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衡不愧是顾司衡, 效率高得一批。

    姜岑周六中午才跟他讨论的广告想法，周一早上一到拾忆，创意团队就拿出了一份全新的广告方案, 正是她提出的“化莲而生”, 就连舞蹈老师都已经原地待命。

    工作人员更是抱过来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全套宽松的练舞服和舞鞋。

    照顾贴心，服务到位。姜岑一抚额，她怎么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其实只是拍个二十多秒的珠宝广告，舞蹈只是一个增强表现力的工具，只要学几个基本舞步，动作做得优雅好看就够了。

    可是现实远比想象骨感，对于姜岑这种毫无天赋、四肢不协调、老胳膊老腿来，要把动作做得好看, 简直难如登天。

    她苦着脸换好衣服，被舞蹈老师指挥着掰腿拉胳膊, 没到一时，她就呲牙咧嘴, 苦着脸瘫软在地上。

    “休息休息。”她摆摆手，接过萨萨递过来的水，猛喝了几口。

    舞蹈老师姓刘, 身材非常高挑, 长得漂漂亮亮的。此时见姜岑这么痛苦, 她脸上甚至有一丝不解，悄悄试着做了做刚刚教给姜岑的动作, 声狐疑道∶“这不难啊……”

    姜岑∶“……”

    她看着刘老师随随便便把脚架在脑袋旁边，再想想自己压腿时咯嘣咯嘣的声音，默默地转过了头, 装作没看见。

    嘘，她也要脸。

    今天因为是练舞，房间里就非常冷清，只有她、刘老师、萨萨，还有一位拾忆的工作人员。

    顾司衡没来，就连吕助理都不见人影。姜岑气闷，好的全程跟进呢？呸，骗人。

    她缓了口气，问那位工作人员∶“顾总不在公司吗？”

    现在整个拾忆大楼，谁不知道微博上的顾姜恋情实锤呀，况且他们顾总都转发微博官宣了的，拾忆的工作人员心里都把姜岑当做总裁夫人看待。

    一听到姜岑问话，那位工作人员立马扬起笑脸，丢下手里的事情，狗腿地回答道∶“顾总正在开会，吕助理让我在这儿，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我去办。”

    姜岑有些诧异这个姑娘的殷勤态度，前几次来拾忆，工作人员态度也没这么好啊。

    她晃了晃脑袋，“没事儿，我就问问。”

    “嘿嘿，您别急，顾总有空就会过来的。”

    姜岑多看了那姑娘一眼，忍不住摸了摸脸，怎么，她想见顾司衡的表情就那么明显？

    一起顾司衡，她就想起昨天在酒店婚礼宴会上他那副撩人模样，明明是个冷冷淡淡的人，但刻意做出那副浪荡姿态，也平白惹得她心痒。

    她问萨萨要过手机，忍不住给顾司衡发微信。

    〖姜姜姜茶∶顾总，今天没见到你，甚是想念。〗

    没过一分钟，她手机嗡嗡一振。

    〖顾GU∶舞练好了？〗

    姜岑嘴一撇，不是他在开会吗，怎么还这么快回消息，工作一点儿都不认真。

    哼，臭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她不会跳舞，还这么戳她痛处。

    姜岑也不岔了，直接问他。

    〖姜姜姜茶∶你什么时候过来？〗

    〖顾GU∶哪儿？〗

    姜岑眸子一瞪，这话问的，他该不会是不算过来了吧。

    〖姜姜姜茶∶看我练习啊。〗

    〖姜姜姜茶∶你明明全程跟进的！〗

    〖姜姜姜茶∶顾总，人不能言而无信。〗

    一连发好几条消息讨伐，一副理直气也壮的样子，顾司衡属实被她搞得无语。

    〖顾GU∶……〗

    〖顾GU∶有空的时候。〗

    姜岑一看，顿时眉开眼笑，他意思会过来看她咯？

    她一下子感觉全身都有了力气，不就是拉筋压腿吗，她还能再练三百个回合，一骨碌爬起来准备练舞，眼睛滴溜一转，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她漾开一丝贼兮兮的笑，冲着刘老师去了，然后叽里呱啦一顿讲，刘老师表情随着她的话而变换，一会儿惊讶，一会儿赞叹，最终已经被她完全服，一脸赞同。

    末了，她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看向刘老师，“那个，老师你知道，我跟拾忆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所以不太好提意见……”

    刘老师瞬间反应过来，拍了拍胸脯，“没事儿，你放心，我就都是我的主意。”

    姜岑一下子满血复活，感觉生活又有了奔头，了鸡血一般跟着刘老师继续练习。

    一个时后，在姜岑发丝凌乱，满身大汗，衣衫散乱的情况下，她听见门口工作人员喊的一声“顾总”。

    姜岑眼睛一亮，连忙望向门口，正好顾司衡推开门，迎上了她的目光。

    “你来啦！”姜岑开心地喊了他一声。

    顾司衡表情却微微有些怪异，没搭话，目光在姜岑身上了个转，犹豫了几秒，才跨入房间。

    姜岑狐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以一个前劈叉的姿势对着他。

    而且……她劈叉下不去，僵在半空中，两只手撑着地板，苦苦坚持着，腿部手部同时用力，连带着表情都有些狰狞。

    而且……在看见顾司衡进来的时候，她一开心，两手全都离地，挥舞了起来。这就导致腿部瞬间失了平衡，趔趔趄趄地向一侧倒去。

    “啊！”姜岑吓得闭上了眼睛，喊了一声，却没有感觉到自己想象中皮肉接触地面的痛感，反而硬邦邦暖烘烘的。

    她一睁眼，就看见顾司衡正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他半蹲在自己面前，双臂接住了她倒下来的身体。她脸颊正好埋在他颈窝，稍稍一蹭，就可以感受到喉结处的耸起和灼热。

