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我轻叫了一声，他倚靠着单人沙发坐着，正冲着入户门，军装外套没脱，只风纪扣解开了两颗，没看我，亦没有回应，眸眼阴阴沉沉，盯着某一隅，透着分分钟让人见血的锋利。

    “大哥……”

    我扯了下嘴角，关紧房门，搁下手里的包就走到他身前，“谢谢你啊。”

    霍毅还是没话，回应来得肃杀的气息让我周身极其不适。

    我抿了抿唇，心的走到他身前，蹲身，手搁到他膝盖上，抬脸看着他，“生我气了吧，我知道，我不应该倒腾鸡蛋，其实，我那天晚上就想……”

    “金多瑜。”

    他像是在自问自答，“你很喜欢钱吗。”

    “喜欢。”

    我实话实，“有钱就可以……”

    “你想要多少。”

    他还是问，却没看我，“个数，我听听。”

    我张了张嘴，气太压人，想笑，很难，“大哥，不是多少的问题，拿破仑曾经过，人多不足以依赖，要生存，只能靠自己，我……”

    “呵呵，不足以依赖？”

    霍毅冷笑，眼神一凛，杀向了我，“你再一遍。”

    我本能的激灵，纯粹是生理反应，蹲在他身前还仰着脸，“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我习惯什么都自己来了，我……”

    “金多瑜。”

    他断我的话，眸底的血丝，红的冶艳，“我是否给了你足够的尊重。”

    我怔怔，“嗯，你……”

    “为什么要骗我。”

    霍毅的脸一俯，忽然和我离得很近，呼出的气，都是凉凉的冷冽，有血腥的味道……

    我有些怕，想躲，后脑勺却被他一搂，嗓音嘶哑，低沉，“话。”

    “我……”

    我对着他的眸眼，那里是什么……

    失望？愤怒？隐忍？还有……

    嫉妒？

    很多复杂的东西，我读不出--。

    ‘哈’！了一声，我傻傻的笑着，尽量忽略后脑被他扳着的力，“大哥！我没想到倒腾鸡蛋事情这么大，他们我倒买倒卖，可不是的，你了解我的，你肯定知道掮客，就是经纪人，我……”

    不下去了，霍毅的唇角勾着抹寒笑，看我的样子，分明是在看一个自自话的丑--。

    “掮客，资本主意国家的投机商，你好意思，你做的这些事，是贸易？哪怕你给自己做的事包金，包银，包玉，金多瑜，你也是个彻头彻尾的，二道贩子。”

    我张了张嘴，“二道贩子？”

    一语成谶！

    霍毅的声音很低，沉的像是顷刻间就能堕入泥里，唇角冷冽着，笑，“越是做上不得台面的事，往往，自己就越想把它包装的特别漂亮，金多瑜，你的聪明都用在这上了吧，你的这套辞，骗了多少人，给多少人洗了脑？嗯？”

    我看着他，脑袋是白的--。

    是，我承认！

    我做的事上不得什么台面，倒爷么，否则也不会被当今社会瞧不起，但是，我清楚一点，我没骗过人啊！

    “大哥，我发誓，我没骗过人……”

    怕！

    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我被他力道扳的被迫仰脸看他，他那高高在上的架势，睥睨的眼神，哥们这是什么姿势，蹲身，膜拜，摇尾乞怜？

    是啊，反复被碾压么！

    这气息实在是太过冰凉憋闷，我破釜沉舟般的呵呵的傻笑出声！

    即便今天已经让我累到严重透支，即便思维已经乱的我各种懵逼，即便此刻的霍毅阴沉锋锐，我还是笑，掌心摩挲了几下他的膝盖……

    眼巴巴的望他，“不生气好不好，大哥，咱们有话好好，我先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随便点，真的！不要吵架，嗯？我……”

    手上一空。

    放置在霍毅膝盖处的被他无声的推开，我愣了下，什么意思？

    后脑却被他发力朝前一搂，霍毅的眼直对着我，像是让我凑近点，他仔细的看，“你这张脸多会骗人，金多瑜，你这本事是天生的么，在外面也是这样吧，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我对着他眼里的我，声音轻轻的吐出，“霍毅，你把话清楚。”

    霍毅噙着一丝冷笑，眸眼微微一眯，“你是要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

    我嘴唇动了两下，没出声儿，霍毅的黑眸笑意凉凉，“我的妻子，野心好大，年度计划，离婚，万元户……北宁首富，周游……世界。”

    每个字，他都像是咬牙嚼出，唇角却是自嘲的翘着，诡异而又烈烈，像极了地狱里盛开的曼珠沙华。

    我僵着身体，“你看到了，我枕头里……”

    感觉到他搂着我的后脑的力道一松，我踉跄的起身就奔到我的卧室，被子还都还很整齐，根本就察觉不出被人翻找过得痕迹。

    我想都没想的拿过自己的枕头，开，存折，剩余的布票，券，还有个巴掌大的笔记本，霍毅的，就是我刚穿来时写的人生计划--。

    开玩笑写的嘛！

    咬了咬牙，所以，他我是二道贩子，是看到这些票了？

    揉了揉额角，我脑袋真的不好使了，太木！

    “大哥，我给你丢人了，不管怎么，是我的错，我欠你的！可是我今天太累了，你应该也生气，不想吃饭，就都早点休息吧，我回屋了……谢谢你……”

    我很真诚的又冲他弯了下腰，九十度，很低，我是真的感激，这事儿霍毅给我扫的滴水不露，就连去接我的陈连长都以为我仅仅只是在换鸡蛋啊。

    抬脚，手腕却被他握住，声音沉硬如铁，“就这么走了？”

    我微晃了一下，没看他，“大哥，我知道我的是擦边球，不光彩，可不光我，好多人都在，只不过，我倒霉，被盯上了，我认！法不容人，理容人，如果你非要问我有没有错，我没错，我没干一点昧良心的事情，可你要问我还有没有下次，我回答，视情况而定，就这样。”

    “老子是在跟你这个吗！”

    ‘啪嚓！’。

    伴着霍毅的怒火，茶几上摆设的茶具顷刻间炸成冰雹雪花！

    我一动没动，微微低头，看这青瓷的碎瓦，弯腰要收，伸出去的胳膊却被霍毅一手开，：“金多瑜！你有心吗！”

    “心？”

    退了两步，我看着那些碎片还在发直，“我有个朋友，他心脏不好，疼的时候就像有人在扭搅他的心口，四肢就会抽搐，一口气，怎么都上不来，嘴唇会很紫很紫，很疼，他告诉我，做人啊，不能太有心，身体已经很疼了，你要是什么都在往心里去，想太多，你会承受不住的……大哥，我谢谢你……”

    我抬眼，特别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我不应该给你丢人，我没把倒腾票这件事告诉你，就是怕你生气……”

    “金多瑜。”

    霍毅的眼里一时间划过很多东西，有暴怒，有杀戮，起身就冲我过来了，我本能的后退，冷气迎面，似大梦初醒，没等退出两步，腰间就被他一揽，下巴随即捏起，“你到底知不知道老子因为什么生气，我在乎的是什么？！你给谁唱的甜蜜蜜？又想和谁在水一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