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一直以来, 司徒越觉得国民对吃的东西有的时候很不讲究。光是吃法就有很多种,别是吃的种类了。但是在别人看来,司徒越才是不讲究的那个人,别人有条件的话, 吃一碗白饭能搭配一两种下饭的菜, 司徒越自己能把白饭干吃下去。在她看来, 吃饱就行了,不会因着好吃就贪心, 不会因为难吃就觉得难以下咽。
上皇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连带着他的子女也养成了这种生活习惯, 到了孙子辈, 更是将这种作风发扬光大,而司徒越是个异类。
贾赦请他们去了一家其貌不扬的馆子,因着是冬天, 外边有一张厚厚的帘子, 一个帘子的中年男人隔着门递给一个乞丐一个馒头, 那乞儿抓住就跑。诸丹好奇的看着, 仰着头问司徒越“爹,那个馒头是不是很好吃。”
乞儿边跑边吃,大口吞咽, 噎的直翻白眼也不住嘴,诸丹以为着好吃才如此。
“不是,是因为他饿的太久了。”司徒越一直看着那个乞儿跑到没了踪影, 还一直看着他跑走的方向。
“他饿的时候为什么不吃啊?”
“因为没有吃的。爹当年也乞讨过,比他还一些。”带着一个女娃一个奶娃,也是冬天,她把承岳捆在背上, 那个时候,尽管是暗处有人跟着她也止不住的害怕彷徨。
再看看前面,贾赦弓着背请上皇进去,福源在门口等着他们。司徒越牵着诸丹进去了。
“伯伯刚才什么呢?太爷爷已经进去了。”
司徒越只好带着哥俩一起跨到店里面,忍不住的问在旁边掀着厚门帘的那个中年男人。
“这附近的乞儿多吗?”
“有,有那光生不养的,养不了的,放在善堂门口,会跑会跳了,就开始捣蛋,善堂的都是些婆子妇女,看不住,他们也吃不饱,不就跑出来了,出来了就不回去了,整日跟着一些流氓混子,哎。看的跟您这些干嘛?您请您请。”
他看着诸丹仰着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吃的圆胖敦实,白嫩可爱,就知道这家人日子过得好,孩子养的精心。和街上普通人家不同,就不再多,喊着有贵客上门,楼上楼下的跑堂一叠声的请着,司徒越只好跟着跑堂的去了上皇所在的雅间。
“怎么才来?这地儿祖父知道,十几年前来过一次,如今正好贾恩侯做东,咱们就狠狠的吃一次。”
跑堂的机灵的报了一溜的菜名,司徒越不懂,也不献丑,看着上皇。
“先来几碗酸汤开胃,上一道武昌鱼,再来一道你们的招牌烤肉,对了,一只斗鸡,其他的看着上。”
“好嘞,您坐着,这就来。”
跑堂的下去了。上皇对着司徒越和福源“这里的烤肉,今天的肉是昨天一直在火上烤着的,最少要烤上十二个时辰,一边翻一边抹酱料,这个酱料啊是他们这儿的秘方,在抹酱料的时候,还要隔一段刷一层蜂蜜。”
“甜的?”诸丹演讲亮闪闪的看着上皇,“太爷爷是甜的吗?”
“你吃了就知道了。”上皇完,在诸丹扎着揪揪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对着贾赦祖孙“你们也坐吧。”
门外的跑堂一声喊,端着托盘进来,先是六碗汤,四大碗两碗,接着一个跑堂上了几碟子凉菜,再一个上了几盘子热菜,这边三个跑堂刚完吉祥话退下去,另一拨跑堂就进来了,一大块烤肉,足足有脸盆这么大,还有一条鱼,放在上皇跟前,一只烤着金黄的斗鸡也摆在了桌上。跑堂又问要不要酒,接着退下了。
门外一个大汉进来,把一只酒囊放在桌上,福源站起来给上皇和司徒越各倒了一杯,贾赦就接手了。
司徒越夹了一筷子,对上皇“嗯,跟家里的味道确实不一样。”
上皇吃的很开心。
因着气氛好,司徒越就压着话没有,到了最后,福源和诸丹吃的圆肚,还意犹未尽,诸丹还抓着司徒越的手揉肚子,“不是甜的啊。”
尽管好吃,司徒越也就吃了八分饱而已,他斜着眼看着一顿饭心奉承的贾赦,“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吧贾恩侯,你求什么?”
