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
暗潮涌动的预感。
安柏觉得, 隐于背后的真相,会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惊人。
她眉头蹙起, 深知再去喊那声音, 已经是无事于补。可手中的泛黄纸张,还是赫然而刺眼地,让她疑惑不已。
“准确的,是在主神宫殿…”
她不自觉地默念着这句话,却又忽然察觉到,这其中似乎不太对劲。
难道那个声音在暗示…取回这些纸张的,是主神大人?
可现在的主神不就是乌利尔吗?有什么区别呢…
不对!
心跳忽地一骤,安柏瞬间从床边坐了起来。那双澈蓝的眼眸之中,怀疑的目标, 变得愈加清晰起来。
为什么要将她妄想的记载带走, 她并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 拿走她当年记录的, 的确应该是这神明领域最崇高的存在——主神之位。
只不过,是前代主神!
尽管这样猜测,依据十分脆弱。但一种不可名状的直觉告诉她, 应该就快要接近真相了。
看似平静安谧,实则波澜涌动。
她得去找到乌利尔, 马上。
凭借着与乌利尔的神契指引,安柏走过了神明领域的大片地方。直到手腕上闪烁着的光亮熄灭,她才停下了脚步。
萧索冷寂的风,猎猎刮过。
那一身暗金的黑袍像是失控般,在空中鼓鼓浮动。明明是白昼,可这里却阴沉得像是暗夜般, 让人视线不清。
“呜呜呜——呜呜呜———”
萧索冷寂的风,着旋儿,猎猎刮过。在这风声之间,却似乎隐隐透着,此起彼伏的低沉哀嚎声。
那双澈蓝的瞳仁收缩成了竖线,透着淡淡的光芒。如同猎猫一般,透过暗夜,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
只见高耸陡峭的断裂石壁,土灰剥落,时不时滚下石块。浓重的雾气笼罩,让她根本看不清这断壁,到底有多高。
可她却看清了,就在那崖壁之上,竟然死死钉着无数神明的身躯!!!
沉重的石器镣铐像是从峭壁里生出,将他们的手腕脚腕全部扣住。勒出刺目的一道道红痕,和半凝固的血迹。
而那原本圣洁端庄的各式神袍,此刻已经是污秽不堪。破的破,烂的烂,甚至他们的与一道道结痂的伤口粘连。
太阳神明的光芒衰落,甚至没有残存一丝希望的辉亮;海洋之神的浪潮死寂,以至波涛凐灭生灵凋敝……
而主宰这一切的,却是这神明领域之中,最为崇高的所在。
“你,终于来了。”
淡漠而威慑万千的声音响起,让安柏从颅顶到脚底,都为之一颤。
这是多么强悍的压迫力!竟然让她,根本没有丝毫反驳的气势。
“如果我没猜错,前代主神大人,正是你,一手导演了万年前的悲剧吧!”
她咬紧了牙关,努力道。
可安柏只觉得脑子里被震慑得嗡嗡作响,血液冰冷而逆流,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似乎快要不能动弹。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能感觉到,乌利尔的气息就在这附近。无论如何,她都要先找到他。
“安柏,你算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某些方面,却又像你的父亲卡萨尔那般愚蠢。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声音缓了缓,原本淡漠的语调,变得有些轻蔑与嘲讽,接着道:
“身为神明,相信虚无的爱意,就是你做得最愚蠢的事情。我也曾经给过你机会的,安柏。
不过现在看来,在异世界的击与现实,还是没能让你清楚醒悟。甚至于,你还污染了,我作为得意的作品。”
到这里,他的语调忽然变得阴沉而愤恨起来。那精神灵魂层面的威慑力,愈加沉重而压迫着她。
“从万年前开始,无数的幼年神明任我挑选,乌利尔那孩子,是万众挑一的,能够继承我意志的孩子。
不论是学习修身的能力,还是神明威慑力的掌控,他都展现出惊人的优势与天赋。
你知道,尽管他是个野神所生的,我都并不会在意。因为,从出身判断神明的潜力,这是很愚蠢的。”
安柏敛下眼眸,月蓝的瞳仁中满是暗沉的思绪。看来这前代主神大人,是算和她叙旧叙到底了。
现在,他的精神注意力虽然威慑不减,但重心并没有放在她身上。
这“”是唯一脱身的机会了。
于是安柏一边感知着乌利尔的存在,一边垂着脑袋,隐匿自己的情绪,任由前代主神抒发着自己的愤恨:
“可我培养了近万年的乌利尔,明明已经足够淡漠冷静,思考得当,甚至能够无欲无念,无喜无悲。
只差一步,他就能成为,像我一样,至高崇尚的存在。
而毁掉这一切的,污染这一切的,就是你——安柏!
