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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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叶修逸推开了书房的门, 不禁抱怨,“四叔,你院里的下人可真麻烦, 我以为你在会客呢,他们才要通报,结果你一个人在这儿看书, 他们还要我等”。

    叶景然一身竹青色长袍,利落干净,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 “他们只是按我吩咐办事, 我刚才想休憩,便让他们莫随意放人进来”, 叶景然放下书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在别院读书吗?”

    叶修逸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还有半个月就秋闱了, 我爹就让我回来休整休整”,叶修逸坐着忽然被刺了一下, 低头一看, 椅子上好几处都起了毛刺, 不禁疑惑,“四叔,这椅子好好的, 怎么会坏了?”

    叶景然神色平静,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叶修逸换了个位置后,抱怨道,“我爹和我什么这次就靠我光宗耀祖了, 太烦人了,我的水平他不清楚吗,能榜上有名就行了,还求什么高中”。

    叶景然神色淡淡,“该怎么考就怎么考,实在不行让家里给你捐个官做”。

    “那怎么行啊,四叔你那么厉害,我却只能做个不入流的官,慕儿到时怎么看我啊”,叶修逸摇了摇头,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考中。

    “欸,四叔,你的书柜怎么了?”叶修逸四处张望,无意间看到书柜的好几个抽屉都被拉开了,没有关上。要知道叶景然素来爱整洁,书房一直都是一尘不染,现在怎么会这么乱,“该不会是进贼了吧?”着还想过去看看。

    叶景然将他按下,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把书柜收拾好,“进了只野猫,在里面闹腾了一阵”。

    “野猫?”叶景然面露惧色,“我才离开几个月,府里连野猫都有了,等会儿我就去让陈管事好好清理一下园子,野猫什么的都赶出去”。

    叶景然着发现叶景然手上还有几道红痕,“那野猫那么厉害?连四叔你都被伤到了?”

    叶景然笑了笑,眼里意味不明,“确实很厉害,爪子挺利的”。

    叶修逸当了真,想着一会儿让张管事多带几个人去把野猫一网尽了。

    “对了,四叔,我不在的日子里可有外人前去扰慕儿”,叶修逸虽然上回被苏慕叶击了,但他素来是个认死理的性子,苏慕叶越拒绝他,他越想再追回她。

    叶景然不疾不徐道,“没有,即便有我也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叶修逸满脸感激,四叔也太有长辈风范了,连这些事都替他考虑到了,“多谢四叔,等事成了我一定请你喝酒”。

    苏慕叶回了点水院后,长松一口气,又觉得头有些疼,便一头扎进了柔软的床榻,睡了过去。

    前几日,苏慕叶给素云放了假,素云便归家去了,这日傍晚才来了点水院,见房门紧闭,安静无声,便有些奇怪,“舒玉,姑娘呢?”

    舒玉一个人焦急了一下午,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赶紧一股脑了出来,“姑娘不知怎么了,中午去鸿羽院前还好好的,回来时就两颊绯红,走路跌跌撞撞,闻着还有些酒气。我同她话,她也不理我,一进屋子就睡过去了”。

    素云脸色白了两分,想到上回在亭子里叶景然对苏慕叶做的事,心中暗道不妙,“姑娘睡了多久了?现在还没起吗?”

    舒玉摇头,“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我也不敢进去,怕扰了姑娘”。

    素云沉住气,先去敲了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一通,命她们把嘴巴闭紧,不可将下午的事出去,又给每人都赏了点碎银,让她们知道好好侍候苏慕叶好处少不了她们的。

    接着素云便和舒玉一道进了里间,只见苏慕叶脸颊红扑扑,盖着被子,正睡得香甜。

    素云不禁头疼,姑娘这模样显然是喝醉了酒。但姑娘素来滴酒不沾,哪怕是姑娘们聚一处常喝的果酒都不喜,怎么会喝得那么醉。难道真是四爷给姑娘灌酒了?

    素云和舒玉对视一眼,皆是忧心忡忡,在外间守了一夜。

    第二天巳时,苏慕叶才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半天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素云和舒玉则是长松一口气,“姑娘,你可算醒了,从昨日到现在你已经睡了七八个时辰了”。

    苏慕叶一脸茫然,“怎么会?”

    舒玉藏不住话,急急道,“姑娘你从鸿羽院回来时,站都有些站不稳,是不是四爷他……”着着被素云扯了一下衣袖,赶紧住了嘴。

    听了舒玉的话,苏慕叶的脸“腾”一下红了,依稀想起了自己昨日干了什么荒唐事。

    貌似是昨日她去鸿羽院抄书,叶景然又想欺负她,她就用事先准备的迷药划到他身上,然后叶景然便束手就擒,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她就摩拳擦掌,志得意满地欺负了他一通。

    至于具体怎么欺负的,苏慕叶脑海中浮现了那根皮鞭,脸一热,不敢再细想下去。

    苏慕叶抬眼,见两个丫鬟眼下乌青,肯定是担心她所以一夜没睡,便让二人赶紧去后面休息,唤了墨画来伺候。

    用完早膳后,苏慕叶脑袋清楚了些,记起了自己昨日如何绑了叶景然,又如何拿着皮鞭对着他耀武扬威,甚至还坐到他身上大胆挑衅。

    苏慕叶把脸埋进软软的抱枕里,后悔不已,她醉酒后为什么这么大胆呀。她明明只是计划痛骂叶景然一顿,让他以后不要再接近她就行了,怎么就变成了昨天那般。

    叶景然会怎么想她呀?会不会觉得她胆大包天,不知廉耻。苏慕叶叹了口气,她就不该看那两本话本子。不过幸好她看到关键处就停下了,不然没法想象她醉酒后会对叶景然做到哪一步。

