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刘菊最近的日子分外艰难。
林婆子是真的狠,吃不饱算了,还赶她下地干活。
碧绿的麦地里,刘菊躬着身子拔草,麦穗的刺扎人,一挠胳膊就是火辣辣的疼。
刘菊的旁边是何秀的娘,身上没有两斤肉,是个干瘪的农村妇女。
“刘菊,昨天你家咋了?”
真是哪痛往哪里撒盐,刘菊的脸沉了下去。
“没事。”
咋会没事?王彩芬想起昨天的吼声,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看见刘菊不愿多的样子,一定是吃瘪了。
王彩芬转了话题,“林湾这丫头咋了,这几天没见她找秀秀玩。”
她记得林湾以前是秀秀的跟屁虫,几天不见她还不习惯。
提起林湾,刘菊眼中闪过恶毒的光。
“你问她去。”
懒得提林湾的名字,她撇下王彩芬,加快的拔草的速度。
她要催催娘,赶紧找人家把林湾嫁过去。
*
林存生跑了几天,汗流浃背。
见到林湾下工回来,就把她叫到了一边。
林湾第一次发现下地累,感觉眼睛都是花的,真想躺在床上睡一觉。
“怎么了,大伯?”
林存生的脸色比以前深了几个度,有汗珠时不时冒出来,眉间拧成了褶。
“丫头,我催过了,人家这个月保证把电的事情解决了,就是水井和那个水泵有些麻烦。”
他现在是把林湾当主心骨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事情能成,丢脸就丢脸了。
他搓了搓手,粗糙的手上满是沟壑。
“水井选址是个问题,如果选错了,那人工就白浪费了。还有那个潜水泵,探不到一点痕迹……这个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林湾沉思几秒,而后看向男人期盼的眼,“大伯,术业有专攻。水井和潜水泵的问题建议找专业人才,你可以去水利局问下。”
水利局负责农田水利建设,如今农田干旱,他们必然也深受其扰。
虽然她懂得一些水泵制作,但没有实验室就如同没有大米去做饭。
林存生:“这样吧,你知道的多,你和我去水利局一趟?”
林湾无奈点头。
现在已近中午,两人进家吃饭。
饭一次比一次稀,都在等着麦下来。
不过这次林存生有了点信心。
麦一收上来,就开始种玉米,种花生大豆红薯,如果真的能够解决灌溉问题,那秋收就有望了。
刘菊吃饭很快,吃了个水饱就脚步不停的去娘家。
林湾躺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眯了个眼就睡着了,最后还是被林存生给叫醒的。
“这会儿估计人家上班了,我们抓紧过去。”
林湾下床,洗了个脸彻底清醒了。
林婆子已经听大儿子要带林湾出去的事情,麻溜的去记分员那里给林湾请了假。
自行车吱呀呀响,林湾顶着草帽坐在后座。
*
水利局氛围紧张。
青年站在办公室门口,心翼翼探着脑袋向屋里看。
里面青灰色云雾缭绕,鼻子不由耸下,痒意传到大脑,险些了个喷嚏。
旁边的同事给了他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赵苦着脸,缓了缓紊乱的呼吸,僵硬的抬起脚脚步走了进去。
“书记,上面下达了一份通知,您、您过目下……”
他慢吞吞把文件放到桌上。
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后面,半个身子烦躁地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敲着桌子,另一只手里捏着半截烟。
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不怒而威。
对上王建业慑人的眼神,青年心跳都停了下。
眼见男人张口,青年心霎时吊到了嗓子眼,眼睛微微睁大。
“咳咳……”
呼,心重重落了下去。
王建业的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轻咳两声,大手从桌上捞起文件,越看眉头越深。
“啪!”文件被重重摔在地上。
“的轻巧,干旱是老子能控制的吗,把什么事都推给老子,其他人都特么是吃闲饭的啊?”
“还真把老子当水龙王了?”
王建业烦躁地吼道。
赵呐呐,努力缩存在感。
上帝好像听到了赵的心声,另一个同事状着胆子进来。
“书记,永田生产队的大队长过来了。”
赵感激的看了同事一眼。
林存生和林湾一前一后进来。
两人都看到了王建业不善的脸色,齐刷刷对视一眼:恐怕这次要无功而返了。
“有事?”王建业粗厚的声音传来。
林存生上阵,把需求一一道出来。林湾挺着脊背站在旁边,脸色淡淡。
“如今天气干旱,我们地区也没有河流经过……”
林存生见识多,一点也不胆怯,字字清晰。
完,一室安静。
这时,林存生才忐忑的看着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
王建业不着痕迹量了下对面十四五岁的姑娘。
怎么,把他这里当游乐场了,孩都敢带进来?
不过,姑娘倒是镇定,对视他连眼睛眨也不眨。
“你确定有水井就能灌溉农田?”王建业看着林存生。
对于林存生而言失败与否都无关紧要,但身处他这个位置,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
要是失败了,那他找谁理?
至于林存生的潜水泵,他倒是听了几耳朵,这种技术恐怕只有国外才有,国内虽然也有,但远不及外国这么先进 。
林湾看着王建业。男人眼中清明,怀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她早已整理好话语。
“您担忧的无非是潜水泵的问题,虽然我国还没有大力推行,但您肯定听过。”
王建业哼笑一声。
眼看男人略有兴味,林湾继续,“如果您怕麻烦,可以先帮我们联系科研部门,倘若潜水泵可以被制作出来,再挖井也不迟。”
林湾扫了眼地上的文件,“想必,您也很希望解决灌溉的问题。”
王建业看着女娃。
她这话倒是巧妙,有了潜水泵再挖井,成功率大大增加了不,就算失败了,还可以是他竭力支持实验,为民谋利。
由他主导变为辅佐,一下子把他摘出来了。
他笑笑。
恐怕他们让他挖井是假,引荐研究院才是真的吧。
王建业想得没错。
林存生虽然是个大队长,但到底地位低微,平白无故跑到研究所要制作潜水泵,恐怕会被保安架出去。
只要能联系到研究院,剩下的都是她的事情了。
林湾想。
王建业意味不明的哼了声,只顾抽着烟,过了两分钟才开口。
“我考虑下,你们先回去吧。”
林存生和林湾出了门,取了车回家。
路上林存生还在琢磨王建业的想法,“丫头,你他会同意吗?”
要不同意,王建业没生气的迹象。
可同意,那也太容易了,感觉不真实。
林湾笑笑,不似大伯想那么多,声音带着势在必得,“他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