你这和卡萨尔一般愚蠢的肮脏之物,怎么配玷污乌利尔?!”
好家伙,情绪越来越激昂了,安柏在思考感知的间隙中想道。
“你之前问我,万年前的卡萨尔的堕落,是不是我一手策划的。我现在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是,又怎么样?”
安柏的感知力倏然一愣,忽然间,脑海里隐匿如碎片般的记忆,顿时疯狂地涌动起来。
脑袋,疼痛欲裂。
从降临于世界,到囚禁于神域,再到堕落流放于异世界,最后返回这里……
一切的记忆,如同展开的卷轴一般,接连贯通了起来。
只听他的声音由阴沉,逐渐变得狂妄而嘲讽满满,转而又冷冽而震慑人心。
“万年之前,我曾找到过月神卡萨尔,让他替我办一件事——找到当时掌控万物寿命的伊斐,并让他逆转时间。
可你知道,卡萨尔是怎么拒绝我的吗?哈哈哈哈哈——我敢保证,那是我,听过的最愚蠢的笑话。
他竟然告诉我,身为神明,不应该过分追逐崇高至上的位置。哈哈哈哈哈——他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他的,难道不对吗?”
她蓦然抬起了头,月蓝而凝重的眼眸,定定地,无比坚定信念地望向了,逐渐从空虚中逐渐显现的身影。
望向那高大瘦削,却又虚伪至极而“圣洁”的,前代主神大人。
“让我来解释这一切吧,崇高尊敬的前代主神大人。
又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本应该被淘汰死于于神明圣战的,克里欧?
事到如今,你还活在自导自演的假象里,不觉得可笑么?”
“你在胡些什么?”
他高大的身影逼近安柏,威压骤然加重,深邃凹陷的浅棕色眼眸,像是鹰隼一般,死死盯着她。
那双拳头,却不自觉紧张地收拢了。
“我…胡?”安柏冷哼了一声,尽管胸腔中的呼吸已经压迫急促,可她还是神色镇定执着,道:
“这一切,都是你利用伊斐的时间掌控能力,所颠倒是非,改写出来的!
我父亲,身为冷清寒冽的月神之子,分明在数万年之前的神明圣战之中,脱颖而出。
而你,克里欧,一名野神所生的无名神,原本被淘汰,甚至差点死于那场激烈无比的圣战之中。
可我父亲慈悲同情,在你身边结束战斗的时候,赐予了你恢复永生的力量。
可你呢,克里欧,你是怎么做的?”
“别了!安柏,我警告你,不许再一个字了!!!”
他几乎目呲尽裂,低吼的声音完全脱离了圣洁,反而像野兽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控制不住,彻底爆发。
“瞧瞧,心虚害怕了?”
安柏眼神一敛,思绪感知中,闪现了乌利尔的强烈气息。那双白皙纤长的手,瞬间由握紧的状态,松落了不少。
“你是怎么做的,你自己,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
那场激烈的神明圣战,正是决定数万年前,主神继位的方式。
而你,一个卑鄙的失败者,竟然觊觎我父亲的主神之位。
就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你萌生了一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方法——利用伊斐,逆转时间,篡改事实。
事实就是,你通过这样的方式篡改事实。却在登上主神之位以后,担心我父亲的存在,会威胁你可怜的位置。
克里欧,这一招你还用得真好啊。最后我父亲卡萨尔,竟然死于虚无的栽赃之中,你却依旧心安理得。
肮脏卑鄙的,到底是谁?!”