    苏慕叶既后悔又懊恼,抱着抱枕看着窗外半响,想起了自己是喝了叶景然的厮送来的劳什子青亭汁才醉的。

    哼,叶景然果然没安好心,给她准备的吃食里都有猫腻。

    不过,貌似当时是她执意要喝,叶景然还拦了她。

    苏慕叶越想心里越乱,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叶景然。

    这时,院子里的丫鬟进来传话,“姑娘,鸿羽院那边派人来了”。

    苏慕叶艰难地放下抱枕,叶景然来收拾她了?慢吞吞地走到外间。

    常黎见到苏慕叶,咧嘴一笑,“表姑娘,四爷派我给你送些东西”。

    “这是清致茶楼的店契,这些是四爷命人去搜寻的医书,都是难得一见的佳品,这些是……”

    苏慕叶目瞪口呆,叶景然非但没有生气,还给她送东西?

    “对了,表姑娘,四爷让我传句话,钱郎中因医术不精,与病人发生争执,失手伤人,已被关进大牢了”。

    苏慕叶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钱郎中就是之前她解药不对,诬陷她是细作的老头儿。

    苏慕叶看着一桌子东西,明白过来了,叶景然是因她昨日一席话给她赔罪来了?

    常黎看了苏慕叶好几眼,脸微微发热,“表姑娘,东西送到了,我先退下了”。

    苏慕叶点点头,“多谢,你跑一趟辛苦了”。

    常黎见苏慕叶含笑看他,心忽地就漏跳一拍,低着头匆匆出了点水院。

    “姑娘,我把东西收起来?”舒玉问道。

    苏慕叶点点头,看着那一沓医书,愈发摸不清叶景然的脾气了。上次她只是收了宋兴怀一封情筏,他就大发雷霆。

    昨晚她如此大胆地玩弄他,他却一点不生气,反倒为之前的行径给她赔礼。

    苏慕叶揉了揉脸,有些想看叶景然那日给她的信里写了什么,肯定不会是宋兴怀那种风花雪月的情诗吧。

    苏慕叶搬了椅子,去拿书柜最上面的匣子,拿到手却发现上面上了锁,便又翻箱倒柜找了半天钥匙,终于在抽屉角落里寻到了。

    拿到钥匙了,苏慕叶又犹豫了,她看这信做什么,她又对叶景然无意。

    犹豫间,素云挑了帘子进来,“姑娘,前几日你同蒋姑娘约好了今日出门,蒋家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苏慕叶便把匣子顺手放进书桌的抽屉里,换了一条藕荷色折枝绣梅长裙,便出了门。

    蒋家的马车停在承达侯府外,霍为骑着马跟在马车后,见到苏慕叶后点头致意。

    蒋飞烟拨开车帘招呼道,“苏姐姐快上来”。

    苏慕叶上了马车,满脸诧异,“去云鹤楼,霍为来做什么?”

    蒋飞烟一脸愤愤,“不知他从哪听到的,今早我一出门就跟上来了,甩都甩不掉”。

    苏慕叶趣道,“知道你要去云鹤楼,他肯定坐不住了”。

    蒋飞烟嘟囔道,“我都同他了,我只是去瞧瞧,什么也不做,他那榆木脑袋却一点听不进去,非要跟着”,蒋飞烟越越不高兴,“我姐姐的没错,男人就是坏,一定亲就变了,之前明明对我百依百顺的”。

    苏慕叶忍不住笑了出来,霍为若知道了蒋飞烟要去云鹤楼还无动于衷,才是真正的榆木脑袋了。

    原来蒋飞烟前些日子去陈家参加赏花会,碰上了永青公主。永青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身份尊贵,性格豁达,为人处世更是肆意洒脱。

    蒋飞烟听那些女眷议论,永青公主开了公主府,养了上百个面首夜夜取乐,驸马都只有在永青公主传召时才能进府侍候。

    那些夫人着着又提到了京城里的象姑馆,里面各色各款男妓,应有尽有。除了女子去,还有不少男子流连。

    蒋飞烟向来好奇心重,知道了这等地,便一直想去看看。但蒋家人再如何宠她,也不会许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那种地方的。

    蒋飞烟便从那些夫人口中听到了云鹤楼,表面上是寻常的酒楼,也正常开张做生意,但暗地里却做拉皮条的勾当。物色了不少清秀的少年,供来的客人在包间里取乐赏玩。若客人高兴了,付够银子便可直接带走少年。有人传永青公主便从云鹤楼带走了好几个相貌上佳的男子。

    马车很快便到了云街,停在了云鹤楼前,蒋飞烟一下马车便好奇地抬头量,云鹤楼足有五层楼,红墙黑瓦,装饰豪华,客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霍为翻身下马,走到蒋飞烟身边,脸色铁青,“你真要进去?”

    蒋飞烟不虞地瞪了他一眼,径直进了云鹤楼。霍为立刻跟了上去,握着佩刀的背影异常威猛。

    苏慕叶笑了笑,这两人在一处也是有趣,今天可有一场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