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是谁
黎多宝情绪平复一些后, 在昏暗的街道上站了一会儿, 等眼睛没那么红之后,她才和高姜一起离开下城区。
两人走到街口,刚好遇到‘恰巧’路过这里的海明。
“大姐身体还好?”老人面容慈祥:“之前大姐走得匆忙, 先生怕大姐是有什么住不惯,已经把三楼又重装了一遍。大姐要是得空,回去看一看,还有哪里不喜欢的, 我们再改。”
黎多宝这才想起来, 自己走的确实很匆忙,也没有跟闻先生过招呼。就算不用在闻家卑躬屈膝,可也不至于要处处无礼来显得自己不屈于人。
确实是有些不好:“我是有一些事急着要走,所以匆忙了一些。”也不好什么‘我不在意房子什么样,就不去了。’
迟疑了一下, 有些别扭地应声:“我正想……回去呢。”
海明十分高兴, 也不等黎多宝再什么, 立刻就用通讯器吩咐家里准备饭菜。兴冲冲地在前面引路。
黎多宝回头看高姜,她觉得闻家对自己也太客气了。
高姜显然也不明所以。
一行人到达闻家,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大门口进进出出有很多大型货车正在忙碌。巨大的铁笼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有一些黎多宝根本没有见过。
海明解释:“上次大姐在家里走丢了那么一长时间,大家都很担心, 先生家里有孩子了,不能再养这些东西。这段时间一直陆续地把它们捕获之后,转移到别处去。”
黎多宝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家里有孩子’这句话里的‘孩子’指的是自己。
回过神, 顿时有些……怎么?莫约是有些受惊,连忙:“我并没有被吓到,造这样大的生态圈应该很不容易吧,一下就毁掉也太可惜了。这里面有好多东西,虽然是地球上的,可我从地球来,也都没见过呢。一定非常珍稀,要是运来运去病了死了,也太可惜了。”
海明听了,就立刻叫那些在拖运动物的车子停下,让身边的随从去:“大姐不用迁了。叫他们把迁走的,仍然运回来吧。但围栏要重检、加固。免得跑出来吓到人。”
黎多宝迟疑:“不用问过闻先生吗?”
海明笑得和气,:“不关系的。先生之前吩咐过,家里的事,大姐喜欢就行了,不用他点头。”
黎多宝犹豫:“这是事吗?”很想提醒这位老人家,要不要还是去问一问清楚。
海明笑得十分爽朗:“大姐先去吃饭。这一天下来,肯定也饿了。”
黎多宝走进闻家的别墅还是有些不习惯。有一种入侵到其它动物巢穴的感觉。这里的每个装饰每个摆设,都透露着主人的喜好。提醒每个到来的人这是属于谁的地盘。
做为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她,无法认同这个地方是自己的家。
不过她也很难得清,哪里才是自己的家。
如果强行非让她出一个最令她感到安心自在的地方,她觉得应该是实地训练时住的宿舍。
虽然几个人住一间,属于她的只有一个床,和床边随便挂在墙上的一些私人物品以及床底下的行李箱。但她总觉得,那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海明先进去,应该是去吩咐什么事。
黎多宝进了餐厅才发现闻先生也在。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的酒吧台,面前大约是一盘炒面,就一杯牛奶。
回头看到黎多宝,手里的叉子放下又拿起来:“回来了?”
“恩。”黎多宝想不出什么寒暄的话:“我之前走得有点匆忙。”
“啊。没事。”闻先生似乎拿不准要不要继续吃面。低头看看面,最后还是放下叉子:“我以为你去楼上餐厅吃饭。”
一楼太大了,和宴会厅一样,他觉得黎多宝大概不会到这儿来。
从楼上下来的海明连忙:“是我没有清楚。先生怕大姐不喜欢热闹,三楼做了个餐厅的。”又:“既然先生也没吃饭,大姐就在一楼一起吃吧。”
闻先生没拒绝,黎多宝也没道理不肯。看桌子就在旁边,想也没多想,转身就坐下了。
闻先生本来坐在吧台的,起身后扭头看看窗边的四人桌,又看看黎多宝坐的长桌,但没什么,也跟着坐过来。
两个人坐在长桌的两头。
黎多宝估摸着,这桌子总有五十米了,连坐在另一头的闻先生脸上表情都看不清楚。她低声对站在身后的高姜:“怎么这么长?”