“你以为,这样张口就来的谎言,有谁会相信么?”克里欧轻笑了一声,逼近她的高大身形,显然愈加冷冽。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在这虚空断崖之上,所有的神明都被我掌控了。
只要暗夜一过,他们的记忆就会被重塑,躯体的力量,也会全部受制于我。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你的话。”
“空口的谎言?克里欧大人,你是不是些天真了?”
泛黄一沓沓的纸张,瞬间出现在女孩纤长白皙的手中。那些记载的文字,却在她幽蓝的光辉笼罩下,发出了淡淡的金光,最终变形显现。
“一开始,我怎么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拿走我无关紧要的记载纸张。
毕竟,那只是一个被囚禁在月神宫殿之中,幼稚无比的孩写下的东西。
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吧?
克里欧,很明显你早就知道了。
这许多纸张上,是我父亲卡萨尔用神明力量留下的痕迹。这隐藏的一字一句,都是关于你篡改事实的记载。
你拼尽全力,想要找到这些证据并毁掉。但很可惜,这用神明力量的留下的记载,你根本毁不掉。”
她的话音刚落下,克里欧的神情就变得狰狞了起来。那双深邃凹陷的棕色眼眸,浸满了无尽的杀意。
“你得对,看来,我只好让你永远地沉默下去了。”
“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安柏完这句,深深喘息了一口,那双澈蓝的月色眼眸,像是终于安心淡然般阖下盖落。
狂风猎然刮起,她一袭暗金的黑袍随着仰躺的姿势,在那断崖之前,与殷红漂亮的蓬松长发扬起浮动。
“乌利尔——”
她用毕生的信念喊道,身形义无反顾地往后撞向了断崖所在。
可就在克里欧震惊不已,浅棕色瞳孔骤缩的那一瞬。
那撞向崖壁的身形,穿过了他设下的幻境屏障,消失在了另一端。
“都了,不要你和我一起。”忧虑而沉缓的低沉声音,喑哑而宠溺地响起,瞬间融化了她的忧心。
“嗯,我知道,可我担心你。”她阖着眼眸,感受着那骨节分明却干燥温暖的手,轻抚着自己的红发。
还有,那温热却宽阔无比的胸膛,以及收紧有力的手臂。
“接下来,交给我吧。”神袛的承诺,浸着爱意的重量。
却永远让她那样安心。
#2#
克里欧怎么也没能想到,在他眼前,会出现这样的景象。
明明之前被他困于崖壁之后的乌利尔,此时却毫无禁制地,满眼沉溺凝视着怀中的女孩,一边踏出了设下的屏障。
在他身后,还跟着神明领域的秩序之神——维克多?!
可他并没有因此太过慌张,相反的是,那双浅棕色眼眸之中,却沉入了更为嘲讽的神色。
“乌利尔,你真的以为,两年前的事情,还能够重演?”
克里欧很清楚,乌利尔现在的神明力量,的确比两年前,还要更为强大而威慑无比。
但他同时也不怯馁,自从乌利尔两年前夺取了主神之位,将他囚禁于神明牢狱之中后,他就从来未停歇过寻找方法。
逃脱对于克里欧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为了不被发现,他甚至有能力制造虚幻的身影,欺瞒神侍。
最难的是,如何变得更强大。
在这期间,他寻求了各种方法。当然,克里欧从不在意过程与方式。损害他人利益也好,践踏生灵也好。
这都不重要,不是么?
