一下。

    乌利尔半阖着眼眸，只觉得修长的脖颈间有些发烫。他喉结滚动着，显然不太能抵抗住渴求的引诱。

    或许，一下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手指不自觉地滑落，他触碰着安柏轻软的脸颊，轻捏了一下，只感觉到温热细腻的触感，瞬间绽开。

    明明他极其控制力道，完全不敢用一点儿力。

    可那被手指触碰的地方，还是瞬间地凹下去一点儿，然后泛起微红。

    实在是…太罪恶了。

    他深喘息了一声，颤抖着收回了手。刚试图压抑身体内的躁动与不安，却瞥见她眉头轻皱起，嘴唇不自觉地翕动。

    些许湿润，染得那红，愈加软而诱人。

    他大概是疯了。

    混乱交织的渴求与理智，在他脑海翻腾，可事实显然是，一方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他俯下了身子。

    紊乱喘息的温凉味道，带着神明专属的圣洁，却在与她一寸寸的靠近间，逐渐变得发烫起来。

    浅金的瞳仁里，逐渐被沦陷的欲求朦胧，却在咫尺之隔的那刻，映入她懵懂而骤然变得惊恐的蓝眸。

    “乌利尔，你…唔……”

    她含混不清的闷声，在那双琉璃瞳合拢之后，被缠绵吞噬进了唇舌。

    被发现了，也不应该怎么样。

    她本就是他的。

    乌利尔最近，越来越不知餍足了。

    安柏觉得全身都被吻得无力，尽管是半靠在床上，可那酥麻炽热的触感，和唇齿间愈加深入强势的索求，却让她连身子都直不起。

    他倒是很满意地，将她揽入怀中倚靠，手指还抚着她的发。可那深陷沉沦的眼眸中，哪有放过她的意思。

    她开始怀念那个，一提到感情话题，就会脸红傲娇，攥紧衣袖的主神大人了。

    眼前这个…根本就是，披着圣洁禁欲皮囊，背地里索求无度的…野兽啊呜呜。

    直到温度骤升到极限，他那整齐毫无褶皱的神袍，被弄乱不堪之后。乌利尔才低喘着，唇齿轻轻抽离。

    好…好性感。

    明明是一副清冷的表情，可那微红的薄唇却沾染了水汽。潮湿好闻的味道，随着他低喘喑哑的声音，侵蚀着她。

    怎么可以，连低喘都这样地…撩人。

    “吃完早饭后，带你去个地方。”他半敛着眼眸，这才了件正事。

    “去…去哪？

    你不是，我的气息要待在主神宫殿，才不会被其他神明发现么？现在出去，不会暴露吗？”

    安柏还没能缓过来，一双蒙着雾气的蓝眸怔怔望着他，就连声音也含混着。

    “放心，那个地方，没有其他神明的存在。”他完，清冷隽朗的脸，又靠近了些。

    “你…不是让我吃早饭么…唔唔…”

    “可是我，还没吃饱…”喘息声染上了晕红，他再一次将唇压了上去。

    早餐时间，食物丰盛。

    只是就算她咬着半口黄油面包，乌利尔一次次的索求，还是让这早饭时间一拖再拖，磨蹭而浸着甜意。

    安柏觉得嘴有点肿，腿都发软了。

    “乌利尔…你最近实在是…”

