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林湾和程恩赐作为水泵的重要研究人员,受到了强烈的追捧。但很快,两人就把心思通通放到了播种机上。
播种机比水泵简单多了,只画几张图稿就能简单明白过来。因此,当机械厂在如火如荼大批生产供不应求的水泵时,就受到了来自研究院的新发明。
两人完全不管他们的震惊,忙碌了一段时间疲惫不堪,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程恩赐出研究院时,门卫喊住了他。
“我差点都忘了,前段时间你去省外开会,你母亲来了一趟,好像有事情要找你。”
门卫对程恩赐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实在是最近研究院来来往往多了很多人,不是和宋院长在一块,就是和老王在一块。
他们话声音不算大,但程恩赐的名字总能被风吹进耳朵里。
这一来二去,听的次数多了,他耳朵都麻木了。
他成绩就不好,一直纳闷程恩赐这种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程恩赐不知道门卫的脑回路,不咸不淡的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门卫见他走远也没多啥,他早就习惯了男生的清冷,无论对谁都那样。
真不知道这么俊秀的长相,笑一笑会是什么样子。
*
林湾回到宿舍,只有阮菊在。
“你今天要回去吗?”
林湾点头,“我大伯下午过来接我,然后一起回去。”
她回家待不了多久,只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
阮菊忽然抱住她的腰肢,咬着嘴唇闷闷不乐,“我一点也不想你走,不然多没意思。”
林湾一走,宿舍里就剩下她和杜芬芳两人,杜芬芳和她关系又不好,互不搭理。
而且,她总觉得杜芬芳阴阳怪气的。
林湾放下衣服,转过身,“我过两天就回——”
阮菊纳闷的看着她,怎么不了?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去,就见一个瘦弱的身影,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们。
也不知道她站了多久,那眼神黑黢黢的,有点渗人。
搭在林湾腰间的手蓦地一松。
阮菊转过身坐在自己床上。
她感觉有点冷。明明没谁坏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心虚。
林湾倒是没啥,该干啥干啥,刚收拾好衣服,门口就有人传消息林存生过来了。
林存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辆牛车,看见林湾时满头大汗,林湾赶紧给他倒了被冷水。
林存生也没有客气,又热又渴,一下把水喝了个精光。
“你总算要回家了,不知道大队里有多少人在惦记你,天天都有人跑家里看你回来没有。”
林存生没有夸张,自水泵出来后,林家的名望一直在上升,还有不少人探林湾有没有对象。
他没有给林湾,前几天李向进也来了一趟。
林湾也不惊讶,“那都是我应该做的。有空告诉大家伙,他们的心意我领了。”
这还是水泵,万一到时候播种机出来了,那大家伙的行为岂不是更夸张?
顺嘴,林湾给林存生提了几句,“现在大队里的播种到什么程度了?”
“你也知道,都是人工,忙碌一天也干不了多少。”林存生叹气,但也没有办法,之前几十年都是这样干的。
“听过播种机吗?全部机械化,不用人工,玉米大豆花生都可以播种,平均每台每天耕种几十亩。”
林存生纳闷的听着林湾的话,忽然灵光一闪,眼睛瞪成了铜铃,“丫头,你不会是要生产这东西吧?”
如果真能生产出来,有丫头的那般好,那可是千万老百姓的福音。
只要一想,他的心就忍不住颤抖。
林湾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且超乎预料,“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就能面世。”
男人彻底消了音,喉咙仿佛被什么压挤,嘴唇蠕动许久没有吐出一个字。
他被这个惊喜砸的晕头转向,恍恍惚惚地看着女孩。
为什么如此惊人的东西,她能一脸平静的出来?
他吸气吐气,吐气吸气。
良久,他伸出大掌,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看见淡定无比的脸上多了丝痛楚,“好样的,不愧是我们林家的闺女!”
林存生对林湾迷之自信,心服口服,从她进了研究院,他就从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哈哈哈!”
大伯侄女俩人了半天,开始办正事。
“这些都是上面奖励的米面粮油什么的,我在这里有食堂,也吃不了这么多,把它们都搬回家吧。”
多亏林湾早就给家里过招呼,不然林存生骑着自行车过来还拿不走。
震惊多了,林存生也就见怪不怪了,倒是隔壁宿舍不少人都在羡慕那一袋袋的东西。
“这么多粮食,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那可是白花花的细粮,一袋子应该有五十斤吧。
“哎,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是羡慕不来的。”谁不知道隔壁宿舍有个女孩年纪轻轻就上了报纸,谁不柠檬?