只要他重新当上了主神之位,万物生灵都会感恩簇拥他。那个时候,圣洁与博爱才是管用的“武器”。
“不会重演。”
乌利尔的声音喑哑淡漠,那双浅金色的眼眸,不带什么情绪地望向了他。
可正当克里欧欣喜不已,以为乌利尔终于开窍,要服从于自己时。
一声睥睨而威压深重的审判,在他面前,毫无留恋地响彻起来:
“两年前,是我下手太轻了,克里欧,这是我的错误。
谢谢你的提醒,两年前的事情当然不会重演,因为……”
他敛下了深邃的眼眸,那浅金如琉璃的颜色,在一瞬间变幻莫测,如同流光溢彩般,染上了暗色,直直对上了他:
“你今天,必须陨灭于此。”
像是融合一般,又像是两种声线同时响彻,隐匿于体内的魔鬼力量,猛然在那刻迸发。
沉睡的奥菲斯,也醒了。
“什么——”
惊呼声还未响彻起来,强烈灼热的神明光辉,与幽暗缠绕的肆意魔气,竟然同时迸裂般展现了出来。
那浅棕色瞳仁之中,愕然映入一个半神半魔的,庞大无比的身形。
一半是身披繁重神袍的身形,散发着圣洁矜贵的淡漠气质,却隐匿着尊贵的威压与神明气息。
另一半,则是幽暗沉沦的魔鬼模样。
尖锐瘆人的利齿獠牙,殷红血色而巨大的盘型犄角,还有那带着倒刺的鳞状长尾,都散发着无尽魔气。
尽管站在高耸入云的断崖之前,可眼前的身影,却丝毫不显得渺,反而笼罩下巨大的阴影。
这黯淡无光的地域,竟被那强烈无比的圣光,映亮了几乎半边区域。
投射在那崖壁上的光芒,显露出数百被困的神明,还有他们眼中的一丝希冀。
有救…了。
“无稽之谈,可恶,可笑,可笑至极!!!乌利尔,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倒我……”
克里欧几乎是颤抖着身子,胸腔中的怒气,已经不可抑制,快要爆发。
如同利刃般的光波,从克里欧的神袍之间,迅速划破空气,甚至留下残影,攻向眼前的位置。
却被轻易地,瞬间化解。
“怎…怎么会…”不敢置信地,他紧咬着牙,浅棕色眼眸中的神色,愈加气急败坏。
“倏——倏倏——”见一次无效,克里欧集中着注意力,将强烈的威慑力集中到攻击之上,使出了全力。
密集骤然如白昼的光波,聚集着爆裂空气的速度与强度,朝着乌利尔的方向,毫无保留地攻击。
“是我高估了你。”略带轻蔑冰冷的声音,沉缓地响起。
脉络分明的手臂抬起,晕染着圣光的屏障,将那一道道攻击尽数挡落。就连他飘动的繁重神袍,也没有一丝受损。
“克里欧,你的能力在我看来,甚至比两年前,还要不堪一击呢。”
奥菲斯悠然地晃着鳞状尾巴,薄红的唇,吐露出嘲讽与不耐的话语。
“是你逼我的。”克里欧愤恨着神情,高大瘦削的身影,突然退后了好几步,手中的不断攻击,也骤然停顿了。
忽地,只见光芒剧烈,在克里欧的周身形成了巨大的球形光波。
可令人惊骇的是,这光球不仅昼亮刺眼,还似乎冒着热气。“噼啦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仔细一看,周围黯淡的空气都被灼烧了起来。
这凝结神力的光球,竟然化成了火球!
一时间,神域之间的气息像是被灼烧一般,热浪肆意吞噬着喘息。乌利尔将安柏护在了身后,维克多则将她带到了稍微好受些的地方。
“怎么样,乌利尔?这灼热的神明光球,可是凝结了我所有的神力,其强悍的影响力,我想你已经感受到了吧。
这是你逼我的,你记住!
既然你不愿意让出主神之位,那么我们谁也得不到!
不是要让我陨灭在此么?可以,但这神明领域,必须和我一起陪葬!”