    亲亲的时间，也太多了TwT。

    她甚至觉得，要不是主神职位，需要他处理事物，他可能一整天都不愿意松开自己。

    “你不喜欢么。”他敛下了眼眸，喉结微微滚动着，浅金辉煌的颜色，瞬间黯淡下去。

    “我……”她原本想要挺直腰杆抗议，可那脆弱似要破碎的眼神，硬生生将她苦苦的抱怨，哽住了。

    “我…我喜欢，喜欢得很。”假笑jpg

    “我也喜欢。”温柔和煦的嗓音，带着餍足沉溺的笑意，缓缓响起。

    安柏骤然呆愣，心脏又失控了。冰冷禁欲的神明，一旦温热起来。

    几乎要将她燃尽，不可自拔。

    “走吧，我带你去那个地方。”纤长漂亮的手指染着圣光，毫无犹豫地与她紧紧相扣。

    她觉得沉溺的人，好像要变成自己了。

    乌利尔牵着她，从主神殿堂的后方走出，穿过繁花永恒盛开的园地，走入狭窄的隧道，最后到达了那片地域。

    这里，似乎和外面光明圣洁的神明领域，完全隔绝开来了。

    永恒而无所不在的夜幕，笼罩着这片虚无却又如同幻境的，隐秘之地。

    她甚至感受得到，自己脚下踩着的，是脉脉流动的暗蓝夜色。星点微亮的光晕，环绕着所有的感官，有的甚至还会在她肌肤上跳动，停留一阵。

    像是…有生命力一样。

    “这里是……”她看向了乌利尔，忽然觉得心跳莫名骤然。

    他一直…在凝视着自己。

    望尽了千万次，她这才恍然发现，那双金色琉璃而辉煌的眼眸，不仅仅是圣洁而矜贵，也不止渴求而诱人。

    还融着，淌不尽的深沉爱意。

    安柏有些怔怔地收回了目光，白皙的脸颊，却发烫了起来。

    “怎么不问了？”他俯身靠近了些，声线一如既往地，让她眩晕沉溺。

    “你又不。”她遮掩着，嘟囔道。

    “这里是，承载神明领域所有神籍的地方。这些闪烁着的亮光，都是已逝去的神明遗迹。”

    “就算是神明，也会逝去…么？”她有些惊讶，声而不敢置信地问道。

    “如果不是自己选择结束，并不会逝去的。”他缓声道，眼神微暗。

    “那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以往的神明，选择了结束？为什么？永恒的寿命难道还不好么……”

    “安柏。”他的语气，忽地变得认真了起来。

    “我们阅尽的时间太长，长到万年，也不过只是一瞬的罅隙。有时候，就连我们自己，都忘记了存在的实感。

    那个人，过去经常和我。神明，是不应该有渴求与欲求的。不喜不悲，不愠不怒，不留意某个生灵的存在。”

    “可是这样，不会很孤独么？”她敛下了眼睛，蓦然开口道。

    “永恒，就往往需要承受孤独。

    除非与同为神明的对方相爱，不然人类也好，妖物也好，我们遗忘的速度，永远抵不过，失去对方的速度。”

    他沉声道，双眼却再次对上了，她微红染着水雾的蓝眸。

    “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我应该会挣扎于隐秘的情感，或许在某一天，选择结束煎熬漫长，而孤独的神明生涯。

    但幸好，你来了，安柏。”

    他俯下身子，干燥温暖的唇，一点点吮吸干净少女淌落的泪水，道：

    “我会让你恢复神籍的，安安，不过需要一段时间。神明领域对你来，已经不再安全了，过些天，我带你回去。”

    “你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么，乌利尔？”她后退了半步，身体却禁不住颤抖着，情绪快要控制不住了。

    又要分离，又要再一次。

    她已经不敢回想，两年前奥菲斯的那场陨灭场景。在无数次的梦魇里，她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现在呢……算什么……

    “不是的，傻瓜。”他上前拥紧了安柏，双手无限地收紧，带了颤抖。

    “这里承载着神籍，不论是逝去的旧神，还是即将诞生的新神，都会被记录在这里。”

    乌利尔喑哑的嗓音停顿了，他忽地松开了怀抱，退后与她拉开了距离。敛下的睫毛，紧张地微颤着。

    “神明结侣，也是在这里。”

    她看见无数的细碎星光，萦绕旋转，坠落沉浮于这无尽的暗蓝夜色，却骤然间，涌动环绕在他身后。

    “吾，此代主神，愿以万众神籍为见证。吾愿违背永恒的孤寂，摒弃圣洁的信仰，沉沦于爱欲的谎言。

    将永恒的岁月，与我眼前之人契约。”

    他俯下了身躯，银灰的卷发挡住了半边脸，却还是没有遮盖住，那近乎虔诚的凝望与祈祷。

    手背上，落下星光流溢的一吻。

    “也就是，嫁给我，安柏。”

    作者有话要：　　意思是

    暗地里带上了全神界的见证

    （已被浪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