“我们家老太太这几天病了,看着不大好,一直嚷嚷着让的接我们家老二两口子回来。我就是问问,老二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上皇不话,看着司徒越,贾赦立即明白做主的是司徒越,忐忑的看着她。
“明白的,贾赦,他们回不来了。不过对你而言这是好事,毕竟谁做的孽谁就该受着。你们家以前显赫的时候,贾政以家主自居,他要是把罪行推到你身上,现在就是你们父子蹲牢狱呢,跟你吧,你们兄弟总有个判流刑的。”
贾赦不敢话,过了一会,才弱弱的“我在狱中没有见到老二,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老二......”
“他挺惦记你的,在大狱里,他三番五次的不认罪,把你和诚泰接上头,继而投到了我三叔帐下的很详细。”
“胡八道,我一老纨绔,三千岁才看不上我呢......我冤枉啊。”
“所以朕名察秋毫了。不用谢,你这顿饭就当时谢礼了。至于嫁到你们家的两个王氏这件事,回去告诉你们家老太太,朕觉得还是别了,免得气她,她们两个的罪名也挺重的,”司徒越一完,看着贾赦的孙子板着脸看着她,才想起来,这是当着儿子的面人家亲娘的是非。不知觉的就不再了。
贾赦还没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追问“怎?”
“大王氏,早些年牵扯到高利贷里面。这些在抄家当日你们就知道了,这个不多,她还卷进几次宫斗里面。”完看了看上皇和福源,“大王氏一直不安分,贪婪至极,你们家的库银也就算了,这是事,她包揽诉讼,仗着娘家和婆家的势力干了几件伤天害理的事儿,为的就是银子。到银子,当初甄家事败,运到你们家的财物你知道吗?你知道多少吗?王氏暗中全部侵吞了。”
“我们家那个时候入不敷出了,宝玉他媳妇病着,这笔银子该是宝玉他媳妇的嫁妆银子......”
“你给你姑娘一百万嫁妆银子?”
“......不是四万两吗?”
“四万两也很多啦,公主下嫁,也没四万两现银当嫁妆。”
“这笔银子有一半用在了宫里,直至贾妃亡故。另外一些流到了平安县。三王家眷手里。更多的还是到了三王的旧部哪儿。让朕恨的不是这些,是你们贾家手里过了那么多银子,贾政都没想过还国库的欠债。难道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那我妈妈呢?”贾赦的孙子一下子抓住司徒越的衣角。“我妈妈还能回来吗?”
“不能啦,你妈妈前不久病故了。生你的时候,留下的病根不注意保养,天冷之后开始发烧,病死了。尸骨停在狱神庙,让你父亲接她回来吧。”
王熙凤确实是死了,在雪地上用草席卷了,冻的硬邦邦的,放在了狱神庙里。无人问津,也无人替她收尸,在哪儿放了大半个月了,因着是冬天,还能这样,待到春来,就直接葬入乱坟岗了。
贾赦的孙子一下子嚎哭出来,贾赦赶紧蹲下来哄他,上皇叹了一口气,“恩侯啊,好好过日子吧,爵位没了也好,做个田舍翁,好过万户侯。朕赏你一个城外的庄子,不多,四百多亩地,算是朕和你父君臣一场。”
站起来走了。
司徒越让暗卫结了账,嘱咐跑堂暂时别进去收拾雅间,让他们祖孙多待一会。
诸丹在马车上问司徒越“父皇,那娃娃的娘真死了。”
“嗯,早死了。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没了,贾家的女眷都知道,只不过她们回去没而已。就瞒着那个娃娃呢,他爹在狱中的时候就已经休了他娘啦。她娘的兄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没人去接她娘回去安葬,只能用席子裹着。”
“为何如此?”福源十分不理解。
“听她娘太要强,还有就是,她娘也给家族招祸了,他们家的人就把怒气转到了她身上。特别是她家的老太太,觉得坏事都是儿媳妇孙媳妇办的,她儿子都是无辜的。”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事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司徒越靠在车壁板上,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你这几句颇有点意思,难不成最近看着折子还让你学问长进了。”
上皇趣了司徒越几句。
“感慨而已,听可儿过,那王氏也是脂粉队里的英雄,手段颇像男儿,杀伐分明,没想到最后是这种结局。”
长叹一声,只是你生错了年代啊。
作者有话要: 有错字指出啊,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