克里欧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嚣张无比而近乎疯狂的笑意。
他仰着脖颈,高大瘦削的身影被光球包裹,就连自己的神袍也被灼伤不少。
可眼看着那光球越来越大,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它就会迸发燃裂,将整个神明领域都毁灭了。
“终于使出来了,一开始就干脆些这样做,多好。”喑哑淡然的语调。
乌利尔像是不甚惊讶,只默默敛下浅金混着暗色的眼眸,睫毛轻颤着,在灼热的光球亮度之中,显得格外沉静。
他毫无犹豫地,迈步走向了克里欧的位置,庞大的身形却在一步步之间,渐渐恢复了正常的体型。
火舌吞噬摇动,火光爆裂近妖。
在炽热亮红的焰火之中,他的背影却一如既往,背脊宽阔而坚定,一半神袍的圣洁,一半魔鬼的沉沦。
却都,只为了守护一人。
那带着倒刺的蛇形尾巴,毫不迟疑地探入了那爆裂四溢火光的光球之中。
尽管灼烈燃烧的疼痛,瞬间侵蚀了感官,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眼底沉浸着浓重的杀戮之意。
刹那间,尖刺绕上了克里欧的脖颈,魔鬼幽暗的毒液注入,从那血管下迸裂的滚烫液体,都变为了黑色。
迸裂的光球瞬间消逝,奥菲斯收回了烧得半焦的鳞片状尖刺尾巴,神情却依旧淡然自若。
一切都,结束了。
克里欧瞪大着眼睛,已经凝固不懂的浅棕色的眼眸之中,满是最后的惊愕与恐惧,还有些许不甘的绝望。
“砰——”地一声,他的躯体应声倒地,暗色的血液淌落,却在一瞬间,消逝成了粉末,随风扬了。
黯淡沉重的雾色尽散,崖壁上的镣铐全都松落,那数百被困的神明,在乌利尔赐予的圣光笼罩之下,血痕伤疤悉数愈合如初。
主神气息,重临神域。
#3#
主神殿内,明亮的烛火摇动,沉眠的女孩,紧闭着眼眸,呼吸均匀。
奥菲斯坐在床边,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触碰着她白皙光洁的额头,替她抚开细碎的红发。
那双暗金的眼眸盖落,睫毛轻颤间,流光溢彩的爱意,若隐若现。
“唔——”
像是感受到了,他干燥温暖的手指触碰。安柏迷蒙地半睁开了眼睛,晕着水光的月蓝瞳仁,怔憧对上了他的面容。
“不再睡一会儿么?”
他哑着嗓音的醇厚声线,是满带安抚而温柔的。让人根本无法联想到,之前那个在爆裂火光中,强势坚毅的身影。
“唔…想抱抱…”她还没睡醒,只是含混不清地道。
那略微有些凌乱的红发,蓬松却柔软地垂落肩背,轻挠着晕红的脸颊。
自己,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了。
越是和他一起经历了更多的危险,她就越不自觉地,沉浸于他带来的,那份安全而温暖的依赖感之中。
以至于,毫无顾忌地向他索求拥抱。
要知道,以往做这样的事情,她起码得心里斗争半天,甚至极其不自然。
“嗯——”他餍足而满意的喘息,于无比贴紧的拥抱之后,在她的耳畔,带着热气轻缓地响起。
她能够感受到,越加极速而紧张的心跳,在胸膛的位置漫延给对方。静谧的时间里,心脏的位置,只有彼此。
“真好,这一切都解决了。”
她靠上了他宽厚温暖的肩膀,柔软白皙的侧脸贴近,微微凹陷可爱的印子。
“嗯,都解决了,不用担心了。”
他轻抚上她蓬松漂亮的殷红长发,一下下地,极尽温柔缓和。
“等到过两天,乌利尔就会将神明领域恢复的事务处理好。
到那时候,我就和众神宣布,将净化你的魔鬼灵魂,让你重返月神之位。”
他侧着脸,隽朗的面容浸着淡淡的笑意,薄唇轻吐着缓和的话语,向她毫无保留交代着自己的考虑。
“其实…也不一定需要继位月神吧。”
她挠了挠后脑勺,一想到诸多事项需要他操心,就觉得有些不必要了。
“反正现在神明领域的众神,都知道了真相。而且,他们现在,又不会因为我的魔鬼身份排斥我…”