高姜低声:“这种桌子是宴客长桌。大家族宴客的时候常用,比如上次太太婚宴,大姐没下来吃饭,所以不知道。这平常不大用的。”示意她看窗边的四人桌:“那边才是日常用的。”刚才黎多宝动作太快,他也没来得及提醒她。
黎多宝摸摸鼻子。
坐也坐了。
保持镇定吃饭的同时,还因为实在沉默得太尴尬,大声和闻先生闲聊了二句。
闻先生肺活量还不错。
吃完饭,黎多宝上楼去,走到三楼回头看看高姜,本来是想A1 的事。
如果A1不是路明亚的家乡,那他真正的故乡在哪里?这是她耿耿于怀的事。
但一回头,想到闻先生的样子,忍不住‘卟’了一声笑起来。
之后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
高姜目送她进房间,带上门站了一会儿,也不由得微微笑。
真是……孩子。
高姜下楼去时,阿铃已经在下面等他。
两个人走出别墅,往佣人下人住的独幢去。
阿铃低声闻家的事:“太太不大喜欢我在身边了,更喜欢闻家的人,就是那个
叫慧若的女佣人,太太我是罗家的人,她要是待我各外亲近,显得一直惦记婆家,心不在自己家似的。所以我知道的事,也不太多。不过偶尔听到慧若似乎总是听,太太以前生大姐时候的事情。问得虽然零零散散的,又总有别的话引过去,似乎不想让太太察觉,但我看了一下,已经算是非常详细了。”
高姜顿住步子:“都是些什么话?”
阿铃虽然立刻就绘声绘色地复述起来。姿态、语气、眼神都十分神似。
乍然一听,都是闲话,似乎只是随口的,但她足足学了有三四十分钟。
这些问题拼凑起来,可以黎菊花当时从怀孕到生产,事无巨细,都被问得清清楚楚。
高姜皱眉:“那太太是怎么回答的?”
阿铃又换了一幅姿态,明明长相、身材差得很多,但她话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黎菊花。
完了立刻又恢复原样:“我理了一遍,这里面没什么不对,不知道闻家要听什么?”
高姜听完,过了一会儿:“我知道。你去吧。”
阿铃有些犹豫。
高姜停下步子回头看她:“怎么了?”
阿铃:“我看海明很防着我。太太又很听闻家那个慧若的话,大概很快就要借由头赶我回永明去了。”她的任务本来是跟着黎菊花的,要是被赶回去……
“不关你的事。”高姜并没有责备她:“太太的心不在我们这边,劝是劝不了的,就是老太太都给她不通,你又有什么办法?老太太不会怪你。太太既然不要你做事,你就到三楼去,大姐在的时候,你就帮大姐办些杂事。大姐不在你就扫扫屋子。”
阿铃犹豫:“要不要先和海明……”
“不用。”高姜想到闻家对黎多宝的态度,:“他要是问,你就大姐用从人用习惯了,用不惯生人。也不喜欢生人到自己房间走动。”
阿铃应声:“是。”
高姜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叮嘱她:“你这么后,看他是什么态度,记下来告诉我知道。”又对她:“平常在闻家要做事仔细,不要看海明看着慈祥,他手狠得很。只因为下人做错了一点事,就砍掉人家手脚是常用的。他万一为什么事生气,你就退让几步免得被罚。”
阿铃应声:“是。”
高姜回头看向主宅,三楼的灯亮着,二楼闻先生房间的灯也亮着。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只要你不是在这里杀人放火,海明一定什么也不会你的。”
阿铃不解:“为什么?”
高姜摇头:“我不知道。”就是这么感觉。
阿铃犹豫了一下:“大姐的生世有什么问题吗?”
高姜沉吟许久没有话。反问她:“你怎么想的?”