林湾拿起最后一兜巧克力,她之前为了尝一下,还给了阮菊一些。
阮菊嘴里吃着一个,“你,这黑乎乎的东西,为啥那么多人喜欢吃。”
虽然她也是第一次吃这些东西,但总觉得有点苦,还不如大白兔呢。
林湾觉得虽然不好吃,但也还可以,就是有点腻,“可能是新鲜,觉得外国东西好。”
这年头谁都喜欢外国货,比如手表,衣服,好是好,但确实有点崇洋媚外。
林湾把巧克力收好,也就没多想。下一刻抬头才注意一兜巧克力只剩下半袋。
她顿了下。
因为东西杂乱,所有东西都是随意放成一堆,如果不是此刻搬东西,她还真没察觉到。
看着空了一半的巧克力,她眼睛沉了下来。
*
林存生赶着牛车出了宿舍大门。
牛车上还空着一大半,地面还铺了细软的麦秸秆,林湾一跃跳了上去。
林存生随手递来一个草帽,“有点晒,你遮下阳光。”
林湾平躺在上面,随手接了过去,顿时硕大的帽檐盖在巴掌大的脸上。
视线完全受阻的前一秒,一男一女拉扯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手微顿,事不关己的闭上了眼睛。
*
林婆子知道林湾要回来,早就活好了面,用的还是刚下来的麦磨的,她特意磨成细面。
之前,她对这个闷葫芦孙女不厌不喜。
刘菊的脾气她知道,自头胎生了女孩后,就对丫头非即骂。
她看不惯,虽大多人都重男轻女,但林婆子好歹也是被离世的林老头浸染多年,算是受到过些文化教育。
丫头就丫头,有什么不好?
那时候她还会替丫头几句话,但林湾好似是习惯了辱骂,只会麻木的接受。
她永远叫不醒一个假装沉睡的人。
女孩懦弱,木讷,看多了她也心烦。
直到那次丫头从医院出来,她身上毫不掩饰的气场令自己震惊。她恍惚意识到,丫头终于觉醒了。
如今,他们老林家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
刘菊冷眼看着家里的几个男人风风火火的把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自相亲事件后,母女俩表面维持的和谐彻底被破。
之前走在街上她还会装装样子,对林湾好点。
现在无论谁和她提林湾的名字,她都闷不吭声。
就像没生过这个女儿一样。
晚上,饭桌上很热闹。
林传福哪怕再不喜欢这个闺女,也对林湾笑开了花。
实在是林湾最近让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逢人就他生了个好闺女,连找他喝酒的人也多了。
“别光吃面,吃块肉!”林传福殷勤的很,众目睽睽下给林湾夹了块肥肉。
其他几人看见也没多啥。
所林传福当爹的平常不地道,但现在知道对女儿好了,也算长心了。
林湾没什么,把肥肉拨到了一边。
对她来,十几年的伤害已经造成,没有弥补的必要。
更何况目的还不纯粹,掺杂着巴结。
*
林湾回到大队的消息不用一夜就传遍了整个大队。
翌日,林湾还没睡醒就听见源源不断的话声从院子里传来,嘈杂得像进了菜市场。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窗外还残留着清浅的墨色。
林婆子看见屋内灯亮了,敲了敲房门,“醒了吗?”
里面传来一声无奈的嗯。
林湾不情愿地穿好衣服,开门被院子里的场景吓了一跳。
门口的妇女孩子排排站,挤满了整个院子,一双双眼睛瞪得很大,火热的看着她,像看什么稀奇物种。
接着就是应接不暇的恭维。
“丫头可真有出息。”
“丫头长得越来越俊了,我就没见过附近有谁比丫头更好看。”
“丫头,那个什么水泵是怎么造的,咋那么厉害!”
……
林湾听得又想瞌睡了,还不得不回话,难免生出几分回家的后悔之意。
下午总算安静了。
林湾舒服的躺在藤椅上,旁边有人送来的野杏野樱桃,吃起来很是惬意。
“咚咚咚!有人吗?”密集的敲门声响起,男人焦急的扯着嗓子大喊。
林湾顿了下,看向门口。
旁边的林婆子在编筐。昨天林湾带来的米面家里没有东西放,放地上怕潮湿还不干净,索性放进筐子里。
看见林湾的动作,她摇摇头,“不是喊我们,估计是隔壁何家有什么事。”
林湾又放松的躺在椅子里。
“何秀在山上被蛇咬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什么?!”
何家终于开了门,接着就是大吵大叫,王彩芬骂了几句,接着就是重重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林湾竖起耳朵听着声音,直到一切都消失了,才无聊的看着天空。
天空真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