“安柏。”他静默地对上了她的眼眸,暗金的瞳仁之中,满是真挚与虔诚。
“这些,本就是你应该拥有的。
如果不是因为克里欧的阴谋,你父亲,前代月神卡萨尔,本应该当上了主神之位。而你,则是月神的继位之选。
我知道,你并不在意这些,但我不想你被别人诟病。尽管现在众神都无异议,但流传的非议更加伤人。
你是我珍视的一切,从今往后,我不愿意你,再受到任何异样的眼光。
相信我,家伙。你将成为神明领域千万年以来,最为矜贵美丽,受万物生灵敬仰的月神。
也将成为,我唯一而永恒的,神侣。”
“砰砰——砰砰——”她怔怔地凝视着奥菲斯,跳动的心脏,仿佛感召到了他永恒真挚的承诺。
暖意淌露,甜意欢欣。
纵使见过再多人的誓言,化为了泡影与空话,她却清晰地明白,他从来都比自己都还要,坚信那沉甸甸的承诺。
因为,他是奥菲斯,是乌利尔。
“好吧…”她轻轻点头,白皙的侧脸上染上了红晕,埋头进了他的颈窝间,亲昵无间地蹭了蹭。
“好喜欢…你。”她声而含混地道,脸颊又烧红滚烫了起来。
“什么?没听清。”
像是故意的,他闷声地回道,喑哑的嗓音沉厚,带着撩人的尾音,无形中蛊惑不已。
“没…没什么。”安柏揪紧了衣袖,手掌心出了薄汗,侧过脸去,目光丝毫不敢对上奥菲斯。
可他浅金柔顺的长发,却倏地垂落,惑人地盖落半边的侧脸,却掩不住他隽朗的线条与气质。
微含的笑意,在他略微弯起的薄红唇瓣间绽开。奥菲斯俯下了身形,吐露的潮湿的热气氤氲,笼罩了女孩的耳畔。
可那隐于唇瓣之下的尖锐獠牙,却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一般,厮磨而躁动着,轻轻在她白皙的脖颈皮肤上,流连不住。
渴求,显然难以控制了。
魔鬼本体的尾巴,不自觉地摇晃而摆动,如同蛇形一般,悄悄缠上了她的白皙手腕。
“奥菲斯…你…”冰凉的鳞片触感,本来让安柏一惊。可等她的视线落下之后,心脏却又一阵抽痛。
“尾巴…被烧焦了…”她几乎颤抖着仰起头,蓝眸里满是心疼。
“没事的。”他的声音沉缓安抚,却在感受到一滴滴的泪水掉落后,心里,更加软化疼痛了。
“家伙,尾巴一点都不疼的,相信我,嗯?”他顺着她的后背轻抚,手指丝毫不敢用力,语气里满是安慰。
“可是明明…都变成…这样了…”她啜泣着望着那半焦晕黑的尾巴,肩膀因为情绪不稳,一耸一耸的。
哭腔明显,鼻音闷闷。
“那你会嫌弃么?是不是很丑?”他哑了嗓子,暗金的眼眸中略过黯淡,缓声问道。
“怎么会,我是…心疼它呜呜…”她慌忙地辩解道。那白皙细长的手指,轻抚上了那尾巴。
她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正闯下大祸。
女孩的手指本就温热柔软,见到那烧伤的尾巴,更加怜惜而无比缓慢地,轻轻摩挲着它。
可它似乎……更加欢快了?!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愉悦,那蛇形鳞片状的长形尾巴,带着那端部的倒三角,越来越兴奋地甩起而后缠绕。
更为奇异的是,随着她的抚摸,那原本半焦黑的地方,竟然晕染了淡蓝色的光晕,一点点地愈合如初。
可直至奥菲斯的喉咙里,发出欢愉却不知餍足的咕噜声,安柏这才恍然反应过来,她完全被抱了起来!
“奥菲斯你…冷静点…”
她瞬间慌乱不已,手胡乱摆着,示意让他放下自己。
“嗯,冷静?可是我不太想。”他像是完全不理她的求饶,暗金的黑袍,已然在他的身躯上褪落一半。
“家伙,我对你,可不只是爱意。”
感受到她的轻颤,他的声音更为喑哑。那白皙纤长的手指,一根根地轻抚上她的肩颈,挑逗般摩挲不止。
奥菲斯的身形高大瘦削,紧拥着她。悬空而酥麻如电流般的触碰,让她紧张不已。
“大概从没和你过吧,我的家伙。
过去,实在是太怕吓坏你了。有太多次,我都竭尽全力地隐忍。
可是现在,我似乎快要忍不住了呢。
我对你的欲,求,你知道,有多沉重么?