阿铃:“我在这里呆了几天,
也遇到几次他们在家里办事……海明可不是什么大善人,闻先生自然也不是。惩治人的手段血腥得很,以前他们家的事也件件骇人听闻。可他们对大姐实在太不一样了。闻先生那个慈眉善眼的样子,我看了都实在怕。但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谋算,也不像。到像是诚心对大姐好,再加上他们老是听这些事情。哪怕太太在那里被问来问去回答的话,听上去都没有什么漏洞,基因检测也没有问题,但我心里,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是不是……”有些迟疑。
“什么?”高姜看向她。
“会不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闻先生不是傻瓜,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确实的证据。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忐忑地看向高姜:“万一是真的……那罗氏不是乱了血脉吗?”不安地:“米姑娘那边昨天已经知道了。老太太会不会……”
高姜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清秀的侧脸像平常一样过于冷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大姐通过家神的认可,我是亲眼见到的,我们与她已经结成了契约。对我们来,她就是主家。至于,她是不是罗氏血脉,从她和家神结成契约起就不重要了。”高姜语气平淡:“身为从人,不可因为只言片语,就质疑主家,这是大不敬。要是老太太问起,我也是这么。”
“可是……”
“退一万步,就算她不是,家神认可她必然有自己的原因。虽然从人近千年一直追随的是罗氏,可那只是因为家神认可他们而已。我们真正忠于的还是家神的选择。”
“如果家神被蒙蔽……”
高姜断她的话:“如果家神都没认出来她不是,基因序列也没她不是,那有什么理由和证据,她不是?这么大的事情,空口鉴吗?如今永明正是多事之秋,我们再生内乱,那可就真的完了。”
阿铃表情一凛,连忙:“我懂了。”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许再往外传。你和米姑娘,我明天就会回永明见老太太。”高姜声音平稳,自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我知道你怕什么,虽然只是风言风语,但这不是件事所以你忧心。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办好,不会有后患。至于你和米姑娘,既然知道这件事,也要清楚从人的职责到底是什么。如果让我在外面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你也知道,家法是怎么处置那些惹口舌是非的人,越是受重用的人,我越是不能徇私。”
阿铃正色:“我知道的。”抬头见高姜要走,有些担心:“万一老太太……你会怎么做?”高姜跟着他爷爷高敏,从就在老太太身边走动办事。可以,是老太太看着他长大的。
高姜正要话,突然天空中有飞行器的声
音传来。
他回头看去,天空一闪而近的飞行器探灯已经就在停机坪上空盘旋。
机尾身上大喇喇的是永明的标记。
闻先生大宅里立刻就有人出来,大约是海明出来迎客的。
从飞行器上下来的是米姑娘和满。但她们并没有立刻就进大宅去。而是转身,帮着其它随从将飞行器上的辅道放下来。
阿铃看到那个轮椅上的身影,心中一凛。老太太昨天才知道,现在就出现,明刚得到消息就立刻上路了。这件事真的这么严重吗?一时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低声快速地:“米姑娘没和我老太太要来。”
见高姜不动声色大步向那边去,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跟上。
两个人过去时,海明已经和老太太寒暄完了。
老太太瞧了一眼高姜,跟海明进大宅去。没叫米姑娘和满跟上,也没跟高姜话。
高姜不动声色地跟上去,老太太到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止。
不过海明只让高姜跟到楼下,随后亲自推着老太太到二楼去了。
高姜静默地站在楼梯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到了凌三四点,才听到响动。
老太太才从闻先生的书房里出来。脸色疲倦而颓废。海明送她去客房,她并没有拒绝。高姜上前帮她推着轮椅,跟着海明下楼,往客楼去。
安顿下来之后,送走了海明,高姜服侍她吃了药,安置躺下,两个人都没有话。
高姜见老太太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正要出去,床上的老太太突然:“你没有话要?”
高姜静默站着,许久才:“我的意思,是不要再查。要是查下去,结果根本没问题,多少要伤了大姐的心。觉得我们防着她,怀疑她,对她没有信任。结果要是真的不是罗氏血脉,那罗氏与大姐的利益便不再一致,必然割裂,而我们从人们,又已经从属于大姐,与大姐已成为一体,是决不会背叛大姐的,那时候,老太太如何自处?从人难道要与罗氏决裂吗?”
