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逛了一下午街。
不少人称赞宁枝漂亮, 当然也有不少人顺带着称赞一下温禁的模样。
“哎呀,你哥哥真好看。”
“你们师徒二人真好看啊。”
“你师尊怎么冷冰冰的。”
诸如此类的。
温禁端坐在镜子前,眼中布满愁绪。他拧着眉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甚是不解。
为何这些人都不觉得他是宁枝的道侣?
为何……?
他呆坐了许久,而后脱下外套,随意地半靠在床榻上。结果他靠坐的时候,手肘似乎撑到了什么东西。
硬硬的。
再一看,温禁发现那是一本书——
《人鱼部落手册:人鱼在金鳞生长期会遇到些什么身体变化》
他的眼睛眯了眯。
***
宁枝刚刚沐浴完毕。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 一边慢慢往床沿的方向走, 一边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淡雅的香气萦绕在他身侧, 温禁知道她来了, 但是他没睁眼。
宁枝擦了许久的头发,又吹熄了蜡烛,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在他身侧躺下。
随后, 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
跟着,身后的人便近一步靠近,将她圈入怀中。
宁枝困意袭来, 也习惯了被他抱着入眠, 因而也并不觉得什么。
夜晚静悄悄的, 身边的人已经沉沉睡去,温禁也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绵长而轻柔的呼吸在他耳侧萦绕,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有这般舒适过。
月色撩人, 他迟迟睡不着。
刚才看到的文字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人鱼的求偶期会持续一个月,期间身上的躁动会反复不断地来袭。
求偶期的人鱼,每次都需要道侣来帮忙稳定自身体内灵力,道侣的灵力越强, 燥热感重复的周期便会越慢。”
道侣的灵力越强,燥热感重复的周期越慢。
温禁的眸光顿了顿,不知在思考什么。而后,他将视线缓缓落在宁枝的脸上。
他慢慢低头,不由自主地在宁枝的脸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
第二日来到师兄的宴会上,宁枝提了很多礼物,大包包的。
原本站在人群里的郝一一见到她,便立刻扔下朋友,兴冲冲地跑到她跟前迎接。
“师妹,这么长时间不见……”
郝一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住。
他在宁枝身边絮絮叨叨地着,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也没见他有止住话题的算。
而跟在宁枝身后的温禁也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站着,他的手上也同样拿着一个礼盒,只是目光却久久停留在这位情敌身上,片刻不曾移开。
白月光身着一身粉白色衣衫,手上拿着下把折扇。
黑色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发尾还带着一点点微卷。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笑意,看向宁枝时,他的眼睛似乎在发光。
很好。
温禁刚准备上前一步,可突然发现,这位大师兄似乎和画里面的长得不大一样?怎么看这都是两个人。
可是扇贝身上的蒜蓉味是不会骗人的。白月光的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瞬间使温禁变得警惕起来。
他敛眉沉思,而后突然有所顿悟。
难道是岁月改变了他的容貌?把他原本高高瘦瘦的身影变得有点横向发展?
“师妹,这位是?”
郝扇贝终于意识到了温禁的存在。
他看向温禁,眼神有瞬间的迷惑闪过,而后他突然兴高采烈地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宁傲吧?兄弟,这么久不见,想不想哥哥啊?”
宁枝震惊。
她刚想拉过郝一,让他赶紧不要再下去,可是郝一的话匣子一旦开,就根本不能靠人力关上。
“你你子,之前是不是还想要我?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不就是给你姐姐写了一封情诗,你也不要那样嘛。”
“再了,当初给宁枝写情诗的也不止我一个,你你何必呢。我们不是好兄弟嘛?”
郝扇贝絮絮叨叨了许久,温禁安安静静地听着,宁枝的眼神从惊讶到无奈到平静,三个人都之间的气氛有些许诡异。
“你怎么不话呀?”郝扇贝推了推好兄弟的肩膀,“咦,这是什么?是送给我的吗,你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来就来了——啊!!!”