每一次见到你,我的身体就在为你躁动,为你灼烧,为你沉沦在无尽的渴求与深重的欲,望之中。”
“奥菲斯,你…不再要了…”安柏半咬着唇,只觉得自己的羞,耻,度,简直要被刷到新的下线了。
“可我的家伙,你不明白,这样对我来,有多折磨呢。”
他哑着声音道,有力而脉络分明的手臂,却坏心思地,愈加收紧了。
炽热滚烫的温度,透过奥菲斯结实紧绷的腰腹线条,完全传到了她的身上。一时间,安柏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晕红的耳垂,随着他滚动性感的喉结,被那薄唇漂亮的红唇,不住地吞吐含入,舔舐而轻吻。
“家伙,我想要你。”
那暗金的双眸近乎失神,流光溢彩的光芒,绽放出内心深处,最为野,性的欲,求。
他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告诫着自己,事情没有落定之前,千万不能冲动。
可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心里一直绷着的的那根弦,就像是一下松断了。
他想要她,无需再掩饰。
内心深处隐匿已久,几乎迸裂的渴求。想要以千万种方式,想要无止无尽。
只要她。
“你……”她垂下眼眸,澈蓝的瞳仁之中,透着悸动不已的情愫。
终于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安柏低着脑袋,如同做出隐喻的决定一般,重重在他脖颈之间,咬下一口。
在尖锐的獠牙之下,腥甜而晕染着圣光的血液,滚烫地流淌而出。她仰着白皙修长的脖颈,眼神却愈加朦胧。
魔鬼的血液,从来都是纵情的引诱药剂。可混合着神明的血液呢?
是爱欲交织的终极。
“我也……嗯……”极低的声音,带着颤抖与难以启齿的情愫,后半句,却含糊地被他尽数吞入喉咙。
“家伙,我会让你享受尽,神域和魔域之间,最为极致的愉悦。”
像是预言一般的承诺,却让安柏在漫长而无止境的欲求之间,欲哭无泪。
太过分了。
骤雨般的热烈亲吻,连续不断地,与她的唇瓣交织摩挲。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智,烛焰摇曳的光晕,渐渐让她的视线模糊不清。
一室的纵然……
失神恍惚间,安柏只看见那双暗金的双眸,沉沉而动情地,凝视着自己。那几乎快要溢满的爱意,毫不遮掩。
忽然间,他浅金柔顺的长发,本还沾着薄汗,贴着他晕光的皮肤。
可骤然,却转换成了银灰的半卷短发。
糟…糟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
“乌…乌利尔?!”她几乎带上了哭腔,慌张不已地问道。
“怎么,不是奥菲斯,很失望么?”他低下了身子,下巴抵着她,隽朗清俊的容颜上,染上了圣洁的冷色。
“不…不是的呜呜,你别激动。”安柏这会儿话都结巴了。
但显然,他的身体,早已经感受到了一切。纵然她泪眼朦胧地解释,可乌利尔深压的亲吻,依旧盖落。
“安安,真是狡猾。第一次,竟然没有选我,我加倍要回来,不过分吧……”
醋意与占有欲,显然漫延满室。
“安安,告诉我,现在拥有你的是谁?”他沉下嗓音,纵然喘息不停,却依旧目光灼灼。
“唔……”安柏显然难以启齿,烫红的脸颊转向了一侧。
太可恶了……
“告诉我,安安。”他的声音,染上了略微的冷冽与寒意。浅金的瞳仁中,却迸裂着占有欲。
难道就因为他,长着一张禁欲圣洁无比的脸,却可以肆无忌惮地,面不改色地,做着最让人羞,耻的事?!
她实在要疯了。
“你是……乌利尔……”
话音落下,骤雨般的重量,重新席卷了安柏。满室晕染的圣洁香味,淡淡的,却又让她迷醉其中。
只要主神大人想,夜晚也能够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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