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拿过她的玉米饼，“红云，我饿了，能吃口吗。”

    “嗯！”

    红云笑着应着，手还心的摸着沙发，“真软……”

    我没接茬儿，咬了一口梆硬的饼子，嚼沙子一样的口感，使了好大劲儿才咽下去，生噎！

    她没看我，一直好奇的摸着沙发，茶几，斗柜，绿植，还好奇的看着电话，话筒拿起放到耳边听，学着里面的忙音，“嘟嘟……有声儿！鑫！有声儿！”

    “嗯……有声儿。”

    我陪着笑，心里泛酸，于无声处，听惊雷啊！

    放下那个饼子，回手拿过水杯，去到厨房开柜子，里面有咖啡，茶，都是内供的，咖啡和茶都是霍毅平常喝的，麦乳精是一直都在的，我没动过，想了想，我拿过那瓶麦乳精冲了一杯，浅浅的黄。

    “红云，你先喝点水。”

    “嗯！好！”

    红云轻手轻脚的摸着收录机，“肖鑫，这个是不是能放歌听。”

    我应着，把杯子递给她，“先喝水。”

    她笑着接过，看了一眼有些惊讶，“这是，糖水吧，喝凉水就行，不要……”

    “喝！”

    我加重了下语气，“不喝我生气了！”

    红云看着我，心的把杯子凑到嘴前，轻抿了口，“好香啊……”

    “喝光！”

    她双手心的捧着，看着，眼睛却红了，“我奶肯定没喝过这么香的东西，她最好喝的就是羊奶，可有股膻味，这个没有……我不喝了……”

    “怎么了？”

    她扯着嘴角笑笑，拍了拍自己挎着的瘪角军壶，“我能装壶里带回家给我奶奶喝么。”

    “这个给你喝！你奶奶的我给准备！”

    红云摇头，“不行！我奶不能在要你东西了！”

    我急了，“那我也不要你那些萝卜！”

    红云拗不过我，只能把那杯麦乳精喝光，猫似得，唇锋处还留出一道子，我有些无奈的给她擦了擦，“好喝么。”

    “嗯！”

    红云抿唇，“对了，鑫！我帮你把这些萝卜找地儿放吧！这都是我自己家种的，可脆了，还有白菜，一定要晾晾在腌……”

    我陪着她忙活，没怎么答话，脑子里总会想到她家那黑黢黢的房子，大军压境一般的耗子……唉！

    红云倒是乐呵，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的屋子，所以她好奇，她羡慕，她很直接的会表达出欣赏，像张白纸一样，纯粹，简单，不会让人有一丝丝的，被觊觎的不适。

    我还是给她下了面，即便红云不停的不吃，“五点钟我就得去大院门口等着了，约好了，他们赶车回来正好送我回村儿……”

    “还有时间呢，不耽误吃口饭！”

    红云一直少点少点，“这是细粮啊，不要下这么多，回头你男人不得生气啊……”

    “你就放心吧！”

    霍毅哪在乎这个！

    我哪次都做多浪费不少，疯子完全无视，下面也快，放了两个鸡蛋，端到桌上红云还不好意思动筷，“鑫，你不吃啊。”

    “我晚上得等我爱人一起吃，他那个人吃饭得陪着，你吃吧！快！在客气我就不把你当妹妹了！”

    红云笑的羞涩，吃的口，“鑫，谢谢你，我奶，我都是有老大的福气才能认识你了。”

    我扯着嘴角没答话，菜朝她身前推了推，“就点菜吃。”

    “嗯……”

    她轻声应着，看我笑着，“对了，有个本给你！”

    起身，红云心的放下筷子拿过自己的布包，拿出个笔记本递给我，“刘队长你这两天要去村里换鸡蛋，丽红她们总怕你忘了她们要的东西，正好我今天来，她们就要我记到本子上了，给你看看。”

    我接过，示意她继续吃，翻开看了看，就是和我过的线手套啊什么的，“我都准备好了，放心吧。”

    红云美滋滋的笑着，“我都跟她们了，你不会忘了的，对了，这个也给你……鞋垫！”

    只是……

    “这么多？”

    我有些诧异的接过，数了数，“你绣了，十一副？”

    话间我注意到她的手，扯过来看了看，许是常年干活，这手本就有些粗糙，如今指节上更是密布了许多的针眼，像是少女脸上的麻子，碍眼，更刺心！

    “你这是给我绣鞋垫扎的啊，红云，你急什么啊！不用这么多的！”

    红云眼神暗了暗，缩回自己的手低头继续吃着面，“鑫，我也要结婚了。”

    “啊？”

    她吸了下鼻子，筷子夹着面条，“春节前就走了，去外地，我怕没太多机会再见到你了，能做的，就是有空给你多绣些鞋垫，这样，你每个月都有新鞋垫，我奶，会有好运气的。”

    着，她还冲我笑笑，“我奶你不知道人家鞋码别随便绣，我我知道，你猜我怎么知道的，那天你走了我在院子里量的你鞋印！我是不是聪明！”

    我木木的，“红云，你才十八岁，就……结婚了？”

    “嗯！”

    她点了下头，心的擦了下泪，“是我们村李婶儿介绍的，她侄女就嫁过去了，这个人是在县里给邮局烧锅炉的，是正式工，他以前也当过兵，最重要的，是他父母同意把我奶接过去一起照顾，我们俩见了三四面，写了半年信了，挺好的，就是……”

    红云含泪看我笑笑，“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舍不得你，上次去市里换鸡蛋，其实，就是他要来我想扮一下，幸好，你给我换围巾了，他好看……”

    “那……”

    我真是没想到，心扯扯的，“哪个县城？离得远吗。”

    “义县，坐火车得一天呢。”

    我哦了声，“不远。”

    这年月不方便的就是没手机而已。

    “红云，他人怎么样啊。”

    “可好了！”

    红云提到他就笑了，“比我大十二岁，我奶大点没事儿，能疼人！”

    我看着她，“他……”

    健康吗？

    我有些问不出口，三十岁，算是大龄男光棍了，在户口比天大的当下，他是县城人，有正式工作，为什么，会这么大岁数找不到对象？找红云？还愿意接她奶奶过去？太多现实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