郝一开盒子,瞬间被吓得头皮发麻。他看着盒子里的礼物,整只扇贝都不好了,连身上的蒜蓉味都蔫了吧唧的,变得馊馊的。
“大兄弟,别啊。你整我呢?”郝一眼泪汪汪地拿着盒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盒子里面的烽火令。
烽火令,千金难求,一等一的攻击性法阵令牌。
若是修士扔出烽火令,便可轻易毁掉一处秘境。
但是此物易燃易爆不好控制,不耐湿不耐潮不耐热,极其容易自爆。
……
“在下温禁,久仰师兄大名,特来讨扰。”
***
在郝师兄陪着温禁畅聊人生的时候,宁枝在人群中一眼便发现了她的师父。
她的扇贝师父是个模样三十出头的女子,眉眼妩媚,一举一动都让人赏心悦目。
现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她的容貌依旧未变。
宁枝想了想,随后跟着师父的脚步离开,随她一同来到后院。
聘婷早就知道有人跟着她了,她刻意将人引导后院,四下无人处,她刚要出手了解这跟踪者时,却目光一顿。
在永安镇呆的太久了,她以前的那些的记忆便有些模糊了。
不过宁枝的容貌她还是记得的,她的记忆慢慢回笼,想了片刻后,便放下手中的剑。
“我还以为是那个没良心的死鬼回来找我了呢,原来是宁枝啊。这么久不见,你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聘婷扇着羽扇,一双美目里满含笑意,“听你嫁人了?”
“是那个冷冰冰的纯阳道君吗?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冷落你?
当初你嫁人的时候为师也想去的,不过永安镇的禁制如此,我也没法子。
那个温禁,要是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我这儿还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徒弟,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几个。”
宁枝:……怎么永安镇的住民都对她的婚事这么热情?
“不用了,他……他待我很好。”宁枝想了一会儿,秀眉轻轻拧起。像是思忖许久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轻声问道,“师父可知,如何修复残破的心府?”
“怎么!你受伤了?!”
聘婷有些惊讶,她靠近了宁枝几步,拿过她的手腕便开始给她诊脉。
心府是体中灵气聚集的地方,也是升阶度过瓶颈期的关键之地,其对于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聘婷原以为是宁枝的心府受伤,可她诊脉后诊来诊去,也没有查出她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她美目微垂,轻轻松了口气。
“宁枝,你可吓死我了。心府那样的地方怎么能够受伤,受伤的不都早就见了阎王去了吗。”聘婷轻声念叨。
可片刻后她见宁枝眉头紧蹙,似乎真的有心事。她便也想了想,随后将羽扇子遮住半张脸,靠近宁枝的耳侧,“要是你真想救人,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
聘婷了方法后,唇角便勾着一丝魅惑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宁枝的脸颊,随后迈着碎步慢步离开。
而宁枝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呆在后院里,思考着师父的方法的可行性。修复心府,便只能将自己的灵力渡到对方的灵脉之中。可若是这样,那与灵修便毫无分别。
聘婷的话言犹在耳,“宁枝想要救谁?如果你真的把灵力渡给了对方,那到时候到了那个份上,你还有心思做正经事吗?”
“修复对方残破的心府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劝你别傻。你是出于好心想要救人,可别人会以为你是馋他身子呢。”
“再了,即便是你顺利地将对方的伤口清理好了,如果没有雪灵珠稳固心神,一样是白费功夫。”
她皱着眉头在后院的石凳上坐下。月光静静地洒在她的背上,她一动也不动,像是月下的一副画卷一样美好。
此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宁枝没有回头,她知道来人是谁。
“师妹,你怎么呆呆傻傻的,一起喝酒去啊。哦对对对,我知道你酒量不好,就给你换成蜜茶了,喏,你试试好不好喝。”
郝师兄递给她一杯蜜茶,宁枝道谢后接过,轻抿了一口,随后眼底漫开一层笑意。
“你喜欢就好啦。”郝一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
“我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知道我现在升阶到什么水平了吗?偷偷告诉你,整个永安镇都没人是我的对手啦!
你要不要也住在这儿呀?虽然这里挺无聊的,但是街坊四邻都好话,大家也不杀杀,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里的!”
扇贝师兄笑着推荐房屋。
随后又与宁枝了些陈年往事。两人这么久没见,若是真起来,也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谈。
郝扇贝又是个嘴皮子极溜的人,他不会让气氛冷场。于是和他着着,宁枝也被他带着回忆了许多往事。
大概是永安镇平和安宁的气氛让人喜欢,又或者是往事重提让人怀念,宁枝不知不觉与他聊了好一阵,不知不觉地就过了半个多时辰。
隔的不远处,温禁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里站着。
他长身玉立,哪怕是这样一言不发都足够吸引好多姑娘家过来听他姓氏名谁。但是他冷冷淡淡的,来听他婚否的扇贝都无功而返。
他没话,但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的那两人身上。
静谧的月光下,宁枝与那位白月光师兄相谈甚欢。她的眼底露出明显的笑意,脸上也是又耐心又温柔的神情。
白月光不知道一直在和她些什么,他就没有停下来过。宁枝也时不时地会掩唇轻笑几声,目光里像是只有对方一人。
温禁目光沉沉。而后,他的手上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气,只听得嘎吱一声——
温禁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