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雪跟着二人走了下来， 寻了一个角落。

    一楼的大堂变得热闹无比，刚刚台子上跳舞的妓子们全都走了。

    不多时有几个提着花篮的少女出现，他们把地上铺满花瓣， 又有几个仆人摆了一张贵妃榻在舞台上。

    甘雪身边的几位客人也开始讨论起来。

    “我记得晴柔姑娘不是跟了洛子书一段时间吗？怎么又开始接客了？”

    “只要把晴柔姑娘逗笑，就可以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我看见洛子书也来了……”

    听了周围的人的探花， 甘雪也知道了洛子书和谢晗此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呵呵，不就是想和花魁玩吗？

    她把花魁逗笑了成了花魁的入幕之宾之后，看他们还这么玩。

    定主意，甘雪就坐下来等着花魁出现。

    此刻有乐师在一边奏乐， 声音靡丽。

    甘雪也和诸位客人盯着舞台上。

    乐曲奏完，舞台后的轻纱被一只洁白纤长的手撩开。

    “晴柔姑娘！”

    “晴柔晴柔！”

    一只手出现，甘雪周围的人就跟了鸡血一样， 恨不得把喉咙叫破。

    甘雪下意识地往谢晗那边一看。

    透过人群， 她看到谢晗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一只手慢悠悠地扇着扇子，另一只手覆在口边，他在哈切。

    看见谢晗这与周围人不同的反应，甘雪心里好受了不少。

    甘雪转头看向舞台。

    春风楼的一楼现在人满为患， 嘶喊的声音不绝于耳。

    谢晗这边，懒洋洋地躺着的谢晗突然抖了一下， 然后站了起来。

    “干嘛？你也对晴柔有意思？”旁边的洛子书神情紧张。

    “没。”谢晗朝四周看了一下，又坐了下来，只不过这是并没有懒洋洋地摊着，“我感觉有人看着我， 很熟悉的视线。”

    洛子书笑道：“是不是你出来的事情败露了，甘雪正女扮男装坐你旁边看着你呢。”

    谢晗脸上瞬间凝重，朝四周看去。只看到脸上神情疯狂的男人。

    洛子书觉得谢晗这是成亲了就傻了， 安慰性地拍了拍谢晗的肩膀：“不要乱想，甘雪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

    “再了，我不是和你一起出来学习的吗？”

    “嗯。”谢晗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墨子》看了起来。

    神情专注，比课堂里的学生还认真。

    洛子书满脸惊恐地看着谢晗。

    或许是察觉到了洛子书的眼神，谢晗抬起头慢悠悠地了一句：“学习。”

    洛子书：“……”

    周围的人的喊声越来越大，有些人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在众人千呼万唤的呼喊下，花魁晴柔也终于出来了。

    她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半臂襦裙，和春风楼内穿着大胆的女子比起来还相对保守了些。妆容很浓，最漂亮的是那双红唇，饱满而艳丽，眉眼满是风情。

    黑色的头发绾了一个灵蛇髻，颇有些妖异的妩媚。

    但是她不笑，面若冰霜。

    甘雪不得不承认，这花魁确实很漂亮。冷也冷地有味道。

    看着这花魁，甘雪就觉得眼熟，待多看了几眼之后，幡然醒悟。

    原来这花魁就是之前在绣春阁，与洛子书亲昵地挽着手腕的人。

    但这里的晴柔和之前的晴柔大有不同，之前的晴柔妆容未点，见到甘雪还笑，这里的晴柔浓妆艳抹，满眼冰霜。

    一楼依旧是人声沸腾，二楼上不少妓子倚靠着看

    晴柔出来之后就自顾自地躺在了贵妃榻上，玲珑有致的身体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时有另一位女子出现在晴柔身边，就是刚刚带甘雪来这里的弯月。

    她道：“诸位的桌上都有牌子，请有意向晴柔姑娘表演的客人举牌。”

    弯月话音刚落，座间就举起了无数张牌子，弯月也是眼神好，看的清楚，点了一个人上去。

    这人很瘦，跟竹竿差不多。

    他一上去就哈哈哈哈哈地大笑，笑地咳嗽不断，台下众人看到这人出了洋相，也跟着笑，甘雪也忍不住笑了两下。

    但是晴柔面上依旧没有表情。

    那人继续笑着下去了。

    又上去一个人，肥头大耳跟二师兄差不多。

    他一上去就哭，涕泗横流，满脸横肉上不是鼻涕就是眼泪。

    这幅滑稽的样子让前排的几个人笑的断气，甘雪也笑得肚子疼。

    但是晴柔还是没笑。

    脸上甚至还更加冷了。

    那胖子哭着下去了。

    接下来，又有许多人上去表演才艺，有耍猴的，吞剑的，口技的，这精彩程度比庙会还热闹。这些人凑一块儿都可以出道了。

    让甘雪有种在看春晚的感觉。如果来盘花生米，就更爽了。

    然而晴柔还是没笑，甚至还了几个哈切，这些人精彩的表演，到了她的眼里好像都化为了动作僵硬的纸片人。

    刚才还兴致冲冲的人，全都焉了。

    “我来试试。”在众人都泄气的时候，洛子书终于站出来了。

    他一身紫衣，面容俊秀带着点邪气，在刚刚这些歪瓜裂枣里甚是出众。

    洛子书上去后，周围的人开始讨论起来。

    “我记得上次洛子书让晴柔姑娘笑了？”

    “这次一定是又让洛子书那家伙得手了。”

    洛子书上去后，晴柔的脸色敛了一下，但还是立马恢复了冰冷。

    洛子书站在晴柔面前，念了一首诗。

    一首很简单的赞美佳人的诗。在之前那些耍猴吞剑的相比下，有点不够。

    念完之后，洛子书期待地看着晴柔。

    这首诗是他初次遇到晴柔的时候作的，那时候晴柔笑的很好看，若是晴柔对他还有意，定会笑。

    但是晴柔没笑。

    洛子书讪笑了一些，自己下去了，往日里潇洒的背影，显得有点狼狈。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嘘声，他们都以为洛子书上去了晴柔姑娘会笑，没想到念了一首酸溜溜的诗，就灰溜溜地下来了。

    好了，既然没笑，那该回去了吧。

    甘雪看向了谢晗这边，就看到谢晗举起了牌子。

    甘雪心里一跳，也动手举起了牌子。

    谢晗！你没了！

    眼下没人举牌，甘雪和谢晗的两个牌子在场子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弯月左看看甘雪，右看看谢晗，道：“这两位公子是同时举牌的……”

    弯月话还没完，一直置身事外躺在贵妃榻上的晴柔开口了，她道：“那就一起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