老太太审视他,许久嗤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知道为我着想了。”
高姜没有争辩。
但老太太看着他许久,也并没有再继续责难,只是长长地舒了口气,:“本来这主家的位置,也是空悬,我永明无人。我一开始,想的也只是不愿意你们被罗禁那个兔崽子吞并,以至于,妻儿至亲不相识就算了,祖祖辈辈活过的痕迹也被抹得一干二净,后人毫无记忆,这样与从没存在过又有什么差别?且你们自己,也是心存死志,深以为,那样过不如一死。大家都强拖着,希望有个奇迹。后来,有了阿宝,你们心里高兴,我自然也是高兴。有总比没有好。可那天夜里在大宅那一博,我就只是为了罗氏
我们这点血脉坚守的吗?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想我只有私心,只为罗氏着想?不顾几十万的从人安危?”
高姜这时候,才缓缓屈膝跪下:“是老太太教我的。凡事要从坏处做算。”
老太太怔了怔,随后突然笑了一声:“是我教你的。你学得很好。一直以来,你都是你们家最聪明的。你爷爷也最喜欢你。”看着面前长成的人,还仿佛能看到他时候,一时有些欣慰可又有些怅惘失落:“算了,你起来吧。”
这是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且审时度势冷静决绝,不为感情所累——若是做为旁观,她一定会这么评价。可如今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心情便格外地复杂。
如果一切是真的,如果黎多宝真的不是罗家的人,如果自己也真的坚持一意孤行。
那么,要刺到自己身上的尖刃,是自己亲手造的最得意的一把。连‘忠于主家’这四个字,也是一代代罗氏刻在这些从人骨头上的。
还好自己也没有老糊涂。事情也不是真的。
“这件事就像你的,我们不用多想。”老太太长长叹气,:“闻先生是个爽快人,我问他就了。他也不屑于和我们假话。但阿宝的事,他其实也不清楚。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我听他的口气,他不只没有切实的证据,也根本不想去查。顶多也就是叫人问了问,你们那位糊涂太太。”
“什么?”高姜十分意外。
“从你们太太那里,闻先生明明什么疑点都没问出来,可还是坚持已见。”老太太缓缓摇头:“看着没我老,脑子怕是早就开始不好了。想来,钢铁铸成的东西,也会有自己的弱点。”
老太太舒了口气:“我们不必查,可以是因为各种确认身份的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是以不必有疑虑,也不必多此一举,自生事端来没事找事。而他么……他就是,太希望这是自己的女儿。也绝对不会接受‘一生唯一爱过的人会欺骗自己’这种设想。”
“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听信一面之词?”高姜都有点不相信,这也太过轻率了。
“可不是。”老太太躺在那儿,闭上眼睛,轻声讥笑,喃喃:“白吓我们一场。这世界,真是到处都有疯子。”
又:“他到是信得真真的,还要补偿我们,我么也就顺水推舟就做了个空人情,不用计较这些。不管怎么阿宝也是我罗氏的后嗣,这是不会变的。他到是很为感动。我看,既然他自己愿意,就随他去吧。不用管他。只是要防备他哪天恼羞成怒。”
高姜微微松了口气:“是。我会仔细。”
他出去前,老太太叫住他:“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有你在,我就算不在了,也会很放心永明。”
高姜微微躬身,有些伤
感:“老太太福如东海,不要丧气的话。”
老太太笑一笑:“哪有不死的人。最近我总觉得疲倦。只想好好睡一觉。不醒最好。”到底年纪大了,折腾到了三四点,体力不济,不了两句,就沉沉地睡着了。
高姜上前帮着掖掖被角,才缓缓退出去。
等走到外面抬头向大宅楼上看,三楼灯还亮着。
转身想去看看,走到楼梯处,就看到闻先生穿着睡衣,站在二楼的楼梯边向上面张望。还叫身边的海明:“你去看看,怎么还不睡?本来就很矮了。我看奚家的女儿,才大一已经一米七。她个子长不过别人,到时候别人笑话她。”大概因为之前大声喊过话,声音有些黯哑。身居要位运筹帷幄的人讲这种话未免有些滑稽。
海明跟在他身边,也在向上面望,低声:“我听,年轻人都不兴早睡的。先生要催大姐睡觉,朋友们会觉得她不合群。”