    对视的一刹那，姜岑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自然，微微瞥过了脸，耳廓腾得红了起来。

    “唔。”姜岑这人，也只是嘴上厉害，真跟顾司衡搂搂抱抱在一起了，反倒害羞得要死，一激灵挣脱了他的手臂，往后跳了一大步。

    感觉像要躲进地缝里去一样。

    顾司衡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直起身来，拂了拂衣角，不看姜岑，径直问刘老师∶“她怎么样？”

    听到这话，姜岑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刘老师在顾司衡面前揭她的短。毕竟她对舞蹈真的……一窍不通。

    刘老师和气地笑笑∶“她没有舞蹈功底，所以学得慢了一些，但是只要多练习，肯定能学会的。”

    顾司衡点点头，看了姜岑一眼。

    “那……介意展示一下吗？”

    顾司衡冷淡地出声，然后拉了椅子径自坐在了房间正前方，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活像下基层视察检查进度的大领导。

    介意！非常介意！姜岑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整个人都僵住了，心里不停地呐喊着。

    刘老师闻言，表情也有些古怪，但很快回神，开了音乐，然后努努嘴，示意姜岑跳一遍。

    姜岑被赶鸭子上架，咬了咬牙，脑袋里回想着自己之前在顾司衡面前丢的脸，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就一个舞么，几十秒的事儿，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但是当她踩完最后一个鼓点，视死如归地看着一脸憋笑的顾司衡时，还是觉得非常丢人。

    当事人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偏偏顾司衡还要用一种戏谑的眼神来嘲笑她，姜岑一扭脸，故意不看他。

    “……你费心了。”只听顾司衡跟刘老师这样。

    姜岑更气了，恨不得抓过顾司衡狗头一通暴。她一点儿舞蹈功底都没有，才第一天学，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好不好？！而且她都已经这么努力地练习了！她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了上来。

    此时她又听到顾司衡嘱咐刘老师∶“但也要注意休息，可以慢慢来，不要过度。”

    他还是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姜岑刚刚心里那股子愤懑一下子消失不见。

    她伸手拭掉自己眼角渗出来的一点水光。怎么办，顾司衡好暖，她好想嫁给他。

    视察完毕，顾司衡就要走。毕竟练舞没什么可跟进的，他也有很多其他工作要做。

    “顾总……”姜岑赶紧给刘老师使了个眼色，刘老师会意，喊住了顾司衡。

    “是这样的，对于这个广告脚本，我还有一点点建议。”见顾司衡疑惑地看过来，刘老师连忙开口。

    “你。”顾司衡是个谨慎且包容的人，非常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所以之前才会那么轻易地接受姜岑的想法。此时听了刘老师的话，他目光一下子认真起来。

    “我看了之前您和姜姐拍摄的宣传片，感觉非常好，所以我想在广告里面延续之前的风格，后面加一段男女双人舞会更好一点。”

    着，刘老师看了姜岑一眼，还有点不好意思，感觉有种抢了姜岑功劳的歉意。

    顾司衡听了这话，再看刘老师神情，当下心里也了然。他一抬眸，看向站在一边明明竖着耳朵仔细听，却又装作事不关己的姜岑。

    到底是谁的想法，一目了然。

    姜岑察觉到他的量，紧张地往后缩了缩身子，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然后转头去看窗外的蓝天白云。却时不时斜着眼睛去观察顾司衡的神情。

    活像个机灵鬼。

    “OK，我会考虑。”顾司衡勾了勾唇，沉声道。

    顾司衡走后，姜岑心里又开心又恼火，气恼他怎么能让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跳舞，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想了想，她拿过手机，又开始发微信。

    〖姜姜姜茶∶你怎么能不跟我一声就突然袭击！我都没有准备！〗

    〖姜姜姜茶∶而且我还没有练习好，肯定特别丑！我在你心里优雅美丽活泼动人的形象肯定不复存在了！〗

    顾司衡回消息很快，一连发过来了两条。

    〖顾GU∶你叫我过来看，难道不是阶段性考察的意思吗？满足你而已。〗

    〖顾GU∶还有，如果你现在去照照镜子，一定不出来上述一系列感觉非常美好的形容词，保重。〗

    姜岑一看，一头雾水，暗骂顾司衡故弄玄虚，换着花样嘲笑自己。但是她的腿却比心诚实，非常自觉地跑到了镜子旁边。

    半晌后，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拾忆公司大楼∶“萨萨，我现在这么丑你怎么不！告！诉！我！”

    萨萨∶“……”我好冤。