闻先生不满:“肯定是周家那个丫头,半夜也不睡拉着她玩。下次你看到周笛安要好好地跟他一。”
两个人认真讨论的样子,听不见的还以为是什么正经的大事。
自己家的孩子最好,坏习惯都是别人带累的。
第二天,老太太有事情要办一大早就回永明了。没有多留。
黎多宝睡到下午都没动静。
黎妈知道女儿回来看上去是很高兴,但要去生育公司做检查中午吃过饭就走了,并没有上楼去看一看。
闻先生到是哪里也没去,一整天都在家里,但没在二楼,坐在一楼的客厅,这里正对着楼梯,上下的人这里都看得见。
因为他没出去,最近几天又是盘帐的日子,来来去去办事的人,都在下面见他。
连外面走廊里都候着一长条人,规规矩矩坐在走廊两边的沙发上,正襟危坐。
客厅里除了他,还有财会一票人现场办公。
等到四点半,总算听到楼上有响动。
原本正在汇报的人,见他突然站起来,以为是有什么问题,连忙下来。但他只是侧头听上面的动静。
楼上叮叮哐哐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一会儿又停了。
他又重新坐下来。
到了五点,黎多宝才睡眼惺忪地下来。嘴里还叼着块面包,鞋子也没穿好,含糊地:“同学约我去吃饭。”大声叫:“高姜,高姜,给我钱。”
高姜没在。
闻先生从客厅走出来,掏口袋,可皮夹子是空的。现在用现金都用得少,很少有人带钱的。黎多宝看着他,他看着黎多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闻先生干咳了一声,扭头向客厅的人看。
大家连忙拿皮夹,连走廊上的那些等着的人,也连忙都掏口袋。
一屋子人,凑了半天,凑了一千多块。
黎多宝接过钱,风一
样的跑了:“改天一定还你们。”
大家连忙七嘴八舌地:“不用不用。”
“你要现钱做什么?”闻先生跟着走了几步。
“我和同学要去下城区。那里不收电子货币的。”
闻先生:?????
一屋子下属:??????下城区?
闻先生立刻大步出去:“你去下城区做什么?”
“我去买枪。”
一屋子下属大眼瞪眼:!!!!!
闻先生还要再问,可人都已经跑得没影了。
一屋子下属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竟然敢把闻先生谅在这里的?
都屏息不敢吱声。
闻先生从外面回来,转头就叫:“海明!海明!”边嘀咕:“一千块钱买什么枪?”边回身往楼上去。
到三楼一看,阿铃刚开始收拾,而黎多宝回来的时候带的箱子大敞开,满屋子地上都摊着武器零件。还有一只死掉的什么软体动物,放在梳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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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多宝计划,返校之前去武器行买一只‘白天使’和BckJ,进行改装。
学校虽然也提供公用武器,但是允许带私人武器做为训练使用的。并且不反对改装。
她听同学们昨天晚上在群里讨论,有‘手工课’之称的‘武器构造解析’课期末时,还有动手改造武器和用废弃零件组装成可使用武器的考核项目。她决定在去学校前做一点预习。
顺便算,买完武器后,去看一看陈泽。
地址是周笛安给的,地球上的事陈泽也算是知情人,他和黎多宝和身份不同,也没有像周迪安这样的人为他担保,更没有这么强有力的背景,受到约束是难免的。
不过,到帝星之后上层对他有安排,好像是个什么看门的活。
官方其实也没有对他有过多的约束,这个工作他爱干不干,并不是强制的。只是对他的个人身份进行了标注,离开帝星会有警报,并且对个人终端进行关键字监控。
只要不触犯这些禁忌,他是自由的。
周莉莉本来也想来,但今天有课。王露也一样,不像黎多宝有一个月的长假每天爱干什么干什么。
于是黎多宝转而约了住在帝星的汤唐。
刚好汤唐也攒了些钱,算购买私人武器。
一般来,大家都爱用自己带的武器。
一是用习惯了之后,武器和人更和谐,进行针对性的改装更增加适用性,更顺手也就意味着存活率更高。二来是学校的公用武器就像公用终端一样,谈不上什么性能,也就是个‘勉强可用’的状态。再,用私人武器学校还会提供原价三分之二的补贴。
对于黎多宝只带了一千块这件事,汤唐在看到钱的第一秒立刻发表了自己的感想:“你病啊?你要买个啥?枪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